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0日,週日。
十一月已經過半,天氣越發寒冷,昨天下午傍晚,天空飄落細細的雪絨,站在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望去,稍微高一點山丘上已經戴上了雪帽。
赫敏翻動着最新一期的《預言家日報》。
洛倫伏案寫占卜學作業,克魯克山趴在桌上,探出腦袋,歪着頭盯着筆尖在紙上留下一道道墨痕。
“好像你能看懂一樣……”洛倫嘀咕一句,趁着給羽毛筆浸墨的功夫,將手放在薑黃色的暖手寶上,狠狠揉捏一番。
特里勞尼教授佈置的占卜學作業又臭又長,而且如果真的按照上課學的內容去算,耗費功夫不說,得分也低,只有編造愚蠢的倒黴事才能得到優秀。
本來他有一份病例可以參考的,被某壞心腸的小女巫舉報了,從那以後,龐弗雷女士就把他列爲了校醫室的黑名單。
格蘭傑教授簡直罪大惡極!
算了,誰讓她理由正當呢。
洛倫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在紙上寫下最後一則占卜結果:聖誕節後,因爲風味迥異的新穎食物,我的舌頭和口腔黏膜會因此長出瘡疥……
身旁響起赫敏的笑聲:“哪怕沒有病例本,你還是能編出新穎的病症呀?”
洛倫瞄了她一眼,瞳孔裡閃爍着危險的目光。
赫敏立馬收起取笑的表情,一臉正經地把報紙鋪在他面前:“瞧瞧這個,勇士們的宣傳照和報道刊登出來了。”
報紙主版正中印刷着五位勇士的合照。
着裝精緻的芙蓉·德拉庫爾坐在椅子上,右臉有些紅潤,身後站着穿厚實大衣的威克多爾·克魯姆,手握領結表情堅毅的皮克利·格雷維斯,以及笑容溫和塞德里克·迪戈裡,哈利就站在三位男勇士中間,身高矮了一截。
但是在旁邊的副版面上,哈利的單人照片單獨刊載,叉腰憨笑,一副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
洛倫仔細看了幾秒鐘,一臉嚴肅地看向赫敏,問道:“哈利就不能把他的頭髮修剪一下嗎,看起來真不怎麼樣。”
“他額頭長青春痘了,需要遮一遮……”赫敏下意識答道,隨即翻了個白眼,“別說這個了,看報導!”
洛倫轉頭瀏覽起文字部分的內容,忽略對爭霸賽和四所學校的介紹,右邊刊載的標題更吸引眼球。
[少年悲劇:哈利·波特和火焰杯——哈利·波特,12歲,四強爭霸賽中可疑的參賽者,他的眼睛裡遊蕩着幽靈般的往事,採訪說起過去的經歷時,總是強忍住淚水……]
《預言家日報》花了大量篇幅介紹哈利的出身,介紹起他跟神秘人的恩怨,將魁地奇世界盃時發生的動亂與本次爭霸賽聯繫起來,明晃晃地暗示食死徒們正在暗處蠢蠢欲動,哈利·波特危在旦夕。
麗塔·斯基特小姐從紐約回來後筆力見漲,全文沒有一個單詞提及伏地魔,但是每句話都在暗示伏地魔,新聞報道寫得跟連載小說一樣跌宕起伏,扣人心絃。
洛倫看得笑了起來:“鄧布利多校長一定很高興看到這份報紙。”
“韋斯萊夫人看到一定擔心死了。”赫敏嘆了口氣,將報紙收起來,“走吧,我們去圖書館找哈利他們。”
洛倫起身將椅子推進桌下,朝小女巫肱三頭肌來了一拳:“都怪你,要不是你害我借不到病例本,我會比哈利和羅恩還晚完成占卜作業?”
赫敏自覺理虧,默不吭聲。
週末時光,圖書館裡的人不是很多。除了霍格沃茨本校學生,還有一些陌生面孔。
伊法魔尼的小巫師因爲自家學校的起源,對霍格沃茨校史很感興趣,五六位小巫師圍在一起,興致勃勃地抄寫着關於斯萊特林的記載,還纏着幾位拉文克勞的學生詢問密室和蛇怪的消息。
平斯夫人沉着臉守在旁邊,只要他們稍微大聲一些,就上去狠狠訓斥一頓。
德姆斯特朗的學生似乎對禁書區很感興趣,繞着隔離線不停轉圈,但是在平斯夫人陰沉的目光下,沒人敢嘗試出格的舉動。
布斯巴頓的小巫師只有一兩位,沒有特別關注的內容,只在圖書館裡隨意翻看着。
洛倫和赫敏徑直走向臨窗的老位置。
書桌上只有羅恩一個人,他似乎把他所能找到的每一本跟火龍有關的書都抽了出來,像大海撈針一樣,在一大摞書中搜尋。
“用魔法修剪爪子……鱗片潰爛的治療方法……沒有用,大概只有像海格那樣希望火龍身強力壯的怪人看的……”
“火龍是極難宰殺的,因爲它們的厚皮裡滲透着原始而強大的魔力,只有少數威力強大的魔咒才能穿透……”
羅恩一邊小聲嘀咕着,一邊把有用的書頁折起來,將手上這本《溺愛火龍的人》丟到旁邊,一擡眼就看見並肩走來的兩人,眼裡迸射出驚喜的光彩。
“你們終於來了,快看看哪些內容對對付火龍有幫助……”羅恩將一沓折角的厚書推了過來,“真不知道哈利那個傢伙怎麼想的,他竟然跟着塞德里克鬼鬼祟祟地離開了……他以爲是誰要對付火龍,是我嗎?真是的……”
洛倫和赫敏在他對面坐下,赫敏開始一本本地翻閱起來,洛倫動作則要慢上很多:“說真的,羅恩,我以爲你會嫉妒哈利成爲勇士,或者爲此不開心什麼的……”
“一開始是這麼想過……”羅恩撓了撓臉頰上的雀斑,“不過,後來……哎呀,說不清楚,反正我想明白了。”
“嘖,我還以爲你會跟哈利爲此鬧彆扭,生悶氣,互相不說話之類的。”
“怎麼可能,我又不是笨蛋!”
“原來不是嗎?”
“你!赫敏,伱也不管管?”
“……”
時間慢慢在書頁翻動的聲音中流逝,當洛倫翻完手上的《對付多動和煩躁動物的基本魔咒》,勇士哈利終於趕回來了。
“呼……哈……你們不知道我剛纔遇見誰了?”
哈利在羅恩身邊坐下,呼吸沉重地喘着粗氣,迎着三人的目光,開始講起剛纔發生的事情。
他遠遠地跟着塞德里克,一直跟了兩層樓才找到機會,一記精準的【四分五裂】打爛了塞德里克的新書包,趁着他收拾一地書本、羽毛筆和羊皮紙的時候,哈利趁機上前,將火龍的事情告訴塞德里克……
洛倫和赫敏表情古怪地看着哈利,這是趁機報復對吧,怎麼聽都感覺是趁機報復。
“你們不知道,塞德里克當時嚇壞了,呆呆地望着我,就連摔碎的墨水瓶都收進書包裡了……”
這下就連羅恩的表情也古怪起來。
“後來我遇上了穆迪教授!”哈利一臉神秘,壓着嗓子小聲說道,“他竟然也知道第一個項目是火龍,他告訴我,對付火龍就得發揮我的強項,而只用一個召喚咒,就能讓火弩箭飛進賽場。”
說完,哈利眼巴巴地看着幾位小夥伴:“你們覺得這個辦法怎麼樣?”
“哈利,我們誰也沒有你那樣精湛的飛行技藝,我們的看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覺得你騎着火弩箭,有把握對付火龍嗎?”洛倫把手邊的大部頭遞過去,“如果你自己都沒信心,那隻能看看這些書了。”
哈利低下頭,看着面前《對付多動和煩躁動物的基本魔咒》的目錄。
快速去除頭髮……火龍可沒有頭髮。
打噴嚏咒……那大概只會增加火龍的火力。
把舌頭變硬……這可真有用,給火龍再增加一個武器。
哈利默默地合上書,思考了一會兒後問道:“洛倫,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對付火龍?”
“我會跟它談談。”
“??”哈利一臉茫然,“你會說火龍語?”
“不會,但是動物們一向願意聽我說話。”
“……”
蛇類動物也願意聽他說話。哈利在心底吐槽。
“聽着,哈利……”赫敏把整理好的一沓書籍遞過來,“你已經克服恐懼能夠直面火龍了,能對付火龍的辦法有很多,設計精巧的變形術,別出心裁的魔咒……如果你拿不準,就選擇你最有把握的方式。”
哈利搓了搓臉頰,打起精神:“晚上我在鏡子裡試一試吧,洛倫,你能讓我在夢裡騎上火弩箭嗎?”
“應該沒問題。”洛倫笑道。
忽然,圖書館裡忽然響起平斯夫人憤怒的咆哮聲,原來是一羣女生墊着腳尖地跑進了圖書館,其中一個的腰上還繫着一條保加利亞圍巾。
女生們時不時發出激動的尖叫和歡呼,吵吵嚷嚷的。
和平斯夫人關係好的赫敏很快找到罪魁禍首,有些煩躁地皺起眉頭:“哦,真糟糕,又是他,他爲什麼不能在他那艘蠢頭蠢腦的大船上看書呢?”
不遠處的書架後面,威克多爾·克魯姆無精打采地走出來,抱着一摞書在一個角落裡坐下。
“嘰嘰喳喳的,這裡待不下去了。”赫敏嘆了一口氣,拉起洛倫的手往外走,“走吧,洛倫,送我去布巴吉教授的辦公室……”
哈利和羅恩對視一眼,不明所以地攤了攤手。
……
“他難道不清楚自己的追星俱樂部成員有多少人嗎,偏偏還要到圖書館來。”赫敏牽着男孩的手,一路經過走廊,踏上樓梯。
洛倫快步跟上,走到與小女巫並肩的身位,攤開手扣住她的手指,捏了捏:“很少看到格蘭傑小姐這麼討厭一個人啊,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嗎?”
“我這幾天老碰見他,星期二在古代如尼文課堂,星期三我從布巴吉教授辦公室回來的路上……每次都帶着一羣追星女生,我現在看見他就煩!”赫敏抱怨道。
洛倫的心情有些微妙,稍微轉頭,目光落在女孩側臉上,頭髮還是有些蓬亂,偶爾會露出精緻面容。
不知不覺間,總哭鼻子的小女孩已經長大了啊。
“不說他了,最近在和布巴吉教授聊什麼?”
“聊家養小精靈的事情,我把你的做法告訴布巴吉教授,她很贊同你的做法,告訴我家養小精靈們只能自發覺醒自由意志,而我以前想直接幫助他們的做法是不對的……”
女孩說話時眼睛微微發亮,清脆的話語落滿每一級臺階。
……
將女孩送到麻瓜研究教授辦公室,洛倫也跟布巴吉教授簡單地打了招呼,是一位學識淵博而溫和的女巫呢。
洛倫順着樓梯下到一樓,走下大理石樓梯,徑直朝門廳走去。
他打算去禁林再看看火龍。
心裡想着瑞典短鼻龍的火焰,在門廳前面一轉角,洛倫看見一位熟人逐漸走進——
有些白頭的斯內普教授,穿着深綠色的袍子,肩上的披風也換成了冬季款,緞面帶絨。
洛倫咧開嘴笑:“上午好,斯內普教授,新披風可真漂亮。”
斯內普教授面無表情地撣了撣披風和衣襬,抖散一身寒氣,落在身上的小雪融化成的水珠差點濺到洛倫。
“你這幾個月的魔藥學作業越來越敷衍了。”斯內普教授眼神冰冷,口氣淡漠,“是因爲缺了週末的教學嗎?”
“……”
那你還全給我優秀。
洛倫乖巧地應道:“抱歉教授,以後我會更加用心的。”
“不要做浪費光陰的蠢貨,摩根。”斯內普目光幽深,“這世上很多人終其一生只守着坩堝死板地攪動勺子,斤斤計較地添加材料,他們是魔藥的僕從,只有極少人有天份……”
洛倫默默聽訓。
“你已經讀過《強力藥劑》,可以試着熬製書裡一些高級魔藥了。”斯內普說道,“熬製過程中的心得體會寫成論文,我會抽查。”
洛倫悄悄瞄教授一眼:“那熬製的材料……”
“你自己準備。”斯內普頓了一下,“保持距離,摩根,別讓太多人知道我們的聯繫。”
洛倫皺起了眉頭。
他察覺到一些不對勁,雖然學校裡有卡卡洛夫和一位虛假的穆迪教授,但這不至於讓斯內普都謹小慎微。
斯內普輕聲說道:“我想你已經有所察覺,鄧布利多老糊塗了,讓城堡混進太多外人,有人不太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