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笑話我!”搶在蘇熠晨繼續毒舌前,季薇嚴肅的警告他。
“不要把我想得那麼沒有包容心。”他很善良的與老婆講道理,“綜你所述,最引人注目的部分是末尾亂入的煙火,可那又不是你的告白對象放的。”
這是引他發笑的根本原因。
“所以我才生氣!”她理直氣壯,表情瞬間變了。
得意和炫耀退場,真正的女王本色初初顯露。
“我故意問煙火是不是他準備的,他搖頭,解釋說,只是湊巧而已。”回想着當時的場景,季薇發現,竟還能清晰的將男孩兒的模樣拼湊出來。
“我也知道爲難他了,可我就是很生氣。”
不是生他的氣,卻因此遷罪。
“爲什麼?”蘇熠晨不解。
換別的女孩子,情竇初開的年紀,優秀的告白對象,那場煙火可算做意外的助攻,氣氛使然,應該會有不錯的開始。
季薇遺憾的展了展細眉,眸色裡彷彿有絲絲歉意在漂浮,“你覺得在那個時候,我是一般的女孩子嗎?”
她是季家的私生女,季家不認她,她也不屑攀附。
她的高中時光,同時也是夏亦嵐沒瘋之前最歇斯底里的日子。
她和一般的女孩兒不同。
沒有疼愛自己的父母,沒有做白日夢的資本,沒有揮霍任何的權利。
“因爲自己不一般,所以拒絕了他?”蘇熠晨笑着問,乾燥的話音變得柔緩了些,也許是洞察了她的敏感和軟弱。
那時,無人將你寵成公主,你只好獨自踏上佈滿荊棘的女王之路。
試圖靠近的人,必然會被傷得體無完膚。
以前蘇熠晨不明白她緊抓不放的自尊心,如今早就瞭然於心,爲她守護着。
季薇感謝的回了他一抹寧淡的笑容,說:“好奇怪,我忽然全部都想起來了,那天的對話。”
那時,尖銳的自己。
“我憑什麼要答應你口頭上的告白?因爲你一句話,就做你的女朋友?別開玩笑了。”
“我不是開玩笑的!我、我會對你好。”
“怎麼樣纔算對我好?把你爸媽給你的零花錢分我一半?在你比賽的時候永遠爲我留第一排的位子?還是考試的時候爲我準備小抄?”
“這些,不算嗎?”
“我想穿着最貴最漂亮的裙子到旋轉酒店的頂樓吃大餐,我想每年的寒暑假都去很遠的地方旅行,我想每週看一次電影,每個月聽一次演唱會,不管是哪個明星!這些你保證都做到嗎?你能承擔得起嗎?我媽打我的時候你能不能第一時間爲我擋?我下個學期的學費你會不會幫我付?你確定你真的瞭解我?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在覺得應該順應潮流找個人談情說愛的時候剛好注意到我,既然如此,我爲何要浪費時間陪你玩幼稚的遊戲?”
她把男孩兒說得啞口無言。
當海上的煙火消逝得無影無蹤,他眼中閃爍的期待隨之湮滅,用着十分愕然的目光看着她,長久的陷入沉默。
思緒結束,季薇醞釀了下,對還在等待的蘇熠晨說道:“打個簡單的比方,如果那天跟我告白的人是你,我想等我說完那番話後,你會毫不猶豫的把我從天台上推下去。”
她確定,他不需要知道對話細節。
太幻滅了。
“……不難想象。”蘇熠晨有那個意識,對他老婆告白,只有勇氣遠遠不夠。
你更需要的是一顆堅強的心臟,如此才能抵禦她各種尖銳的提問和要求。
至於你能不能做到,那又另當別論了。
季薇抓住他的手,把他剛舀起的那勺冰激凌送進自己的嘴裡,“最後,我對他說:假如你真的喜歡我,等你有能力爲我放一場像剛纔那樣的煙火的時候,再來找我。”
真狠!
無疑,她辜負了男孩兒真摯的告白,可那就是她,她給與的迴應也是真實的。
她對自己更狠!
“我能說他運氣不佳嗎?”對曾經的情敵,蘇公子可不同情。
“確實。”季薇眸色有些飄忽,不知神思飛到哪處,便又軟軟的笑了,“其實他人不錯,沒有把我那天氣急敗壞的說話告訴任何人,剛纔給你看的照片,是我接手卡卡的第二年,在跨年酒會上和他拍下來留做紀念的。”
聽到這裡,蘇熠晨給了老婆一記相當正的眼色!
登時開啓‘護妻狂魔’模式。
高中時代的小純情他可以容忍,季薇接手卡卡的第二年,也就是三、四年前的事,莫非兩人現在還有聯繫?
“蘇總,你的包容心呢?”季狐狸忍着笑對他調侃。
“請問我爲什麼要包容一個打過我老婆主意的人?”蘇熠晨不笑,可嚴肅了。
季薇面容平和,淡然說道:“高中畢業以後,我和他都考進t大,他讀的是法律系,那段時間他與我保持着適當的距離,偶爾對我好,我並沒有拒絕,你說我把他當作備胎,也沒錯。客觀的說,他確實是一個很好的人,卻也只是我從未用心留意過的風景。很久以後,當他重新站在我面前,希望與我合影作爲他的結束,我給的他的反映只有錯愕。”
如若季澤軒沒有帶着那本用蘇熠晨做封面的雜誌找到季薇,最終,她有可能會走進那道風景裡。
人生就是讓你不停的選擇,再不停的發生轉折。
最初,我們站在兩條平行線上,我在前面,你在後面,你看見了我,想追上我,尤其當你發現你的線在前方就要與我交集時,你欣喜若狂,遺憾的是,我的線也有了曲折的變化,卻不是爲身後的你。
“後來方天賜告訴我,他在t市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幾年前就小有名氣,我接手卡卡沒多久,他主動找到方天賜,表示願意無償做卡卡的法律顧問。有很多次,他特地出席我也會在的場合,希望我能發現他,可我從來都沒有過。直到他在跨年的時候找我合影,笑着說,當他有了爲我放一場煙火的能力時,才意識到我已經不需要。”
一切的一切,都是季薇在後來才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