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韻風的包廂裡,被雕花木框裱起裝飾的電視機是打開的,熱鬧的放着凹凸曼的動畫片……這是秦可人的小心機。
秦海淵和蘇世勳在下象棋,秦亦獨自坐在圓桌那頭沉迷手機遊戲。
寬敞氣派的百花屏風後面,秦海蘭、周舒、秦可人外加聶靳雲,四人打麻將。
氣氛不能再好!
秦女士今天手風不順,獨她一個人輸,電視裡動畫片誇張的打鬥直鬧得她心慌。
擰着眉頭理着牌,她讓蘇世勳把電視關了,這時,半掩的門被掀開,從外面探了個小腦袋進來,睜着一雙烏黑清澈的眼睛,好奇的四下觀望。
哎喲喂!
那不是我孫子嘛!
老蘇一激動,握着遙控器直把電視調到最大聲,畫面裡,凹凸曼華麗變身,戰鬥小怪獸!
蘇季烙誠小朋友噔噔噔的跑進包廂,照着蘇世勳迎來的臉上就是‘吧唧’一口,大聲的……
“爺爺好!”
“好,好……”蘇世勳樂顛兒了,輕輕鬆鬆被搞定。
小傢伙轉面對棋盤楚河那端的秦海淵,咧開嘴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施展陽光燦爛笑容殺……
“您好,聽說您是舅姥爺,還是市長伯伯!”說時,正兒八經的勾首做了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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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海淵早就聽周舒說起過這小傢伙,只沒想到能乖成這樣,一看就是他們秦、蘇良家的血脈!
連連點頭,笑逐顏開,握住他的小手親切會晤,“你好你好。”
我是你舅姥爺,也是市長,沒認錯,小嘴真甜,小人兒真乖!
市長大人被擺平。
電視聲音太大,吵得秦女士腦袋疼,便是知道包廂裡有人來,那又怎樣?
黑着臉起身,繞出屏風,剛要發威,卻是發現這地兒何時多出來個那麼……那麼像她兒子的小東西!
“這……誰家的?”問話的字音都咬着牙齒打着顫。
沒人回答她,皆用‘我們等這刻等好久’的眼色,含笑將她注視。 шωш ⊙тTk ān ⊙C○
大家都很懂!
秦女士幾分茫然,幾分意識,劇烈閃爍的眸子尋望到比肩站在門邊的季薇和蘇熠晨,他倆微微笑?
好哇!騙得她好苦!
秦可人把電視聲音調得小了些,間隙,烙誠衝她笑着甜甜的叫了聲‘姑姑’,以此又叫周舒‘舅姥姥’,叫聶靳雲‘乾爸’,連做小叔叔的秦亦那份都沒忘。
最最後,終於來到等得肝腸寸斷的秦女士面前,端正站姿,仰頭相視,禮貌地……
“您好,我叫蘇季烙誠,聽說您是我奶奶。”
“不是聽說,我就是!我就是你奶奶!”秦海蘭連忙蹲下,將乖孫抱在懷裡,喜極而泣!
我的心肝兒寶貝啊,奶奶等你等得有多苦,你造嗎?
烙誠擡起小手給她抹眼角的淚花,特別疼人的說:“奶奶不哭。”
“好好好,奶奶不哭。”秦女士的人生瞬間圓滿了,世界美好了,有孫萬事足,親兒子、親老公都靠邊站吧!
秦海淵看得最樂,道是從小到大,從沒見姐姐這樣兒過。
激動得都語無倫次了。
畫面感人淚下,蘇熠晨悄聲對季薇道:“瞧見了吧,我說讓烙誠最後再跟媽問好,這效果……絕好。”
季薇受不了的橫了他一眼:損!
連親媽都算計。
她走上前去,烙誠便輕易的離開秦海蘭的懷抱,扭頭跑會媽媽身邊,母子兩心心相印。
季薇摸了摸兒子的腦袋,分別與包廂裡的每個人都做了視線的交流,對蘇世勳和秦海蘭誠懇道:“爸、媽,我回來了。”
這個家從來都有她的一席之地。
這一點,毋庸置疑。
……
家宴愉快而溫馨。
對於季薇離開那五年,再多的誤會,如今她能在這裡,仍是蘇熠晨的選擇,便是誰也沒有多加追問的權利與必要。
品嚐可口的佳餚,懷着真誠碰杯,聊聊烙誠長大過程裡的趣事,談談越發熱鬧的這座城。
我們是一家人,我們在這裡,互相包容,諒解,維護,於是這個家因而變得強大,少了誰都不行。
季薇,歡迎回來。
……
晚飯盡歡,男士和女士們分開活動。
這一頓飯吃下來,秦女士還沒緩過勁兒,坐在環形的沙發上,抱着小孫孫,拉着季薇的手,愣是感慨半天都沒說出一句話。
秦可人看是這情景,吩咐流雲軒的主事開一瓶上好的紅酒。
咱們邊喝邊聊心事,日子還長着呢,感情嘛,積壓得太多沒關係,釋放出來就好了!
相較下,移到隔壁雪茄房裡,男人們的話題就嚴肅許多。
蘇熠晨早有打算,借今天家宴與父親和舅舅做個商量。
關於二十多年前t市的大清洗,蘇世勳是當年事件的直接參與者,那時秦海淵剛從警校畢業,受到中央指派,到t市輔助辦案。
這當中大約也有秦德平的直接授意,畢竟事關女兒,有護短的意思。
所以,很多事情問眼前的兩位,得到的回答更具有準確性。
“你想要從大清洗開始,重新調查季家和樂家?”作爲才上任沒多久的t市市長,這時,秦海淵的語氣態度與之前家宴完全不同。
“是的。”蘇熠晨亦是以市民的身份向他請求。
“這……”秦海淵着實被他的外甥,被t市年輕的首富給難住了。
蘇世勳當然知道小舅子的難處,更知道大清洗至今留存的影響!
思及種種盤根錯節的厲害關聯,他問兒子,“你知不知道當年事發的時候,牽涉了整座城多少權勢富貴人家?這當中又發生多少冤案血案?你現在要查,是不是要把我先推到t城的審判臺?”
蘇熠晨早就料到開始不易,自然不肯讓步,“父親,當年您協助警方辦案,是懸崖勒馬,棄暗投明,有過都用功相抵了,就算是t市真的有座審判臺,要站上去的也不該是您。這個頭既是您開的,事到如今,應該做個真正的結束了。”
深深的沉默……
雪茄房裡竟無一縷輕煙漂浮,詭靜得令人窒息。
聶靳雲坐在單獨的一張沙發上,實在受不住那麼訝異的氣氛了,扯着嗓子訕訕道:“蘇伯,市長大人,萬事開頭難,這敵人都打到咱們家門口了,坐以待斃不是辦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