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朱棣的命令,本來在門口待命的侍衛們想要衝進門去可是卻被在一旁的雷武制止了。“大人。”朱棣這次外出雖然帶的人不多可都是最忠心的,功夫也是最好的,而這些人也是雷武一手調教出來了。侍衛們平時除了朱棣的話最服的就是雷武了,可現在皇帝在裡面叫他們進去雷武卻攔着他們,這倒叫他們一時爲難起來不知道應該怎麼做纔好了。
“且慢。”雷武倒是鎮定自若,一副你們再等等不着急進去的樣子。
“可是陛下……”侍衛怕耽誤了時間被朱棣降罪心裡忐忑着有些害怕。
“陛下跟娘娘正在氣頭上,說的氣話怎麼能作數。”話是這樣說,可雷武的注意力卻沒有在朱棣身上,他裝作不在意地盯着在旁邊看上去有些心情煩躁的楊影佑。楊影佑的手握成拳頭,他的呼吸也不像往常那樣平穩,雷武覺得楊影佑像是在極力地壓制着自己的情緒。
是因爲擔心徐月然要爲徐月然出頭麼?還是他只是在等一個機會好對朱棣不利?雷武在心裡暗自思忖着。
“可……”侍衛們到底還是有些猶豫不決,他們的手就放在門上只差一點就能輕而易舉地推開這道與朱棣和徐月然相隔的阻礙。
“你們且聽我的命令就是。”雷武其實也在暗中提防着楊影佑,多年習武的本能告訴他此人現在散發着一種危險的氣息。雷武的一隻手按在了別在腰間的配劍上,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只要一發現苗頭不對他手中的劍就能立即出鞘。
“是。”門口的那些手下聽到雷武都這樣說了也就不在多說什麼安分地待在了門口。
楊影佑也死死地盯住了被侍衛們圍住的門口。其實剛剛聽到朱棣惡狠狠的命令,楊影佑差點因爲自己對徐月然的關心則亂召出影衛跟朱棣帶來的人硬拼,他都已經做好了準備就算自己可能會有暴露身份的危險,也要爲了保全徐月然跟朱棣對抗。可他沒想到雷武居然會阻攔侍衛們衝進屋子裡,他這一緩衝倒也讓楊影佑冷靜了下來,他擡起頭,發現雷武也在看着他。兩人的眼神對上了。他們從對方的眼睛裡都看到了戒備。
屋子裡的動靜也漸漸小了下來,門口的侍衛以爲是朱棣和徐月然和解了紛紛贊雷武有遠見。可他們不知道這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徐月然的手裡抱着天兒,可她沒有小心翼翼地把兒子摟在懷裡而是把包着小孩的包袱舉的高高的。
“徐月然你到底要幹什麼?”朱棣大驚失色地看着徐月然,他的目光來回在徐月然和徐月然手上的孩子間移動着,他既擔心徐月然不當心摔到孩子又急着想要安撫徐月然的情緒。
“我和天兒都是不會跟你回去的,如果你真要強行把我們帶回去,我就帶着他死在這裡。”徐月然的聲音不大,但是朱棣聽的出徐月然語氣中的決絕和堅定,他從來都不懷疑徐月然的勇氣和魄力,雖然他有些不相信徐月然會真的加害她自己的親生兒子可眼前的此情此景已經由不得他在去賭。
“天兒,我的兒子叫天兒是麼?”朱棣答非所問地企圖轉移着徐月然的注意力,一邊慢慢地朝徐月
然那邊走去。
“你別過來啊。我告訴你朱棣你別動。”徐月然可不吃朱棣這套,她警覺地也朝旁邊挪了幾步保持着和朱棣之間的距離。
“月然,我想看看天兒,你讓我看看他好麼。”朱棣的態度軟了下來,他對着徐月然柔聲說道跟先前的兇狠與冰冷簡直是判若兩人。
可徐月然沒有被朱棣表面上的含情脈脈所打動,她依舊抱着孩子不讓朱棣接近。“你不許叫他的名字,我不許你叫他的名字。”徐月然護着手中的孩子就像護着一件只屬於她一個人的寶貝。
“天兒是月然你取的麼?這名字真好聽,天兒天兒,你看我們的兒子就是要將來繼承天下的你這麼能不讓他跟我回去呢。”
徐月然沒想到朱棣一下子就猜出了自己取名時候的小心思,這算不算兩個人心有靈犀?
“月然。”朱棣趁着徐月然一瞬間的鬆懈一下子撲過去搶下了徐月然手裡的孩子。徐月然的手中一空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又中了朱棣的記,她懊悔不已毫無章法地又要去奪,可朱棣的力氣比她人也比他高又怎麼會輕易讓徐月然得逞。
主動權又重新回到了朱棣這邊,朱棣這纔有機會好好看看孩子。他本來以爲懷裡的孩子看到他會認生會哭,可這孩子卻一點都不哭不鬧地,還主動地握住了朱棣伸過去逗着他的手指。朱棣感受到小孩子掌心軟綿綿的觸感只覺得心裡化了一片。
天兒的眼睛像徐月然,鼻子也像,雖然是男孩子可要是長大一些了怕也是跟他母親一樣清秀的很吧。朱棣想象着未來自己兒子的樣子不禁笑了出來。徐月然看着朱棣抱着孩子這溫馨和諧的一幕心裡也有些動容。這難道不是自己一直等待着尋找着的東西麼?
“月然,你看他是不是喜歡我。”朱棣喚着徐月然的名字一邊哄着孩子。
“也許吧。”到底是血濃於水,就算自己再怎麼想要把天兒和朱棣阻隔開來血緣的這條紐帶還是會把他們連在一起,徐月然想着不知道自己應該開心還是難過。
“天兒是朕的第一個孩子,月然我從來不知道原來爲人父是這樣一種奇妙的感覺。”朱棣似乎沉浸在了初爲人父的喜悅之中。“你說要是你,我,還有天兒三個人以後都好好相處該多好。”
朱棣這句話一出徐月然的臉色又沉了下來,朱棣看到徐月然明顯變的不好的臉色心裡居然有些害怕。“你看天兒多可愛……”他本能地覺得應該說一些好聽的話來哄徐月然。
可徐月然根本不領朱棣的情,“如果你要帶我們回宮,不如就原地處死我們把。”
“怎麼了?月然我們剛剛不還是好好的,你這麼又說這種負氣的話。”朱棣有些不明白徐玉然這突然的情緒轉變是因爲什麼,只好挑着不會出錯的話說着。
“朱棣你知道麼?我再也不想見到有人在我身邊死去了。我再也不想失去重要的人了,我會死的會瘋的你知道麼……”徐月然說着說着居然掩面哭了起來。
“不會的,怎麼會呢……沒有人會再離開你了月然。”朱棣最見不得徐月然哭,他的月然是那麼堅強
的一個女子,也就因爲她的淚水不會輕易地流才更讓人心疼。
“我應該相信你麼?我還能再相信你麼?”徐月然這話雖然像是在問朱棣要一個答案,可她好像又沒有想要朱棣回答她的意思,她對着自己喃喃自語沉浸在了自己悲傷的情緒中無法自拔。
“是,月然你可以相信我,我用我的生命向你發誓。”朱棣雖然不知道徐月然所指的是什麼事情,可他願意答應徐月然的一切要求只要她想要只要她願意接受。
“可允炆已經死了……”徐月然的頭擡了起來,她的眼眶還是紅紅的可也已經不哭了。
“你又提他做什麼!”朱棣不知道徐月然怎麼又把事情繞到朱允炆身上去了,可他一聽到徐月然提到朱允炆這三個字心裡就生出一股無名的妒火。
“是你害死允炆的,你早晚也會害死天兒,我們的天兒……”徐月然語無倫次地說着,她的情緒逐漸又開始激動起來甚至有些歇斯底里的意味。
“徐月然,在你心裡我一直是這樣的人麼……我狠毒到會去傷害自己的孩子……”朱棣是真的被徐月然這句話傷到了。朱允炆的死已經是死無對證讓自己百口莫辯,可朱棣相信徐月然總有一天一定會明白他體諒他的,即使這一天還沒有到來。可他現在知道了這道坎他是過不去了,朱允炆變成了徐月然心裡的傷口,不,應該說是遺憾。因爲傷口還可以癒合會結痂脫落最後消失的毫無痕跡,而失落遺憾不會因爲時間的流逝而消失一分一毫反而會隨着歲月的增加而沉澱累積下來。朱棣覺得自己的心好累好累,連一句辯解也不想再說了。
“允炆不也是你的皇侄麼……”
徐月然的這句話變成了壓垮朱棣的最後一根稻草,他突然覺得看不懂面前的徐月然了。那個他心裡愛着的女人雖然就站在離他很近的地方,只要他願意只要一擡手就能把她摟到自己的懷裡,可此刻朱棣覺得兩個人中間像是隔着一堵厚厚的牆壁,連對方的樣子都有些看不真切了。
頭一次朱棣沒有發火,或許他應該生氣的應該要做出怒不可揭的樣子來反駁徐月然對他莫須有的指控,應該要歷聲斥責徐月然對自己的污衊。可朱棣現在什麼都不想做了,他覺得自己就算做再多的反抗和解釋都不過只是枉然。心中的失望像是一塊慢慢融化的冰塊澆溼了他心中的希望,澆滅了他燃起的怒火,也讓他的心從內而外涼了個徹底。
“陛下。”這個時候在門外等候多時的雷武敲了敲門。
“進來。”朱棣嘆了口氣應着門。
“天色有些暗下來了,再晚怕是山路不好走……”雷武的意思是朱棣是時候回宮了。
“你去備車吧,朕這就走。”
“那娘娘……”徐月然和朱棣兩個人的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這讓雷武很是迷惑,他吃不準兩個人在剛纔就究竟是和好了還是關係更加惡化了,無奈之下只得硬着頭皮問朱棣的意思。
可朱棣卻沒回答雷武的話,他輕輕地把手中抱着的孩子放在了牀鋪上就走了出去。這一次朱棣的目光沒有再在徐月然身上停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