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在三撥人馬之間,夜色的貿然闖入,出乎所有人意料。
曾雲峰躲藏在人羣之中,指揮自己的同志。
他知道羅蘭雨的身份,害怕王宜良上當。
夜色的一槍,引起了他的高度警覺。
對中田手下開槍,必有蹊蹺。
以他對夜色的瞭解,夜色不是好激動、沒想法的人,除非是他故意的。
今天的事,絕不簡單,否則夜色不會無緣無故主動開槍。
“八嘎!”中田氣得直罵。
羅蘭雨的自作聰明引起了夜色的誤會。
他一直在夜色面前隱瞞羅蘭雨的真實身份,夜色的這一槍,表面上是衝地下黨開的,事實上卻壞了他的大事。
王進一錯愕。
他和中田不見面的合作,經由上面拉線,只有他和沈清風清楚,相應的,羅蘭雨的身份他也知道。
可是夜色的開槍,雖然擊中的是假報身份的羅蘭雨,卻恰恰幫了地下黨。
林立國的反應最激動:“MMD,夜色這小子不是孬種。”
短暫安靜後,日本浪人開槍報復,密集的子彈射向擊中羅蘭雨的夜色。
“兄弟們,保護夜參謀。”林立國毫不含糊,擡手打向日本浪人。
兩個方向先後開出的槍等於告訴曾雲峰,日本人和特務都來了。
但是,就在羅蘭雨高喊她是地下黨之後,只有夜色的槍開向了羅蘭雨。
爲什麼?
一瞬間,曾雲峰明白了。
夜色在向他示警。
原因雖然他現在搞不清楚,但夜色在用自己的性命向他、向參與今天行動的十名同志示警。
曾雲峰眯上眼,看着冒着槍彈前進的夜色,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他擡槍對準夜色,射擊。
子彈像長了眼睛一樣,準確射進夜色左臂。
夜色扭頭,正好看見曾雲峰。
他衝曾雲峰一歪頭。
曾雲峰看見了停在側面的車。
心有靈犀。
他立即鑽入混亂的人羣,擇路跑向轎車。
夜色不顧傷疼,在林立國的掩護下,跑到王宜良身邊,用槍頂着他的後背:“跟我走。”
羅蘭雨捂着肚子,躺在地上,痛苦的衝着夜色吼:“八嘎,你壞了皇軍的大事。”
“皇軍?你不是共產黨麼?妄想騙我,別做夢了。”夜色當着王宜良的面,不能說破。
“我真的是皇軍,中田手下的人。”羅蘭雨急了。
“中田手下的人我都認識,唯獨不認識一個後背佈滿傷痕的人。”夜色譏諷。
“你看見過我的後背?”羅蘭雨恐慌。
“爲了給這個通共份子獻花,你讓麻衣子給你洗校服的那天,我就躲在桌子下面。”夜色輕輕一笑。
“你纔是共黨,你有意接近我。”羅蘭雨明白了。
“我是特務處的特務,對你這種人,人人得而誅之。”夜色擡槍對準羅蘭雨,慢慢扣動扳機。
他貼近羅蘭雨的耳朵:“你說對了,我代表中國人民、中國共產黨處決你。”
在羅蘭雨恐懼掙扎的眼神中,夜色開了槍。
這一槍,正中羅蘭雨眉心。
中田精心培育的第三個女特務,帝國之花惠子,挺屍街頭。
處決羅蘭雨後,夜色揮槍逼着王宜良退到獅子背後。
“砰砰!”獅子身上濺起火星,蹦出粉碎的石子和灰塵。
站在門口的兩個服務生掏槍射向夜色。
“ND,”林立國舉槍瞄準射擊,接連打中那兩個鬼子。
他在槍聲的刺激下,嗜血因子越來越興奮,把王進一的話忘到九霄雲外。
夜色劫持王宜良到了獅子背後,衝着外面大喊:“共黨聽好了,王宜良現在在我手裡,你們想要換回他,用地下黨的負責人來換,否則我殺了他。”
“真他ND夠意思。”林立國讚不絕口。
他舉着槍,一邊射擊一邊靠攏夜色。
他要幫助夜色。
路邊樹後,一個臉部紅腫的男人側出身,瞄準林立國準備射擊。
夜色看出這個人就是那晚襲擊張飛的浪人之一,被蜜蜂蜇後的臉還沒完全復原。
“小心。”他衝着林立國喊,擡手就是一槍。
一槍斃命,正中浪人的腦殼。
“NND,你以後就是勞資的救命恩人了。”林立國嚇得趴在地上,胡亂喊叫。
夜色不敢耽誤,逼着王宜良踩着臺階上的推車,順手拿過路邊的箱子,擺在推車上,擋住王宜良的身影,一路滑行到了下面,進入曾雲峰的包圍圈。
曾雲峰又是一陣亂槍,其中一顆子彈射進夜色小腿,夜色躺倒在地,再也無力挾持王宜良。
王宜良在衆目睽睽睽之下被救走。
夜色則因爲失血過多,昏迷。
一天之後,夜色在洛邑陸軍醫院甦醒。
“小子,你活了,太好了。”守在牀邊的林立國搖晃夜色的肩膀。
“疼。”夜色嘴脣乾裂,聲音虛弱。
“啊,對了,疼,你TND還怕疼?”林立國搖頭:“敢往槍林彈雨中鑽的人,不該怕疼。”
他再次粗魯的搖晃夜色的肩膀。
“滾!”夜色忍不住了。
“哈哈哈,你也會罵人,太好了。”林立國手舞足蹈。
高山流水遇知音。
“最後怎麼樣?”夜色急切的問。
“什麼怎麼樣?”林立國摸腦門。
“王宜良。”夜色掙扎着坐起來。
“NND,他命大,被救走了。不過,地下黨死了三個,咱們兄弟沒了四個,就特麼的日本人最解氣,一共死了五個,還有一個年輕的娘們,就是你打死的那個。”林立國眉飛色舞。
“她不是地下黨麼?”夜色驚訝。
“什麼地下黨,純正的日本人,我也搞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反正這次上峰挺滿意,一下殺了三個地下黨,聽說要通令嘉獎呢,老弟你等着吧,你功勞最大。”林立國一隻腳踩着牀沿上,吐沫星子亂飛。
“我糊塗了,到底怎麼回事。老兄,處座和科長沒生氣吧?王宜良跑了。”夜色擔心。
“沒事啊,處座看起來挺高興的,他說了,像王宜良這種人以後有的是機會,但一下子剷除三個共黨的機會不多。”林立國學着王進一的樣子回答。
“那我就放心了。”夜色歪靠在牀上。
“我也放心了,你小子要是再不醒,我把這間醫院的醫生斃了。”林立國瞪眼。
夜色擺着手,示意他亂說話。
林立國梗梗着脖子:“你不舒服?我馬上叫醫生。你以後就是勞資的救命恩人了,萬一那傷那殘了,我真的把這裡的醫生宰斃了。”
夜色閉上眼,無語。
我幫不了你了。
林立國身後,站着一個內穿陸軍軍裝、外穿白大褂的女醫生,她拿着一本病例,上下打量林立國的後背,冷漠的問:“你要斃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