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遠突然不知說什麼纔好,他篤定的地認爲,季潔生病一定是和他男朋友分手有關,他看得出她並不想說太多她和歐子強之間的事情,畢竟那是別人的傷疤,無論分手的原因是哪一方,但見季潔一副釋然的樣子,他也不想再提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對他來說,的確是件高興的事兒。
牟遠淡淡地笑了笑,說道,“我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安慰你。”
“謝謝,你只要不問就好。”季潔的心情同樣矛盾,面對牟遠的善良,羞愧難擋。爲什麼兄弟倆個人的差異會這麼大?而她卻要利用好人去報復那個惡魔。
季潔這一次選擇了一條驚險的路,踏上這條路等待着怎樣的狂風暴雨她不得而知,但她知道一定會猛烈地超出她的想像,但此刻她義無反顧,因爲她已經下定了決心。
牟遠是個體貼的男人,轉開了話題問起她採訪的事,照顧季潔的心情。
季潔講起採訪中的趣事就滔滔不絕,牟遠配合地或驚訝或笑着,兩個人相談甚歡,不知不覺中,落日西斜,血紅的晚霞透過窗子映在臉上,人柔和得更加迷人,牟遠經常不自覺地看着季潔出神,每每遇到他深情的眼神,季潔會故意躲開。
季潔雖然漂亮,但一直以來,她的心和精力都放在了事業上,大學的時候,她就開始四處投稿,寫些東西賺點零用錢,假期也從不浪費,找些報社,雜誌社打零工,只有男孩子爲了前途這樣拼博,季潔就把自己當成個男孩子,野心勃勃地總盼望着有一天能混出點名堂來。
可想而知,她很少像青春期的女孩子那樣談戀愛,約會,除了歐子強,她的感情一片空白。
此刻,面對牟遠款款深情的目光,季潔還是蕩起*,將頭撇向別處。
不過,女人,到底還是女人,敏銳的直覺與生俱來,季潔深知牟遠對自己的喜愛。這很利於她的計劃,只是心底總帶着絲絲不忍。
牟遠垂眼,看着茶杯,上次季潔沒有告訴他,她就是焦焦的事,一直悶在他心裡,他不知道該不該去問,他怕破壞現在氣氛,好容易盼到這樣的機會,最後,他還是決定先不去提,他不想讓季潔豎起全身的刺,把自己排除在生活之外,他感覺到要慢慢讓她卸下心防,或許這比直接的質問要好的多。
季潔擡腕看看手錶,掛着微笑的臉緩緩平復,“我想我要回去了。”
“你住在哪裡,我送你。”
“朋友不喜歡被陌生人打擾,寄人籬下,我可不想被趕出去。”季潔笑笑。
牟遠笑了笑,“好吧。”他能感覺到季潔還不是完全信任他,不然,就不會這樣了吧?他的紳士風度讓他選擇尊重季潔,至少今天他們之間好像一個全新的開始,這足夠振奮他了。
走出那座皇家酒店,雖然迎着夕陽,但牟遠的心如朝陽般慢慢緩緩升起,看到了希望。
季潔攔了輛出租車往啓明社趕,小徐還在那裡等她,坐時車裡,收走臉上的笑容,注視着窗外,心念轉動,下一步就是等着歐子強來找她了,不禁喟然長嘆,和歐子強分手不僅僅是分手那麼簡單,她知道後果是她會失去很多同學和朋友,她的名聲啊,季潔冷哼了一聲,心底更多了分恨意。
牟言又買了個新的魚缸,季潔回來的時候,他正站在魚缸前欣賞。
見季潔進來了,細長的眼睛含着笑意,“這次是水晶的,堅硬無比,不要再費力氣去砸了,免得傷着你自己。”
季潔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繼續往樓梯口走。
“和牟遠聊得很開心?”牟言邊餵魚,邊說。頭也沒回。
季潔一聽,停下腳步,轉過身,恨不得用眼神殺了那個男人。
“不用緊張,現在,你可以和牟遠見面。”牟言的聲音變得嚴肅,轉首已是一副冷厲的表情,“還有,歐子強很快就會被調回來了。”
季潔搞不懂牟言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前些日子還說不許她見牟遠,現在怎麼又可以了?不過,這很正常,她又何嘗猜出過的心思。她狠狠地盯着牟言,心底暗暗發誓,一定要加倍嘗還他帶給自己的痛苦。
“牟大少爺還有什麼吩咐?”季潔咬着嘴脣說道。
牟言回首,似笑非笑的模樣透着懾人的魅惑,男人怎麼會這樣完美,而就是因爲太過完美,纔會如此邪惡麼?季潔移走了視線,不願被那些表面的東西迷惑,是啊,人世間,多少眼睛看到的都是被修飾後的美好。
“沒了。”牟言說着聳了聳肩膀,將心底的痛埋入深處。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聖人麼?牟言真覺得自己好像是聖人一樣,成全所有人痛着自己。牟言纔是豪門中最可憐的犧牲者,外在輝煌奪目,相信除去那層光環只不過是行屍走肉。心底充滿了愛,表面上卻要裝得比誰都冷酷。
……
在日本快一個月的季榮楊已經感覺到哪裡不妥,爲什麼他們夫妻倆被安排在日本旅遊,現在,日本這小小的島國,都遊遍了,還不提回國的事,最不對的就是遲遲聯繫不到季潔。
離開女兒久了,葉佩蘭思女心情,最初到日本的新奇和喜悅情緒不見,夫妻倆人越說越覺得事有蹊蹺,季榮揚幾次和陪同他們的人套近乎,想問出個所以然來,可管事的不在,那些人嘴裡一個有用的字都聽不到。
夫妻倆擔心會不會是女兒出了什麼事。
顧衛理的手下把這些情況彙報給了顧衛理,顧衛理又如實彙報給牟言。
原本和牟言水火不相容的季潔,在下決心復仇的時候開始便不那麼決絕,晚上會按時下樓吃飯,暗中觀察着牟言的一舉一動,所有生活習慣的細枝末節,她絕對相信,知已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季潔若無其事地來到餐廳,拉開椅子坐好後,擡眼看着牟言,虛情假意地說,“牟大少爺,你不用回家嗎?你和牟太太是豪門中的恩愛夫妻哦?難道牟太太不在乎你不回家過夜?這似乎不符合常理喲,是不是你們的恩愛也是裝出來的?在你們這些豪門中還有真情嗎?或者都是沒有感情的動物?”
牟言臉上掛着笑,她的話絲毫沒有觸怒他,“季小姐最近沒什麼轟動的新聞題材了麼?要不要我配合你一下,鬧個婚玩玩?”
季潔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好啊,一定很賺眼球。”
“那你就寫,我和一個年輕的女孩子住在郊區的花園別墅裡,冷落妻子。”牟言繼續似笑非笑地看着季潔。
季潔頓時語結得說不出話來,翻了翻眼睛,低頭吃飯,不過,她覺得,牟言和狄雲夢的婚姻一定是有問題的,如果真像報道中那樣恩愛,怎麼會經常不回家?她在心裡不斷的滅火,與牟言交手,先要訓練自己很好的控制情緒才行。
“這個給你。”牟言遞給季潔一張卡片。
季潔擡眸去看,以爲又是那些內幕資料,可見是一張小卡片,伸手接了過來,上面是一個電話號碼,她不解地看向牟言。
“他們在日本的電話。” 牟言沒去看她。
季潔先是一怔,馬上明白他是在說自己的父母,眼睛瞬間瞪大,似在確認,可牟言仍然從容自如地吃飯,也沒理會她。季潔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向自己的房間跑。
邊向樓上跑着,淚水不自禁地迷漫在眼底,眼前模糊一片,全憑着直覺走回房間。她激動地拿手機去拔,不過,她的手機沒有通國際業務。
她又焦急地從房間裡衝了出來,衝到牟言面前,面對她心中最可惡的惡魔,百感交集。
牟言不懂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怎麼了?臉上那份悽楚可人的模樣,讓人心疼。他挑眉看着她,等她開口說話。
“我的電話打不通。”過度激動的季潔語無論次。
牟言並不知道她話中的意思,像他這種人的電話纔是真正的全球通,沒有他不能打的電話。平民生活的一切,他並不瞭解,所以他纔會這樣奇怪的看着季潔,也聽不懂季潔的意思。
“不通?”牟言拿起手機,拔通那個號碼。
“喂?”接電話的大概是葉佩蘭,牟言沒有說話,眼神示意地看着季潔,伸手遞了過去。
此時,什麼深仇大恨都被季潔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含着淚花跑過去,接過牟言手中的電話時,目光微顫,感激?不她應該恨他,是他把事情變成這樣的,不是麼?
“喂?”電話那端又喚了一聲。
這聲音久違地溫暖,季潔再也忍不住,任淚水滾出眼眶,“媽……”聲音發顫。
那一剎那,不知是什麼觸動了牟言的心房,挑目看到她的淚水,心也不由得柔軟。從來他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從來他都事非分明,可現在,他在做什麼?對這個漂亮青春的女孩子,做了什麼?
“潔兒?”葉佩蘭提高嗓門,激動的情緒不亞於季潔。
“是我,媽。你們還好嗎?”季潔是喜極而泣,她一邊用手抹去臉上的淚水,一邊含淚笑問。
“潔兒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我們還要呆在日本?”
“媽,你們再忍忍,很快我就接你們回來。”
“那你自己呢?危險嗎?得罪了人,就告訴你們社裡,還有子強呢,子強是警察,能保護你。”
葉佩蘭越說,季潔的眼淚越多,她咬住嘴脣,點頭說,“我知道,你和我爸放心吧,你們在那裡開開心心的玩,照顧你們的人也在照顧我,都很好。”
“那就好,哎……”其實葉佩蘭有很多的疑問,可隔着電話怎麼說得清楚。現在只要能聽到女兒的聲音,已是莫大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