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5章 美好的未來正在到來
夜色更加濃郁。
飛蛾不知疲倦，永不停歇地煽動翅膀。
果園角落裡，兩道人影並排坐下，各自掰着飽滿的橙肉，桌上擺着冰鎮南瓜汁，升起冰涼的白霧。
來人似乎有些意外，卻還是顫顫巍巍地走過去：“嘿！阿不思，你在這兒呀！”
“晚上好，埃菲亞斯。”鄧布利多熱情地招呼道。
洛倫轉頭看向這位老巫師，一頭蓬亂的銀白頭髮，看上去活像一個年邁的蒲公英茸毛頭，頭頂還戴着一頂被蟲蛀了的土耳其帽。
看上去是鳳凰社的資深社員。
埃菲亞斯聲音尖細，呼哧帶喘：“我應該跟你喝一杯。”
“我這兒只有南瓜汁，可以嗎？”
“對老人來說其實不合適，但我知道你喜歡這個，就這個吧。”
“乾杯，爲了美好的世界。”
“爲了伏地魔倒臺。”
老巫師喝下冰鎮南瓜汁，發出滿足的嘆息。
老巫師顫顫巍巍地走遠了，頭上的銀髮和土耳其帽搖搖晃晃，像是隨風搖擺的蒲公英穗。
洛倫覺得兩人碰杯很有意思。
或許是幾十年的漫長歲月消弭了彼此間的距離感，也或許是漫長生命使得他們完全不在意那些繁瑣的禮節，他們之間相處不像是傳奇巫師和鳳凰社員，而是兩位普通老人。在別人的婚宴上碰面，普普通通的喝一杯，然後告別轉身走遠。
只是想跟你喝一杯，僅此而已。
鄧布利多將空杯子遞給路過的侍者，對洛倫介紹道：“這是埃菲亞斯·多吉，如果不算阿不福思的話，我認識他的時間最長，上次巫師戰爭的時候，他還能揮舞魔杖對付幾個巨人，現在只剩下一把老骨頭了。看他的樣子，多半沒有多少日子好活了。”
這些老巫師的生死觀豁達得令人費解。
“幾周前我在伊法魔尼圖書館翻到一種星象魔法，一位年邁教授留下的，純粹爲了定位星象，不過非常耗費精力，定位結果也不太穩定，無法直接觀測，幾乎沒有實用價值，可是對我有很大啓發。”
“對你要做的事情有幫助嗎？”
“幫助很大。”
“有幫助就好……”
鄧布利多擡頭望着夜空下的飛蛾，不緊不慢地說道：“伊法魔尼有很多值得我們學習的地方，如果有什麼意見或者建議，開學後可以轉告米勒娃和西弗勒斯。”
“斯內普教授？”
洛倫有些意外。
這種籠統的制度措施涉及整個學校，以外都是鄧布利多校長指定大方向，麥格副校長統籌各個學院，制定詳細方案，對接說服校董會。
兩人是以校長和副校長的名義制定方案實行措施，學院院長雖然會參與討論，但基本不作決策，鄧布利多話裡的意思是斯內普教授開始參與決策了。
鄧布利多看出了他的困惑，不由露出微笑：“西弗勒斯已經收下副校長的錄用信了，米勒娃即將接任校長職位，但不會那麼快，我會再呆一年，確保校董會和魔法部干擾不了他們的決策。”
“還有魔法部的事情啊。”
“食死徒陸續完成審判，將會引渡回國服刑，魯弗斯打算藉着這個機會清算某些純血家族，不只是投靠伏地魔的內應，還要徹底剿除魔法部內部的蛀蟲，霍格沃茨的校董會席位也會受到影響。”
“鐵血部長，態度強硬。”
“也是爲了彌補以前犯下的錯誤，事情結束後他會主動辭職，由博恩斯女士接任。”
“一個燦爛的時代正在到來。”
洛倫輕聲說道，眼睛盯着不遠處的舞池。
燈光和人影都在曳動，盧平和唐克斯擁在一起小聲耳語，瘋眼漢穆迪倚靠在金色柱子上，有些醉了。篷布後面有條狹窄的過道，金妮拉着赫敏走了進去，她們去找芙蓉聊些女孩間的私密話題。
“我曾經做過一個奇怪的夢。”洛倫頓了一下，“夢見最終的戰鬥在霍格沃茨舉行，食死徒攻破了霍格沃茨的防線，率領狼人、攝魂怪、八眼巨蛛和巨人大舉入侵。”
“然後呢？”
“然後全體師生走出城堡戰鬥，所有師生都發揮出自己的長處，麥格教授驅動了城堡的石像，斯普勞特教授灑下魔鬼網的種子，海格和格洛普在人羣裡橫衝直撞，還有弗立維教授、辛尼斯塔教授、龐弗雷夫人……西莫炸斷了北樓外面的橋樑，納威拿起格蘭芬多寶劍，最後斯萊特林學院的學生也站了出來。”
“夢裡有我的位置嗎？”鄧布利多忽然問道。
洛倫搖了搖頭：“你是老魔杖的持有者，這個時代最偉大的傳奇巫師，只有你的死亡才能降低伏地魔的防備心，讓哈利明白死亡的真諦，最終死而復活，徹底擊敗伏地魔。”
鄧布利多輕聲問道：“還有其他人受傷嗎？”
“格林德沃先生不願讓伏地魔玷污你的墳墓，寧死不願透露老魔杖的下落；弗雷德在混戰中身亡，瘋眼漢穆迪爲了保護哈利身亡；比爾會被狼人抓傷，但不會感染狼人病，只是會沾染一些狼人習性……還有布巴吉教授、盧平教授、唐克斯、科林、多比……”
洛倫輕聲說着，略微發散的目光落在燈光下的舞池裡。
他提到的那些人裡面，有好幾人此刻就在會場，比爾就是今天的新郎，其他人正在舞池中，和着音樂旋轉搖擺，舞姿輕盈，笑容燦爛。
“只是我的夢境，不要當真。”
紛亂複雜的聲音在夜空裡交融迴盪，被晚風吹散成縹緲的嗚咽和飛蛾振翅的撲棱，聽不真切。
鄧布利多守護目光，看向身旁的年輕巫師。
相比那樣的場景，現在更像是夢境。
如他所說，美好的時代正在到來。
……
八月二十七，倫敦。
市郊漢普斯特德。
奇幻之書扉頁上的畫像銀光閃爍，古代如尼文符號飄浮在半空，正在弗拉梅爾的牽引下，以幻影顯形和門鑰匙爲基礎，結合洛倫提出的身軀與靈魂理論，構建一種全新的傳送方式。
魔力符文匯聚綻放絢麗光彩。
幾本魔法書籍攤開擺放，其中一冊是泰克羅斯寄來的手稿，魔法交通司幻影顯形測試中心也在研發新的挪移魔法，他們研發的是巫師使用的魔法，洛倫和弗拉梅爾則是選擇鍊金術道路。
兩邊研究方向有所不同，但基礎理論是相通的。
研究小組的成員都是空間領域的資深學者，此前一直在研究幻影顯形的技巧和應用領域，學識和經驗都不缺，現在得到洛倫理論的啓發，近段時間的研究進度非常喜人。
然後魔法部就開始動亂了。
斯克林傑部長消失了半個月後回到魔法部，帶來伏地魔和食死徒倒臺的消息，同時組建了調查小組，對魔法部中高層官員啓動全面調查。
艾克莫夫人是第一個被送上審判庭的，她在調查小組成立前就落網了，只是沒有定罪，被送上審判庭時還聲稱自己是中了伏地魔的奪魂咒，企圖用十幾年前的方式逃脫審判。
可惜這套說辭過時了，結果不太理想。
艾克莫夫人被判處二十年監禁，交通司主任的位置由泰克羅斯接任。
泰克羅斯晉升主任，投入更多資源研究新式幻影顯形，事情發展到這裡都還是好消息，但隨着多位高官落網，整個魔法部籠罩在一片恐慌當中。
那幾名高官倒沒有勾結伏地魔，他們的罪名是售賣內部情報幫助純血家族獲利。
罪名頒佈後許多純血巫師惴惴不安，有人申請休假，有人提出離職，甚至有人主動自首，人員流通過快，許多項目進度陷入停滯，幻影顯形研究組也是其中之一。
恰好碰上洛倫寫信詢問，泰克羅斯索性將手稿寄了過來。
“研發項目工作量驚人啊……”
洛倫坐在書桌前面，杵着下巴，靜靜看着弗拉梅爾忙碌，粗略評估了下項目總體的工作量，眼神有些渙散。
現在他們已經初步構建了新式空間挪移的基礎模型。
然而符文的適配修整工作複雜得嚇人。
難怪幻影顯形的變種魔法數量稀少。
低年級就學習的火焰魔法，初步掌握就能拓展出溫和的風鈴草火焰，狂暴的熾烈火焰，後續還能點出古卜萊仙火、融合厲火開發新魔法。其他低年級經典魔法也都差不多，原理部分沒有彎彎繞繞，咒語基本是拉丁文之類古老語言的擬聲，學會了就能嘗試升級加點。
可是空間挪移這種複雜魔法，就只有幻影顯形和幻影移形。
並且幻影顯形是取巧的空間挪移，實現路徑是以靈魂拖拽肉體，經過洛倫修改後同時挪移肉體和靈魂，除了原本無形無質的靈魂維度，還有堅固穩定的物質維度，空間突破需要強大的魔力輸出，整個過程又必須保持十分精細的魔力控制。
洛倫覺得未來幾年都得耗在這上面了。
好在還有個可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免費勞動力。
弗拉梅爾遇見自己，可算是遇見對的人了，其他巫師哪能百分百發掘他的潛能。
“洛倫。”
弗拉梅爾將幾百個符文構建的陣法放大，推到洛倫面前：“這裡是採用正十七邊形的陣基，還是用不對稱陣基比較好？”
洛倫擡頭打量面前虛幻的符文陣，儘管他短時間根本看不清所有如尼文，但還是沉吟片刻，做出思考的表情：“我覺得後者更加適配。”
越是複雜龐大的魔法符文組合，就需要越穩定的基礎鍊金陣。
正常情況下，當然是對稱形狀的陣型更加穩固，在物品的無痕拓展方面，在食物保鮮方面，都需要穩定可靠的鍊金陣維持穩態。可是空間穿梭的過程就是打破穩定的過程，此時不對稱陣型更具優勢。
“我也這麼覺得。”
弗拉梅爾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飄回奇幻之書上方，繼續嘗試符文的適配修整工作。
“……”
洛倫手撐下巴杵在桌上，繼續發呆出神。
弗拉梅爾繼承了尼可幾百年的鍊金術知識，洛倫才接觸鍊金術六年，再怎麼天賦異稟，也不至於超越幾百歲的老傢伙，連弗拉梅爾都猶豫的選擇，他怎麼可能憑藉淺薄的鍊金術知識給出答案。
其實他回答的時候全憑直覺，現在才根據答案慢慢推導出原理。
這就是冥冥中直感力的應用了。
洛倫想起剛接觸魔法的時候，思緒逐漸飄遠。
樓下又傳來揚聲器有些沉悶的聲音，是貝茨爺爺和小麥，一個退伍老兵一個年輕小精靈，整天湊在一起看些黑白影視作品，關於戰爭，關於奴隸解放，然後翻歷史書找相關事件的資料，什麼歷史原因，政治影響，經濟需求……
快開學了，小麥得回學校打工了。
這麼想着，瞄了眼時鐘，已經到了他和赫敏約好的時間。
洛倫站起身來，朝弗拉梅爾揮了揮手，走出房間快步下樓，一邊換鞋一邊喊道：“貝茨爺爺，小麥，我要出門，中午不回來了，你們自己做午餐啊。”
走廊探出顆腦袋，貝茨爺爺歪着頭問：“你去哪？”
“去對角巷採購，快開學了。”
“跟赫敏一起嗎？”
“嗯，中午我們在破釜酒吧吃午餐。”
“哦，那我和小麥在家做牛排。”
“是小麥做牛排吧，跟你有什麼關係？”
貝茨爺爺睜大眼睛，有些氣憤：“我買的食材！”
“你說是就是吧。”
洛倫繫上鞋帶，拿起掛在門邊的外套：“馬上就要開學了，你問問小麥什麼時候回霍格沃茨，他已經錯過開學前城堡的大掃除工作了。”
貝茨爺爺聞言更加激動，臉色漲紅：“他就不能一直留在我們家嗎？”
洛倫斜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地說道：“你可以問問小麥的意見，如果他同意的話我去跟校長交涉，不過在此之前，你想想小麥看的書，想想你帶他看的話劇和電影，那麼多解放思想的內容，就是爲了脫離霍格沃茨，在我們家做個傭人？”
貝茨愣然出神。
幾分鐘後，洛倫已經跟赫敏碰面，手牽手走出大門，還朝他揮手告別，只留下貝茨站在原地，還在皺眉思考剛纔的問話，直到一聲空氣爆鳴震散思緒。
這個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