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竟膽敢在王爺身上動手腳,若不是御醫來的及時,只怕王爺…”
沈婕嬌小的肩膀不住的抖動,梨花帶雨,纖細柔美,我見猶憐。
徐月然像看白癡一般瞥了沈婕一眼,朱棣受傷那麼重,哪兒會有空理會一個小小側妃的嘰嘰歪歪。
徐月然搖了搖頭後便接着專注於清理手上的斑斑血跡。
朱棣的視線若有若無掃過徐月然,蒼白的臉頰在燭光下顯得忽明忽暗。
良久,一聲嘆息從喉中溢出。
朱棣輕闔雙眸,“本王要休息,你們都下去吧。”墨發披散,流瀉在星光之下,頓了頓又道:“王妃留下!”
沈婕心有不滿,卻礙於朱棣的動作而止了聲,躬了躬身子咬脣走了下去,其餘人也都放輕了步子退出門外。
御醫在離去時還投給徐月然一道感激的視線,徐月然回以一笑。
屋中重歸寂靜。
可一道呼吸卻始終未曾離去,朱棣緩緩睜開眸子,直直望着徐月然。
好半晌後終於開了口,“不是要走麼?現在怎麼不走了?”
徐月然一怔,轉而又搖了搖頭,淡淡說道,“你因我而傷,我不會不管你的。就算是走,也要等你好了之後。”
一屋的沉寂。
徐月然下意識的擡頭,恰好對上了朱棣詫異的目光。原本銳利如刀的眼神,第一次帶了些難以言狀的孤寂,讓徐月然的心猛然一顫。
朱棣側頭細細打量着榻邊清潤如水的徐月然,興味濃厚。
只是因爲自己救了她一命麼?
等他好了之後,又依舊要走,明明才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女孩兒,何以有了這般的淡定從容。
帝都名流無數,誰人見了他不是巴巴的往上湊,好像只有面前這個女人,纔會毫不在意的把他拋在
一邊,然後頭也不回的就要離去。
就像不久前那般,徐月然甚至看都沒看他一眼,便旁若無人的想着溜出燕王府,令他哭笑不得。
一向風流名於天下,崇拜愛慕者萬千的燕王,今日竟被一個女人赤裸裸的嫌棄。
這個女人還是他新娶的燕王妃。
想到這裡,朱棣不由得苦笑一聲,將目光移了開來。
徐月然顯得有些不自然,拍了拍朱棣的肩膀,“你快躺好。”
徐月然的幽香一瞬間圍攏朱棣,讓人莫名的心安,不多時便沉沉睡了過去。
而徐月然卻是一夜無眠,生怕朱棣再出什麼事。
翌日清晨,徐月然目光迷濛的站起來大大的伸了個懶腰,陽光給她臉上鍍了一層金光。
拿着昨日御醫交待下的方子推門而出,一路而去,各類異樣的眼光紛紛聚集在徐月然身上。
“看,就是她,王爺就是因爲她受傷的。”
“這不就是那個美若天仙的徐家嫡長女嘛!”
“原來就是她啊。”
細細碎碎的議論聲不住的傳到徐月然耳邊,彷彿徐月然就是罪魁禍首一般。
徐月然面上有些無奈,看來大家對她敵意還不輕。
不過這些和她也沒什麼太大關係,朱棣好了之後,她自然就會離開。
膳房。
略帶苦澀的藥香氤氳在整個房間中,徐月然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一手捏着鼻子一手不停的給藥壇扇風。
小半個時辰過後,徐月然一臉苦澀的端着藥壇出門。可剛剛邁出一步,一股力道便朝她而來,隨即便是罈子打翻的聲音。
“哎呀。”
滿臉胭脂水粉的沈婕輕呼一聲,“怎麼這麼不小心呢。”邊說邊幸災樂禍的看着面色不善的徐月然,瞳仁裡帶着一抹記
恨。
“真是對不起妹妹了,只是王爺的藥可不能拖。既然妹妹這麼能幹,接下這種活,那就好好做吧。”沈婕仗着比徐月然早入府,又年長兩歲,所以絲毫不把徐月然放在眼裡。
徐月然無比憤恨的盯着沈婕,怒氣彷彿隨時都要燒燬一切一般,櫻脣微動,可還沒來得及發聲便被身後的侍女櫻桃給拉住。
硬生生將一口怒氣又咽了下去。
看着徐月然吃癟,沈婕面上的笑容更加燦爛起來,趾高氣昂地從徐月然身旁走過,還不忘對着已經碎的不成樣子的藥壇踩了過去。
“爲什麼不讓我說?”徐月然用低沉的聲音問道。
身着素服的櫻桃看着剛剛沈婕離去的背影,“王妃有所不知,側妃沈氏雖不足爲慮,但其家族卻對王爺至關重要,王妃還是不要招惹她爲好。”
“……”
嘖嘖,不想朱棣也有這般受制於人之時。
“想不到燕王這麼厲害的人也得靠女人……”徐月然搖晃着腦袋冷笑道。
“王妃剛來還不懂,時間長了就知道了。”櫻桃面上也帶了些無奈,輕聲勸導着。
徐月然低頭看了看碎掉的藥壇,這些她纔不需要懂,反正遲早都會走。
待徐月然再次回屋時,朱棣已端坐在榻上,似是早知道她會過來一般,嘴角上還掛着淺笑。
歪着頭,俊美的面容對着徐月然,右手輕輕一伸,慢騰騰的道,“等好久了。”
徐月然呼吸又是一滯,暗道一聲妖孽後,端着藥走了過去。
朱棣似笑非笑的睥着徐月然,接過湯藥後一飲而盡,舉手投足間盡是肆意風雅。
令人作嘔的藥味,讓徐月然僅僅是聞着都覺噁心難耐,沒想到朱棣居然還是面不改色。轉而又想到史書中對朱棣的評價,不由釋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