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有多擔心，淺仲加急送信過來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黎昕有氣無力是說着，但接到淺仲的來信，他幾乎是一秒鐘的思考都沒有，直接把所有的事務全部都交給青學去打理。
直接就一個人騎馬前往這裡，若是別人跟着還好說，但是偏偏是和一個非敵非友的人，要他怎麼放心下來。
百里揚見他神色不對，這樣的緊張只會在乎一個人，所以也跟着來，雖然說這是魏軍後方，但是僅憑黎昕一個人，若是遭遇到埋伏，可不是鬧着玩的。
黎昕有氣無力地想着，看來真的要根繩子把她綁住，哪裡都不讓去，纔是最好的辦法。
他抱着璇璣，想要離開，馬匹綁在不遠處。
但是，璇璣掙扎的厲害，原本只是簡單包紮的傷口，又滲出血來。
“放我下來，黎昕，我有話要說。”
璇璣掙扎着，像條泥鰍一樣，一刻都不得安寧。實在沒辦法，黎昕只好把她放下來，在一邊的樹蔭下坐好。
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血，還有包紮的傷口。
“到底是怎麼回事。”
黎昕皺着的眉頭，全然沒有鬆開的跡象，用手拂過右肩胛，感覺到剛纔把一刀沒有直接刺死凖，實在是太可惜了。
“原本我和凖說，只好離開這裡，現在你們來了就好了。”
璇璣看着黎昕，看着她暴怒的樣子，卻依舊是目光柔和。
黎昕依舊很生氣，但是看着璇璣血淋淋的樣子，又是很心疼。
“你要是出事了，我該怎麼辦。”
黎昕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把頭靠在璇璣的膝蓋上，他也很累，兩邊都要兼顧。
“我不是還很好的嗎？”
璇璣淡淡地笑了一下，目光黯淡下來，而後才說：“我殺了阿綠。”
黎昕猛地擡起頭，看着璇璣，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衣衫上大部分的血跡都是她的。”
璇璣的臉色有點慘白，擡頭看着黎昕，咬着下脣，慢慢地說着：“我初初進太宰令府上時，是她帶着我的，那時候有兩個女孩兒總是欺負我，也是她幫我的。”
黎昕看着她，對於她的過往，甚少過問，而璇璣也不多說，都不是什麼值得開心的回憶
。
“我是用這隻手，拔下發簪，殺了她的。一點猶豫都沒有，迄今爲止我也殺了人了，黎昕，我也殺了人了。”
璇璣說着，雙手捂着臉，昨晚流不出的淚，現在已經沒有再忍着的必要了。
“沒事了，我在這裡。”
黎昕生的好大火氣，在看到她的眼淚時，早就灰飛煙滅，連殘渣都不剩一點。
他說着，摟過璇璣，拍着她的肩膀，阿綠對她的重要性，就像董清牧對他的重要性一樣。
真的要手刃，璇璣心裡的痛，比誰都狠。
璇璣靠着黎昕的胸膛，低聲地抽泣着，眼睛卻是死死地看着地上的沙爍。
說到底，她也終究變成了一個心狠手辣的人，爲了想要保護的人，手上可以沾滿鮮血。阿宛說的太對了，說到殘忍，她比阿宛還要殘忍。
“就算是天塌下來，我都扛着，所以沒事了，我們回去吧。”
黎昕緊緊地摟着璇璣，阿綠如果作爲兩軍之間，聯繫間諜的話，是一個很棘手的存在。如果昨晚，不是璇璣用暗號引出來，根本別想她會單獨一個人走出來。
有時候，不必要的驕傲，便會葬送了生命。
“等一下，黎昕，還要等一下。”
璇璣推開他的胸膛，好不容易纔緩了一口氣，這是她的決定，就算再難過，也不會在這裡自憐自哀。
“武帝在這裡，你和百里揚的話，一定可以殺了他，戰事就平了。”
璇璣抓着他胸前的衣裳，說道。
如果殺了武帝，戰事真的可以平，那麼就太簡單了。
但是，黎昕撫摸着璇璣的頭，淡然地笑了一下，點點頭說道：“是啊，應該就可以平了。”
其實，如今的形勢下，武帝不過是一個傀儡，就算死不死都已經沒有多大的所謂。
這個國家，他已經出賣給魏王，只求能保一世平安，就算日後，姜國成爲了魏國的附屬國，年年進貢，歲歲朝拜，他也已經無所謂。
只不過是一個傀儡，花費大力氣殺了也不會阻止魏軍的步伐。
但是黎昕並沒有把這個告訴璇璣，如果這是她下定決心要殺掉阿綠，以求得的最後結果。
那麼他又怎麼捨得毀了呢？
“結束之後，
就要乖乖地回去，再也不要亂跑了，知道麼？”
黎昕俯身，在她的額頭上親吻了一下，凖是個危險的人，絕對不能讓他再和璇璣接觸。
“好。”
璇璣也乖巧的答應着，但是每個人心裡面到底想着的什麼，就很難說清楚了。
百里揚站在已經荒廢了的屋子裡，看着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他原本就是一個很嚴肅不愛笑的人。
手中的長劍依舊被他習慣性地抱在胸前，就好像，長劍不是用來保護他的，若是他在保護着劍。
“百里揚啊，你來的真好，剛纔我還在想着，如果有武功就好了。”
凖把短刀扔到一邊去，一點都沒有死裡逃生的覺悟。
百里揚斜眼看着他，並沒有說話。
“武帝就近在咫尺，我若是能借助你的能力，就能殺了他了。”
百里揚還是沒有說話，走到一邊坐下來，黎昕不要命似的往這裡趕，又一間一間地找。
他是個寡言的人，就算是累了也不會說什麼，所以好不容易纔有個休息的地方，自然不想理會凖的這些無理的要求。
說到共事，他和凖兩人一開始就在衛將軍的麾下共事，也算是關係比較密切的兩人，但是除了公事，私底下卻很少有來往。
“別假裝不知道嘛，你知道我不會武功，只能用輕功帶你進去。”
凖一臉無所謂地笑着，越來越虛假。
百里揚看着那些換下來帶血的繃帶，又看了一眼依舊光鮮無比的凖，這些血不是他的，那麼就是璇璣的了。
“我爲什麼要幫你。”
百里揚用手捏起紗布，看了一眼有扔掉，他對於璇璣的感情，並無非分之想，只是有種莫名的親切感而已。
“因爲我們是同僚啊。”
凖的回答，很是無辜。
倒是百里揚，一點都不吃這一套，眼角瞥了過去，他的眼睛和璇璣長得有點像，都是很通透漆黑。
“自己的爹自己殺，旁人哪裡管得着。”
很驚悚的一句話，一直笑着的凖，在下一瞬間，像是石化了一樣，連站都站不住，跌坐在椅子上。臉上灰敗的臉色，好像看不出有生命一樣。
“百里揚，你......你都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