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打擾了我的沉睡！”
威嚴的聲音如同悶雷滾過天空，在石林內迴盪。
身在空中的牛二震驚地發現自己竟然定在空中。如同被一根無形的絲線牽引一般，就那麼生生定在空中。面前的黑衣人同樣保持着奔跑的姿勢站在原地，眼中的驚恐顯而易見。
這是什麼力量？牛二腦海轟的一聲炸裂開來。悄無聲息間控制整片空間，讓一切瞬間凝固，甚至包括實力強橫的仙人，就算陳御風或者司徒南也無法辦到。那個聲音的主人卻在不經意間完成一切，石林中的存在果然不可想象。
讓牛二更爲驚奇的是手中的天橫刀卻劇烈顫抖起來，似乎能衝破威嚴聲音主人的束縛一般，連那方世界和一直沒有任何動靜的天碑也跟着顫抖，三股力量交匯衝入牛二的身體，他也隨之落到地上恢復自由。
“咦！”
那個聲音的主人似乎注意到牛二的異常，輕咦一聲。剛剛恢復自由的牛二如遭雷擊，再次定在原地，他感覺到不遠處的兩道目光穿越重重阻礙看向他。那種目光彷彿能透過身體看到他的靈魂一般，在他身上掃視着。
“想不到，想不到，哈哈哈……”
那個聲音叨唸幾句，突然仰天大笑起來。牛二也察覺到看向自己的兩股目光柔和起來，再也沒有方纔的鋒銳，彷彿慈母看向闊別已久的遊子一般，充滿祥和慈愛。
“想不到還有人能聚齊三大神寶，蒼天有眼，古武戰技永恆不滅！”
聲音的主人突然發狂般仰天大笑，滾滾聲Lang在牛二不遠處炸開，衝上高空。所過之處風雲色變，整片空間也劇烈激盪起來。
半晌，聲音才停止笑意，繼續道：“既然三大神寶聚齊，老夫就現身一見，你們都過來吧。”
話音落點，牛二隻覺一股無形的吸引力拉扯着他，朝石林中央飛去。身旁的黑衣人和不遠處的黑猿也緊跟着飛過來，輕巧避過石林障礙飛向中央。
隨着不斷臨近中央，牛二赫然發現，自己在那股力量的帶領下跨越丘陵進入一片山谷，如果算起來，這片石林起碼有幾萬平方公里，天知道如此大面積的石林是如何形成的，如果真是那個聲音的主人，那此人的修爲將達到何等恐怖的程度。
轉過最後一道石牆，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起來。
入眼處，是一片巨大無比的廣場。和石林一樣，廣場也是黃褐色大石鋪成，一眼望不到邊。廣場正中央，一個灰衣老人負手而立，他面前站着一個金袍人。
金袍人神色倨傲，手中握着一口長劍，正怒視老人罵道：“老匹夫，快放開我，我是仙帝座下遠星大人得力干將冬陽，識相的快快交出玄天鑑，否則，過不了幾天天庭的人馬就會踏平這裡爲你送葬。”
天庭的人？牛二眉毛一挑，轉頭看向黑衣人。他會不會也是天庭派出來的？先前被自己殺死的白同呢？看來天庭終於瞄上自己，秦山那邊想必也有動作了吧。
面對金袍人的怒罵，會議老者一言不發，轉頭看向牛二：“年輕人，召喚出洪荒天碑和天界原點給我看看。十萬年了，想不到老夫有生之年還能再見三件神寶。”
洪荒天碑？天界原點？牛二微微一愣，隨即明白過來。灰衣老者口中的洪荒天碑自然就是天絕步腳下出現的天碑，至於天界原點，也就是那方世界。怪不得從踏足石林開始，天橫刀和那方世界就不停顫抖，老者的聲音出現後，天碑也顫抖起來，看來這三件東西和這片石林有莫大的關係。
思考間，牛二早已恢復自由，連忙踏出天絕步召喚天碑，又劃開那方空間，將自己最大的秘密原原本本地展現在三人面前。
“老匹夫，再不放開我我就不客氣了，快快交出玄天鑑放我離去，否則……”
“聒噪！”灰衣老者眉頭一皺，冬陽聒噪的叫聲戛然而止，彷彿被人生生掐住喉嚨一般。牛二連忙扭頭看去，心底咯噔一聲，目光充滿震驚。
冬陽當然沒有被掐住喉嚨，甚至沒人碰他一下，只是他的嘴卻消失了。原本嘴巴的位置被皮膚代替，彷彿此人天生沒有嘴巴一樣，喉嚨嗚咽着再也無法發出聲音。
做夢！牛二的第一反應就是不敢相信，即或**仙術再神奇，也無法如同老者一樣隨意粘住別人的嘴巴。不過這種玄之又玄的事情卻真實出現在眼前，簡直如同佛家閉口禪一般點石成金，出口成真！
看到冬陽的遭遇，黑衣男子的眼神終於慌亂起來。先前雖然也被灰衣老者的強大力量震懾住，但此刻卻終於知道這個世界確實存在凌駕仙帝之上的至高存在，只能仰望不可戰勝！
解決冬陽，看都沒看兀自震驚的黑衣男子，灰衣老者轉向牛二，單手一招。牛二手中的天橫刀、腳下的天碑和天界原點徑直脫離牛二的掌控朝老者飛過去。
牛二愣在原地，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天橫刀還好說，只要功力夠高可以輕鬆從自己手中攝取。天碑也如此輕易被取走就有些不可思議了，要知道，當初大乘巔峰修爲的李戰魂想碰一下都不可能，就算身爲主人的牛二都沒有絲毫辦法，只能當作踏腳石使用。天界原點就更離譜了，那方世界是古武印記親自傳給他的，除了掌握開啓之法外，其他任何人都不能隨意接觸，更別說當着自己面前召喚過去。只是，這些不可思議的情況確確實實出現在眼前，加上冬陽的遭遇，牛二也終於知道有些人是無法想象的存在。
林子大了樹多，啥鳥都有！牛二也只能這樣安慰一下自己，靜靜看着老者的動作。
天橫刀，天界原點和洪荒天碑如同聽話的孩子一般一字排開懸浮在老者面前，老者的目光也完全落在上面。
一件一件仔細看下去，老者的眼神飽含太多的意味。驚喜？悲哀？激動？淡漠？唏噓……從老者的眼神中，牛二看到他對三件東西的感情，彷彿它們不是死物，而是活脫脫的生命。
不知何時，風又重新流動起來，帶着輕盈的舞步飄過石林，爲這片死寂帶來生命的氣息。
灰衣老者一看就是一個多時辰，最後將所有感情收回眼眸中，才揮了揮手。三件東西又重新回到牛二的掌控中。
“既然它們選擇了你，那也是上蒼的旨意，沒有人能改變。”重新擡起渾濁的老眼，灰衣老者看着牛二道。
“難道它們開啓了靈智？”自從進入石林，天橫刀和天界原點的異常表現早引起牛二的注意，他也懷疑三件東西有自己的思維。
“難道你師傅沒有告訴過你麼？”灰衣老者微微一愣，隨即似乎明白過來，無奈的搖了搖頭，“自從古武戰技一族將大本營從天蒼大陸搬到蠻荒異界，天蒼一脈就沒落了，到現在似乎沒有一個傳人，你的古武戰技想必也是來自其他渠道，或者你的師傅來不及告訴你。”老者說着掃了一旁冬日和黑衣人一眼，牛二震驚地發現兩人的耳朵也慢慢消失，如同冬日的嘴巴一樣被一片皮膚代替。
“前輩，您……”
“放心，我只是不想他們聽到我們談話的內容，哦，對了，也不能讓他們看到。”老者話音落點，兩人的眼睛也如同耳朵一般慢慢消失，最後索性連鼻子都消失不見，整個五官無一剩餘，腦袋如同光禿禿的肉球一般怪異至極。
“我只是負責守護天蒼古武一脈的人，曾經發過重誓，終生不得對修者出手，所以，能否徹底抹去他們今日的所見所聞，還是要看你的表現。”老者說着擡手一掃，一方石桌兩張石凳憑空出現，“坐。”
牛二知道接下來的談話很可能牽涉到古武戰技一脈的諸多隱秘，他心中也有很多疑問，只是懾於老者的實力，只得老老實實坐在對面靜靜聽着。
黑猿似乎也知道面前這個老的掉渣似乎隨時都能死掉的老頭兒不好惹，吭哧吭哧走到牛二背後站定，暗紅色眼睛警惕地註釋着老者。
“說說你是如何得到古武戰技傳承的吧！”說話間，老者單手在虛空一抓，將一把紫砂茶壺抓在手中，左手一翻，兩隻紫砂茶杯落到石桌上，淡黃色茶水帶着流動的聲音注入杯中，悠悠茶香彌散開來。
牛二心底暗暗吃驚。假如擁有一枚觸物戒指或者一方世界，都可以憑空攝物，如同變戲法般。但想要做到老者這般瀟灑寫意卻不可能，行雲流水般的動作不僅需要勤奮，更要對天道的感悟，讓一切渾然天成圓潤起來並不是說說就能做到的。
今天吃驚的事已經夠多，牛二強自壓下心中的波瀾，將自己如何被封印後山，如何和古武印記相遇，如何接受傳承細細說了一遍，不曾有絲毫落下，更不敢有絲毫隱瞞，天知道老者會不會讀心術這類逆天神通，假如被抓個現行，悲慘的前景可以預料！
牛二話音落點，老者點了點頭，擡起渾濁的老眼看向他，口中道：“牛二，名字不怎麼樣。古武印記說的也沒錯，你確實不是修煉古武戰技的最佳人選。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你能在步入長空期前兩次感悟天道，只是不要希望這種好運一直伴隨着你，強橫的修爲纔是王道，這個你做得不夠好。”
“是，前輩！”牛二忙站起身深深一躬道。在老者面前，他就像一張等待塗抹的白紙，沒有任何秘密可言。方纔他並沒說過自己感悟天道的事，老者卻輕描淡寫一語道破，可謂天人！
“不過你也不必太過着急，修習之人切忌心浮氣躁，想當年，天蒼古武一脈有多少驚才絕豔之輩，只是因爲在和修者的對抗中處於下風而急於求成最後走火入魔心神俱滅，雖然你有天碑的護佑，又掌控天橫刀和天界原點，但也不可大意。”老者話音悠悠，有氣無力，彷彿旁邊兩個人棍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多謝前輩提點。”無論是閱歷、資歷、修爲還是其它各方面，牛二都是地地道道的晚輩，只得連連點頭稱是。
“坐吧，說來老夫還要向你見禮，掌控三件神物者，當爲古武一脈家主，只是天蒼大陸沒落了，只剩你我二人，待你飛昇蠻荒在去享受吧。”老者揮了揮手道。
牛二一時愕然，腦海中一片混亂。向來孤家寡人的自己竟然不知不覺頂上古武戰技家主的頭銜？而且聽老者的意思在蠻荒異界還有很大的勢力等着自己去接收，莫非真是蒼天開眼，掉下一個金元寶砸到自己頭上了？
“不過，蠻荒異界卻並不平坦，那是一個百族林立的地方，除了人類，還有許多上古原住民和靈獸飛昇，他們雖然不如人類修爲高深，但勝在數量龐大，而且，實戰能力要比人類強橫得多，一個歸元五重天的上古靈獸足以掃蕩還虛以下所有人類修者，尤其是天賦神通更爲可怕，甚至可以控制時間，飛昇之後你要小心。”
雖然古武印記也提過蠻荒異界的情況，但基本限於吹牛泡妞的範疇，在他嘴裡什麼上古靈獸其他百族都是伸着脖子排隊等他砍頭的傻鳥，美女更是胸大無腦對他一見鍾情哭喊着投懷送抱。基於對自己負責的信條，牛二義無反顧地選擇相信灰衣老者。
“飛昇之後我不可以直接返回家族麼？”牛二有些不明所以。既然百族靈獸如此強大，自己還不如暫避風頭。
“可以。”灰衣老者點了點頭，滿是皺紋的眼角掛着嘲弄的笑容，“前提是你能活着回去。”
“怎麼？”
“蠻荒異界比之天蒼大陸殘酷百倍，也現實百倍。那裡不論輩分只看修爲，弱者將毫無疑問的被殺戮，掏走金丹元嬰。只有強者，才能在那裡生存。當然，也有真正的友誼，但需要雙方站在同一高度上，一旦修爲等級有了差距，反目成仇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牛二聽罷倒吸一口涼氣，這是**裸的實力競爭，物竟天擇適者生存。弱者只有被淘汰的命運。
“蠻荒異界廣袤無邊，比之天蒼大陸大不知十倍百倍，飛昇之後的落點也是不確定的，運氣好些落在家族所在州府，運氣不好或許要走上三五年才能回到家族，一切都看天意如何了。”老者說罷淺酌一口香茗，“不過你也不必太過擔心，萬年前最後一次傳回消息說各大城池已經限令，嚴禁在城池內殺戮打鬥，動手者無論過錯當場格殺，只要不出城，一切都不會有事，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祈禱這份禁令還在，否則……”
牛二怔怔看着老者，有種想揍他的衝動。一萬年前，一萬年前的陳芝麻爛穀子也拿出來顯擺，如果自己預料不錯的話當年制定禁令的人骨頭渣子都已經爛沒了，天知道那份禁令有沒有被哪個不孝子孫擦屁股衝進馬桶。
只是無論如何，牛二也不敢表現出絲毫不滿，恭敬點頭之後才道：“老前輩，若是禁令消失又當如何？”
“提高實力！”老者說着爲自己倒滿茶水，渾濁的老眼突然閃過一絲精光，“那是一個以實力爲尊的地方，只有絕強的實力才能震懾四方。你掌控三件神寶，擊殺高於自己三階的敵人不是問題，五階以內無人能傷你。不過蠻荒異界何其大，歸元期高手多如牛毛，還虛、太清也都不時出現，就算鴻蒙高手在各大主城也都有那麼幾個，至於那些大家族，說沒有鬼都不信。所以提升實力是你的第一要務。”
“蠻荒爭端，實力已經退居其次，精神修爲纔是制勝王道。同等修爲下，精神修爲高者勝。而且，到了那個階段，神識和神通的作用才真正體現。蠻荒異界的神識攻擊變化多端無色無形，神通攻擊更是精神修爲低者戰勝高者的不二選擇。因此，你要禁忌，鍛鍊精神修爲、神識和神通，將來遇到還虛高手也有一戰的資本。
老者話音落下，氣氛沉悶起來。
通過老者的話，牛二第一次對即將開啓的蠻荒異界有了直觀的認識。那個天蒼大陸正統飛昇地充滿着血腥和挑戰，是強者的樂園。更是古武戰技，乃至天蒼無數先輩戰鬥過的地方。
牛二胸膛涌起一股豪情。強者又如何，當年自己孤家寡人不一樣從天蒼修真界的重重包圍中殺出來？一樣走到今天橫行八重天巔峰修爲？一樣讓高高在上的仙帝恐慌？一樣擊殺歸元六重天高手？以前如此，以後還當如此，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釋！
“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還有最後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你要仔細聽清。”老者說着單手一翻，將一面灰色石板握在手中。
玄天鑑！
牛二目光一亮，死死盯住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