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的轟炸機編隊在武漢附近再次遭到了重大失敗。
他們原本意圖轟炸株洲,結果發現是個陷阱,急忙撤退,並且打算在武漢附近,藉助數量優勢,給一向囂張的中國空軍來個深重的教訓。可沒想到留在重慶的另一羣“地獄貓”也趁着雨天,在厚厚的雲層的掩護下,突襲而至。兩相夾擊,又一次給日本航空兵的心裡蒙上了厚厚的一層陰影。不過,這一戰,在中日雙方的戰機遭遇的時候,日本航空兵因爲多次受創,表現的特別差勁兒,多數都不敢戀戰,甚至有許多航空兵發現重慶方面的戰鬥機趕來的時候就掉頭逃竄,所以,雖然戰敗,卻避免了可能全軍覆沒的命運。而中國空軍的戰果也不多,戰鬥機加轟炸機居然只打下三十來架。
不過這樣也夠了。
因爲這一次的失敗,日本航空兵部隊拒絕了寺內壽一的嚴令,堅決不肯再次出擊。這就使得秦衛可以調動過來足夠的戰鬥機保護廣西的領空,再次形成了對日軍的空中優勢。可就在寺內壽一驚惶地等待着來自空中的報復的時候,秦衛卻沒有了動靜。不僅如此,一直以紅河以北堅持作戰的杜聿明第5軍也開始主動跟日軍脫離接觸,徐徐往後撤退,不久,其大部便都退回了廣西境內。
寺內壽一對中國軍隊的表現大惑不解,卻也不敢掉以輕心。不過在等待了數天不見動靜之後,他終於還是忍耐不住。把一直雪藏着的臺灣旅團和近衛混成旅團送上了廣州戰場,意圖一舉擊潰第35集團軍。甚至將其大部消滅在廣州城下。可是第35集團軍卻在此時選擇了撤退,跟杜聿明一樣,徐徐退回了廣西。而因爲有來自中國空軍的威脅,寺內壽一不敢下令放手追擊,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對方從容撤回了原位。
至此,兩廣會戰告一段落。
此戰,中國方面一共準備了兩個集團軍,做好了圈套。本擬一舉殲滅敵第18和第12兩個師團,同時順勢拿下廣州,進而收復廣東,重新打通對外的國際交通線。可沒想到,就因爲一架偵察機在北部灣的一次夜間偵察行動,準備好的套套並沒能戴到日本人的頭上,相反。因爲敵第18師團師團長百武晴吉的過度警惕和擅自行動,原先佔領的越南紅河以北地區遭到了日軍的猛烈攻擊。負責守禦北越的杜聿明第5軍在此戰中獨自面對幾乎三倍於己的敵人,雖有紅河可以拒守,但損失依舊嚴重,最後不得不在兩廣會戰總指揮部的命令下撤回廣西,北越因而失守。而除去北越方面的戰鬥。進攻廣州的第35集團軍也因爲敵人早有準備,不得不在副總司令鄧龍光的率領下撤回。原先所佔領的城市鄉鎮也大多放棄。
貌似,中國方面是失敗的一方。
不過,雖然兩廣會戰事關中國兩條對外交通線,對未來的戰局有着舉足輕重的意義。可更多的中國人關注的卻是發生在北方的“中條山戰役”!
國民黨胡宗南部向山西發起進攻,結果被山西日軍筱冢義男部迎頭痛擊。損失慘重,胡宗南氣急敗壞,正要整軍再戰,卻不料預想中兵力短缺,不可能派出援軍的日本華北方面軍依舊抽調了差不多相當於2個師團的兵力進入山西。這也就是說,胡宗南如果還想繼續在山西開打,幾乎就是以自己的二十多萬兵馬去對抗近十萬日軍。這種仗別說胡宗南,就是薛嶽、白祟禧這些眼睛都瞪到頭頂上的猛人也不敢打。要知道,當初徐州會戰,國軍六十多萬人對陣二十多萬日軍,三倍於敵的數量,結果還是被打得抱頭鼠躥,要不是反應及時,跑得飛快,六十萬大軍可能就被人家包了餃子。現在胡宗南就只有敵人兩倍多點兒的兵馬,哪敢過去招惹?
所以,甫一得到消息,胡宗南就立即改進攻陣形爲防守,做出了拔腳開溜的架勢。
可親自率軍趕至山西的多田駿卻根本理都沒理胡宗南。一個師團加三個旅團的兵力一入山西,就直撲中條山。
誰都知道中條山是一塊戰略要地。
這裡西起晉南永濟,與陝西相望,東迄豫北濟源、孟縣,同太行山相連,北靠素有山西糧倉美譽的運城盆地,南瀕一瀉千里的滾滾黃河。境內溝壑縱橫,山巒起伏,關隘重疊,礦藏豐富。佔據中條山,便可與太行、呂梁、太嶽三山互爲犄角。抗日戰爭全面爆發後,隨着山西各主要關隘的相繼失守,中條山的戰略地位愈加重要。對中方來說,佔之,即可以此爲根據地,瞰制豫北、晉南,屏蔽洛陽、潼關。進能擾亂敵後,牽制日軍兵力;退可憑險據守,積極防禦,配合整個抗日戰場。就日方而言,得之,即佔據了南進北侵的重要“橋頭堡”,既可渡河南下,問津隴海,侵奪中原;又可北上與其在山西的主要佔領地相連接,解除心腹之患,改善華北佔領區的治安狀況。所以,中條山地區被視爲抗日戰爭時期“關係國家安危之要地”。
不過,中條山雖位於山西省境,但在抗戰時期卻不是晉綏軍的防區,亦不屬閻錫山的第二戰區管轄。駐守這裡的是國民黨中央軍,在戰區劃分上則歸之於衛立煌爲司令長官的第一戰區。1938年春,山西境內的中國軍隊爲減少正面損失,將十數萬之衆的部隊分散於晉南地區,建立防禦工事,開展遊擊作戰。日軍侵佔山西后,“爲了固華北、抑洛陽、窺西安,自1938年以來曾十三次圍攻中條山,但均未得逞”。而衛立煌據此爲根基,兵力很快發展到了26萬之衆,更將中條山經營的固若金湯,號稱“東方的馬其諾防線”!
可問題是,當多田駿打過來的時候,衛立煌正在峨嵋山——這位在國軍序列中一等一的名將,被日本人稱爲“支那虎將”的人物,因爲在前段時間拒絕附和老蔣去跟共產黨搞摩擦,加之實力日盛,深受老蔣忌憚,被老蔣找了個藉口騙去了重慶述職,然後就被軟禁到了峨嵋山上。
也就是說,多田駿打過來的時候,中條山上的國軍正是羣龍無首之際。而除此之外,因爲要封鎖中條山,日軍在中條山外長期駐紮有三個師團的兵力。結果多田駿一來,日軍實力迅速增強了近一倍,有了近五個師團的實力。而且所有人都認爲多田駿是衝着胡宗南去的,中條山方面根本就沒有防備。所以,當日軍發動進攻之時,中條山守軍就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沒到三天,就突破了中條山的防守核心陣地,將其主力的兩個集團軍包圍。然後,多田駿又迅速發起了猛攻。而中國軍隊背靠黃河,無路可退,除少數突圍外,大部潰散……
是役,中國軍隊被俘三萬餘人,陣亡超過四萬,兵力損失超過十萬;而日軍僅陣亡不足千人,傷兩千餘人。
這還不算,爲了及時回援筱冢義男,多田駿在戰鬥結束後,下令殺俘,三萬多國軍俘虜就這樣被集體屠殺於中條山中……爾後,多田駿留下兩個旅團繼續掃蕩中條山區,又率領其餘部隊殺向太原一帶。
胡宗南聞知,迅速改防守爲撤退。
而得知胡宗南已撤,正在圍攻大同的傅作義部也不得不退回歸綏。
……
“奇恥大辱,奇恥大辱!此真可謂抗戰史上最大之恥辱——”
中條山慘敗,而且整個戰事的持續時間加起來竟然還不到五天!消息傳出,舉國震動。原本因爲一連串的勝利而對抗戰前景充滿了信心的人們的心情在瞬間跌入谷底,甚至比之前還低。面對這樣的情況,蔣介石暴怒如狂:
“你們在站在這兒幹什麼?幹什麼——?你們還有臉站在這兒嗎?”
對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何應欽、張治中、陳誠等人,看着他們低着腦袋,一副乖乖受訓的模樣,蔣介石更氣得想要吃人:
“你們都是國軍的高級將領,都是我的股肱,現在多田駿欺我中國無人,視我數十萬大軍如無物,你們說,該怎麼辦?怎麼辦——?”
“委座,學生以爲,應當立即派人赴中條山重新集結散落的部隊,趁多田駿與筱冢義男尚無力回顧之時,奪回失地。”陳誠暗暗吁了口氣,上前一步說道。
“中條山現在哪還有什麼部隊?”何應欽忍不住冷哼。多田駿進攻中條山的時候,中條山各部各自爲戰,更無法及時制訂一個作戰計劃,他這個國防部長只能遙控指揮。可即便他使盡了全身的力氣,終究還是無法阻擋國軍的潰敗。對中條山的現在和未來更是充滿了悲觀。可陳誠居然還說要奪回那裡?這不是打他的臉嗎?
“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在多田駿發動進攻之前,我們把孫蔚如的第四集團軍從中條山調離了……第四集團軍號稱‘中條山的鐵柱子’,戰鬥力不凡。多田駿現在又急着收拾山西的殘局,只留了兩個旅團在那兒,如果這時候把孫蔚如調回去,還是有相當的機會重新奪回中條山的控制權的。”陳誠答道。
“如果真要反攻,最好是能把共產黨一起拉着。”張治中擰着眉毛,“不然光憑孫蔚如一部,恐怕難以應付多田駿的反攻。日本人現在山西可是相當於集中起了七個師團!”
“給朱德下令,讓共產黨配合國軍作戰……絕不能讓多田駿這麼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