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勵說罷便準備離開,他並不喜歡讓別人注視着自己與沈傾心的甜蜜,雖然在這個時候,他此刻的注意力又都在沈傾心的身上。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沈傾心敏感地發現另一側一雙眼眸注視這邊的頻率越來越高,頓時有些驚慌。
在轉頭看過去的時候,沈傾心微微怔了一下,寧婷萱也過來了。
是衝着自己來的麼?
沈傾心倏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感覺。
而就在這個時候,她回頭看了看後臺,沒有可以出去的地方,唯一的通道已經算是被寧婷萱堵了。沈傾心想了想,一咬牙,擡頭挺胸地跨出了後臺房間。
"也不全是吧,"鍾勵盯着一步一步朝他走來的沈傾心,目光不移,"還有個原因就是我不想讓我的未婚妻誤會……"
"未婚妻?!"寧婷萱突然瘋了一般使勁重複這三個字,搖晃了兩下靠在牆上,雙手緊握着,如果這樣的話,那自己的姐姐算是什麼,苦苦等了這麼多年,最後卻只是爲他人做嫁衣,甚至在訂婚儀式當天,鍾勵突然離開,把所有的悲傷都留了下來。
鍾勵肯定地點頭。
沈傾心不關心這個,只想快速逃離戰場--快了,就快了,只要和所有悲傷的回憶錯身而過就行,連招呼都不用再打。
"不,我不信,"寧婷萱輕聲笑了起來,滿懷信心地道:"不可能!你不會就這麼拋棄我姐姐的。你只是太忙了,或者你是有什麼別的計劃,沒有關係的,我姐能夠理解,反正現在鍾氏也已經拿回來了,如果你準備完成什麼目的,大可告訴我們就是。"
寧婷萱好像顯得有些無措,與之前驕傲的她判若兩人,她的聲音當中甚至有了些祈求的意思:“但是我覺得你如果就這麼一走了之,其實是不負責任的。”
說到後面一句,寧婷萱反而平靜了下來,只是這份平靜並沒有讓沈傾心覺得有什麼舒服,而是有些惶恐地望着鍾勵。
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沈傾心頗有些擔憂。
但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這兩天時不時冷漠的鐘勵,在這一刻卻好像是沒有表現出什麼熱忱的感覺,但也給了沈傾心足夠的面子,坦然承認了他與沈傾心之間的事情。
"爲什麼不可能?我也需要成家。”說這話的時候,鍾勵自覺地有些難堪,因爲自己要成家的人,原本就因爲自己受着煎熬。
可是在這種時候好像也沒有什麼辦法說出別的話,能夠讓脫身離開,寧婷萱的眼神比當日寧欣宜還要可怕許多,因此鍾勵只是緩緩走到沈傾心的身邊,並且在沈傾心幾乎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溫和地說道:“寶貝,我們回家吧。”
“嗯。”沈傾心並不想用鍾勵做出什麼耀武揚威的事情,所以根本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拉着鍾勵便要離開。就算要對付寧家,還有別的途徑,幹嘛選擇這種方式,如果用這種方式對付寧欣宜還差不多。所以沈傾心在聽到寧婷萱說“你往哪兒去呢?這種時候還想走?”的時候,甚至根本沒有遲疑,沈傾心便緩緩轉過了頭。
“姐夫,你是不是被鬼迷了心竅了!”寧婷萱望着鍾勵,似乎依舊有些不死心,而她所有的神色和語氣也發生了轉
變,幾乎是瞬間從後半句話開始逆轉,由高貴冷豔風改走溫柔賣萌的路線。
沈傾心停下了腳步——不是她不想走,而是她根本就走不動啊!衣服被拽住了!被拽住了!所以鍾勵剛纔的話是對她說的嗎……
寧婷萱的神色漸漸冷了,看向鍾勵溫柔牽着沈傾心禮服的手,緩緩將視線移到沈傾心不施粉黛的臉上,刻骨的嫉妒從眼神裡散發出來。
沈傾心在一個人的眼神裡感受到了傳說中的殺氣……
空氣凝滯,沒有人說話,畫面像定格了一般。
"……晚上還有個飯局要參加,我們走吧。"沈傾心平靜地開口,轉身試圖扯開鍾勵拉住他衣服的手,發現對方雖然拽得輕巧,但怎麼也扯不開,強拉恐怕會弄壞了禮服。
"說什麼呢親愛的,"鍾勵一攬沈傾心全露的肩,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她細膩的皮膚上來回摩擦,不顧寧婷萱噴火的目光繼續道:"除了你這裡上上下下還有誰,敢稱呼我爲'他'?"
寧婷萱一聽,瞬間替自己的姐姐覺得不值,一開始姐姐離開的時候,鍾勵還總是一種視女人爲病毒的態度,觸碰肌膚這種事他堅決不會對一個陌生人做!但沒想到,之後沒經過多久,沈傾心這個賤女人居然會出現在鍾勵的身邊,徹底攪亂了他的生活,同時也完全打亂了自己姐姐的幸福。
想到這裡,寧婷萱全身發抖,狠狠地咬緊牙關,將沈傾心的全身上下都打量了個遍。好久不見,卻還是這樣一副賤坯子的模樣。
"確實好姿色,你看不上別人也是應該。"寧婷萱冷笑了了一聲,最後將目光停留在沈傾心已經變爲蒼白的嘴脣上上幾秒,見那雙脣上還帶着笑意,哼了一句轉身離開。
沈傾心僵着身子定在原地,直到寧婷萱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也不敢轉頭看鐘勵的眼睛。
"我們走吧,鍾總?"沈傾心禮貌地微笑,掙脫鍾勵的手,轉身就要離開。她還是有些記恨鍾勵這幾天所表現出的奇怪狀態,所以並沒有多少的善意想要表達出來。
"這不是你想要的麼?"鍾勵在她身後出聲,語氣沉穩。
"鍾勵,我不明白你是怎麼想我的,"沈傾心沒有轉身,緊張得咬牙,"可能你還是覺得我太荒唐吧,不過可能有一天你會明白,但到時候也許就晚了,我還有急事,先走一步。"
說罷挺着腰板離開。
她這是生了自己的氣?哪怕自己爲她做出了一切的打算也有做出了所有答覆。麻煩了,剛纔鍾勵的眼神裡交織着驚訝和懷疑,寧婷萱的目光裡毫不掩飾的刻骨毒辣,真不知道這兩個人會做出什麼……
沈傾心跺了跺腳,咬牙起步,卻被一隻手攔下。
"去哪兒?"鍾勵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等等還有個酒會,去指定的酒店,作爲鍾氏未來的總裁夫人,你難道不要去參加麼?"
總裁夫人,倒是真的有些諷刺,不過在這個時候,沈傾心倒是也沒有違揹他意思的想法,而只是眼睛一閉,心想情況應該也不能再糟了,於是沒有發表意見。
"就在這裡換了衣
服吧?"鍾勵遞給她一個精緻的小袋子,裡頭有一件白色的裙子和一些化妝用品。
他剛纔去弄這些了?沈傾心訝異地擡起頭,正對上鍾勵得意的臉。
雖然包裝看起來比較簡陋,但裡面的衣服卻隨隨便便都可以價值一套房子的錢。沈傾心看了一眼,卻是不知道鍾勵又準備是什麼樣的打算,所以便保持了一副沉默的樣子。
"不要太謝謝我,也不要越來越愛我喲。"鍾勵淡淡說道,眼眸當中卻盡是溫柔的樣子。
如果沈傾心沒有足夠的“抵抗”力的話,或許輕易便淪陷其中,所謂的“博弈”也就成了一種單方面的“投降”罷了。
沈傾心笑着撇嘴,拿着衣服轉身再一次進了後臺。
心情複雜地換好衣服之後,沈傾心在鏡子前發呆,右手輕輕一拉,將紗織的連衣裙拉起一角,看見了自己腿上那個月牙形的傷疤。嘆了口氣,又將連衣裙放下,拉起側面的拉鍊準備離開。
"喲,還在呢,真有膽兒。"門口突然響起了一道女音,熟悉得令人心驚。
寧婷萱!她又回來了?沈傾心第一時間便是尋找自己的手機,迅速拿到手邊,還沒等她將號碼撥出去,就已經來不及了。
迎面而來的液體讓她措手不及,擡手遮擋了一部分,睜不開眼睛,只覺得臉上流着什麼。伸手一摸,觸目一片鮮紅。
血嗎?不是。
空氣中刺鼻的味道讓沈傾心猛然醒悟。是油漆。
"給你點教訓,沒有爲什麼。"寧婷萱冷眼看着沈傾心平靜地站着,因爲身高問題,潑到臉部的位置不多,但白色衣裙也染得不能見人了。
沈傾心出乎意料地平靜,果真沒有問爲什麼,只是憐憫地看了寧婷萱一眼,轉身準備收拾這一身狼藉。
"你什麼眼神?說清楚!"寧婷萱突然像被踩到了尾巴的貓,弓着身子對沈傾心叫囂。
"你別找茬。"沈傾心眼睛一斜。
她不是個任人欺負的主,一言不發本來就不是她的性格,能忍到這地步已經很給面子。
"你用你那狐媚子眼睛勾誰呢?"寧婷萱一看沈傾心線條明朗的大眼就心裡發酸,大聲譏諷:"這裡也沒男人,你對我一個勁地拋什麼?"
沈傾心不理會,打算離開。
身後有罐子和地板摩擦的聲音,沈傾心察覺到寧婷萱一定是從地上撿起了剛纔的油漆罐,立刻回頭一看--迎面飛來一個撒着鮮紅液體的罐子。
沈傾心提着裙襬艱難躲過。
"砰!"門邊一響,罐子應聲落地。
這下整個後臺都一片紅色斑點,看起來像個殺人現場。
"可惜。"寧婷萱見罐子沒砸中,惋惜地搖了搖頭。
"瘋子。"沈傾心咬牙。
寧婷萱似乎很樂意聽到這樣的稱呼,眉眼都染上了笑意,衝着沈傾心咧開了嘴,沈傾心汗毛倒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