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沈世卿果然帶着一車的拜師禮來了將軍府,而霍啓將接受沈世卿拜師的地點放在了將軍府的宗祠裡,畢竟這算是他第一個關門弟子,而他的功夫都是祖宗傳下來的了,所以祭拜師尊便也是祭祖了,霍啓這般倒也不算出格,倒是是真的有些看重沈世卿的意思。
見這陣勢,沈世卿一開始本是懷有別的目的而來卻也真誠起來了,滿臉肅靜的朝霍啓跪了下去,朗聲道“弟子沈世卿,久慕霍先生武藝,承蒙先生允納門下,願執弟子禮,遵循師教,團結同道,刻苦鑽研,傳承霍家武藝,恭行拜師大禮!”
見到沈世卿的時候,他早已經磕完了三個頭,正跪着聆聽霍啓的教導,霍青敏沉臉坐在了靠門處喝茶不語。
霍啓唸完,說完了霍家的規矩,勉勵沈世卿做人要清白,學藝要刻苦等之後,一旁的丫鬟便端了茶上來,沈世卿恭敬地遞上茶,霍啓自然是笑着喝着茶,又給了沈世卿一柄寶劍。
霍青敏看在眼裡氣在心頭,父親給沈世卿的這把莫闕寶劍她討了許久父親都不肯給了她,竟是這般容易的就給了他,真是氣煞她了!
沈世卿恭敬地接過了寶劍,得了霍啓的讚許後起身,這拜師禮算是成了。
“我知你在外邊闖蕩的這些年學過一陣子的功夫,卻也不知道你具體學的如何,不若待會兒就讓青鳴與你比試一番,我倒也知曉你的水平如何。”
讓他和他對招?沈世卿當初在朝花節上的初衷便是要教訓一番霍青敏,這會站到她跟前,瞧了瞧他纖弱的個子,忍不住橫了手掌在自己胸口比了比。壞笑着瞥一眼霍青敏。嘿嘿,這小子還沒他胸口高,當初也是見過他的功夫底子,看待會不把他打得哭鼻子!
霍青敏早瞧見沈世卿的動作,她早就看他不爽了,現在更是鼻孔裡暗暗哼一聲:以爲高她一個頭。就能輕易打倒她了?前幾日還是她將他打了一頓呢,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奪了她父親也就算了,現下還把她垂涎了許久的寶劍也搶了去,還有當日的斷袖之仇,她今日便新仇舊恨與他一道算了!
沈世卿度着霍青敏那瘦弱的身板,暗想自己十招之內就能將霍她打趴下。見她眼中仇恨的眼神,不禁玩心大起。居高臨下道:“你使什麼兵器?”又故意將手中的莫闕拿出來晃了晃,他剛剛可瞧清楚了,這小子對這把寶劍很是捨不得呢。
霍青敏轉身往兵器架上取了自己平日用慣的軟劍,右手挽一個劍花,劍尖一點,柱在地下。下巴枕在劍柄上,沉聲道:“你是空拳與我對招還是怎的?”他最好就一直託大罷,看她待會就讓他滿地找牙去!
“我使這把莫闕!”沈世卿故意在霍青敏面前拔出了寶劍細細打量一番。口中嘖嘖稱讚道,“果真是把好劍!”見霍青敏挽了一個劍花,暗暗輕笑:揮這麼一下,就以爲他會怕了他?臉上卻是笑嘻嘻的,側身將莫闕拔出鞘,又掂了掂分量,揮了一下,覺着趁手了,這才朝霍青敏滿意道:“開始!”
他的話音剛剛落,霍青敏縱身躍了過來,揮着軟劍便與沈世卿打上了。沈世卿這些年在外邊遇到的武師,都是混跡江湖或是上過戰場的老將,自然授了他真功夫,幾招下來,自然也是略微佔了上風。霍青敏心中微惱,卻也滿意慌了陣腳,細細觀察了一番沈世卿的招式,再回想了一番平日裡苦練的招式,不一會兒便使出和沈世卿喂招的狠力。兩人一番打鬥,只一會便打到了牆角。霍青敏見自己落下風,也不管點到即止了,朝沈世卿的面前一劍過去,沈世卿橫劍一擋,伸右腿一掃,輕笑着想絆倒霍青敏。霍青敏力氣雖不及沈世卿大,身子卻靈活,這會腿一縮,避開他的腿,卻順了腿勢去絆他的左腿。沈世卿大意右腿未收回,左腿不穩,被霍青敏狠力一掃,一個趄趑,晃了晃身子。霍青敏見沈世卿身子不穩,左手肘敲在沈世卿的手腕上,右手劍尖一挑,一下子便用軟劍將沈世卿給逼在了牆上。
“不是誰拿了寶劍就能成爲英雄的。”
霍青敏冷笑,緩緩地收了架在沈世卿脖子上的劍,轉身朝自家父親的方向喊道,“好了,父親,此下勝負已分!”霍青敏將劍放入劍鞘,正要拍拍手,卻覺得脖子一涼,竟是被沈世卿刀架脖子了。
“哎,怎麼又是這個破道士!”張清曉早早便進來了,因覺着霍青敏與沈世卿打鬥的身姿甚是俊美,便在一旁靜靜觀看,本以爲霍青敏是贏了,哪知道竟是成了這麼一出。“我說你這個臭道士講不講禮義廉恥呀?霍大哥放你一馬了,你竟然還反擺他一道,真是卑鄙下流!”
沈世卿輕笑,緩緩地收了劍,湊近霍青敏耳旁輕聲道,“師弟,你在軍營裡呆了這般久,難道不知道兵不厭詐麼?”
霍青敏側過頭怒視他,只覺得他臉上的笑太過刺眼。確實,剛剛是她大意了。父親都還未說停止,她便以爲她贏了,纔會掉以輕心對他沒有了防備,最終落到這般。
“難道師弟不知,這世間人心險惡?”沈世卿見霍青敏沉默不語,在他臉上吹了一口氣道,“師弟以後還是注意些好...”好字的話音還未收尾,只覺得自己襠下一疼,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霍青敏,這個臭小子,居然敢踹他的命根子!真是太過狠毒了!
沈世卿因不遠處站了個張清曉,又想着周圍還有其她丫鬟小廝,也不好捂着下面,只是忍着疼朝霍青敏咬牙切齒道,“我的小弟若是有什麼事情,我非要把你的弟弟給剁了不可!”
霍青敏在一旁滿臉憐惜的看着沈世卿,做嘆息的搖了搖頭,“真是可悲,剛剛是誰還和我人心險惡來着?怎的這下成了這幅模樣?嘖嘖……沈公子這般想必是很疼罷?還拜什麼師喲,還不趕緊回去將你的命根子護着?免得真斷了,我可賠不起喲。”
“你……”沈世卿待瞧見霍青敏身後的身影時,臉上卻是一變,滿臉哀痛的朝霍青敏道,“咱們這不是過招麼?師弟何必踢我命根子呢?”
“這便是叫做惡有惡報!”霍青敏還未將滿嘴的狠話說完,就聽得身後一凌厲的聲音喝道,“混賬!”
霍青敏心肝顫了一抖,又滿眼不屑的朝沈世卿瞥去,“真是卑鄙小人!”當初她便是這般被鄭清淺挑撥了與他的關係,現在這小人竟也用這卑鄙手段來暗算她,實在是好得很!卻是轉身朝霍啓弱弱的喊道,“爹。”
“我是叫你們過招,你可知什麼是點到即止?”霍啓氣得鬍子都快翹了起來,“那地方是你能踹的麼?還不回去給我好好反省反省,我一日不滿意,你便一日不要出來。”
“霍伯父,明明是那個臭道士卑鄙無恥,一開始本是霍大哥取勝了的,是這個道士偷襲,所以霍大哥才這般的。”
張清曉自然見不得霍青敏被冤枉,走了過來替霍青敏打抱不平。
“曉曉你還不懂,你霍大哥今日犯了錯,不能陪你玩,你先去偏廳吃糕點。”
霍青敏見張清曉還待爲自己辯解,半是感激半是真誠道。“曉曉不必解釋了。你去偏廳吃糕點,待我那日有空了帶你出去玩。”她當初便吃過這個虧,這樣越解釋只會越描越黑,罷了。
“師傅,其實不是你剛剛看到的那般,是我惹了師弟不快,師弟這是和我開玩笑呢。”又朝霍青敏笑着看去,“師弟你說對不對?”
霍青敏心中冷哼,現在又出來做好人了?真是虛僞!也不接沈世卿的話,拉着張清曉的手朝霍啓道,“我去軍營了。”至於這件事,父親要怎麼看,她也不想去解釋了。她忽然間覺得好累,剛剛那小人的所爲又讓她想起他了,心中一陣一陣的疼痛,生怕眼淚流了出來,讓不相干的人看了笑話。
沈世卿看着霍青敏那孤絕的背影,霍啓陰着的臉,忽然有些後悔。剛剛他本是想與他開個玩笑,順便捉弄他一番,沒有想到造成了這樣的結果,有些歉然的朝霍啓解釋道,“師傅,剛剛我確實與師弟是鬧着玩的,他也是無意傷我。”
霍啓剛剛自是將一切都看在了眼裡,只是那丫頭自幼頑劣,現在都要十五了做事都還這般沒個分寸,他也不過藉機敲打她一番罷了。昨日他接到父親的來信,說在她十五歲那日行及笄禮,他也是怕今日之事對她不好罷了。
“你不用替她解釋了,她從小到大都頑劣,早已習慣了。”霍啓本想說給沈世卿請個大夫瞧瞧可有傷着,只是這話也不好說出口,就咳了咳道,“她剛剛可有傷着你?”
“師傅,我真的無大事,只是師弟與我開玩笑罷了。”他真的習慣了麼?他剛剛瞧着他的背影,可是落寞的很。他從小也是頑劣一些,每次父親也是從不問緣由就責備他,他忽然就有些同情他了。或許他該與他解釋一番才行。本就是想要修好與他的關係,這下害了他手責備,他估計是不願將她的消息告訴他的罷?
“師傅,我去瞧瞧師弟。這纔是沐遠第一日來,就惹得師傅與師弟不快,沐遠該去和師弟解釋清楚的。”
霍啓搖頭,罷了,“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