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亦認識慕朝夕十年有餘,雖然中間有七年不曾聯繫,可她哪個階段在做什麼,他一清二楚。
就算不提這後七年,在前面的時日裡,她腦袋上的幾根毛豎起來,他就能知道她在想什麼!
這纔剛提起戚雯的名字,她就採取逃避態度,看來他不說的話,她是打定主意要悶在心裡了。
“你錄專輯的事秦可人已經跟我說過了。”秦亦把燃到盡頭的煙在地上摁滅,語態斟酌地說:“給你批一個月的假不是什麼大問題,不過……”
聽到‘不過’這種轉折,朝夕頓時生出不好的預感。
“你要是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說法將我說服,你現在就可以走了。”她很堅決。
骨氣這種東西,裝着裝着就有了。
秦亦不跟她賭氣質,也絕不動用暴力,今天他走溫和路線,講道理。
“不算婚喪這兩種情況,公司明文規定,普通員工事假最長時間爲三天,要說出差,哪怕是我、關野這樣的,出趟國一個禮拜頂天了,從集團創建至今,還真沒有出現過整個月沒見人影的,你不怕出紕漏麼?”
“什麼紕漏?”朝夕偏不信,大不了她辭職好了!
“秦可人安排你進蘇氏的目的是什麼?”他問。
……爲了隱藏身份!
朝夕語塞。
秦亦接道:“錄專輯不是一次兩次就算完的,以後你每次錄專輯都消失十天半個月,早晚有人發現你是誰。”
“我……”
“你在安年百日宴上拉小提琴的事,公司裡私下都傳開了,大把人知道你是音樂學院畢業的。”
“畢業以後不按專業從業的人多了去了,你……”
“以前秦可人就愛拿蘇熠晨和她那些小明星捆綁炒作,她藏個人到集團裡,很難聯想麼?”
“那……”
“那什麼那?又不是讓你白上班,保險也給你上了,當真不要工資?”
秦亦不開口能憋死人,開口能氣死人!
今天下午他照原話跟女魔頭做完分析,女魔頭在電話那端回味良久,長嘆道:“阿亦啊,我今天才發現,你盡得爺爺在辯論方面的真傳!”
那麼有天賦,不去做外交官,是國家的損失啊!
彼時的朝夕很榮幸的成爲他口才的直接‘受益人’。
“你都把話說到這份上,我一定上班絕不早退,你看成嗎?”
秦亦滿意的‘嗯’了一聲,“必要的時候我會幫你打掩護,不過你得聽我的安排。”
“不聽你的能行麼。”朝夕已有覺悟,“你肯定是說通了可人姐以後,才把這個殘忍的事實告訴我。你夠狠,我鬥不過你,別說了,去幫我催催管理,不早了,我想回家睡覺,明天還要上班呢。”
上完班還要錄音呢,日子還能好好的過下去嗎?
“急什麼,我還沒說完。”秦亦這纔開始進入重點。
朝夕的防備心已經完全卸下,勉強哼了兩聲,示意他……說!
“和戚雯有關。”他直言,本就不打算瞞她分毫,“我和她交往過,大概有半年,之後我來到t市,她回了y國。”
繞不過此話題,朝夕只好客隨主便了。
她張了張嘴,潛意識裡想說:我大概猜到你們有過那麼一段。
神思裡轉了一念,又覺得幹嘛要把自己之前的揣測說給他聽?
相隔了不長也不短的時間,她道:“你……到t市以前,應該19歲,姐弟戀?”
自認妥帖的回答,想是覺得還可以,說完立馬發現漏洞。
這不等於直接告訴他,你之前有關注過戚雯麼?
朝夕縮在錄音室外間的沙發上,恨不得把舌頭咬斷!
秦亦沒洞察她豐富的心理活動,靠在平滑的牆壁上,繼續說道:“她回y國沒多久就進了秦氏,這些年我們偶爾會聯繫,多是節日問候,今天早上,我去機場就是爲了接她。”
那你想跟我說公事,還是說私事呢?
朝夕爲難,不知如何迴應。
公事,似乎她沒那麼大的權限,更做不了主。
私事?他和她,他們的事,和她有關係嗎?
“是私事。”這一時,秦亦敏銳非常,“我和她早就結束了,以後都不可能。”
“你跟我說這個做什麼……”朝夕大窘,說話聲兒低得快消失。
秦亦淺聲的笑,“不做什麼,就是想讓你知道。”
讓你知道我心裡的想法。
她深默,心跳混亂。
靜了大概兩分鐘有餘,秦亦道:“有沒有特別想知道的?”
今天秦可人在電話裡奚落他來着,說:以前媽不讓我拿你綁着藝人炒新聞,滿大街都在傳你取向有問題,現在可好,我弟弟開始走桃花運了,新歡舊愛、前仇舊恨,全都一起來,個個都不是善茬兒,你守得住你最想要的那一個嗎?
那時他就打定主意,先跟小猴子坦白從寬了再說。
“沒什麼好問的。”朝夕心眼兒直,打小就這樣。
讓她細細的去計較,她累。
“我覺得,那是你的和戚雯的事,有沒有過去,只有你們自己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有可能,我的意見根本不重要,說到底,我是個局外人。”
總的意思就是:不管你們如何,我不參與。
換秦亦愣得半響,“我還想你能不能吃醋來着,得,你厲害。”
“這叫豁達。”她美美的笑。
他們兩,如今至多算個兒時玩伴,冒充的上下屬關係,沒到計較的時候。
說她厲害,她忽然也覺得自己挺厲害。
驀地,眼前豁然大亮,朝夕瞬間看清楚錄音棚裡的一切。
電力恢復,室內一些連接電源的電器發出啓動的聲音,她坐起來,下意識向門那邊看去,秦亦握着電話大步走進!
“吃的呢?”
朝夕站起,問罷,他站定在她面前,張開手臂將她拽懷裡,抱得緊緊地。
“……”
根據她多年習武的經驗,秦亦這種力道,她完全不可能掙脫。
於是懶得抵抗了。
整張臉被迫埋在他胸口,清晰的聽到胸腔裡心臟咚咚咚的跳動聲,震得她全身僵麻。
“你以爲你裝個豁達就算完了?”秦亦拿雙臂箍住她,涼涼地說:“我告訴你,咱兩沒完,這纔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