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結束時,戚雯說:“朝夕,你真的很難讓人討厭得起來。”
也就是說,她想試着討厭她咯?
雲菲菲先觀察秦亦陰沉沉的臉色,對簡寧小聲吐槽說:“這些職場狐狸精真不是蓋的!把形勢揣摩透了,挑最合適的立場站,還要高調道出心聲,說得好像她很欣賞我們朝夕,放過了她似的,臉大!”
而後就着戚雯的話,她又道:“不是我們家朝夕天生慢半拍,這種事情不大度,難道還要讓她還回來?”
簡寧尋味的挑起眉,再望住正乾笑着的女悟空,噗的一聲,“菲菲,你把朝夕的心理活動揣摩得很透徹啊!”
把她那句‘愉快玩耍過就好’,直白的翻譯過來,真正的意思是:我不介意你享受過秦亦的肉體,這件事。
沒法兒介意,不如裝大度。
嗯,裝的好,裝得不顯山不露水,超凡脫俗傲然於天際。
秦亦快介意死了。
你說這事兒怨誰好呢?
……
夜漸深。
周曉家就在這附近,秉承着大家閨秀良好的教養和作息,她是第一個主動告辭的人。
戚雯施施然的和她一起退場。
繼而,方天賜帶簡寧歸家睡覺,南方悅的一衆跟着他班師回朝,結束今天在秦小公子家愉快的bbq。
顧嬌隨羅斯特、小g回dark,聶靳雲留下來看後半夜的球賽,算上一個狂熱女球迷藍小元,男人們大多轉移陣地,去二樓有背投的房間觀戰。
樓下,衛凡固執的在廚房熬魚片粥,雲菲菲被蕭厲留住,兩人坐花園裡做了斷,本來想和羅斯特他們一起走的朝夕只好陪到底。
她在做遊戲的時候喝了兩罐啤酒,小風一吹,酒勁上頭,輕飄飄暈眩眩的,人往沙發上一倒,就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並不熟,夜風從大開的落地窗緩慢的涌了進來,滲透在客廳的每個角落,繾綣在她的皮膚上,不痛不癢,總能讓她保持一絲意識,不允許她真正睡着。
她因此不適的蹙起了眉。
她能聽到雲菲菲和蕭厲在花園裡的對話,時而激烈,時而又哀莫大於心死,牽扯不清,想做到快刀斬亂麻,只怕一時難斷。
她不知道蕭厲到底在想什麼,很想起身去把他臭罵一頓!
但感情的事,作爲旁人,她可以做的太有限了。
這念頭,很快就被樓上傳來的騷動聲打斷,聶靳雲那句‘我靠’,尤爲洪亮。
大概是進球了吧……
朝夕對這項運動並不感興趣。
鼻端裡,她能嗅到從廚房飄出來的魚片粥香糯的味兒,饞得她快流口水。
想揚聲讓衛凡給她留一碗,愣是發不出聲音。
客廳裡的燈光穿透厚重的眼皮子,在她視線上形成一層橙亮的薄膜,像是在對她用刑。
朝夕的靈魂在軀殼裡掙扎着,掙扎着……
沉緩的步聲向她靠近,在成爲她聽覺裡最清晰的聲音時,驀然停止。
一片陰影覆下,爲她擋住刺眼的光,她的身上也被覆了柔軟的薄毯。
朝夕終於睜開了眼,秦亦半蹲在她跟前,面無表情的看着她,漆黑的的眸子裡縈繞着某種她似懂非懂的意味。
她不知道此時的自己表情不太好,皺着眉頭,雙眼微眯,眸光裡充斥的全是不耐煩。
她不耐煩的僅是各種亂七八糟的聲音,還有明顯在抗議的肚皮。
但在秦亦看來,這神色就成了……嫌棄他。
本來他就不太痛快,彼時更甚。
意味深長的對視,半空相觸的視線攙着暗勁,若有似無的較量。
片刻,朝夕無厘頭的開口,弱聲說:“你能給我盛碗魚片粥麼?”
她真的好餓……
秦亦還陷在無數莫名其妙、或有跡可循的計較裡,聞言輕怔,笑得有些苦澀,“我原來以爲我不會那樣。”
“哪樣?”朝夕簡直茫然,清澈得無辜的眼眸裡投影出他的輪廓。
他不解釋,傾身靠近去吻她。
朝夕往後縮,見他不是開玩笑的,索性拿薄毯將腦袋擋住。
秦亦還是吻上去了,隔着一層透光度極好的薄毯,重重的壓在她的脣上,剋制的鼻息緩慢而灼熱,帶着鮮少外露的脾氣。
他以爲,對她說了和戚雯的事,便不會橫生枝節和誤會。
結果說了之後,她並不在意,至少,表現得真的很隨意。
於是醋意襲來,把他平靜了許久的內心攪得天翻地覆,比最初她出現的時候,更加激烈。
秦亦原以爲不會有這種情緒,到底高估了自己。
他越想越氣,啓齒咬了她一口,也不知道咬在哪兒了,總之是臉上。
朝夕痛得嗚嗚的哼,還不敢大動,心跳頻率快得差點讓她窒息。
“要破相了……”她用聲音反抗。
“我負責。”秦亦鬆了鬆牙口,貼住她的額頭,兩秒後繼續親。
廚房那端,衛凡將客廳裡的一幕盡收眼底,冷靜的隔空和從花園來的雲菲菲用眼色交流:悶騷的極致也不過如此了。
……
凌晨1點。
三環上一家生意普普通通的酒吧。
客人只有四、五個,多孤身一人,任由自己被曖昧的燈光包圍,獨自坐在角落買醉,連搭訕的念頭都沒有。
空氣裡的爵士樂在低吟淺唱,襯托得形單影隻的靈魂更寂寞。
吧檯處,戚雯和周曉的存在成爲難得亮眼的風景。
出來喝一杯,是戚雯的提議。
她蹺腿坐在木質的高腳凳上,即便穿着氣質清純的白色刺繡紗裙,魅惑的燈光下,撩人的姿態和迷離的眼色卻讓她顯出真身。
無需僞裝的場合,陌生人如何看她,她不在乎。
在她身旁,周家的大家閨秀同樣不似平常。
身上虛僞的親和氣息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冷極了的不近人情。
戚雯將她打量了一會兒,狡笑道:“你今天很低調,不太像你的風格,又完全是你的風格。”
“你在誇獎我懂得審時度勢嗎?”周曉自嘲。
秦亦是如何對朝夕,她一直都很清楚。
“何必呢?”戚雯勸她,“你想把自身價值體現在爲誰添堵這方面?我該說你想不通,還是該笑你癡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