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孫大小姐到了,易青和孔儒兩人也不敢怠慢,連忙離開辦公室想着出去迎一迎。
兩人剛進了走廊,就聽見電梯叮的一聲,門一開,孫茹一臉肅殺的走了出來,後面跟着幾個助理。
這幾個助理不向平時那樣和孫茹平排走着有說有笑,而是隔着八丈遠,探頭探腦躲躲閃閃的。
“別跟着我!”孫茹猛得回頭,衝他們吼道:“跟着我幹什麼?”
幾個助理走又不是,接着跟又不是,全傻了眼站在那裡。
易青和孔儒尷尬的對視了一眼,只得硬着頭皮迎了上去,走到孫茹跟前,易青偷偷的在身下從孫茹身後那幾個倒黴的助理做手勢,讓他們快閃,免受火力波及。
這幫孫子,這時候個頂個的機靈,易青這麼小的手勢他們全看見了,想也不想扭頭就往安全通道走,連電梯都不等了。
孫茹看見易青和孔儒兩人,沒好氣的瞥了他們一眼,負着氣,轉身就去推走廊邊一間房間的門——可巧推的是孔儒的助理們辦公的辦公室的門,裡面一大堆埋頭幹活的人被這生猛的一推嚇了一跳,一起擡頭來了個集體定格,有認識孫茹的嘴巴張的老大。
“沒事,繼續工作!”孫茹喝了一聲,砰得一下把門關了。
關上門後沒答理易素和孔儒。怒衝衝的又去推下一間,推進去一看,又有人!裡面全是易青這次帶過來地助手,一羣會計師和股票經濟正在開會呢——這屋子全是認識孫茹的。一起擡頭整齊的叫了一聲:孫小姐!
孫茹沒理他們,砰得一聲又把門關上了。
“小茹……”孔儒討好似的叫着:“去我辦公室談吧,我那屋沒人。”
易青苦笑。這姑奶奶地小性格一上來,聽你的纔怪,不說還好,一說她死活也不上那屋去了。
果然,孫茹惱怒的使勁把湊上來的孔儒往旁邊一撥,再去推第三間房間的門。
一推進去一看,裡面還是有人!
這間其實是個茶水休息室。有個男的也不知怎麼倒黴催的,這時候在裡面嘴叼個小勺煮咖啡呢。心情看來不錯,邊等水開還邊哼着周杰侖……
孫茹一推門進去一看還有人,還唱着歌氣她。登時氣得跺腳喝道:“出去!出去!出去!”
這倒黴鬼正不知道叼着勺子做什麼白日夢呢,猛得受了着河東獅吼大喇叭音波功一震,好似耳邊起了個驚雷,立馬嚇得魂飛天外精神失常,叮噹一聲小勺落地,也來不及撿。埋頭就擦着孫茹身邊跑了出去。待到跑出去了纔敢驚魂少定的回頭看一眼——到底是誰練成了武林中失傳已久的這門絕學?
易青和孔儒連忙緊隨其後的跟了進來,順手把門帶上鎖好了。
華星大廈每一層都有這麼一間茶水室,正中間擺着一張大圓桌。周圍散放着幾把椅子——是給員工們喝水休息地地方,旁邊一個長條狀的吧檯,擺着幾個飲水機、咖啡壺什麼的,幾個龍頭冷地熱的開水飲料一應俱全;散放着一些瓶瓶罐罐,貼上寫着各人名字的紙條,都是些員工自己帶來泡着喝的果珍、高樂高、速溶咖啡、豆奶,還有他們的杯子……
孫茹一進了這房間,氣堵堵地坐在一張椅子上,扭頭看着易青和孔儒。
易青一見孫茹的臉色,就嘆了口氣。上次見面的時候。就覺得孫茹工作壓力太大,瘦了一圈不止,今天一看,更加清減了;更叫人心疼地是她的臉色看起來十分憔悴,眉宇間帶着一絲悽惶的茫然,一頭烏髮隨意的在頭上挽了個馬尾,更顯得說不出的楚楚可憐。
易青和孔儒面面相覷,都囁喏着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孫茹一看易青離着八丈遠手足無措的樣子,更覺得心中氣苦,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埋頭哀哀的苦了起來。
世上最可怕的事,莫過於女人哭。
易青登時慌了手腳,不知道上來該說些什麼好;孔儒這時特別有眼力勁兒悄悄往後縮了一步,開了門退了出去,回頭把門關好……站在門口唸了三遍阿彌陀佛,隨即正色對着走廊上探出腦袋來看熱鬧的一干人等揮手喝道:看什麼,都回去工作去!
易青見孔儒出去,連忙走上前來,想安慰一下孫茹,沒曾想着大小姐猝然暴起,掄拳就打!
嚇得易青眼疾手快地跳到一邊,繞着圓桌就跑;孫茹又氣又急,也繞着桌子追,非要打他不可。
才繞着跑了幾圈,孫茹顯然是體力不行了,喘着粗氣停了下來,指着易素嗔道:“死大木頭!你給我過來,好好讓我打一頓出出氣算了,不然我跟你沒完!”
“不過去!男子漢大丈夫,說不過去就不過去!”易青叉着腰耍賴道:“給你打一頓有什麼好?也於事無補呀!我幹嗎做這種賠本買賣?”
孫茹噘着嘴,一肚子委屈無處發泄,定定的看着易青,不爭氣的淚水猛得象斷線的珠子一樣滾落,忍不住又坐下趴在桌子上抽泣起來。
易素看得一陣心軟,收起了嬉皮笑臉,慢慢走到她身邊輕輕撫摩着她的一頭秀髮,悄聲道:“別哭了,傻孩子,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總會有法子的……”
易青這邊話還沒說完,冷不防孫茹一把揪住他的衣服,另一隻手攥成拳頭擡手就捶!
易青心一橫,眼一閉。心想打就打吧!想想孫茹這些日子也夠她受得了。易青最清楚孫茹內心深處對孫雲博的那份感情,和她對這份父女親情地眷戀——突然聽說父親居然要吞併女兒一手參與創立的公司產業,甚至不惜置女兒於永無翻身之力的處境,天性涼薄。一至於此,任是誰也受不了啊!要是不讓她徹底發泄出來,易青還真怕她不是瘋了就是大病一場。
不過想歸如此想,這頓粉拳可不是那麼好挨的——這可不是美女嬌嗔、花拳繡腿,孫茹彷彿要把這些日子以來所受地無限委屈、無限傷心全都發泄在自己最依賴最信任的人身上,拳頭雨點一樣落在易青身上,一邊不停抽泣着哭道:“死木頭、臭木頭!你去死!叫你瞞着我,叫你騙我!叫你沒良心……”
可憐的易青欲辯無言,一開始時心裡還有點心疼孫茹,到後來只剩下心疼自己。最後只剩下疼了——這是什麼女人啊!下手這麼重,簡直是酷刑毆打嘛!白公館渣滓洞中美合作所也不過如此吧!
好容易等到她打夠了,準確的說是打累了。才慢慢的停了下來,哭着摟住了易青的脖子,把頭埋在他胸前再不說話了。
易青嘆了口氣,揉了揉胸口被捶的幾個地方,也不知道是青了還是腫了。苦笑道:“我不瞞着你能行嘛……我原以爲自己能處理的好,這事悄悄的過去了就算了,免得你知道了傷心……可沒想到……唉!”
孫茹抽泣了一會兒。終於止住了哭,拿出餐巾紙擦着眼淚,冷不防一擡眼見易青滿臉憐惜的看着自己,不知道怎麼就羞怯起來,嗔道:“看什麼看!不許看!哭得醜死了!”
易青笑着搖了搖頭,伸出手去攬着她,在她嘴邊輕輕一吻,輕聲道:“這傻丫頭!”
孫茹不好意思地打了他一下,坐下來怔怔的發起呆來。
易素看了看四下。見有現成的開水——剛纔音波功下受了內傷地那位仁兄留下的,易青順手拿過一個備用的空壺來,從公共的飲料櫃裡找出一包枸杞菊花茶,用少少的水濃濃地沏了,放上幾塊方糖,端到桌子上,拿過兩個一次性杯子,給孫茹倒了一杯。
孫茹手握着熱水杯子,微微回過了神來,哭得眼圈鼻頭紅紅的,看着說不出的可愛可憐。
“易青,我們跟爸爸講和吧,好嗎?”孫茹幾乎用乞求地語氣對易青說道,說的易青都不忍去看她那近乎絕望的神情。
過了許久,易素忽然長嘆着說道:“如果西北新影城的工程是我們華星自己的,或者是我們私人的產業,我願意把它拱手送給宇通,只要你們能父女和睦,搭上我所有財產也值了!”
孫茹默然。她當然知道易素的意思。華星與宇通之爭,不是他們找孫雲博的麻煩,而是孫雲博找上他們的,所以所謂講和不講和,根本不是他們能說了算地。要想避免這次的干戈,除非華星拱手把新影城工程讓出去……
可是這個工程根本就不是華星一家的,更不是易素或孫茹個人的!路威和天路集團的員工們、天路文化城的鄉親們、華星的同事們,還有政府上上下下牽進這個工程的官員們……如果這次被宇通拿走這支標,別的不說,孫茹自己辛辛苦苦籌備的泛亞新影盟計劃就得中途破產,另覓出路……
這早不是一家一人的事了,又不是小孩過家家,就算華星和易青肯退讓,事到如今退的出去嗎?
“不行!”孫茹失神的看着杯子裡澄黃的菊花茶,忽然咬了咬牙,堅定的道:“我要去見我爸!現在就去!易素,我們去找我爸,我們求他……求他改主意,求他別再逼我們了,好不好?”
說完,也不等易青答應,她猛得把杯子一推,打翻了熱氣騰騰的一杯菊花茶,毅然決然的向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