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美國的第三天,金亦倏得意着手辦正事兒。
她上午9點就趕到了自己也曾嚮往“美國公立常青藤”——特拉華大學。雖然是第一次來,但一切都是熟悉和親切的感覺,包括UD校徽、大片的綠蔭,是顏哥哥信中描寫的樣子,也是自己千百次搜索過的學校。
金亦倏一路打聽,直接找到學生管理辦公室。可能人類總是對弱勢羣體抱以善意,一位女性工作人員看到滿頭繃帶的中國女孩,當即表示可以幫忙尋找。可是電腦上檢索了很久,也沒有“姜清顏”的名字。
對方問金亦倏是否要找的人還有英文名字。金亦倏記得,自小福利院收到的來信,最後署名依舊是“姜清顏”,地址一直的這所大學公寓。直至4年前,也就是姜清顏博士畢業的當年,突然音信全無,從未有其它署名。
於是對女老師說了自己艱難的處境和對要尋之人的情感。女老師對此非常感動,“說不定我可以問問物理系的教授們。看看他們是否記得有這麼一箇中國留學生。”
女老師打了幾次電話,先是連連對着金亦倏搖頭。顯然,教授們都不記得有這麼一箇中國留學生。直到打到了一名華人教授那裡,女老師在初步確認後把電話給了金亦倏。“你找的人是不是從海城來的?因爲我也是,而且是我當老師第一年見到的,所以印象深刻。”“對,他的眉間有一顆痣。對不對?”
“對,但他不叫姜清顏,註冊時也用的英文名字Jared。”
“您知道他在哪兒嗎?”
“畢業時他有能力留校的,但是聽說畢業前他就創辦了自己的信息公司,算是已經跨界發展了,可惜了自己的專業能力。不過,聽說他的公司發展很好。你給我留下郵箱,如果有他消息,我會通知你的。”
“謝謝,請您一定要幫幫我,我很擔心他是有意外發生了。”
“爲什麼這麼說?據我所知,他創業很是成功。你別往壞處想。”
“因爲我們是突然失去聯繫的。他不會不管我的。”說着金亦倏潸然淚下。
掛了電話,女老師站起來擁抱了金亦倏。安慰她:“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啊。”走出辦公室,金亦倏不太甘心,坐在長椅上看路過的學生、老師。
陽光很是刺眼,照在她晶瑩的淚珠上,照在白色的繃帶上,讓她變得有點兒奪目。一個小夥子跟同伴說了再見,慢慢走過來坐下。“你是中國人?你好像遇到困難了。”
金亦倏擦擦眼淚:“是的,我想找個人,但沒有找到,我不想就這麼回國。”
“你說你跨過尋人?你的男朋友嗎?”
“不是的,是小手一起生活的哥哥。在福利院一起待過。比親哥哥還要親。”
“福利院?你還有別的親人嗎,你可真夠慘的。你的頭怎麼了。”
“你能幫我找找嗎?你是中國人,至少可以幫我打聽一下。”金亦倏不想放過任何一根稻草。
“或許我可以去論壇上問問,還有同學會、校友羣等等。”
“真的嗎?太好了。”金亦倏激動的抓住了小夥的衣服。
“鬆手,鬆手,我只是說試試。走吧,帶你去我們食堂吃飯。看你這可憐樣。我也是多管閒事,同胞多了,我管的過來嗎!”
到了餐廳,小夥取了兩份快餐,金亦倏不懂如何付款,但她拿出50美元想要塞給小夥。“不能找你幫忙,還讓你請客!”
“趕緊去坐下,你看你這可憐樣,再讓同學以爲我欺負你了!”“怎麼,很難吃?你嚐嚐火腿。更難吃是吧?哎,我再有不到半年就回去了,回去我先吃八大菜系,再吃火鍋、燒烤!”
金亦倏低着頭吃着黃油味很重的漢堡和甜膩的沙拉味同嚼蠟,聽着眼前人的吐槽,再看了眼眼前人,穿着打扮,陽光帥氣,氣質略帶狂傲,給人一種富二代、貴公子的印象。
“還沒說呢,你找人怎麼還把頭弄破了?”
“自己摔的,洗澡不小心滑倒了。還體驗了美式急救呢。”
“哈哈,吭吭,剛來就這麼慘嗎?沒事就好。喂,沒破相吧?”花蔚苒強忍着笑。
金亦倏看着他憋不住笑的樣子,直言道:“你不用憋着,想笑就笑。不是沒事,我可能欠了大筆醫藥費。想找的人還沒找到。”說着金亦倏也覺得自己夠慘,忍不住大顆大顆掉淚。
“好了,好了。丟不丟人,有錢飛過來找人,沒錢看病吃藥?我跟你說,辦完你的事走就行。反正你以後不打算來這個國家了是吧?有錢就還,沒錢欠着唄。不影響回國啊!”
“真的嗎?”
“沒有生活能力的人搶救完,誰來買單?本來這種無條件救治就是對弱者保護。不過,你要是有能力最好還上,別給社會主義丟臉。”“對了,我叫花蔚苒,是海城的。你呢?”
“不會這麼巧吧,我也是海城的,金亦倏。”
“真是太巧了。我們是老鄉啊,要是我找到了他,等我回國你請我八大菜系。”
“啊,好吧,找到了你就是我的恩人!”
“一言爲定!”說着兩人留下了聯繫方式。
金亦倏回到出租公寓,焦躁的等待着回覆。一週過去,不管是教授還是花蔚苒都沒絲毫進展。倒是等來了醫院的醫藥費單子。金亦倏看了一眼,下巴差點掉下來。足足2萬美金。只不過是一次摔傷,而且並無大礙,竟然有這麼多的醫藥費。關鍵她並無保險可以“cover”。
“不行,不能閒等着了。或許我可以打點黑工,把醫藥費賺出來,這要是帶着鉅額債務回國,連個工作都沒有啥時候可以還完。不都說美國是黃金之地嗎。”金亦倏想到自己還有近三個月的留美時間,信心滿滿。
“喂,是花蔚苒嗎?我想再請你幫點忙。或許你可以給我介紹點工作。醫藥費太貴了,足足2萬美金,我還不起。”
“打黑工嗎?別傻了,一旦發現你就慘了。要不你先回國,等我消息。”
“不,我真的很想親眼見他一面。你再想想別的辦法,我什麼苦都可以吃。”
“要不你來照顧我和舍友的起居啊。照顧我們的阿姨有家事提前回國了,我其實自己可以照顧自己,但看你確實可憐,一個月800美金。”
“你說的是真的?會不會給你添負擔?”
“開什麼玩笑!我從小最不缺的就是錢。”
此時的金亦倏還不知道,這個叫花蔚苒的小夥就是花滿樓地產的下一代接班人,母親雖然心疼孩子年幼,但做不得主,花蔚苒從小被送出國外上學。花滿樓的老花總多的是花邊新聞,但對於兒子的寵愛絲毫不容置疑,兒子花蔚苒花錢方面一貫沒有限制。花蔚苒之所以能出國留學並順利進入特拉華大學,也不是因爲學習成績好,是因爲老花總對此一貫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