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很完美,只有一點,我覺得需要確認,而且必須做到萬無一失。”沈清風的腦瓜轉的很快。
“什麼?”夜色的手指停在劃“×”的地方。
沒等沈清風開口,王進一先說:“黃舒朗。”
“對,”沈清風解釋:“黃舒朗關進來到今天,好的、歹的全試過,他就是死不承認,除了在唐棠不在場的情況下幹掉他,否則他絕對不會乖乖配合我們。”
“萬一我們在行動中遇到唐棠,就要做最壞打算,要麼勸服黃舒朗,要麼連唐棠一起幹掉。”王進一和沈清風想到了一起。
整個環節中最關鍵的就是黃舒朗,最難搞定的也是他。
夜色從鼻孔裡慢慢發出滲人的笑。
伴隨笑聲,他手裡捏着的粉筆因爲用力過度,“啪”的一下斷成好幾截。
“那就無所不用,不惜一切,一直逼他配合我們爲止。”
王進一和沈清風第一次在夜色臉上看到真正駭人的模樣。
當天,夜色帶人翻牆進入東興衚衕31號,王大奎照例打發外面幾個雜工回家,一切按照夜色計劃餘條不紊進行。
第二天,全部搞定,正房內的糧食神不知鬼不覺全都運送到了隔壁。
夜色的最後一個難題,就是黃舒朗。
他去了一趟牢房,把仍在做最後掙扎的黃舒朗帶到審訊室。
“黃幹事,何必呢,你我無冤無仇,只要你配合我們這次行動,我保證事成之後放你走。”夜色已經熟練掌握了所有審訊技巧,包括誘供和欺騙。
黃舒朗悲哀的笑:“得了,你我同爲這一行的人,誰又能騙得了誰呢?我自問,遇到這種事情我會放過對手麼?不會,現在不僅僅是你我之間的恩怨,涉及到你的老大和我的老大,你說的能算數麼?”
夜色低頭不語。
半天,他才擡頭:“黃兄,你換個思路想想,負隅頑抗你還是死路一條,跟我們合作你或許可以有一條生路。百分百的死和百分之一,不,哪怕百分之零點一的生,你還有些許希望在,不對麼?”
黃舒朗悽慘狂笑:“百分之零點一的希望,算了吧。還是讓你下手,用我的死換來你的加官進爵,算是同行的一點心意。”
此後,黃舒朗徹底閉嘴,只言不發。
帶走黃舒朗,夜色又帶出杜寬,直接把他帶到自己辦公室。
摒棄旁人,夜色對杜寬說:“杜老弟,給你軍中最好的兄弟打電話,我明天帶着黃舒朗和二十袋糧食出城,我要確保從南城門出去,萬無一失。”
“然後呢?”杜寬解讀夜色的眼眸,希望從中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
“然後,折斷唐棠的這個羽翅和幫兇,讓她孤立無援。剩下的事,我幫你。”夜色許諾。
“好,只要能打壓唐棠,最終除掉她,我什麼都可以幹。”杜寬當即拿起電話,聯絡自己的朋友。
王進一同樣沒閒着,通過北平站的朋友,打聽到唐棠的歸期。
圈套,一環一環,全都設計好了。
最後一個行動前,王進一和沈清風共同來看夜色。
沈清風問:“夜科長,認識一個叫張裴灃或者張瘋子的人麼?”
夜色不帶遲疑:“不認識,從來沒聽說過。不過您這時候提起,是否跟行動有關呢?”
王進一哈哈哈笑:“怎麼樣,清風,他的嗅覺靈敏吧?”
沈清風笑答:“頗具處座風範。”
隨後,他把王進一給他說過的典故又告訴了夜色。
“很慚愧,處座命我派人尋找這個張四少爺,我至今沒有找到。所以,我提醒你,一定要防範這個瘋子隨時可能插手咱們的行動。到時候,萬一功虧一簣,雖然唐家不能把咱們怎麼樣,但公然撕破臉對誰都不好。”沈清風提醒。
夜色回答:“明白。”
當晚,夜色第三次到潞湖會館舞樓看張飛唱戲。
張飛收場後,兩人照舊到外面找了一家小飯館吃飯。
“張兄,你給我的情報都用上了,杜寬馬上就要獲釋,怎麼謝你?”夜色替張飛倒了一杯酒。
“那還用說,當然是情報了。”張飛塗塗嚕嚕的喝湯,順便把夜色倒的酒一併喝完。
“這兩天還真的沒有。”夜色慚愧。
“肯定沒有,小日本的間諜沒在洛邑。”張飛滿不在乎。
夜色嘲笑:“不會吧,連這個你都知道?”
張飛點頭:“嗯,知道。”
“去,你神仙還是鬼魂?會附體還是能掐指?”夜色又到一杯酒。
張飛順手給夜色也倒了一杯:“別小看爺,爺的本事大着呢。”
夜色接過酒:“謝公主爺賞賜。”
他說的是張飛玩票時的身份,又故意在後面加了一個爺字。
兩人對眼,哈哈大笑,仰頭喝完杯中的酒。
次日上午,夜色帶着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出南城門。
第二輛馬車,林立國押車,車廂裡坐着四個荷槍實彈、喬裝改扮的士兵。
夜色坐在第一輛馬車上,他的身邊,坐着黃舒朗。
“黃兄,你祈禱吧,最好路上能遇見唐棠,否則神仙也救不了你。”
選準這個時間出城,是爲了給唐棠一種感覺,黃舒朗狗急跳牆了。
黃舒朗萬念俱灰:“我已死到臨頭,夜科長還有閒心替我擔憂,可惜我督察處沒有你這號人物,否則我一定選擇和你做朋友。”
“謝謝。”
“能否實情相告,你和守城的那個傢伙什麼關係?”
“兄弟,不打不相識的兄弟。”
“不打不相識?”
“對,其實我和你也有過這樣的機會,可惜你自己放棄了。”夜色嘆息。
“別騙我了,兄弟。”黃舒朗的突然改口,讓夜色始料不及。
不過,夜色再接話,隔着打開的窗戶向外看。
窗外,綠草茵茵,垂柳飄飄,一年中最美的季節開始了。
突然,馬匹發出嘶鳴,兩條馬腿高高擡起,馬身騰躍,馬車停了。
對面,一輛紅色轎車夾裹灰塵迎面駛來。
隔着玻璃窗,可以清晰看見裡面坐着的司機是唐棠。
“三小姐,”黃舒朗見到了救星,死命的叫。
夜色掏出一包匕首,頂在他的胸口:“閉嘴。”
黃舒朗毫不在乎,拼死狂叫。
夜色用力,刀尖刺進黃舒朗胸口,血液涌出。
黃舒朗繼續掙扎。
夜色猛然想起什麼,張嘴說了一句:“我其實是張瘋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