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是王八蛋?”杜寬不早不晚,在陳廣海罵人的時候出現:“他是麼?有點像,我要去問問。”
杜寬轉身就走。
“杜隊長,你怎麼纔來?人剛走。”陳廣海氣急敗壞,幾步衝到杜寬前面,攔着他的路,指着汽車離開的方向。
要不是親眼看見杜寬和夜色曾經鬼混在一起,他還以爲杜寬收了那邊的銀子,故意晚來一會,放虎歸山。
“我記得說過,我不需要任何功勞,功勞哪有王八蛋好玩。”杜寬放聲大笑。
陳廣海這時猛然意識到自己的失言。
“杜隊長,你聽錯了,我說宋儉夫是王八蛋,”他伸開雙手,攔住杜寬的路。
“陳參謀,你攔住我的路,我怎麼去抓人?”杜寬的話突然換了內容。
“我讓開,我讓開。”陳廣海趕緊閃到一邊。
杜寬挑眉自言自語道:“夜色是王八蛋?”
陳廣海站在原地,慢慢眯上眼珠。
他徹底弄明白一件事。
杜寬抓住他的把柄,給他挖了第二個坑。
“請問杜隊長現在住在哪裡?”陳廣海強壓心頭怒火,低聲下氣的巴結。
“當然住在軍營,我哪有陳參謀你的福氣,我們可是隨時準備出發,隨時準備送命的破隊伍。”杜寬長嘆一口氣。
陳廣海反應很快:“杜隊長真的辛苦了,這麼辛苦怎麼能住軍營呢?根本休息不好。我在凱旋路上有套宅子,五正五倒,陽光很好,送給杜隊長當個臨時休息的地方。我現在才明白,這套宅子本來就是給杜隊長準備的,你想啊,凱旋路,寓意杜隊長凱旋而歸,鵬程萬里。”
“不行不行,我怎麼能奪陳參謀所愛?”杜寬擺手拒絕。
“下午三點,我到警備司令部拜訪杜隊長,咱們就這麼說好了。”陳廣海急巴巴敲定時間,生怕杜寬反悔。
“三點啊,好像沒什麼事。”杜寬想了想,終於給了一準信。
陳廣海察覺自己的第一個舉動得逞後,立刻提出第二個要求:“請你轉告夜處長和張四少爺,今晚六點半我在伊闕闌珊大酒店備酒向各位道歉。”
“好,一定轉達。”杜寬在拿到一套宅子,心情大悅,爽快答應了陳廣海的請求。
交易完成後,陳廣海狼狽離開。
他本來只給夜色準備了禮物,事到如今,賠了夫人又折兵,除了討好杜寬的宅子,晚上最少還需要三份大禮。
一失足成千古恨,早知道夜色有這麼本事,當初就不該拒絕他。
“出來吧,王八蛋。”杜寬揹着手,臉色深沉、嚴肅,衝着房山方向喊了一嗓子。
夜色躲在房山那邊。
不過,杜寬的矜持在看到走出來的人影后離開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笑彎了腰。
“杜寬,很好笑是麼?”夜色雲淡風輕的問。
“當然。”這種千年難得一見的事,必須痛快承認,否則對不起自己良心。
夜色輕蔑一笑:“我出來之前和何副司令通過電話,聽說西城門缺少一個得力的看門人,我恰好推薦你去了。”
“不是,夜處長,夜大哥,你逗我玩呢吧?”杜寬怪叫。
“軍事重地,需要得力干將,你正合適,下午頒發委任狀。”夜色擡腕看看手錶:“具體說還有三個小時二十七分鐘。對了,就是三點鐘,正好你跟陳廣海見面,這個好消息你可以親口告訴他。”
“特麼的,那個王八蛋誰敢說我們夜處長是王八,不對,他敢對我們夜處長不敬,我把他抓回來,撕爛他的嘴。”杜寬插着腰,破口大罵。
夜色巋然不動。
“夜處長,你住的地方還是租的對吧,正好,凱旋路那套宅子你住最合適,下午四點,我把鑰匙給你送到家裡。”杜寬靈機一動,借花獻佛。
“哼!”夜色鼻子噴出一個字。
他當然不可能要那套宅子。
杜寬收點禮,不容易。
兩人鬥完嘴,重新回到陳廣海去過的那間屋子,野蠻的砸開鎖,進入地下室,對剩餘的武器彈藥登機造冊並逐一拍照。
弄完後,兩人換了一把新鎖鎖好門,離開大明貿易公司。
宋儉夫的車子開出公司不久,就在一個路口被一輛同款同車牌的轎車撞了,隨後,他和他的車被強行開門上車的兩個陌生男人用槍頂住頭,開到一個森嚴恐怖的地方。
在那裡,他把近幾年和沈清風買賣軍火的時間、次數、數量、交易額等全都交代出來,並在供詞上按了手印。
另外一輛車,順利開始城門,變成宋儉夫完成交易,離開洛邑的證據。
同一時刻,大明公司經理付同芳被捕。
他交代了公司地下室被沈清風強佔的全部過程,以及他按照陳廣海要求迴避的時間和次數。
審訊結束後,付同芳在審訊記錄上按下手印。
拿到陳廣海、宋儉夫、付同芳相互印證的三份口供,和陳廣海指認的,藏有軍火地點的拍照照片,夜色即刻向焦君牟做了彙報。
焦君牟聽完夜色的彙報,讓他派人把所有證據立刻送達他手裡。
“夜色,你還記得我以前告訴過你,似乎還有別人也在收集沈清風的證據,我問過,那個人收集的是他和rb人來往的證據。證據中提到了幾個人,幼莘、錢梅玲、董志海,我的記得有這麼幾個,別的記不住了。”焦君牟在電話裡說。
“幼莘、錢梅玲、董志海,”夜色毛骨悚然。
這幾個人名,除了王進一、沈清風、自己、曾雲峰之外,沒幾個人能說全他們的名字。
在他們背後,還有一個神秘人物存在麼?
“焦少將,您能查出來是誰麼?”夜色對神秘幕後人的擔憂,並不僅僅侷限於他對沈清風的感覺調查,而是自己隱約有種感覺,神秘幕後人在佈一個更大的局,包括自己在內。
“查不出來,我試過,不過,以他和我找到的證據聯手,拿下沈清風輕而易舉,你看什麼時候好?快的話這幾天,我保證讓你坐上處長的寶座。”焦君牟得意洋洋。
“這個由您決定。”夜色當然會把這個代表焦君牟能力和權利的事情交給焦君牟做主。
這是對焦君牟的尊重和敬畏,也是對他權勢的攀附和讚賞。
“我的意見,越快越好,防止夜長夢多。”焦君牟的訣伐和果斷是他戎馬半生得到的血的經驗教訓。
“我聽您的,”夜色百依百順。
“好,證據送到我手裡我馬上行動。”焦君牟說完這句話,掛了電話。
四天後,還在家裡睡大覺的夜色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誰啊?”正在臥室裡拆棉襖的姚艾討厭的說。
這種急促的敲門聲,很久沒聽過了。
“我去看看。”夜色披了一件外衣下地。
“不會出什麼事吧?”姚艾跟在後面。
“不會,這幾天很平靜。”夜色幾乎每兩天和曾雲峰見一次面,沒有得到任何不好的消息。
夜色下樓走到院子門口,打開院子大門。
門外站着好幾個人,馮陽、李泉、萬軍,甚至陳廣海。
“什麼事?”夜色沉着臉問。
這麼多人來他家,煩。
“走了。”馮陽和李泉二話不說,走過來一邊一個架着夜色往外走。
“幹什麼?”夜色怒聲呵斥。
“老大,去辦公室。”馮陽先開口。
“不去,我現在什麼事都沒有,幹嘛要去,我要睡覺。”夜色反抗。
他的胳膊被馮陽和李泉死死抱住。
“老大,去了就有事。”兩個人死活不放他回去睡覺。
夜色越掙扎,幾個人就越執着,他們奉命非把夜色帶回辦公室不可。
“什麼事?到底什麼事?”夜色渾渾連續噩噩,打了幾個哈欠。
“夜處,不管任何時候,我們都聽你的。”陳廣海在幾個人裡心眼最多,他乾的事,他似乎有種感覺。
“聽我的?好啊,讓我回去睡覺。”夜色的表現看起來的一無所知。
沒人理會他,四個人採取強硬手段,直接把他綁架到特務處的會議室內。
會議室內,出於意料坐了很多人,焦君牟莫名其妙出現在這裡。
沈清風依然坐在左手第一個位置上,他的旁邊,空出一個位置,是夜色的。
其餘人等,按照職務和軍銜一次就坐。
沈清風的表情,雖然略帶驚詫,還屬正常、自然。
作爲地主,他首先講話:“各位,焦少將再度光臨洛邑站,讓我們用熱烈掌聲表示歡迎。”
會議室內響起熱烈掌聲。
這個場景,在洛邑站特務處上演好幾次了,每次都是有關夜色職務晉升的,這次又會發生什麼事?
在場的人都有相同的疑問,就連沈清風自己也狐疑。
對於焦君牟的到來,他沒聽到任何風聲。
焦君牟這次出現和以往不同,不是溫文爾雅,而是雷厲風行。
他的手往後一伸,隨行副官從公文包中掏出一紙文件。
“各位,我帶來戴老闆的委任狀,從即日起,任命夜色爲洛邑站特務處處長,至於沈處長,另有任用,這是委任狀。”
說完這些話,焦君牟多一個字也沒說,直接把委任狀扔到距離他最近的沈清風面前,似乎是讓沈清風自己看,他說的話不是假的。
沈清風一直微笑的臉色驟然變得殭屍一樣難看。
他失態的抓起那張委任狀湊在眼前,失神的看了一遍。
“不可能,不可能。”他的聲音最終變得歇斯底里。
有人整他他知道,但是速度這麼快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毫無防備。
“爲什麼?”沈清風再也無法保持以往的風度,雙手同時拍向會議桌,發出的聲音更加駭人。
“沈處長,你的職務另有任命,何必這麼失態呢?”焦君牟反倒笑意盎然,春風得意。
“爲什麼?”沈清風繼續追問。
處在他這個位置,他對另有任用的含義比誰都理解的透徹明白。
直接從處長的位置上掉下來,他再也沒機會了。
“沈處長,你真想讓我當着你的部下說出原因?”焦君牟冷笑一聲。
給臉不要臉!
“請你說出來,卑職哪裡做錯了?”沈清風瞪眼。
他在王進一手下夾着尾巴隱忍多年,又在夜色的追趕中虛僞了很久,爲了保住位置甚至把夜色攆回家,最終還是雞飛蛋打。
“沈處長,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焦君牟手指敲響桌面,咚咚咚的清脆聲音響徹整個會議室,無限放大,震懾每個人的心臟。
焦君牟要的就是這種效果,震懾。
在他的震懾下,他將要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會是炸彈,掀起所有人對沈清風的不滿。
“有人舉報你和rb間諜勾勾搭搭,涇渭不分。”焦君牟高調宣佈沈清風的罪狀。
“誣告!全是誣告!”沈清風當然不會承認。
“這方面的證據,一是說你和叫幼莘的、錢梅玲的、董志海的有關往來,二是說你在廣發商貿公司的股份是rb間諜給你的。”焦君牟舉證說明。
他說的這兩點,這些人和事,恰恰特務處的人都知道,沈清風和他們是有聯繫。
但聯繫到哪種程度,沒人清楚。
這反而好,越模糊的事越有想象空間。
“另外一件事,我親眼見過真憑實據,在戴老闆的辦公桌上,沈處長你膽子很大,竟然敢走私軍火,相關人員的口供、現場照片,翔實、充分,不容你反駁。”焦君牟的手指突然停止敲擊,讓會議室內寂靜下來。
沈清風猛地扭頭,眼內噴出火焰,直射陳廣海。
只有他出賣他,走私軍火的事和證據纔會出現。
“你個狗孃養的,你出賣我。”沈清風怒罵。
“你發國難財,威逼屬下跟你一起犯罪,我不過是迷途知返而已。”陳廣海大言不慚的反駁。
沈清風在特務處給下屬的印象除了對待共黨非常狠毒,其他方面一貫清心寡慾,誰也沒料到他竟然牽頭走軍火。
罪大罪小在其次,他的軍火走私財如果給大家平均分一點,沒有任何人指責他。
這年頭靠山吃山,太正常不過。
不過瞞着他們吃獨食,而且每個人都知道走私軍火的一部分是他們拿命換回來的,這點很惹衆怒。
“是真的麼?焦少將?”馮陽身爲一名下級軍官,第一個發問。
他是故意的。
夜色已經被公開任命處長,第一個表態的結果肯定會得到處長的格外喜歡。
焦君牟同樣需要一個敢於挑釁沈清風的部下。
“是真的,我剛纔說了,我親眼在戴老闆的桌子上看到的,戴老闆爲此盛怒不已。”他讚賞馮陽的舉動。
幾乎是一呼百應,李泉、萬軍等人跟着質疑,沈清風瞬間樹倒猢猻散,會議室的風向出奇一致的偏向夜色。
“沈處長,稍安勿躁,等候新的任命比較好。”焦君牟的提示充滿威脅和警告。
委任狀下達後,任何人也翻不起大江大浪,還是老實聽話的好。
沈清風艱難的強迫自己坐下,他緊攥的拳頭擡了幾擡,最終還是放在了雙腿膝蓋上。
“安靜安靜,下面請夜處長講幾句。”焦君牟後背靠在椅背上,意興闌珊。
沈清風的屈服表明夜色已經順利走上了處長的寶座,以後的洛邑就是他手裡的一張王牌,予取予求,隨心所欲。
雷鳴般的掌聲後,夜色身穿便服,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氣勢逼人,他只短短說了幾句話,雷霆萬鈞:“從現在開始,按照焦少將的安排和部署,傾洛邑站全部力量,打擊地下黨和rb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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