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十字車站,9站臺。
1995年9月1日,霍格沃茨特快列車鮮豔的紅色油漆始終光亮如新,車頭上面的煙囪噴着黑色的煤煙,站臺上擠滿了正在告別的學生和他們的家人,小巫師們大口呼吸着熟悉的氣味,簇擁着人流登上火車,視線裡滿是熟悉的面孔,沉寂了一整個假期的心撲通撲通雀躍,快活得想要飛起來了一樣。
小天狼星在莫麗和穆迪的雙重拷打下敗下陣來,最終放棄了潛伏在霍格莫德的想法,失落地送別哈利。
“好好照顧你們自己。”
“尤其是你,哈利,要多加小心。”
“你們每個人都不要忘記,寫信時千萬要注意不能什麼都寫。”
“如果拿不準,就乾脆別往信裡寫。”
“避免麻煩,任何時候都不要放鬆警惕!”
“……”
刺耳的汽笛聲響起,火車開動了。
“再見!”
“再見!”
小巫師們從敞開的車窗向外喊道,羅恩和金妮半個身子探出窗外,滿臉雀躍,一個勁兒地揮手,唐克斯、盧平、小天狼星、穆迪和韋斯萊夫婦等人的身影越來越小,最後縮成了一個看不清的小黑點,一個轉彎消失在站臺柱子後面。
他們在過道里艱難地行走着,一邊透過玻璃門朝一間間包廂裡張望,大部分包廂裡都已經坐滿了人,少數包廂有幾個零散的空位,但一行人不想分開跟不熟悉的人坐一路。
他們剛走過一節車廂,就有一個梳着長髮綹的高個子男孩大聲呼喚:“這兒,這兒還有兩個空位,快過來!”
“謝謝你,李!”弗雷德往包廂裡面一看,頓時笑了起來,嘻嘻嘿嘿地擠了進去,“哦!好久不見,凱蒂、艾麗婭還有……安吉莉娜!”
“嘿!”喬治察覺不對勁,頓時嚷嚷起來,“你爲什麼要把安吉莉娜放在最後?”
“哈?”
“……”
洛倫幾人笑着打過招呼,繼續往後面的車廂走,一路總有人跟他們打招呼,哈利作爲火焰杯奪冠勇士,整個霍格沃茨沒人不認識他,就連許多新生都在懷着極大的興趣盯着哈利看,有幾個人還用胳膊肘捅捅坐在旁邊的人,對他指指點點。
接連五節車廂都是這種情況。
“哦,快瞧,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
“看他額頭的傷疤,真的是閃電形狀的!”
“聽說他打敗了那個人……”
羅恩朝他擠眉弄眼,一臉古怪笑意地調侃道:“看來科林的同好會又要擴大規模了,乾脆直接成立一個粉絲俱樂部怎麼樣,就像上一學期的克魯姆……”
哈利只得報以苦笑。
在最後一節車廂裡,他們遇到了納威,一隻手捧着一盆灰色小仙人掌,另一隻手緊緊抓住他那隻不斷掙扎的蟾蜍萊福,圓圓的臉上滿是汗水,氣喘吁吁地跟他們打招呼:“嘿,哈利,洛倫……別找了,到處都滿了,直接去最後一個包廂,盧娜一個人在那兒……”
金妮望了一眼後面的包廂,又看了看滿頭大汗的納威,不由得好奇:“那你爲什麼要往外面走?”
“我得到級長包廂去……”
“我們的級長竟然是你,納威!”羅恩不可思議地叫道。
“嗯……”
納威輕輕應了一聲,圓臉羞紅,不好意思地喏喏道,“我也不清楚麥格教授爲什麼要選我,但是奶奶高興壞了……算了,待會兒再跟你們說,我得去接受學生會主席的指示,然後時不時在走廊過道上巡視。”
“快去吧,隆巴頓級長。”哈利笑道。
聽見這個稱呼,納威臉色漲紅,攥着萊福的手不自覺加大了力度,捏得這隻蟾蜍合唱團主力吱哇亂叫:“別,別這麼叫我……我先走了,待會兒見!”
看着他慌慌張張跑遠的身影,羅恩收起豔羨的目光,不服氣地嘟囔着:“我也想做級長,麥格教授爲什麼不選我……”
“因爲伱還要忙魁地奇的事情。”
洛倫跟坐在裡面的盧娜打了聲招呼,一邊利落地將兩隻空箱子搬進包廂,將憨憨的籠子和克魯克山的竹籃放在箱子上面,一個小傢伙佔據一個,順便餵了些寵物零食給它們。
“什麼?”羅恩傻乎乎地擡頭。
“別忘了,伍德畢業前曾經叮囑過,如果安吉莉娜畢業離任的話,要把魁地奇隊長的職務交給你……”
洛倫不緊不慢地解釋道,幾天前在校長辦公室的下午茶會,麥格教授曾經跟他們討論過級長人選,所以知道這件事:“去年因爲火焰杯爭霸賽的事情,一整年都沒有魁地奇活動,安吉莉娜今年就快畢業了,如果不趁着今年抓緊熟悉隊長職務,明年你拿什麼接任啊?”
“!!”
羅恩的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呼吸慢慢變得急促,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還沒有正式開學,他的肩膀上就擔了這麼重要的責任。
“我……隊長……嘿嘿……”
幾人看見他比納威還慌亂的模樣,會意地笑了笑,這纔來得及跟旁邊的盧娜打招呼,金妮更是拉着她的手問暑假做了什麼,過得怎麼樣。
“過得挺愉快的,我爸爸帶我去原始森林尋找彎角鼾獸的蹤跡,我們有了一些發現……”
盧娜恍恍惚惚地說,金黃色頭髮亂蓬蓬的,長達腰際,細長的梨木魔杖插在左耳朵後面,她的眉毛很淡,眨眼的頻率很低,所以對上那雙澄淨眼眸總讓人覺得有些古怪,好在沒有戴着那串黃油啤酒軟木塞串成的項鍊,只是手裡的《唱唱反調》雜誌是倒着的。 經過兩年的相處,赫敏早已適應她古怪的地方,明白這位拉文克拉的女孩有一顆純淨的心,所以沒有駁斥她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彎角鼾獸,不過也不想附和她就是了。
“嘿,盧娜,《唱唱反調》暑假有刊登什麼有意思的文章嗎?你知道的,《預言家日報》滿篇都是詆譭鄧布利多和讚美福吉的單詞,看起來就像嗡嗡亂飛的蒼蠅……”
“嗯哼!”
盧娜薄薄的嘴脣抿出愉悅的笑,雖然知道赫敏在轉移話題,但她依然很受用:“我推薦你看這一期,我爸爸在文章裡揭露了許多一般人不知道的隱秘真相,魔法部有人發來了警告信,要求他撤掉這些稿件,但我們把那些信扔進了壁爐裡……”
赫敏接過雜誌,剛纔顛倒着不容易看清封面,現在他們纔看出來,那原來是一幅畫得很糟糕的康奈利·福吉的漫畫,頭上戴着暗黃綠色的帽子,一隻手抓住金袋子,另一隻手掐着一個妖精的脖子。
漫畫上的說明文字是:福吉離霸佔古靈閣還有多遠?
緊接着下面列出了雜誌裡其他文章的標題:魁地奇聯合會裡的腐敗;新的教育令——魔法部想對霍格沃茨做什麼;沉寂的純血家族在策劃的陰謀……
雖然知道這些文章大概率都是標題黨,信息含量最高的就是封面目錄了,但哈利還是來了興趣,赫敏將雜誌攤在小桌板上,嘩啦啦翻動起來,一時間車廂裡滿是討論虛假新聞的聲音。
盧娜臉上一直掛着愉悅的笑意,世界上有兩件事最讓她開心,一件是那些古里古怪,從沒被證實過的神奇動物,一件是爸爸主編的《唱唱反調》大受歡迎。
“嘖嘖……”
洛倫忍不住搖頭感慨,果然,所有媒體的盡頭都是標題黨啊。
“魔法部部長康奈利·福吉五年前當選部長時,曾經否認他有接管古靈閣巫師銀行的打算。福吉總是一口咬定,他只想和我們的黃金保管者「和平合作」。然而真是這樣嗎?
與魔法部密切接觸的消息提供者最近透露,福吉最強烈的野心就是控制妖精的黃金儲備,如果必要的話,他會毫不猶豫地動用武力。
一位魔法部內部人士透露:他的朋友們都管他叫「妖精殺手」康奈利·福吉。但願你能聽見他在以爲旁邊沒人時所說的話,他總是在談論他幹掉的那些妖精。扔進水裡淹死的,從樓上推下去摔死的,下毒藥毒死的,還有做成餡餅烤熟的……”
這些對康奈利·福吉的無端誹謗儘管並不真實,卻很討小巫師們的歡心,誰叫他們討厭康奈利·福吉呢。聽哈利和羅恩現場編撰些荒唐的猜測,再聽盧娜煞有其事地分析,最後由一臉糾結的赫敏小聲反駁……
洛倫聽得津津有味。
火車哐啷哐啷地往前開,把他們帶到了空曠的鄉村,夏秋換季的天氣總是變化無常,一會兒車廂裡灑滿陽光,一會兒又是天色陰沉,烏雲密佈。
當車窗外再次飄起細密的雨點,洛倫的餘光忽然瞥見包廂外有人朝他招手,擡頭看過去,德拉科油光水滑的金黃色頭髮緊貼頭皮,尖尖的下巴高高擡起,神態跟他爸爸一模一樣。
洛倫剛一走出包廂,表情酷拽的德拉科就拉着他向車尾僻靜的觀察平臺走去,並且小心翼翼地查看身後有沒有人跟上來,特意關上了平臺的門,謹慎得如同經驗豐富的間諜人員。
“喲,這不是斯萊特林的新任級長嗎,怎麼剛上任就要關我這個格蘭芬多的緊閉,你以權謀私啊,馬爾福級長。”洛倫瞄着他胸口的級長會長,拖長了聲音調侃道。
德拉科表情冷冷的看着他,眉毛緊緊擰在一起:“暑假期間,我用那個銅納特給你發消息,你怎麼不回覆我?”
“污衊,我明明回覆了!”
“……”
聽着他理直氣壯的語氣,德拉科深深吸了口氣,試圖把一些不文雅的詞彙憋回去:“你那也叫回復,你自己數一數有多少個字母,已讀!已讀!一年級新生的咒語都比這個長!”
“《標準咒語》的序章,米蘭達·戈沙克對一些過時咒語的歸納和批判,我可以列舉十個以上咒語反駁你。”
“我們是在說咒語的事嗎!?”
“誒,怎麼能這麼說呢?你現在是斯萊特林的級長,你應該給低年級的學生做好示範,魔咒學作爲霍格沃茨最核心的課程之一,怎麼重視都不爲過。”
“……”
德拉科的拳頭硬了,要不是打不過這個人,他真想掏出魔杖,給他狠狠來幾發標準咒語,深呼吸讓自己平復下來:“我要跟你說的是很嚴肅的事情,關於黑魔王的謀劃!”
“他又找你父親了?”
“嗯……”德拉科微微點頭,“開學前幾天他住進我們家了,大概把馬爾福莊園當做了臨時據點,他秘密讓我父親去做一件事。”
“什麼事?”
“不知道。”
“不知道你說個——”
“但我父親昨晚秘密約見了一個人,我披着隱身衣躲在柱子後面,沒有聽清楚具體的行動,他的狀態很不正常,跟書裡說的中了奪魂咒的表現很像。”德拉科陰沉着臉,眉頭微皺,這時的樣子跟斯內普有幾分相似,“斯多吉·波德摩,你知道這個名字嗎……”
洛倫愣了一下,腦海中快速浮現出一位方下巴的中年男巫——斯多吉·波德摩,今天早上遲到的那個警衛!
埋藏在腦海深處的久遠記憶如同深海巨鯨一樣快速爬升,最終破開水面,濺起滔天浪花,他試圖從那些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畫面中找到一些關於斯多吉·波德摩的蛛絲馬跡,卻沒有任何發現。
不知道這個人的身份,不知道他做了什麼,更不知道他在鳳凰社和食死徒中扮演者怎樣的角色……
洛倫的心臟漏跳了兩拍,但迅速平靜下來,既然他們平安無事地踏上了火車,就說明斯多吉·波德摩暫時沒有出問題,他懷疑盧修斯和伏地魔根本不知道這人是鳳凰社成員,只是挑傀儡的時候選中了這個倒黴蛋。
而且由於赤膽忠心咒的存在,哪怕這人已經被伏地魔控制,也無法泄露格里莫廣場12號的存在。
洛倫呼出一口氣,緩緩問道:“然後呢,斯多吉·波德摩做了什麼?”
“我沒聽到他的計劃,不過我可以保證,他什麼也做不成。”德拉科攤了攤手,得意洋洋地笑了笑,“我發覺他中了奪魂咒,所以在他走出莊園大門後,悄悄跟在他後面,給他施了幾個通用破解咒,雖然不足以解開奪魂咒,但是能讓他腦子清醒一點兒……”
“我真想給你幾個咒語,讓你腦子清醒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