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大的灰谷城內聲息倉無,氣氛沉重到了壓抑的程度。”飢,的深淵種族匯聚在一起,卻不合常理的沒有發出一絲噪音,連身體之間的摩擦都沒有,似乎他們站在這裡之後,就再沒有移動過。
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這都是一座武裝到了牙齒的城市,只是詭異到了極點的寂靜給這座城市蒙上了一層死氣沉沉的灰暗,就好像是一隻行將步入暮年的上古兇獸。在默默等待着最後一刻的到來。
“唐納德不會是想在這裡和我們決戰吧?”尼古拉輕撫着下巴。目光落在城市中央一座高聳入雲的尖塔上面,尖塔的每一層都有一個提着鐮刀的深淵惡魔矗立着,這樣看來塔中一定有什麼重要的東西需要守護。或者說,有一個。身份尊貴的人在那裡。
韓進送給安稍艾爾的戒指。被她用一根絲線系在了白哲的手腕上,安椅艾爾用指尖輕輕撫摸着泛着金屬光澤的戒指,灰谷城擺出如此龐大的陣容顯然是由於某種特殊的原因。讓她想不通的是,唐納德應該比誰都清楚,這些低階的深淵戰士即使再多上十倍,也不可能對她這種程度的強者造成傷害。
在強大的領域面前,這些看似強壯的深淵戰士們,改變不了淪爲炮灰的命運。
安瑣艾爾甚至能夠感覺得到,此刻的灰谷城正在從內到外散發出濃郁的死志,心底忽然浮出一個奇怪的想法,眼前的異樣似乎與韓進有着某種聯繫。
“在想什麼?”見安椅艾爾始終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尼古拉好奇的問道。
“我在想,灰谷城本來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知道我們要來,唐納德做出這樣的佈置也不足爲奇,雖然作用不大。”尼古拉笑道。一點都沒有把城頭上林立的深淵戰士放在眼裡。
“這纔是奇怪的地方,我一直以爲唐納德會在惡魔山等着我們。畢竟那裡纔是他們的主場。”
“聽你這麼說,我也覺得有點奇怪。”尼古拉誇張的伸了個懶腰,隨着軀體的伸展,渾身上下的骨骼發出一片細碎的脆響:“不過,那又怎麼樣呢,這點垃圾,改變不了什麼。”尼古拉完全有資格這樣說。在他的星空領域面前,不論是身強體壯的牛頭怪還是動作敏捷的地獄犬,都沒有任何區別,只要進入了他的領域,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但惡魔們有足夠多的炮灰做掩護了。”安瑣艾爾說道。
“沒關係,那些低階戰士根本無法對我們造成傷害,不是麼。”尼古拉微笑道,當他做出和韓進兩人闖入深淵世界的決定時,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來面對即將爆發的慘烈戰鬥,而安椅艾爾的加入更是令他信心大增。
如果說尼古拉和韓進對上率領着數百個深淵惡魔的唐納德,很有可能處在下風的話,那麼安椅艾爾就成爲了一個足以左右戰局的磚碼。這不是二加一那麼簡單的問題。
深淵的世界中沒有日升日落,在無邊無際的黑暗天穹籠罩下。尼古拉和安琰艾爾的身影顯得有些單薄,兩人很有耐心的靜靜站在土丘上面。遙遙望着遠方同樣安靜的灰谷城。
不知過了多久,安殘艾爾系在手腕上的指環忽然亮了起來,散發出柔和的光芒。
“看來他找到我們了。”安磚艾爾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對於韓進的勇氣,安椅艾爾是無比欣賞的。膽敢獨闖惡魔山的人。以前從未有過,或許以後也不會再有。
聽到安椅艾爾的話,尼古拉臉上的表情馬上變得複雜起來,從大局方面來講尼古拉衷心的希望蒂進能夠平安歸來,那樣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就會增加很大的勝算。但當他得知韓進真的做到了這一點時,尼古拉的內心深處卻無法抑制的涌上一種強烈的危機感,心底瀰漫起濃濃殺機。
似乎是受到尼古拉的氣勢影響,四周的風都變得凝滯起來。
“你想做什麼?”安琰艾爾察覺到了尼古拉的異樣,臉上的笑容逐漸冰冷。
尼古拉寸步不讓的迎上安琰艾爾的目光。半響之後,嘴角忽然又掛上了玩世不恭的笑意,聳了聳肩說道,“我有點矛盾。”
聰明如安磚艾爾自然聽得出尼古拉的潛臺詞,警惕的看着尼古拉,“希望您能夠保持理智。”
“是啊。理智。”尼古拉嘆了口氣,“該死的理智,我一直在想。最大的敵人到底是唐納德。還是拉斐爾呢?您能給我一個答案嗎?”尼古拉的直白讓安椅艾爾愕然不已,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大家都清楚,只論個人作戰能力的話。擁有瞬間移動和大地守護的韓進明顯要比唐納德難纏得多,何況韓進有兩條命,既然唐納德加上數百深淵惡魔都沒能留下韓進,那麼即使他們兩人一齊出手,恐怕也只能做到擊傷韓進,完全沒有可能殺死。
一個永遠殺不死的敵人意味着什麼,安椅艾爾能夠理解尼古拉的殺機從何而來,但卻無法容忍。
“這個問題您不應該安瑣艾爾的目米如刀鋒般銳利,,系少,我們都。愕枚小一片天空下,以您的智慧,應該會做出合適的選擇
“沒錯尼古拉又嘆了口氣:“其實我是想說,安椅艾爾,您真的是龍族中的另類。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和您一直做朋友
“朋友?”安琰艾爾不禁一怔,“我們能一起闖入深淵世界、並肩奮戰。難道還不是朋友麼?”
尼古拉聳了聳肩,莫名其妙的沉默了下來。
尼古拉的意思很直白,他希望能與安殘艾爾成爲朋友,這與龍族無關,需要的只是安椅艾爾的個人友誼,不過,安瑣艾爾明顯在裝糊塗。她那句“我們。當然包括韓進,否則沒必要強調一起闖入深淵世界,話說到這種地步,再說下去已經沒有意義了,安椅艾爾絕不會改變自己不偏不倚的立場。其實,也正是因爲安琰艾爾的存在,韓進和尼古拉纔會合作,否則,其中兩個聯合起來擠兌另一個,被孤立的人肯定選擇離開。
終於,天際亮起了一線紫芒,向尼古拉和安椅艾爾飛速射來。
“太帥了尼古拉雙手抱胸。說出的話不禁讓安椅艾爾有些意外,以她對尼古拉的瞭解,應該不是一個樂於誇獎對手的人,哪怕對方在此刻的身份是他的戰友。
“難道這傢伙是在擔心唐納德不能發現他嗎?”果然,尼古拉的下一句話就令安稍艾爾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爲什麼他就不能象我一樣低調些呢?”尼古拉一臉認真的表情。
“您確實很低調安椅艾爾看都不看尼古拉,沒好氣的說道。“教廷已經在您的低調下覆滅了,或許您可以再低調一點
這可是赤裸裸的譏諷,尼古拉似乎沒想到安椅艾爾會如此直接。錯愕了良久。一絲笑意浮上他的嘴角:“有意思,我竟然,看到了一個比傑秋斯還要純粹的教徒乙。
“教徒?您在說我?”
“您是在爲教廷不平嗎?。尼古拉輕聲說道,事實上,面對着唐納德的壓力時,他不止一次想過。如果日不落教廷依然存在,雄光帝國的局勢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那些拼鬥到最後一息的光明騎士們,那些用身體去保護日不落羣山、保護聖殿的高階祭司們,面對着深淵世界的入侵時,必將釋放出強大的戰鬥力,至少,他無需孤身冒險了,但,尼古拉絕不是一個。願意爲過去懊悔的人,他也不會承認自己的錯誤。“知道麼?”尼古拉續道:“就連傑秋斯那個老實人,在如何對待龍族的態度上,也始終保持着強硬,您身爲龍族的成員。怎麼會對教廷
安瑣艾爾張了張嘴,卻什麼話都沒說,沉默了好半晌,才輕聲說道:“不管教廷是多麼的讓你不滿意,也不能成爲必須毀滅的理由。我們都是這個世界的孩子,應該學會彼此包容、謙讓。尼古拉大人,您有沒有發現,您的利慾心太重了,也許”在您眼裡這個世界的生命只分成兩種,一種是聽話的,一種是不聽話的
這次輪到尼古拉沉默了,而且他的眼神變得很怪異,片刻,尼古拉緩緩說道:“這不應該是傳說中的安稍艾爾,”
“呵呵,,我應該是什麼樣子?”
尼古拉沒有回答。只是轉移了話題:“深淵戰士也是這個世界的孩子,您應該同樣包容他們纔對,爲什麼要和我們一起闖入深淵世界呢?”
“因爲他們要毀滅我們安椅艾爾搖了搖頭:“我說的包容,絕不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我說的謙讓,也不是想讓人們變成羔羊。“說到最後,安椅艾爾突然笑了起來。”您笑什麼?“尼古拉奇怪的問道。
“我曾經遇到了一個很有趣的年輕人,也曾陪着他走過了一段路安琰艾爾那雙柔美的雙眼緩緩眯了起來,好似在回憶什麼:“當時我就象您一樣問過他,既然說耍學會包容,爲什麼一定要殺死那些對手?。
“他就是象您那樣回答的?”
“嗯安椅艾爾點點頭:“很多年了,我始終無法忘記他的影子,尤其”忘不掉那雙眼睛。清澈得象泉水,溫柔得象月光,充滿了智慧。好似能穿透心靈
“他知道您的身份?”
“不,他是個傻瓜
“您剛纔說他眼睛裡充滿了智慧,怎麼又”尼古拉是真糊塗了。
“在某些領域,他的天賦是無法想象的。可在另一些領域,他又變得呆頭呆腦,比如說,二十多歲的成年人,竟然不懂得照顧自己我離開之前幾個,月,他還生了一場重病,還落下了病根,其實那本應該是可以避免的
“您爲什麼要離開?”尼古拉一邊問一邊思索着,看得出來,安椅艾爾口中的年輕人,與安椅艾爾的關係極深。而且,能得到安椅艾爾這樣的評價,那年輕人日後必將名震天下。
“他的病剛剛康復,無意中看到了鏡中的自己,發現他在,時間下年蒼老了許多,臉煮蒼白、枯槁。然後又,呵呵,然後他問我,相識已經有五、六年了,爲什麼我的容貌始終沒有改變過。”安椅艾爾輕聲道:“我知道,我應該離開了。”
“就因爲這個?”
“他的實力進步得很快,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就會感應到我的力量。所以”
“我知道您說的是誰了,蘭度大帝!”尼古拉緩緩說道,蘭度大帝便是二百餘年前土崩瓦解的大帝國的飾造者,據史料記載,蘭度大帝雖然有不少王妃,但一生未立後。可能就是眼前這個安鏑艾爾的緣故。
“您猜錯了。”安琰艾爾一笑:“不談這些了,拉斐爾快到了。”
灰谷城那邊顯然也已經發現了韓進的身影,無數道目光凝聚在天空中那道紫芒上面。但卻沒有人做出任何動作。灰谷城裡依舊是死一般的寂靜。唯一有所變化的是,城中那座巍峨聳立的尖塔頂端,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尼古拉和安琰艾爾的角度看過去,那身影彷彿已經與上方漆黑如墨的穹頂連成了一體,雖然距離遙遠,但仍然能感覺到一股如山嶽般沉重的氣勢撲面而來。
片刻之後,韓進落在了尼古拉和安騎艾爾身前。
“我來的不算太晚吧?”韓進微笑着說道,身上的衣甲依舊整潔
,一點都看不出有戰鬥過的痕跡。
“去惡魔山了?”艾琰艾爾問道。
“嗯,去惡魔殿看了眼。”韓進點點頭,看了眼遠處高塔頂端的身影,隨即笑道,“那些傢伙竟然比我來得還快,看來是真怒了。”
“惡魔殿?”安騎艾爾和尼古拉都怔住了,他們都以爲韓進去的是惡魔山,事實上只是爲了牽制唐納德的話,韓進在惡魔山附近活動就已經足夠了。可誰都沒有想到韓進竟然敢深入到惡魔殿裡面,那樣做的後果意味着風險係數將成倍增加。
尼古拉抿緊了嘴脣,目光在韓進臉上梭巡着,試圖分辨韓進話中的可信程度。安瑣艾爾也是難以置信的看着韓進,良久之後才長嘆了一聲。“拉斐爾閣下,真的想不到您居然能在惡魔殿裡全身而退,我不得不說,您的魔法實在是太神奇了。”
“哪有那麼誇張。最後還是受了點小傷的。”韓進坦然說道。
尼古拉和安椅艾爾的表情這才趨於正常,只有這樣才說得過去,如果弗進真的能隨意出入惡魔殿那種戒備森嚴的地方,那也就意味着只要韓進想殺一個,人,那個,人就沒有逃脫的餘地。
“傷得重嗎?”雖然在韓進身上看不到傷痕,但畢竟韓進獨自承擔起了最大的壓力,安藥艾爾於情於理都要表示一下關心。
“已經無礙了。”韓進這時發現,高塔頂端的身影又已消失不見,看樣子是想隱藏起來等待着發出致命一擊。
“你剛纔說,他真的怒了?那是什麼意思?”尼古拉忽然想起韓進方纔說過的話。
“好不容易去一次惡魔殿,我總得做點什麼吧。”韓進笑了笑。
“你做什麼了?”尼古拉和安椅艾爾異口同聲問道。
“一些該做的事。”韓進迴避了話題:“但我可以保證,我們將面對一個瘋狂的唐納德。”
尼古拉和安藥艾爾對視了一眼,氣氛顯得很安靜,他們知道,韓進絕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虛誇。
“走吧,看看唐納德都爲我們準備了些什麼。”尼古拉的表情變得認真起來,領先向灰谷城走了過去。
安瑣艾爾也隨後跟上,兩人都沒有選擇在空中飛行,那樣只能成爲一個鮮明無比的靶子,雖然未必會對他們造成傷害,但大戰將至,能多保留一分體力或許就能成爲天平上的那最後一顆礎碼。
韓進等三人走到距離灰谷城一千米左右的距離時,同時停下了腳步,再向前就進入灰谷城的攻擊範圍了。
而這時城頭上的深淵戰士們也發現了三人的身影,在一陣短暫的騷動之後又重新歸於平靜,除了把手中的武器握得更緊了之外,再沒做出其他多餘的動作。高塔之上又出現了那個,高大的身影,即使距離遙遠,韓進三人也能感覺得到那束冰冷的目光。
“那個是唐納德?”韓進有些不敢相信,以唐納德的智慧應該不會蠢到把自己先暴露出來吧。
“好像不是。”由於距離過遠,再加上惡魔們的樣子看起來都差不多。安鏑艾爾也有些不能確定。
尼古拉反手抽出了長劍”嘴角又掛上了那抹略帶絲邪氣的笑容,“他是漢尼親王,不過”管他是誰,殺了不就得了。”
三人對視了一眼,同時發動。韓進的身形在原地消失,尼古拉則邁開大步迅猛絕倫的筆直向灰谷城衝了過去,沉重的腳步踏在大地上發出如雷般的悶響,在身後捲起了漫天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