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月然和朱棣最終還是鬧的不歡而散。她的腳還是很腫,不能夠走路,只能坐在轎子裡面讓人擡回了自己的府邸。可徐月然一下轎子就覺得自己宮裡的氣氛很奇怪。宮女們全部都低着頭不敢看她,一副犯了大錯的樣子。
徐月然心裡一驚,連忙想去找天兒,可她忘記了自己在不久前纔剛把腳扭傷了,根本就不能夠走路,更別說跑了。徐月然感覺到從腳踝處傳來一陣鑽心的痛。她動不了,可心裡又急切地掛念着天兒,一時氣急攻心暈了過去。
等徐月然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正睡在寢宮的牀上,牀幔還是自己走的之前掛着的那一條,一切都和自己離開的時候並無兩樣。徐月然開始有些迷迷糊糊地覺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
她甚至有點懷疑她記憶中的一切是否真實地發生過,會不會只是自己的幻想。她從來都沒有離開過皇宮,離開過朱允炆,離開過朱棣。是不是隻要她掀開簾子都出去她就會發現一切美好如故。
可惜事與願違,徐月然的腳剛接觸到地面,那一種熟悉的疼痛感又把她拉回了現實。她剛和朱棣大吵了一架,朱棣對自己大打出手所以自己纔會不小心跌落臺階把腿扭傷了。對了,天兒,徐月然這纔想起自己的初衷。
“來人啊,有人嘛。”徐月然自己動不了只能對外叫道。
聽到徐月然的呼喚聲,馬上就有幾個宮女推門進來了。
“娘娘有何吩咐。”
“天兒呢,快把天兒抱過來。”徐月然的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可侍女們早就已經把小皇子讓淑妃給抱走了,她們又能上哪裡去找天兒給徐月然呢。都只好默不作聲地低着頭,一動也不敢動。
徐月然見侍女們都沒有動作,心裡更是急的發慌。“還愣着幹什麼啊,快去給本宮吧小皇子抱過來啊。”
“娘娘。”房間裡的侍女們這才一齊跪下。
徐月然看到她們這幅反應心裡咯噔了一下,她用着有些顫抖的聲音問道,“出了什麼事?”
“娘娘,之前淑妃娘娘來找您,這件事情您是知道的呀。”
“後來您剛走,淑妃娘娘就吵着鬧着要讓我們把小皇子抱給她。”
“我們不依,她還指使侍女教訓我們,娘娘您看着綠茵的臉都可是被打腫了呀。”
這位被提到名字的宮女立刻擡起頭來,徐月然看到她臉上的確有五道紅紅的印子,看來宮女們說的都不假。其實從沈婕來找她的時候徐月然就已經猜到了沈婕肯定是要把小皇子重新奪回去的,可她沒料到沈婕居然這麼大的膽子敢和自己明搶。
怎麼才能把孩子奪回來呢,徐月然想到了朱棣。放眼這整個宮中也只有朱棣能夠壓得住沈婕的氣焰了,可自己剛剛纔和朱棣鬧僵了。這會子就算是去見朱棣,朱棣也怕是不肯見她了吧。
徐月然覺得非常的不甘心,難道自己就真的拿沈婕束手無策了麼。以前自己是不在宮裡,才讓沈婕鑽了空子,可現在徐月然知道天兒就跟她在同一個地方,就在離她的不遠處,他們甚至呼吸着同一片空氣。徐月然只要一想到沈婕會欺負自己的天兒就覺得自己的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皇上駕到。”
正在徐月然黯然自傷的時候,朱棣卻再一次的不請自來了。
“陛下這又是來幹什麼,是來看臣妾有多落魄麼?”徐月然也不起身,就坐在牀沿上看着朱棣。
“誰說朕是來看你的,朕是來看天兒的。”
“那陛下可真是來的不巧了,天兒已經被你的淑妃給接走了。看來陛下這一次是白跑了,還請陛下移步淑妃宮吧。”
“你就這麼不情願看到朕,朕纔剛來不久,茶都沒喝上一口就急着趕我走?”朱棣對徐月然的態度很是不滿。
“茶哪裡都可以喝。而且臣妾相信淑妃給您泡的茶水不會比臣妾宮裡的差的。”
“你!好,既然你那麼不想看到朕,朕這就走。”朱棣好不容易拉下臉來主動向徐月然求和,可他沒想到徐月然一點都不懂他的苦心。他都已經給徐月然找好臺階下,她只需要順着自己的意思做就成,可她偏偏就是不願意,每一句話都是夾槍帶炮的要把自己往外轟。
既然徐月然這麼不情願,朱棣也覺得自己再委屈求全下去也沒意思,何必還要自討沒趣。
朱棣走了之後徐月然的眼淚才掉下來,她的淚珠大顆大顆地落在了被子上,又很快被棉織物吸收滲透到纖維裡。被子不一會就溼了一大片。
“既然捨不得朕,又何必說那些話來氣朕。”
朱棣走出了幾步又折了回來,才發現徐月然在哭。他其實很少看到徐月然的眼淚,徐月然大多數時候都喜歡逞強,可朱棣知道徐月然並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麼的堅強。所以他纔會對她的任性多次地忍讓。
朱棣經常告訴自己,徐月然不是不爲自己着想,她只是有些嘴硬而已。果然這次也沒有料錯,徐月然表面上對着自己咄咄逼人,一點嘴上的虧都不肯吃。可揹着自己卻哭的那麼傷心。朱棣覺得如果徐月然不肯向自己低頭的話那他就做那個退讓的一方好了,自己從來都是讓着她的不是麼,都讓了那麼多次也不會差這一次。
“誰想你了,我是在想我的天兒。”徐月然被朱棣撞破了自己在哭,有些窘迫地胡亂抹着眼淚。
“別擦了,臉都要被你擦紅了。”朱棣上前捉住了徐月然在臉上亂抹的手,溫柔地用侍女遞過來的絲巾幫她擦着眼淚。或許是情感終於找到了宣泄口,朱棣發現徐月然的眼淚居然越擦越多。
“你啊,就是這點讓人尤其的放不下。”朱棣把徐月然摟在了懷裡,他心疼地吻着徐月然的眼瞼。
“陛下,我的天兒。”徐月然也知道這個時候跟朱棣提別的事情實在不是明智之舉,可她心裡始終放不下自己的兒子,她一想到沈婕就覺得坐立難安。她不想冒險再讓自己的孩子和沈婕在一起多待哪怕一分鐘。
“天兒怎麼了。”朱棣從徐月然之前的話中已經知道了沈婕把孩子帶走了的事情,可在他心裡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麼不妥。想必也是沈婕平時照顧孩子照顧慣了,這突然把天兒從她身邊拿走了,她心生思念纔會到徐月然這裡來尋。
“你是知道的,天兒留在淑妃那裡我是不放心的。”徐月然也直接說出了自己內心的顧慮,自己纔剛剛跟沈婕吵了一架。女人從來都是心胸狹隘的動物,沈婕更是,徐月然很擔心沈婕會因
爲對自己記恨在心而把火撒在天兒的身上。
“夠了,你還在不放心什麼。你以爲你就能照顧好天兒麼?如果你真的能把孩子看好,那爲什麼淑妃能把他抱走。我看你也只是嘴上說說罷了。”繞來繞去都是這幾件事情,朱棣已經不想再在同樣的事情上再跟徐月然多費口舌。
他覺得自己和徐月然像是陷入了一個惡性循環,怎麼都繞不出去了。他們的面前像是攔着一堵看不見的牆,你以爲可以朝前走,可走來走去不過還是在原地打轉。
每一次朱棣以爲他和徐月然就要和解了,一切都會有轉機的時候。徐月然卻總是喜歡舊事重提。
兩個人,一個想要放下過去,一個又時時刻刻地抓着舊賬不放。這兩個目的不同的人又怎麼能夠冰釋前嫌。
“可我是天兒的母親。”徐月然見朱棣不幫着自己心裡有些着急了。
“對啊,你是他的母親,可你除了這點又有哪裡比淑妃做的好了?淑妃她能夠爲了照顧小皇子好幾天的不眠不休,連自己的半條命都差點給搭進去。徐月然你捫心自問,你能夠做到麼?”沈婕對於小皇子的照顧朱棣一直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的,這些事情就算是現在天兒的生母回來了,也不能輕易被抹殺掉的。
人都是隻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所聽到的。朱棣更是如此。他覺得徐月然有些不可理喻了,她口口聲聲是爲了孩子,可她所做的事情可沒讓自己看出是多關心孩子。作爲孩子的母親,朱棣覺得徐月然所付出的努力和心血甚至還不如沈婕來的多。
“我當然能。”徐月然還在抓緊最後的機會爲自己據理力爭着。
“你還是跟從前一樣,總是喜歡說這些不切實際的大話。”
先前剛剛建立起來的融洽的氛圍並沒有持續多久就被徐月然親手打破了。其實她也知道只要跟朱棣好好說,這一切並沒有什麼是不能解決的,也行朱棣心情好的話還會親自去沈婕哪裡把她的孩子帶回來。
可不知怎麼的,這話到了嘴邊就全部都變了味。
“天兒就放在淑妃那裡照顧,朕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的都在瞎想些什麼。”
徐月然聽到朱棣的這話就是知道自己已經拿不回自己的孩子了,那自己還留在這宮中做什麼?本來就是因爲擔心天兒纔來的,留下也是因爲想要好好照顧自己的孩子。朱棣一下子把所有的事情都給否決掉了。徐月然現在猜發現自己的這步棋從一開始就走錯了。
早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樣,自己就應該早一點聽楊影佑的話。他勸過自己多少次讓自己不要進宮,可自己從來都對他的勸告置之不理,甚至還因爲這件事情跟楊影佑吵的不可開交。如果自己的決定最後有好結果也就罷了,可事情最後被自己弄成這幅樣子。徐月然竟然是想要自我安慰都找不到藉口了。
如果自己聽了楊影佑的話就好了,如果自己從來都沒有進宮就好了。徐月然此時此刻對自己的決定悔恨不已。
“影佑。”徐月然無意識地念出了楊影佑的名字。
“楊影佑?徐月然你的心裡除了別人還是別人,難道就沒有朕的一點位置麼。朕好心來看你,可你看看你都幹了些什麼……我看你的心思早就不在這裡了,還留在宮裡幹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