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託一聲大，叫一聲秦老弟不知道行不行？”
閻錫山看着老蔣臉色變幻，暗道要糟……他答應龍雲來當說客也是有賺頭的。龍雲那邊則已經先付了二十萬大洋的酬金。只要他能說服老蔣不動刀兵，或者能把龍三的事兒給壓下去，那邊兒還會再給他三十萬大洋。要是以前，五十萬大洋還真不看在他閻老西兒的眼裡，爲了這點兒錢當說客，還不夠埋汰人的。可現在不成，日子過得不順當，到處都要用錢。只要動動嘴就能弄來五十萬大洋，他還是很樂意的。可眼見着就要把老蔣說服了，秦衛卻突然闖了進來，並且告訴老蔣有機會把整個雲南都給吞併……這可不只是龍雲一家一戶的問題。雲南如果都讓老蔣給吞了，那他那半拉兒不到的山西恐怕也佔不下去，到時候也得交給老蔣。這可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絕不能坐視不理。
“百川先生願意稱呼我一聲老弟，那是看得起我。”秦衛自己找了個座位直接坐下，又朝着閻錫山笑了笑。
“那就好，”閻錫山打了個哈哈，“我就叫一聲秦老弟了……秦老弟，雲南能亂嗎？”
“不能！”秦衛直接搖頭，回答得斬釘截鐵。
“龍雲在雲南的勢力如何？”閻錫山又問。
“‘雲南王’嘛，影響力遍佈雲南各地，十幾年的經營，可謂是根深蒂固。”秦衛又道。
“爲了這一次的事情，龍雲願意再出一個軍的兵力支援前線，同時每年可以再多上繳五十萬石的糧食，還願意給中央提供五百萬大洋的援助……誠意如何？”閻錫山又問。
“一個軍的兵力可多可少，關鍵就只是個番號罷了。就像青海馬家，出兵抗戰。說是出了兩個師，可實際就只是派了些民團……自抗戰開始，流民遍地，多少人逃難逃到了西南？又有多少人過得窮困潦倒？楊傑沒有多少錢，也沒有多少人，幾個月的功夫也拉出了兩萬多人，以龍雲在雲南的勢力，難道還能比他差嗎？”秦衛的笑容裡帶着諷刺，“至於每年五十萬石糧食……換算一下，也就是兩萬多噸罷了。雲南現在人手不缺。只要政策上多放開一些，努力開發，那也就是那麼回事兒，還有助於當地的穩定和經濟發展；至於那五百萬大洋……一次性供給，還是分幾年？”
“那個……老弟。不要把人都想得那麼小心眼兒嘛，龍雲的性子還是蠻正的。”閻錫山臉上微紅。他其實也不相信龍雲答應的這些條件。嘴巴上說說而己。誰會當真？這些年的軍閥混戰，背信棄義的事兒誰少幹了？他相信老蔣也聽得出龍雲這只是緩兵之計，只不過老蔣也不願意爲了兩個學生就跟雲南大動干戈，乾脆就藉機下臺，順便沾點兒便宜罷了。什麼一個軍，五十萬石糧食。在他看來，老蔣恐怕看重的也就是那後面的幾百萬大洋。五百萬也不一定要全部，一兩百萬估計也就夠了。
“我相信龍雲的性子正，可惜教子不善。”秦衛笑眯眯地看着這位民國大佬。伸了伸大拇指：“百川先生您可比他強多了。我一直都很佩服您……雖然現在的山西有大部都是在日本人手裡，可當初您在山西的經營也是有目共睹的，單以經濟方面的成績而論，您在全中國都是首屈一指。”
“過獎過獎！”閻錫山苦笑着謙虛。
“委員長，”秦衛又朝老蔣道：“我看也別選外人了。雲南的預備省主席就選百川先生，您看如何？”
“嗯，這個任命好。”不等老蔣說話，一旁邊陳果夫就先拍手叫了起來，“雲南是我們的大後方，閻長官又最擅長髮展地方，這太合適了。”
“百川兄，你覺得怎麼樣？”老蔣心裡也是微動。他看閻錫山不順眼久矣，只是閻錫山在山西經營的確實不錯，在地方上極有人望，所以在中原大戰之後，他雖然打敗了閻錫山、馮玉祥以及李宗仁的聯軍，卻還是不得不把閻錫山又送回了山西，繼續當他的土皇帝。結果又讓閻錫山鬧出了新的晉綏軍，足有幾十萬人。可以說，除了軍事方面，閻錫山在其他各方面都極不好對付。可話說回來，閻錫山再次主政山西之後，最愛重用鄉黨，如果將之“發配”到雲南，十有八九就再鬧不出什麼花活兒來了。雖然雲南那邊兒的也不都是省油的燈，可閻錫山的手腕也不是擺在那兒好看的，兩方爭鬥，將更加有利於他抓穩雲南和山西的地方大權。
“這個……第二戰區事務繁忙，軍委會那邊兒的討論也還在繼續，我還是先過去看一看。委員長，秦老弟，諸位……再見！”
閻錫山看着秦衛的眼神兒終於發生了改變……他從沒小看過秦衛，卻沒想到秦衛出手這麼“黑”，直接就朝着他的心窩子掏了過來。“閻老西兒”不在山西，那還叫閻老西兒嗎？跑雲南去？那他以後不就得死抱着蔣禿頭的大腿才行？這種事兒他纔不幹，他還沒有淪落到那個地步。而秦衛這麼一說，他也知道自己的遊說算是失敗了……老蔣顯然對秦衛的計劃更感興趣。既然如此，他也懶得在這兒瞎耗，趕緊去把龍雲的那三十萬大洋騙過來纔是真的……沒錯，他就是這麼想的。他打算去給龍雲報信兒，就說老蔣答應了雲南的條件。至於龍雲知道真相之後會不會恨死他……看秦衛這架勢，明顯是胸有成竹，從這小子一貫的表現來看，最後就算整不死龍雲，也能讓那傢伙掉上幾層皮。那時候龍雲恐怕還得要他閻某人幫忙說好話呢，還敢再問他要回那五十萬大洋？再添五十萬還差不多。
……
“你知不知道，還從沒有人敢擅闖我的辦公室？”
閻錫山跑去騙人錢財去了，可老蔣的辦公室裡面卻並沒有立即就開始展開對付龍雲的計劃討論……老蔣狠狠盯着秦衛看了好一會兒，才擺出了一副森然的模樣。
“委員長，”秦衛蠻不在乎地聳了聳肩膀，“據我所知，某個假男人就特別喜歡亂闖，據說有一次還把何敬之氣得半死？”
“你……”老蔣一窒，“這怎麼能一樣？你是軍人！”
“那也是擅闖軍機重地，按律是能當場槍斃的。”秦衛道，“可那傢伙現在都活得好好的。我堂堂二級上將，怎麼也比她的權限大點兒吧？”
“胡說八道。”老蔣氣極，卻以發現自己對秦衛竟然無可奈何：“說，你到底是什麼打算？龍雲就那麼好對付？”
“我去雲南之前就想過怎麼對付龍雲，不然您以爲我幹嘛吃飽了撐的跑去那兒找罪受？”秦衛咧了咧嘴：“我這人一向膽小如鼠，怕死的要命。沒點兒反制的手段，我敢跑去那些地頭蛇的家裡搗騰來搗騰去？”
“這倒是符合秦長官一貫的行事方法。”陳布雷跟陳果夫一起坐在秦衛的對面，聽到這話忍不住點了點頭。秦衛在重慶這麼久，他們早就對這傢伙進行過深入的研究。除了來不知其所來，也不知道這傢伙背後的組織到底有多大多強之外，其他的其實也都查得差不多了。秦衛做事，從來都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纔會出手。雖然從來沒有到過什麼險境，可經常性地自稱極度珍惜自己的性命，不過大家也從不懷疑這一點，因爲秦衛也特別珍惜那些跟在他手下混的人的性命……這跟許多身居高位者有着本質的不同，也是爲什麼許多人都想跟他混的原因。升官快，又不用冒太大的險……這種人誰不願意追隨？
“那你到底打算怎麼對付龍雲？真的那麼有把握？”蔣介石的心又動了一下。如果秦衛的計劃真的靠譜，動一動也不妨嘛。相信龍雲也沒那以大的膽子冒天下之大不韙造反：“不過你可別忘了，日本人現在磨刀霍霍，廣西隨時都有可能開戰……雲南就在廣西的背後，一旦出現動亂，後果非同小可。”
“廣西在桂南戰役之後，休整了也算有一段時間了，可我覺得現在還是不適宜開戰。”秦衛道，“所以，我認爲我們應該先在雲南動起手來，吸引日本人的注意力，讓他們有一種走了狗屎運，可以趁火打劫的感覺，從而加速他們的軍事行動，然後再給予其兇殘的一擊……打掉他們的氣焰。”
“是不是太想當然了？日本人這一回可是從關東軍調來了兩個師團，都是跟蘇聯人打過狠仗的，不是一般的軍隊。”陳果夫皺眉道。
“這話沒錯，可是祖燾兄啊，”秦衛笑了笑，“你知不知道關東軍其實很怕我？”
“……”
“所以，只要我到時候表露出一點兒主動攻擊的態勢，我敢保證，他們只會趕緊縮回去，而絕不敢輕易挑釁。你信不信？”
“可如果雲南的事務拖延不決，日本人還是會再次啓釁的。他們可不是傻瓜。”陳布雷很不滿秦衛的自大，在旁說道。
“所以我給自己定了一個時間表，”秦衛豎起了兩根手指頭，“兩週！就兩週！兩週之內，我會把龍雲從雲南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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