杯中的牛奶雖然很熱,但更熱的是一顆心。雅琳娜捧着一杯牛奶,一邊喝着一邊不時偷眼看着韓進。這些天來,韓進每天都會在她的房間裡逗留相當長的時間,有時候甚至乾脆在她的房間裡修煉。這種滿足感、幸福感,真的難以用語言來形容,至少雅琳娜形容不出。
她只知道,如果給她一座花園,裡面只有她一個人,再不用顧忌什麼,她會不停地唱、不停地舞,她會把所有的力氣都發泄出來,從來沒有信奉過任何神靈的她,真的想去感恩。
韓進側身坐在牀邊,手中拿着幾柄長劍,相互比較着。他的外貌雖然非常帥氣,但有些偏向於陰柔,當然,沒有普魯登斯那麼明顯。可經過長時間的血腥磨練,在他的眉宇間凝出了一種化不開的肅殺之氣,那份柔弱完全被掩蓋了,或者說,是徹底消失了。
從雅琳娜的角度看,韓進的側臉依然顯得銳氣逼人,微微皺起的眉頭,時而閃過金芒的雙瞳,讓雅琳娜百看不厭。此刻的韓進,已不是僅僅用一個“英俊”就能形容的了。
這幾年韓進並沒有白過,歲月沉澱得越多,他給人的感覺便越複雜。準確的說,是三分帥氣,三分威儀,三分沉練,還有一分,是時不時閃過的殺氣。
雖然韓進原來就不是一個單純的人,但和這個世界的上位者們相比,他那點閱歷,蒼白得恍若一張白紙,可到了今天,他已擁有了和任何人鼎足而立的資格。
韓進在思索着該怎麼樣重新淬鍊飛劍,不過,目前收集到的長劍都讓他不滿意。火龍劍倒是一個好選擇,但雅琳娜說過,火龍劍是上古神器龍之神力的套劍,毀掉火龍劍,淬鍊成自己的飛劍,有些可惜了,韓進心中已經有了使用火龍劍的爲選,一個是摩信科,一個是溫斯頓。摩信科是自己最信任的朋友,不過他修煉的鬥技是星河鬥技,無法完全釋放出火龍劍的威力。溫斯頓修煉的是火炎鬥技,正適合使用火龍劍,但不如摩信科那麼親近。不管選擇哪個都有一定的道理,韓進難以取捨,只能暫時放置到一邊。都說認真的男人是最有味道的,雅琳娜幾乎看得癡了。事實證明,不止是男人喜歡欣賞女人,女人也一樣。
因爲太過出神,也因爲要極力掩蓋自己偷窺的動作,雅琳娜沒有發現,溢出的牛奶順着她的嘴角流了下去,一滴滴的滴落在被褥上。
韓進的耳力非常敏銳,他突然轉過身,正看到被褥上的奶漬,也看到了雅琳娜躲躲閃閃的眼神,不由搖頭笑道:“吃東西就好好吃,怎麼象個小偷似的!”
雅琳娜這才發現牛奶溢了出來,粉臉微紅,連着幾口把杯中的牛奶喝乾淨,以掩飾自己的尷尬,接着抹了抹嘴,向後倒在牀上。
“想不想吃點別的什麼?”韓進問道。
雅琳娜認真地想了片刻,又搖了搖頭。
“那就好好休息吧。”韓進一邊說一邊拽過被角,蓋在雅琳娜身上。
“拉斐爾,我想……”
“嗯?想什麼?”
“我想到城裡走走。”雅琳娜輕咬着嘴脣。
“不行,你的身體還沒有恢復。”韓進繼然拒絕道。
“不要嘛!人家已經躺了七、八天了!”雅琳娜嬌嗔地說道:“就出去逛一小會,好不好?”
“不行,不行。”韓進搖頭道,只是他的口氣好象沒那麼堅決了。
“我都沒事了,真的瑣事了,你看!”雅琳娜坐起身,擺出了一個極誇張的伸臂動作,接着抱住韓進的胳膊,哀求道:“好不好?人家都要憋死了!”
韓進有些出神,在和仙妮爾相戀的日子裡,仙妮爾從來沒有哀求過他,更多的,是一種商量,理智的、基於獨立人格平等之上的商量,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仙妮爾絕不會勉強他做什麼。
“好不好嘛?”雅琳娜還在搖動着他的胳膊。
“好吧。”韓進終於心軟了,換成別人,一連在牀上躺了幾天,估計也受不了:“正巧,傑狄斯今天要爲教堂舉行奠基典禮,我帶你去看看熱鬧。”
“好呀,好呀!”雅琳娜一臉的吹呼雀躍:“他們的教堂這麼快就蓋好了?”
“主殿好象差不多了,偏殿還沒有動工呢。”韓進知道,那是一種類似寵溺的微笑:“只是一個奠基典禮,以後還得舉行落成典禮,這幫教徒啊……事情就是多。”
雅琳娜迫不及待地跳下牀,站在鏡子前,端詳着自己。
“你先收拾一下吧。”韓進站了起來:“我讓蜜莉恩過來幫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雅琳娜笑嘻嘻地說道。
韓進心中暗歎一聲,傻丫頭!其實讓蜜莉恩過來,並不是雅琳娜自己做不來,必須別人幫忙,這是一種承認。大家都知道,蜜莉恩是斯蒂爾伯格的未婚妻,而斯蒂爾伯格又是韓進的專屬的僕人,讓蜜莉恩來照顧雅琳娜,意義非常重大,如果換了個稍有心機的女人,絕不會拒絕。
不過,也正是因爲“傻乎乎”,韓進感受到一種純潔的、自然的綻放,他真的很喜歡。
“我到上面等你。”韓進微笑道。
“好的。”雅琳娜用力點點頭,她現在快樂無比,臉上滿是眉飛色舞。
雅琳娜的甦醒,還有韓進與雅琳娜日益親近的事實,讓內部的波動很快平息下去,大家又恢復了以前的生活。安定與緊張,這兩者並不矛盾。安定是他們有奔頭、有目標、有衝勁,安定指的是心安。而緊張是爲了備戰,還有爲了迎接龍族可能展開的報復。
在偌大的甲板上,聚了不少人,摩信科、薩斯歐和雷哲都在,不有格瓦拉與蓋爾總管躲到船舷處對飲。不管怎麼忙,只要稍有閒暇,他們都喜歡回到戰神號上來,這裡永遠四季如春,登高眺遠總給人一種心爽神怡的感覺。最關鍵的是,這裡的空氣中蘊藏着一種說不出的東西,讓人非常舒服。
韓進走上甲板,目光一掃,正看到哈雷站在船舷邊,一手摟着小雷鳥,一後指天地畫地,不知道說着什麼,但給人的氣勢很豪邁,一副指點江山的姿態。
“哈雷,準備尖叫吧!”魔信科怪笑道。
哈雷正說得興起,突然被人打斷,顯得很不高興,猛地轉過頭,一眼看到韓進,果然,他當即發出尖叫聲。
大家都習慣了。這七、八天來,韓進也不知道犯了什麼邪,只要看到哈雷,就是一道雷光轟過去,至於到底爲什麼,大家都不太清楚,好象是和某種救人的方法有關。但,沒有必要去管閒事,反正打人的理直氣壯、一往直前,捱打的也顯得理所應當、無怨無悔。
“哈雷,過來,我有事問你。”韓進招了招手。
哈雷正想着用什麼方法逃走,見韓進突然招呼他,當即愣住了,隨後變得激動起來,災難的日子總算過去了麼?!
蓋爾總管笑眯眯地看了看哈雷,接着視線又轉到韓進身上。這些日子,最高興的人非他莫屬,而且只要看到韓進,他的眼神就會變得很曖昧。
不管哪一個位面,也不管承認不承認,利益關係總是在社會中佔據着很大的分量,但對一個時日無多、又沒有子孫的老人來說,利益關係就沒那麼重要了。當然,他以前是出於利益的考慮,才希望韓進與雅琳娜走到一起,但到了現在,他只希望韓進能對雅琳娜好。
“主人,您找我有事?”哈雷怯怯地說道。
韓進望着正文的聖冠城出神,喃喃自語地說道:“在這裡呆了兩天,真是沒想到,竟然有老朋友來了。”
“主人,您在說什麼??”哈雷感到一解。
“沒什麼。”韓進頓了頓,輕聲說道:“哈雷,你對紋身的風俗瞭解多少?”
“紋身?大概瞭解一些,您說的是什麼樣的紋身?”
“嗯……”韓進回想了一下:“象一隻還沒長大的野雞,對了,和雷鳥小時候差不多,而且身上還燃着火光。”
“火雞?”哈雷道。
“這個……算是吧,但和真正的火雞相比,要小很多。”韓進點了點頭:“哈雷,這樣的紋身意味着什麼?”
“您問我算是問對人了!嘎嘎……”哈雷得意地笑了起來。
“你知道?”韓進露出喜色。他一直覺得,雅琳娜的甦醒和自己的太上封魂咒沒有關係,和雅琳娜本身的生命力也沒關係,關鍵主濁那突然出現的紋身!但雅琳娜始終不提,他也不好去問,而且他相信雅琳娜會主動告訴他,只是,這個問題始終縈繞在他腦中,他有些等不及了。
“當然!”哈雷更得意了,口若懸河地講了起來:“火雞紋身,就代表火雞酒吧!嘎嘎……主人,我一直認爲,火雞酒吧雖然小一些,但比希萊斯特那傢伙的極樂之夜強多了,您知道爲什麼嗎?無上裝啊!真正的無上裝啊!!”不死鳥這個種族,雖然擁有響亮的名字,但數量實在太少了,幾近絕跡,所以不但韓進沒聽人說起過,連哈雷也沒住這方面想。
哈雷口中的極樂之夜,就是聖冠城最大的酒吧,或者說,是一座龐大的娛樂城、銷金窟。原來迪斯馬克是極樂之夜的老闆,當韓進佔領了聖冠城之後,極樂之夜的所有權當然歸韓進了,但大家都沒有相關的管理經驗,倒是希萊斯特比較適合,而奇藩克在奪城的那一天,和血腥騎士傑拉爾德拼得兩敗俱傷,實力大損,如果不是傑狄斯釋放了治療術,他早就死了,後來竟然變得瘋瘋癲癲的,直到最近情緒才逐漸平定下來。奇藩克當然算是工傷,但韓進怕他再出現情緒失常的現象,不太好安置,便把奇藩克派過去做希萊斯特的助手,一起管理極樂之夜。
韓進有些發愣,雅琳娜怎麼會和什麼火雞酒吧發生關係?!
“火雞酒吧的侍女,大腿上、還有後背都刻着火雞紋身,嘎嘎,很美很美!”哈雷見韓進的神色有些不對,急忙補充道:“主人,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您問摩信科,他昨天還去過呢!”
“你少在那裡胡說八道!”摩信科又氣又急。
“我胡說?!”哈雷比摩信科更憤怒,尖叫道:“是誰昨天和我吹牛,說他神勇無比,接連弄翻了幾個……”
“你放屁!!”摩信科猛地一拍桌子。
“可憐的摩信科……”雷哲嘆道:“你想吹牛也要看看對象啊!來找我不行麼?!”
“哈雷啊,這就是你的不是了。”薩斯歐語重心長報說道:“你想看到死人麼?幸好希爾娜不在這裡,否則……一場血光之災啊!”
摩信科急得面紅耳赤。其實,男人的話題永遠離不開女人,這很正常,只有虛僞之徒纔會斷然否認。但場合不對,格瓦拉和蓋爾總管坐在這裡,他們放肆地談女人怎麼怎麼樣,總歸有些不妥當。
爲了追趕上韓進,至不不要被落得太遠,摩托車信科每天都在拼命練習劍技,但人不能一直生活在壓抑的環境裡,所謂一張一馳,所謂勞逸結合,他必須要把這種壓抑釋放出去。
格瓦拉和蓋爾總管的神色有些怪異,兩人對視一眼,格瓦拉先笑了起來:“老了……真的老了,想當初……嘿嘿!”
“你們談你們的,就當我們不存在!”蓋爾總管恨恨地揮了揮手。這幫小傢伙,韓進剛剛和雅琳娜走得親密一些了,你們就大談什麼酒吧,真是豈有此理!不過,韓進在這裡,他又不好發作,只能裝沒聽到了。
哈雷也急了。摩信科的否認,意味着他對主人不忠誠啊!就在這時,霍根從下面走了上來。
哈雷驚喜交加,急忙叫道:“霍根,你去沒去過火雞酒吧?!”
霍根被突如其來的問題鬧愣了,他可是有心眼的人。掃視了一圈,薩斯歐和雷哲帶着一臉怪笑,摩信科則是氣呼呼的,格瓦拉背對着自己,看不到,而蓋爾總管的神色也有些不好看,他猶豫着:“這個……”
“說實話!在主人面前一定要說實話!”此刻的哈雷如神靈附身,竟然敏銳地捕抓到了霍根的猶疑。
“啊……去過。”哈雷的話擊中了霍根的死穴,雖然他想不通,爲什麼要把一個酒吧提高到政治忠誠的高度,但必須如實回答。
剛剛當衆服老的格瓦拉深受打擊。按理說霍根的年紀也不小了,但在這方面的實力卻顯得無比超絕。韓進讓他挑了幾個女奴做侍女,佔領聖冠城之後,又給了他幾個精靈戰俘,還在他身上壓了那麼多擔子,但依然無法消弱他尋花問柳的熱情。
“嘎嘎……”哈雷又變得洋洋得意了:“霍根,我說,火雞酒吧的侍女是不是不穿衣服的?她們的大腿和背後有沒有紋身?”
“是……是的。”霍根用艱難的口吻說道。
“有那麼好?嘖嘖……”雷哲眼中露出玩味的神色:“等哪天,我也去開開眼界。”
“不等什麼?”哈雷奮力揮動着骨杖,那姿態,充滿了唯恐天下不亂的囂張與狂傲:“這就去!大家一起去!”
“你們要去哪啊?”雅琳娜的聲音傳了出來,下一刻,穿着一襲淺白色魔法長袍的雅琳娜從樓梯下走了出來。馬上要到城裡逛街,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也反感別人的囑目,所以特意選擇了普通的淺白。
都說人要衣裝、佛要金裝,不過,當一個女人的美達到了一定界限,不管衣着多麼簡陋,都無法遮掩那驚心動魂的魅力。此刻雅琳娜給人的感覺,就像一朵盛開的牡丹,華貴而又嬌豔。她愛了,不管是被征服還是去征服,愛這種感情本身就是一種滋潤,讓她散發出的光彩遠勝平常。
沒有誰會在如此嬌豔的雅琳娜面前去注意她的穿着!
在雅琳娜的聲音傳來的瞬間,淫笑、苦笑、壞笑、無奈的笑,等等笑容全部消失,每個人都換上了一付莊重的神色,就連剛纔張狂無比的哈雷也垂下骨杖,不安地縮在韓進身側。在未來夫人面前,蠱惑主人去酒吧喝花酒?他肯定會死得很慘很慘很慘……
“你們怎麼都不說話了呀?”雅琳娜不解地掃視着。
當一個女人走進坐滿男人的包廂,裡面熱情的議論卻嘎然而止,那麼就可以肯定他們在談什麼了……
“沒談什麼。”韓進笑道:“我們走吧,再晚就趕不上典禮了。”
“好呀。”雅琳娜小步走過去,猶豫了一下,伸手攙住韓進的胳膊。
韓進帶着雅琳娜走到船舷旁,剛要釋放縮地咒,突然頓了頓,輕聲道:“哈雷。”
“主人,有什麼可以效勞的嗎?”哈雷急忙迎了上去。
韓進擡手打出一道掌心雷,正轟在哈雷的腦袋上,接着他很舒心的吁了口氣,和雅琳娜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