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五分鐘的歌,第一遍唱完,李德蹙眉,表情明顯變得難看,“不行,和你唱《listen》時感覺完全不同,跟失去靈魂的空殼沒有兩樣,還很膽怯,你在怕什麼?”
朝夕被說到心坎裡去,辯駁無能,只好用僵硬的笑來掩飾尷尬。
沒等她重新整理,李德又道:“再來一遍,把你的感情釋放出來,儘量少使用技巧,中途我不會停下來教你怎麼唱,這是你自己寫的詞,你應該比任何人都能理解裡面的內容。”
還真是嚴格啊……
朝夕點點頭,沉下心來,投入的又唱了一遍。
這次比上次好些,但要說達到李德的要求,簡直癡人說夢。
她唱完之後停下來,再向隔音玻璃外看去,眼色裡充滿愧疚和不安。
李德已明顯不滿,眉頭緊蹙得可以夾死蒼蠅。
失望不言而明。
不等他有所表示,朝夕急道:“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比上次更好!”
李德低首看了下腕錶上的時間,“現在是早上九點十七分,如果你一直用迴避的態度演唱,或許你會一次比一次好,但那都不會是我想要的,我想聽到的是你感情的釋放,你給我展現的是你的音準和音控,你又不是教科書!”
“對不起……”女悟空一下子失去許多勇氣,取經路上陷入迷途。
李德知道自己的話說得很重,他還有更重。
“慕朝夕。”他認真的叫她的全名,他相信人在某些時候,需要一個誰來提醒自己,他(她)是誰。
“我和秦可人有協議在先,我想你應該是不知道的。”
朝夕確實不知,糾結在詞和曲裡,找不到頭緒。
李德看着她,殘酷而冷靜的說道:“假如你不能在下午六點前把這首歌唱到讓我滿意,那麼你的詞歸我,我會爲它尋找合適的歌者來演繹,如此一來,你和……”
“不行!我不同意!”朝夕態度忽然變得強勢,迷惘的眸子裡匯聚起一股力量。
詞的原作者是她,雖然不是她第一次寫,可唯獨這篇,她絕不會拱手於人。
肯定的說完後,她立刻意識到自己反映過度,尤其在能力欠缺的情況下。
她忍了一忍,忍不住,深呼吸後換了語氣重新道:“李德先生,我很高興今天能見到你,也很感謝你能給我這個機會,我不知道你與可人姐達成了怎樣的協議,但這篇詞我說什麼也不會轉交給你。”
哪怕讓它爛在箱子裡,哪怕它永遠也沒機會現世!
“看來你並不是軟柿子。”半響,李德重新對她評價,眉眼間的凝色緩和少許。
朝夕呆了呆。
軟柿子麼?
這形容太土生土長了,從一個混血的口中說出來,略幻滅。
李德直起身,雙手懷臂,問她:“你寫這篇詞的時候,想的是什麼?一個人,一段回憶,還是你鍾愛的小提琴?更或者,是這些所有的東西都有關聯?對你來說,全都不可或缺?”
朝夕無言以對。
她居然被看得那麼透徹,通過一篇詞……
李德繼續道:“你不需要誠懇的回答我,把你心裡的那份誠實賦予這首歌,那麼,它就會擁有靈魂,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這一次我還聽不到你的感情,那麼到此結束,給你五分鐘調整。”
他說完,拿起煙與打火機,走出錄音棚。
……
朝夕被逼到死路,唯有破釜沉舟,才能絕境逢生。
目送李德走出去,她孤零零的站在錄音棚裡,全然沒想到期盼了許久的這一天是這個樣子。
若因爲沒有盡全力就被放棄,大概連她都不會原諒自己。
五分鐘的時間不寬裕,她必須立刻找到狀態。
看向面前的詞與樂譜,朝夕眉毛艱難的擰了擰,再而舒展開,顫動的目光慢慢恢復平靜,旋即,沒轍的笑了。
這詞,完全就是對那個人的告白啊!
……
11點20分。
朝夕走出錄音棚,李德讓助理給自己訂最近一班飛往u國的機票,他時間很緊,可喜的是錄音進行得很順利,離下午六點,還有六個小時有餘。
做完一系列的吩咐,李德轉頭來對她道:“我現在就要趕去機場,稍後會和秦可人聯繫,你很有潛力,加油!”
彼時,他周身已褪去工作時那份苛刻的嚴謹,對面前的小姑娘多了幾分柔和。
朝夕對他感激的躬身,“謝謝您。”
“別把我稱呼得那麼老。”他不自在的撓頭,“我只比你大幾歲。”
用‘您’實在是折煞他了。
想起一事,李德又問她,“我聽秦可人說,你出道的時候不會露面,想好藝名了嗎?”
“想好了。”朝夕答,“nana。”
“nana?”他琢磨了一下,玩笑道:“因爲這首歌錄了七次嗎?”
“不是的……”原先進棚時,她以爲會錄一天!
李德頗爲好奇,“我想對你來說應該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和那個人有關吧?”
“哪個人?”她小臉一怔,防備上了。
李德意味深長的盯着她看,“作爲爲你錄製首隻單曲的人,至少告訴我,爲什麼叫nana。”
“就……nana的發音,在日語裡是‘七’的意思。”
……
告別的時候,李德告訴朝夕,好好的愛一次,不要害怕。
因爲,能被她寫進歌裡崇拜,應該是一個很好的人。
……
《樂》
他有些神秘,他來去無影,他像風,總是飄忽不定。
我爲他癡迷,我獨自沉溺,我願爲落葉,追隨他而去。
他是飛鳥,我是魚,我們相隔很遠,但又觸手可及。
他愛開玩笑,有時也會很安靜。
他像孩子一樣頑皮,成熟後會跟我說許多大道理。
他是偉大的詩篇,歌頌萬物生靈。
我害怕他離我遠去,又不敢靠得太近。
他的呼吸,是我活命的氧氣。
他堅毅,給我勇氣。
他溫暖,贈我柔情。
他傷過我的心,也將我疼痛的傷口治癒。
他是樂,如血液流淌在我的生命。
他叫樂,讓我癲狂,憂傷,甘之如飴。
他是湛藍的海,任我徜徉無際,他是熾烈的火焰,將我化爲灰燼。
隕落的月奪去了光,破碎的流星驅逐希望,唯他與我,相伴,長行,不離,不棄。
oncewedreamtthatwewerestrangers,wewakeuptofindthatweweredeartoeachoth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