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厲同問話,畢需連忙回答:“這話是從一位師兄那裡聽到的,那位師兄以前是江流鶴的手下,因此知道這件事。”
厲同淡淡哼了一聲:“何時?”
畢需連忙答道:“那位師兄沒說,我想應該是最近幾天吧?畢竟江流鶴這一次丟了很大的面子,說不定想要通過收拾我找回面子……”
“我記得,上次還是你告訴我江流鶴手下已經沒有幾個人了?你以爲你是什麼重要人物?江流鶴必須要在這種時候派人來對付你?”厲同開口問道。
畢需張了張口,辯解道:“畢竟是我答應了他,後來又反悔了,若是江流鶴想要對付我,應該也是有可能的。你想想,他丟了多少臉面?現在連男人的那東西都沒有了,要對付我找回臉面,也並非是不可能。”
厲同不以爲然:“我勸你最好查一查,金友光此時是否還在江流鶴的手下。若是金友光此時已經背離了江流鶴,那就說明那個人的一番話要麼是胡說八道,要麼是別有目的。”
“啊?查一查?萬一金友光真的要殺我怎麼辦?他可是築基境界六層,修爲足足比我高出兩層。”畢需也不敢大聲說話,嘴裡嘀嘀咕咕地說道。
厲同平靜地看了他一眼:“築基境界六層,又正好姓金,是不是你以前說的那一次在青玄門山門處準備截殺我的金師兄?”
畢需眼睛頓時一亮,對着厲同急忙點頭:“沒錯沒錯,厲師弟,就是這個傢伙!你萬萬不可放過他!”
厲同沉吟一下,開口說道:“原來是他。既然是他,這件事情我就幫你收拾了。”
畢需聞言大喜過望,連忙躬身彎腰:“多謝厲師弟,多謝厲師弟!多謝你!”
厲同微微擡手:“不必說什麼多謝,給我去藏書殿找些符籙的基礎書籍來,我感覺你給我的兩本書似乎還有些不夠。”
畢需忙不迭地點頭:“好的好的!厲師弟,我這就去,我這就去!”
厲同頷首,忽地又想起一件事:“另外,給我找一本煉丹書籍,叫做《赤霞丹經》,我曾經想找卻沒找到,在築基境界弟子們的功法之中或許能夠找到。”
畢需聞言,也忙不迭地答應了,還特地寫出“赤霞丹經”四個字給厲同看了,確認之後便滿臉歡喜地出門去。
這傢伙,如此貪生怕死倒也少有……
“丁晴。”厲同開口喚道。
丁晴將畢需送出門去,正好迴轉身來,便進了屋內:“公子有何吩咐?”
厲同說道:“我要見一個人,你叫你哥哥丁雲去把那人找來。”
丁晴連忙應是:“是,公子。”
“那人叫金友光、築基境界六層,叫你哥哥去找吧。他最近無心修煉,對這些事情倒是挺熱心。”厲同說道。
丁晴頓時吃了一驚,這才明白自己一家人的情形厲公子一直看在眼中,連自己哥哥如今無心習武的事情也瞭解了。
“怪不得爹不叫我們背後多嘴多舌,公子這麼厲害,對這些事情都瞭若指掌,我們再多嘴多舌,只能是自取其辱!”
心中這麼想着,丁晴口中說道:“哥哥有些生性好動,我會好好勸他……”
厲同說道:“那倒也不必,他心思太雜,反倒是不如你。修習武道若只靠別人勸說終究是成不了大事的。”
丁晴心中不由地一喜,其他的記得不太清楚,只記得了厲同說的那句話“反倒是不如你”。
在公子眼中,自己是很有天賦的吧?公子其實也在關注着自己的修煉……一念生起,少女情懷變令她羞不可抑,紅着臉低着頭退下去,通知自己哥哥丁雲去了。
她想的未免太過美好,卻沒想過自家哥哥的真正想法。若是丁雲知道厲同對他的行爲這麼瞭解,只怕絕不會有被關注的高興,只會有被監視的恐懼。
而與此同時,厲同的心思也絕不是單純的關心此事:老丁是認命了,安心給厲同當雜役,把希望寄託於厲同身上,趙紅娘雖然心有怨氣,但是厲同給了回春符之後,也漸漸認命了。
丁晴是挺願意伺候厲同的,厲同也能夠看得出來她面上的笑容往往發自真心。唯一時不時有點不太高興的,正是那血氣方剛的青年丁雲。
正因爲他的這點有時恭順、有時想要叛逆的心思,厲同才樂於見到他心思變雜、虛度時日,以後在武道上成就越來越有限——既然他不肯安心,那就叫他做個有心無力的雜役,總比叫他以後給厲同找麻煩要好的多。
過了約有一個時辰,畢需帶了兩本符籙基礎書籍回來,對厲同小心說道:“厲師弟,藏書殿的人說《赤霞丹經》在丹鼎派纔有,我們青玄門未曾專門收錄過這本書。”
厲同微感詫異,卻也不再多言。
《赤霞丹經》是冀州府丹霞派的開派祖師從六大門派帶回的,厲同前來青玄門之時,丹霞派邱掌門曾經委託厲同從六大門派中帶回此書給丹霞派重續傳承。
如今看來,那位開派祖師似乎是丹鼎派的弟子,而這《赤霞丹經》能夠作爲開宗立派的書籍,也並非是隨意就能得到的。
既然如此,那便以後再想辦法吧。
打開畢需帶回來的符籙書籍翻看起來,在畢需提心吊膽的目光中看了小半個時辰,丁晴在門口稟報道:“公子,金友光先生來了。”
畢需頓時渾身一抖,面帶驚色。
厲同隨手合上那本書,淡淡答道:“請他進來吧。”
丁晴應了一聲,外面便傳來一陣不急不慢的腳步聲,一個窄眉長臉、並不怎麼好看的人到了門口。
他面帶笑意,先是對厲同舉手行了禮,才說道:“好久不見,厲公子,如今你已經是風雲人物了!”
畢需輕輕吸了一口氣,身體往後縮了縮。
厲同卻並未起身相迎,依舊坐在座位上,直視着他的眼睛淡淡說道:“丁晴,茶水。”
金友光面上的笑意微微收斂:“厲公子好本事,雖然入門才一年多,身邊卻已經有了追隨者。當年的江流鶴使出許多手段,也花費數年功夫才能做到這等地步!”
話說到這種地步,厲同已經全然明白了金友光的態度。
他願意接受自己的邀請前來,就說明他應該不再是江流鶴的人,剛纔一番話把江流鶴和厲同對比,直呼江流鶴性命,稱呼厲同爲“厲公子”,更是說明他並不介意更加靠近厲同一些。
或者說,他很樂意用這種話來表明自己立場並且討好厲同。
像是“你離開了江流鶴”這種廢話自然是根本不必多說了,厲同直接開口問道:“畢需是我的手下,近兩日有人說,你要對付他?”
“絕無此事!”金友光肅然站起,把正爲他倒茶水的丁晴嚇了一跳,“對於厲公子這樣少年英才,我一向心中敬佩,我又怎麼會做這種事情?更何況,我和畢需還算是老相識,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畢需聽到這裡,這才明白了什麼,終於重重鬆了一口氣。
“那就好,那就好!厲師弟……不,厲公子!多謝你幫我!”
金友光都稱呼厲同爲“厲公子”,畢需悄悄掂量了一下自己,也改了稱呼。
厲同對此並不太在意,微微擡手,示意他在一旁聽着。
畢需便住了口,不再多言。
“也就是說,你和畢需之間的事情,只是一場誤會?是別人胡說八道的?”厲同問道。
金友光重重點頭:“不錯,正是如此!”
“那麼,這件事情便略過不提,我還有一件事要問問你。”厲同說道。
金友光頓時心下一凜:果然來了,就知道請我過來絕非那麼簡單!
“厲公子請說,但凡是我知道的,定然全部告知。”
厲同開口道:“一個多月前,我從天台山外返回青玄門,你在青玄門山門處做什麼?”
果然便是此事!
金友光深深吸了一口氣,躬身說道:“此事是我生平最大錯誤。當初被江流鶴派遣,居然要去加害厲公子,實在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幸好厲公子英明神武,也叫我心中一點良心觸動,從此之後洗心革面,再也不敢有其他心思。”
“事到如今,厲公子便請說話,但有所命,我無所不從!”
厲同神色冷淡,靜靜地看着他,不發一言。
金友光悄悄看了一眼,心中有些不安,實在有些拿不準厲同這是什麼主意。
“厲公子……嗯?你……是什麼意思?”
金友光小心翼翼地問道。
厲同冷笑一聲:“我的性命便這麼不值錢?還是說,我殺的人不夠多?”
金友光頓時心內一跳,急忙說道:“厲公子請息怒!但是的確是做錯了,但是如今我已經洗心革面,只要厲公子有什麼要求,我定然會去做到!”
“笑話,你洗心革面與否與我有什麼關係?你做個好人還是壞人與我有何關係?”厲同冷冷說道,“我只關心一件事,你昔日追殺我,還準備在山門處埋伏我,這些威脅我性命的行爲,你準備用什麼來償還?”
這口氣如此堅決,似乎根本不是什麼靈石之類能夠打動的?金友光怔住了,目光看到一旁又得意洋洋、狐假虎威起來的畢需,方纔明白厲同真正感興趣的究竟是什麼條件。輕輕吸了一口氣,帶着些許不甘,金友光單膝跪在厲同面前:“唯公子之命是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