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今日早朝上。文武百官分立而站，贏焱一身明黃色龍袍端正的坐在朝堂正中的龍椅之上。她的右下側坐着的是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今日特地穿上了百鳥朝鳳宮服，妝容高貴典雅。坐在贏焱這個皇帝的身側絲毫沒有被贏焱身上透出的威嚴氣勢所壓。
而贏焱左側坐着的是韻太后。韻太后風寒還未痊癒，一張臉有些蒼白。即使敷上了一層粉，可還是遮擋不住眉宇間的虛弱和疲倦。而韻太后下側的坐着的就是皇后沈新顏了。
沈新顏今日穿着一襲大紅色的宮袍，一根同色的寬腰帶勒住她的纖腰，將她身段凸顯的更加窈窕。她從一落座時，妖冶勾人的目光就滴溜溜的落到了站在百官之中的贏琛身上。
贏焱手輕攥成拳頭狀放在嘴脣間輕咳了咳。邊上候着的徐有福便拿着一道贏焱剛寫的聖旨往殿上一站，攤開明黃色的絹帛，卻並沒有馬上念出來，而是折身去看龍椅之上的贏焱。
龍椅之上的贏焱對着百官之中的贏琛淡淡開口道，“六哥，你幫朕平定了宮中叛亂，朕自是不會虧待你的。”說着話他向徐有福遞了個眼色。
徐有福手拿着聖旨又看了贏琛一眼。贏琛從隊列中翩然走出，身姿筆挺的跪在殿中。徐有福高聲宣旨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聖仁廣運，凡天覆地載。莫不尊親;帝命溥將，暨海隅日出，罔不率俾。昔我皇祖，誕育多方。龜紐龍章，遠賜龍興之域;貞珉大篆，榮施鎮國之山。先皇皇六子護國有功，治國有方，名在當世，功在千秋，今順應天意。封先皇皇六子爲當朝晉王。賜晉城爲其屬地。欽此！”
徐有福將聖旨一宣，殿中頓時安靜的有些瘮人。
封贏琛爲晉王？賜他晉城爲屬地？
嘖嘖，這皇上倒還真會過河拆橋啊。衆所周知，晉城這個地方屬於東秦國的北部了。這個地方冬天雪災春天水澇是常有的事情。那裡百姓的生活環境可謂是艱苦至極。可以說晉城是東秦國經濟最落後的地方了。
而當今皇上竟然把這麼貧瘠的一塊土地封給有功之臣，這不就是卸磨殺驢，想將有功之人趕出京都城，讓他一輩子都困在那裡嗎？
嘖嘖，小皇帝這氣量還真的不是一般的……狹小啊！
文武百官都在心裡暗自吐槽着贏焱。贏焱像個沒事人似的，包子臉一仰，臉上的笑容甜得發膩，“六哥，雖說晉城這地方是有些貧瘠，不過就憑六哥你的才華還有六嫂的聰明才智，你們夫妻一定會把整個晉城治理的繁榮富強的。朕相信……晉城的百姓能遇到六哥六嫂這樣有本事的人，一定是他們的福氣。六哥。你一定不要讓朕失望，朕這個皇弟到時候就在京都城等你們的好消息了。”
贏焱天真無邪的說着，只是這話假到讓殿中的文武百官們心中忍不住又暗自吐槽了一把皇帝。
徐有福拿着聖旨，也對跪着的贏琛道，“晉王爺，接旨吧！”
“微臣領旨！謝主隆恩！”贏琛表情沉靜、眼神深幽的從地上站起身，上前接下了徐有福手上的聖旨。
贏焱看着只要往那裡一站就能成爲一道風景線的贏琛，心下是嫉妒的，面上還是天真浪漫的笑，“六哥，咱們兄弟情深，知道六嫂懷有身孕，朕特地撥了一批御林軍護送你們上路。這一路千山萬水的，要是有不長眼的敢爲難你們，朕一定不會輕饒他的。”頓了頓，他笑的眼睛眯成兩條細縫，看着像狐狸的眼睛，“哦，朕也讓禮欽天監那裡算過了。後天就是個好日子，適宜遠行！難得能碰到這樣的好日子，六哥你和六嫂要不就後天啓程出發吧。”
贏焱這話說出後，殿中又是一陣安靜。文武百官面面相覷。
皇帝這已經是急不可耐的要把晉王夫妻兩踢出京都城了。還御林軍護送？呵呵，說不定御林軍們早已經接到了皇帝的暗旨，半路上就動手殺人了。
等晉王夫妻兩一死，再製造一個被不要命的山賊或者亡命之徒害死的假象，到時候皇帝就可以徹底的剷除威脅他皇位的人了。
百官心中一個比一個清楚贏焱這個小皇帝的打算。贏琛自然也是能猜到贏焱的打算，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握緊手上的那道聖旨，脣角噙笑。
而在贏琛還未開口說話時，坐上的太皇太后看着殿中傲然而立的贏琛，輕勾了勾嘴角，笑着出聲了，“皇上，哀家想要爲老六求個情啊。素素有孕，御醫檢查過說她的胎位不穩，要安胎的。此去晉城路途遙遠，你讓素素的身子怎麼吃的消啊。所以啊，哀家給老六求個情……等素素孩子生了後，再讓他們夫妻兩去晉城吧。”
太皇太后一口一個“老六”叫的親切無比，聽在贏焱的耳畔邊只覺得刺耳無比。
贏焱扯了扯笑的有些僵硬的嘴角也回頭對太皇太后回答着，“皇祖母，您放心吧。朕會多派幾個侍女照顧六嫂的，保證會讓六嫂一路安穩的到達晉城。要不然耽擱了，六嫂的身子越來越沉，到時候上路對她更加不好。”頓了頓，他又特地補充了一句，“皇祖母，朕這也是爲六嫂着想啊。”
太皇太后臉色微微一動，嘴角噙着笑，眼底卻已經是冰冷一片了。她回答着贏焱，“那就等素素生下孩子後，老六再帶她一起去晉城就是了。”
太皇太后對贏琛夫妻兩明晃晃的的偏袒，讓贏焱心中的那點妒忌迅速發酵，他悶悶的又迴應着太皇太后，“皇祖母，朕知道您老人家捨不得六哥他們。可晉城的老百姓們也需要六哥的……皇祖母您不僅是六哥一個人的皇祖母，也是咱們東秦國百姓的太皇太后。江山和各人親情之間，孰輕孰重，皇祖母您應該清楚的。”
這是已經擡出江山社稷來威脅太皇太后了。太皇太后若是依舊執意讓贏琛夫妻兩留下，那她就是一個不顧念江山社稷的人了。
太皇太后被贏焱這個小皇帝的話給噎了。她啓脣剛想繼續反駁贏焱，韻太后嬌弱無力的聲音卻非常適宜的響起。
“皇上，晉王是本宮的孩子。素素又懷了本宮的皇孫兒。晉王和素素這次要是一離開京都城，我們母子再相見的機會可就少之又少了。皇上，本宮這次求你了……就讓素素生完孩子再讓他們夫妻啓程去晉城吧。”
剛把太皇太后的嘴給堵住了，韻太后又跳出來爲贏琛求情。贏焱心裡那股妒味發酵的越發濃烈了。
他微微眯了眯他的眼睛，眼底掠過冽戾，用回答太皇太后的話應付韻太后，“母后，兒臣也知道你心疼六哥六嫂。可母后你也得爲晉城的百姓們多想想啊。六哥六嫂早去晉城一日，那裡的百姓們就早一日的能過上好日子啊。母后，您不是常常教導兒臣說爲帝者要以江山社稷爲主嗎？”
太皇太后是有身份講規矩的人，贏焱用江山社稷來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不好反駁，只能被他嗆聲。可韻太后就不一樣了。作爲一個被陽昭帝捧在手心裡寵愛了許多年的女人，她腦子裡還真的沒有那麼深刻的江山社稷觀念。
她只知道贏琛這個兒子雖然可惡討厭。可也比贏焱這個不是親生的兒子強啊。
昨夜叛亂突起，贏焱就帶着他的皇后自顧兒逃跑了，根本不顧她的死活。
而贏琛嘛……至少昨夜出現了。
至少……讓她最後沒有被人凌辱。
贏琛要是離開了京都城，那再有昨晚的事情發生該怎麼辦？靠殷焱這個小皇帝？呵呵！他就是一個笑話！
自私的韻太后雙手揉着太陽穴，一副虛弱的像是一陣大風吹來就可以被吹走的姿態，病怏怏的說着，“皇上……御醫也說本宮的身子虛弱，本宮想啊，可能是先皇捨不得本宮想要招本宮跟他一起走啊。本宮和先皇相濡以沫了這麼多年，先皇要是真的捨不得本宮，本宮也願意下去陪他的。只是……本宮還沒有看到本宮的皇孫兒啊。素素要是和琛兒一起離開了京都城，那本宮都不知道這一輩子還有沒有機會能見到本宮的皇孫兒啊……嗚嗚……”
韻太后眼睛迅速微紅，晶瑩的水霧一下就涌上眼眶，滴答滴答的落下，“本宮要是去陪先皇，先皇一定會問本宮素素孩子的事情。到時候你讓本宮怎麼跟先皇回答？說本宮福薄，連自己的親孫兒都沒能見一面就撒手離世了？”
韻太后說着，眼淚流的更兇猛了。
東秦國講究孝道，贏焱用江山社稷來壓太皇太后。韻太后用孝道來逼迫贏焱。贏焱若還是執意的要把贏琛夫妻兩送出京都城，那就是不孝，不尊重韻太后這個母后。
太皇太后橫眼看了下還在哭的韻太后，不得不說，韻太后這個蠢貨這次倒是聰明瞭一把啊，竟然懂得擡出先皇來壓贏焱了。
被兩個女人輪番夾擊的贏焱十分的煩躁。他心中發酵的那股妒味已經開始侵襲他的五臟六腑，讓他血液裡的每個因子都躁動起來。
他壓抑着已經快要憤怒的情緒，耐着性子看向韻太后，“母后，父皇他在世時一直教導兒臣凡事要以江山社稷爲重，不能感情用事。兒臣現在……”
“嗚嗚……”韻太后芊手輕攥着一塊手帕，低聲抽泣着，並打斷了贏焱接下來的話，“皇上，本宮的身子真的不怎麼好了……”說完話，她還虛弱的輕咳了幾下。彷彿是在告訴贏焱告訴滿朝文武百官，她真的隨時都有可能去見先皇。若是在她病的這般嚴重的情況下還不讓她見她的皇孫兒，那你贏焱就是不忠不孝之人。
韻太后從來不是一個“賢德”的女人。這是滿朝文武百官都知道的。可沒有辦法啊，先帝在世時就是寵她啊。他們這些大臣即便看不慣她也沒有辦法啊。
現在她翻身成了皇太后，並且還是這般“病怏怏”的姿態擡出先皇來，他們這些臣子能怎麼辦？涼拌唄！讓她鬧着就是了！反正受罪的又不是他們這些當官的。
贏焱目光鷹隼的看着韻太后，如果可以，他真的是恨不得親手將她那張傾國傾城的臉龐毀的一乾二淨。
“皇上，母后既然都這般說了。那咱們這些爲人子女的自然是不能拂了母后的請求啊。”在贏焱已經憋了一肚子火的情況下，殿中又有一個魅惑的聲音緩緩響去。
這一次爲贏琛說話的人換成了皇后沈新顏。沈新顏水汪汪的眼珠滴溜溜的看了一眼殿中央站着的那俊逸男子，心裡甜絲絲的。
贏焱目光“唰”的下如利刃一般的剮向沈新顏身上。沈新顏也接收到他看來的目光。但她不畏懼的又擡眸直視他。
夫妻兩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匯，目光交匯點已經是噼裡啪啦的滿是碰撞的火花了。
沈新顏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又看向如一簇墨竹一般傲然而立的贏琛，聲音嬌柔的又說着，“皇上，雖說晉王他的確是滿腹才華，可眼下晉王妃懷有身孕，咱們還是得體諒下晉王晉王妃啊。這樣吧，就按照皇祖母、母后說的那般吧，等晉王妃生下小世子後再讓他們啓程去封地就可以了。至於現在嘛，皇上可以先委派一個有才有德之人先去晉城幫着晉王治理晉城就是了。
咱們東秦國人才濟濟，想必能治理晉城的人還是非常多的。”
連沈新顏都開口說話了。贏焱發現他再怎麼堅持再怎麼辯駁，似乎都被這跳出來的三個女人壓得死死的。
他那江山社稷來堵太皇太后的嘴，韻太后拿孝道來壓他。
他拿先帝訓誡來反擊，沈新顏輕飄飄的幾句話，就又爲贏琛找好了退路。
是啊，東秦國人才濟濟，會治理封地的人才也多不勝舉，沒有必要一定要讓贏琛這個晉王親自來治理啊。話都說到這裡了，他這個當皇帝的如果再堅持他的想法，恐怕會遭到滿朝文武百官的嗤笑了。狀他歡扛。
贏焱緊繃着他的那張包子臉，擡着下巴，雙眸裡燃燒着兩簇小火苗。他瞪着殿中央的贏琛，道，“六哥，既然皇祖母她們都這般說了，朕也就允諾你留在京都城了……”他說話的語氣乾巴巴，“不過……等六嫂生下孩子後，你們夫妻就得離開京都城去晉城了！”
贏琛翩翩一笑，雙手一抱拳，莞爾輕啓xing感薄脣，吐出一個字，“喏”。
寬敞明亮的大殿裡第三次陷入死灰般的安靜中。文武百官目光?刷刷的看向高臺之上坐着的四個人，被弄懵了。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啊？
太皇太后、韻太后、就連皇后……竟然也會有站統一戰線的一天啊。
這三個女人一臺戲啊，硬生生的把小皇帝逼得啞口無言說不出反駁的話了啊！
這場面也忒……詭異了些吧。
今天太陽難道打西邊出來了？
安靜的大殿裡，太皇太后清了清嗓子，又一臉慈和的開口打破一殿的安靜，“皇上，昨夜叛亂一起，哀家才知道咱們宮中御林軍的防守原來是那般的薄弱。哀家也想了想，御林軍這邊得換個有本事的頭領才行。”太皇太后殷切的目光已經又落到了贏琛的身上，“皇上，老六昨夜只帶領一支雜牌軍就打敗了叛軍。本宮覺得老六他很優秀。不如趁着這段時間先讓他來管一管御林軍吧。”
小皇帝贏焱像是意識到了太皇太后這般舉薦贏琛的深層目的是什麼，他黑亮眸瞳裡燃燒着的兩簇小火苗“噌”的下燒的更旺盛了，嗓子好似被刀割過一般的疼痛，他語氣沙啞的說着，“皇祖母……六嫂的胎位既然不穩，那還是讓六哥多陪陪六嫂吧。宮中的防衛朕會自己注意的。”
御林軍那是什麼？那是專門負責皇宮安危，直接皇帝指揮的御用部隊啊。
太皇太后竟然要讓贏琛爲御林軍頭領，那豈不代表說……以後他這個皇帝的安危還得靠贏琛了？那他這個皇帝倒反過來要處處受制於贏琛了？
真是太滑稽可笑了！
“誒，不是哀家信不過別人，是老六實在是太優秀了。昨夜皇上你是沒有看到他如何殺敵的，反正哀家現在就相信他可以管好御林軍。”太皇太后笑容可掬的反駁着小皇帝贏焱的話，似是已經決定了扶贏琛爲宮中御林軍頭領的決心。
別的還可以退步忍讓，但這御林軍頭領之事那就絕對不能妥協了。
贏焱伸手輕摸了摸他自己的臉頰，發現他一張臉頰已經無比僵硬了。他道，“皇祖母，朕也很欽佩六哥。要不是六哥昨夜的英勇，可能……朕今天已經不能坐在這裡了。但關於御林軍頭領這事，朕已經想好了合適的人選。朕還是希望六哥多陪陪六嫂吧。”
“皇上你心中能堪當御林軍頭領的人選是誰？他有比晉王爺優秀嗎？”沈新顏在邊上問道。
又是這個賤人！這個賤人她難道不知道她的身份是東秦國皇后，是他贏焱的女人嗎？她怎麼處處爲贏琛說起話來了？
贏焱心裡窩火，已經又恨不得抓上一把刀把沈新顏這個皇后一併給殺了。
“皇后，朕心中合適的人選是……”贏焱本是沒有想過這件事情的，但現在爲了應付，他滴溜溜的目光在殿中百官中“唰唰”看了幾下，目光落到一抹青衫寬袍上。
“朕心中合適的人選是……蘇卿言，朕覺得他有勇有謀，昨夜聽說也參加了剿滅叛軍的舉動。朕覺得他挺合適的。”
被小皇帝點名的蘇卿言從隊列中走出來，手執玉笏剛要開口推辭掉皇上的這個任命。一直不說話的晉王贏琛倒是已經非常贊同的向小皇帝贏焱拱手道，“啓稟皇上，微臣也覺得蘇大人極爲合適擔當御林軍頭領一職。”
贏琛這樣的話反倒是讓贏焱微怔。他怎麼就願意推辭了御林軍頭領一職了？
難道他還有其他險惡的想法？
贏焱心中一凜，整個人立刻警惕起來。
太皇太后不滿，她還是想爲贏琛爭取權力。贏琛似是已經洞悉了太皇太后的意圖，盈盈一笑，拱拱手，“皇祖母，皇孫兒這幾個月裡只想好好陪着素素。入朝爲官就算了。”
“可是……”太皇太后輕皺着眉頭，還是不甘心。贏琛搖頭，向太皇太后調皮的眨眨眼，“皇祖母，趁着皇孫兒還能在京都城的這幾個月裡，皇孫兒一定經常帶素素進宮來看您的。”
見贏琛自己都這般堅持了，太皇太后哪裡還能說什麼啊。她老人家微不可察的輕嘆了口氣，眉頭輕鬆，“好吧，既然琛兒你已下定決心了。那哀家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太皇太后的話裡充滿了濃濃的失望語氣。
“晉王爺，本宮也覺得像你這般有本事的人不入朝爲官太過可惜了。”沈新顏紅潤的薄脣輕輕咂了咂，眼角、眉角又有一番風情流露而出。
“多謝皇后娘娘擡愛。”贏琛拱了拱手，心下淡然。當不當御林軍頭領對他的計劃並無任何影響。反正他這些日子也在暗中積攢自己的力量……
不過，他倒是可以藉着今天這事做點手腳……讓贏焱這個小皇帝難堪一把。
“六哥，朕今晚要在宮中辦一場宴會，你晚上帶六嫂進宮吧。”解決了危機的贏焱心情微微有些好轉，說話的語氣也輕快了些許。
“喏！”贏琛恭敬的應下。
下朝後，文武百官離宮。可沒有多久，市井小巷裡卻流傳起新帝排擠有功之臣的傳聞。這傳聞流傳的速度極快，有酒樓的說書人不知道從哪裡得到的消息，把早朝朝堂上發生的事情稍加變了變，給酒樓的客人模仿了一遍。
客人們聽完後，皆是一臉憤慨起來。
有甲客人剛喝了些酒，臉色通紅，聽了說書人的故事後，不忿道，“這新皇倒真的是……屁本事沒有，迫害有功之人的手段倒是槓槓的。昨夜要不是六皇子在，整個京都城還不知道要遭什麼劫呢……可皇上倒好，不但不感激，還要把六皇子貶到那種貧瘠的封地去……還不讓六皇子入朝當官。”
甲旁邊坐了一個和他一樣喝酒喝多的乙，他和甲一樣的憤慨，罵起當今的新皇帝也是一點不客氣，“說來更苦的還是咱們這些普通老百姓啊，攤上這樣一個自己沒本事還只會妒賢的皇帝……也不知道咱們以後跟着他會不會吃更多的苦啊……”
甲乙兩人這麼一嚷嚷，周圍其他的客人也開始議論起來。酒樓食肆歷來是消息傳播最快的地方。經過這麼一傳播。在京都城百姓的心目中，六皇子贏琛是一個被新帝所妒忌的英雄。而新帝嘛……他的形象和贏琛一比就顯得臭名昭著了。
在百姓們心目中，贏焱成了一個遇事只會自己逃命，沒本事守得住皇位還嫉賢妒才、心中狹隘、只會小肚雞腸的小皇帝。
皇宮的御書房裡，贏焱手握着狼毫筆在白色的宣紙上寫着“虛鳳待凰”幾個字。明淨主持說這是他的命格。可他盯着紙上的字只覺得百思不得其解啊。
什麼是虛鳳待凰啊？
虛，作虛假解釋。明淨主持這話的意思難道是暗指他是一個假皇帝？那“待凰”兩字又何解，讓他等待屬於他的鳳凰嗎？
贏焱心裡涌起一陣煩躁，早朝時的景象又在他腦海裡不停的閃現過。他憤怒的將那張宣紙揉成一個紙團扔到地上。
徐有福這時候剛好領着殷文弘進殿。贏焱扔掉的紙團正好滾到殷文弘的腳上。殷文弘彎腰撿起攤開一看，眼睛亮了亮。
贏焱看到殷文弘，臉上收起臉上的急躁之色，一本正經的對徐有福道，“徐公公，朕有事和殷尚書說，你先下去吧。沒有朕的命令，不許他人來打擾朕和殷尚書。”
徐有福不敢違抗命令，悄悄看了一眼殷文弘就退了下去。徐有福一退下去，殷文弘就將手上的那個紙團又送到贏焱面前。
“皇上，微臣這些時日一直在府裡療傷。多謝皇上對微臣的再造之恩，微臣一定會爲皇上赴湯蹈火萬死不辭的。”殷文弘給贏焱跪下。
其實他雖然贏焱派了御醫們不惜成本的救治殷文弘。可有些東西還是無法醫好的。比如他的……子孫根。
他現在其實已經跟徐有福他們無異了……
像是想到了進宮的目的，殷文弘馬上又道，“皇上，微臣這次進宮聽到坊間流傳了許多不利於皇上的傳聞啊。那些傳聞都說皇上妒忌贏琛的才能……”
殷文弘把坊間的傳聞和贏焱大致的說了些。贏焱額頭上的青筋已經“突突”冒出了。他握着狼毫筆的手極爲用力，似是要把手上的狼毫筆硬生生的折斷。
“蠢貨！朕的子民都是一幫蠢貨！”贏焱咬緊牙關，一字一字的說着，而又只聽到“啪”一聲，贏焱手上的狼毫筆終於被他折斷成兩截了。
他年紀不大，有些怒火終究還是控制不住。這不，心中怒火一竄起後，見殿中沒有其他人，他長袖在書案上一拂，書案上的奏摺都嘩啦啦的落在地上了。
贏焱雙手不停的互搓着，像一隻困獸一般困在贏琛的光芒下，“朕不能再容忍他了……朕真的不能再對他心慈手軟了……朕要他死……要他晚上就死在朕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