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譽離開墨海不過三日,紫瑛卻已然覺得度日如年。終日躲在桐樺殿裡自己與自己下棋,輸贏卻總歸是自己,覺得乏了,又起身去尋東西吃,其實以她目前的修爲吃或是不吃也沒有什麼差別。只是想起瑾譽同她說做了她平素愛吃的桂花糕,雪花片,杏仁烙,椰奶露在廚房那個可以保鮮的九宮冰格櫃子裡,可以給她解解饞,她便十分惦念着去了。
哪裡想到瑾譽給她做的那些好吃食藏得這樣嚴實,竟然也會遭人偷盜,要知道這吃食可是她唯一可以解相思之苦的東西,何況做的原本也不多,瑾譽說這些個東西放不得太久,故而也就做了三個月左右的量。如今,紫瑛去打開這個九宮冰格櫃子一看,約莫也就剩半個月的量了。
紫瑛生氣歸生氣,但再生氣也是徒然的,沒有了的東西就是沒有了。紫瑛知道她應該要想辦法找到那個偷吃她東西的人,並且狠狠地教訓這個人一番。紫瑛想到此處,遂不動聲色地將這九宮冰格櫃子給關上,自己施了個隱身術隱在冰格櫃子邊上。
紫瑛這般一等,便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了。幾撥侍女輪番來了走,走了又來,待巡視的侍女都各自回房安寢後,果真來了一個不速之客。紫瑛就那麼靜默地等着,等着這個身着杏黃色長衫的男子慢慢滴靠過來。
紫瑛仔細端詳着這位橘黃色長衫的男子,濃眉大眼,省得硬朗英氣,在男子之中也的確算得上是魁梧高大的俊男子了。只可惜,卿本佳人,奈何做賊。紫瑛痛心疾首地現身在他的跟前,他先是一驚,隨後包裹着一道橙光變回了一顆橘子燈的模樣。
紫瑛遂驚詫道,“你是望涯爺爺麼?”
望涯白了個眼,道,“是,吃你一點東西不算什麼吧。大不了,我答應你一個問題就是了。”
紫瑛便道。“先頭你還欠我一個呢。”
“那行,今晚你一併問了,我即刻回答你就是了。”橘子燈說道。
紫瑛想了想,若是再不抓住這個機會,只怕回頭他又該不認賬了,於是乎紫瑛便道,“那好你先告訴我,我熒鴦姐姐宮中的那位小花妖到底哪裡去了?”
“在傾花殿咯。”橘子燈漫不經心地說道。
紫瑛便又問道,“傾花殿?那她怎麼會在那裡呢?“
橘子燈便提醒道,“幻焰長公主,你這可是第二個問題了,若是我答了那便算作數了。“
紫瑛聞言,擺手道,“慢!”又猶疑了幾分,道,“還是不必回答這個問題了吧,我就想知道我如何才能夠找到那隻小花妖呢?”
橘子燈遂道,“算你聰明,好吧,那爺爺便告訴你吧。你去傾花殿找那個與花神凝珀長得一模一樣的凡人,問她討要就是了。”
紫瑛驚道,“怎麼會在那裡!”
橘子燈揚了揚眸光,閃爍着泛泛的精芒,道,“怎麼,你還不信麼?其實你自己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紫瑛搖頭道,“怎麼會不信望涯爺爺呢,只是覺得奇怪罷了。而且既然爺爺說那小花妖在她那裡,就必然在她那裡,只是我總不能在跟她討要的時候說,是望涯爺爺同我說的吧,這樣的話,她若是矢口否認,我也拿她沒有辦法。難道帶着望涯爺爺您和她去我父君殿前對質麼?”
“幻焰長公主不必威脅我,我是不怕的。”望涯笑道,又說,“不過,你只是有第三個問題問我。問題便是如何逼那個凡人交出你們要找的小花妖來麼。其實要我回答也可以,就是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爺爺只管問。”紫瑛問道。
那橘子燈便又說,“你爲何要去找那個小花妖,明知道那個小花妖是喜歡瑾譽的,你不是喜歡瑾譽麼?”
紫瑛遂笑道,“也沒有什麼,就是喜歡瑾譽的女子那麼多,若是每個女子都遇到了什麼事,那麼難道我都要袖手旁觀麼?旁的人也許我是不一定管的了,但這一回這個小花妖既是我姐姐的喜愛之物,又是在我眼皮底下消失的,反正我是不能夠什麼都不做的。”
橘子燈便笑道,“你既說是爲了熒鴦而要救這個小花妖的話,那你就讓熒鴦陪着你一起去找那個小花妖纔是。你去傾花殿秋和園瞧一瞧,那黃葉鋪就的泥土下應該還有小花妖的殘根。”
“殘根!”紫瑛擡手捂着嘴,十分驚詫,又道,“小花妖的殘根?那就是說小花妖已經死了?而且死在了傾花殿秋和園的黃葉泥土之下麼?”
橘子燈沒有回答,只是忽然熄滅了身上的光暈,寂寞地死沉在夜的黑暗之中。紫瑛正還想同那望涯說些什麼,卻終究是被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所擾,幾撥侍婢形色匆匆地闖進後廚,紫瑛正立在一副三彩玉瓷碗前,火光照亮了紫瑛的眼睛,明明滅滅的宛如琉璃彩斑。
紫瑛端着長公主的架子問這些侍婢道,“半夜三更的,你們這樣火急火燎的是做什麼?”
那一撥侍婢裡,以一個錦緞外袍的女子爲首,她往前走了一步,拱手對着紫瑛道,“啓稟長公主殿下,是傾花殿魔帝陛下下的旨意,說是要取走我們這一副三彩玉瓷碗去,明日做了新鮮的三紅碎月湯,請各位都過去品一品。”
紫瑛低頭看着自己身前的那一副三對的三彩玉瓷碗,這才明瞭過來,只是有些納悶,便道,“魔帝陛下如何忽然想起了這幾隻碗呢?”
那侍婢便道,“奴婢不知。”
紫瑛沒說話,低頭看了看三彩玉瓷碗,心生一計。既然遲早都要去找她會面,倒不如就趁了這個機會,衆人跟前她也抵賴不了的。於是,紫瑛點頭應允了她們將那一副三彩玉瓷碗呈獻給傾花殿。而她自己也因爲夜半睏乏,回去房間,倒頭便睡了,這一睡便睡到了第二日的日上三竿。
待紫瑛徹底醒轉過來的時候,昨夜的那個侍婢已經服侍在她的牀頭,紫瑛問道,“有什麼緊要的事兒麼?你守在這裡多久了?”
那侍婢便道,“傾花殿來的帖子,讓長公主殿下也過去嘗一嘗新晉的璃淚魔妃的廚藝。”
“璃淚?”紫瑛有些悶,哪裡還有這樣一位魔妃。
那侍婢又道,“便是日前魔帝陛下救起的那個跳海的凡人。”
紫瑛聞言,笑道,“璃淚,原來是她啊。竟然還賜了名字,晉爲魔妃了麼?”
那侍婢沒有回答,紫瑛便又問道,“所以這個帖子是各宮各殿都送過去了麼?都有誰去?”
那侍婢便應道,“誰都去了,而且都去的挺早,這樣算下來,也就剩下您還沒過去了?”
“熒鴦也去了?”紫瑛驚道。
那侍婢點頭道,“是的,熒鴦長公主也過去了,就剩下您和寄居在咱們殿裡的赤地魔魔族之王阿魯巴航和他的王妃夜子羌。”
那侍婢的話音剛剛落下,阿魯巴航便帶着他的王妃夜子羌和兒子阿魯熙過來了,紫瑛隨意梳洗了一番,便見了他們。阿魯巴航說道,“帖子又來了三四封,是魔帝陛下親自寫的,故而我們收到帖子的,其實也算是收到魔帝的旨意,各宮沒有不去的。自然除了聶之魔君,以其妻氤淺公主初初懷孕需安胎爲名,拒絕了以外,其他的都去了。而我們桐樺殿的回覆,也是並未明確,但想來我們躲不過這場宴席了。”
紫瑛遂取了一隻銀輝灼灼的雙蝶髮簪插在髮髻裡,對着銅鏡不緊不慢地左顧右盼地仔細打量了一番後,說道,“我並沒有想過要逃,只是在想如何打扮才得體,好正面會一會這位璃淚魔妃呢。”
夜子羌聞言,在一旁道,“可是整個墨海魔宮都傳遍了,近日來諸多小妖小怪丟失,只要是有些靈力的,若是自家魔主沒有看好,哪怕只是片刻,便消失不見。有一位炎魔家的小姐,因爲去了一趟凡間,尋了一株小鳳仙花回來墨海養着。也是我們墨海的靈力強大,這小鳳仙花養了沒幾日便化作精怪了。這炎魔家的小姐同小鳳仙花精因總是在一處,感情極好,都修到了心有靈犀的境界。有一日炎魔家的小姐將這小鳳仙花端到墨海之濱的沙灘上曬太陽,不過是下海取個銅鏡,半盞茶的功夫來回,想着這花精也有些修爲了,不至於輕易就被人取走。可哪裡知道,就是這半盞茶功夫,她再也尋不到那花精了。”
夜子羌說着,眸光望了望手邊的阿魯熙,撫摸着阿魯熙的頭髮,頗爲慈愛地說道,“那炎魔家的小姐同我們阿魯熙算是相識,哭哭啼啼地找花精的時候,恰恰被我們阿魯熙遇見了。阿魯熙便幫着一同找,炎魔家的小姐才說其實她只要集中靈力就可以看到鳳仙花精在哪裡了。”
紫瑛見夜子羌手邊的茶盞空了,阿魯熙手裡的風莉糖也吃的差不多了,便一面偏身吩咐侍婢去取茶和糖來,一面對着夜子羌說道,“那不是很好,可是我們阿魯熙幫着那炎魔家的小姐尋見了鳳仙花精了呢?”
夜子羌遂嘆道,“尋是尋見了,好在那日魔帝陛下並不在秋和園,是那個璃淚魔妃獨自在秋和園裡,兩個孩子找到她的時候,她正握着鳳仙花精的三縷生魂在手中呢。因爲阿魯熙莽撞地帶着那位小姐闖入的緣故,還捱了幾板子打。但是回頭想想,倘或那天阿魯熙和炎魔家的小姐並沒有硬闖,而是按照規矩請見璃淚魔妃的話,可還能夠取回鳳仙花精呢?”
阿魯熙聽夜子羌說到此處,便握着夜子羌的手道,“孃親莫憂心,阿魯熙雖是捱了幾板子,但平日裡都有和父王一處練習,所以並沒有多疼。只是可憐了炎炎姐姐和她的小花,那小花精受了頗重的內傷,如今還只能以植物的形態勉強維持性命,所以我們也很難知道究竟在我和炎炎姐姐到秋和園之前,那個璃淚魔妃到底對小花精做了些什麼。但是我的母親和炎炎姐姐的母親都一再告誡我們不可再提及此事了。”
紫瑛聞言,靜靜地望着夜子羌,夜子羌便道,“其實,我們都知道那位璃淚魔妃肯定是有古怪的。但是魔帝陛下現在對她格外恩寵,先不說思縷魔妃已然搬離了魔宮,就說從前那位衡顏魔妃也是頗爲受寵的,爲陛下誕下了兩位公主,可是她自己養的水仙花也忽然不見蹤跡,也不知道用的什麼法子得知是丟在了璃淚魔妃現在所住的秋和園裡,便自己去尋了。可你猜結果如何?”
“如何?”紫瑛問道。
夜子羌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具體是如何的,但聽凼風殿的幾個小婢子嚼舌根,那天衡顏娘娘是趾高氣揚的去,灰頭土臉的回來。好似是魔帝陛下急匆匆地趕回秋和園,訓斥了衡顏娘娘一番,說是不過幾株水仙,卻也不願讓着璃淚魔妃。但說到底,哪邊有理其實是明明白白的,可是敵不過魔帝偏愛一方啊。魔帝曾說,若是璃淚魔妃現下喜愛天生的明月,他也敢同天君討要。”
夜子羌說罷,阿魯巴航遂也跟着嘆道,“唉,說來說去,如今公子深也不在此處,聶之魔君的心繫在氤淺公主的肚子上,而其他的魔君長老大都不敢與魔帝背道而馳,即便心中早就有所不滿,大都在魔帝跟前阿諛奉承。也並未有哪一位敢直言這位璃淚魔妃的不是了。”
紫瑛聞言,冷笑道,“果真又是秋和園,看來璃淚魔妃對於花族的妖精還是不一般呢。但是,那又如何呢。她到底是個凡人,難道偌大的一個魔族就沒有敢拿下凡人的英雄了麼?”
阿魯巴航又道,“殺一個凡人其實也不過是彈指間的事兒,何況魔族裡並不是沒有勇敢的死士,只是魔帝陛下現下不僅僅是護着她而已,甚至把不屬於她一個凡人可以承受的修爲和靈力都給了她,爲了讓她的身體能夠承受,日日去同仙靈族討要緹仙果,每三千顆緹仙果換一塊魔族的領地,現在換取的雖都是墨海南岸的一些流島部族,但終歸是在以領土子民換取的,只怕這樣下去魔族終有滅族的一天。”
紫瑛便取笑阿魯巴航道,“你最近倒是十分鞠躬盡瘁,都開始擔憂魔族的榮辱滅亡了麼?”
“瑾譽殿下臨行前,要阿魯巴航盡心竭力地爲幻焰長公主思慮,即是如此,我也就不得不站在魔族長公主的位置上思慮得多一些了。”阿魯巴航說着,又挽起夜子羌的手道,“其實,仙靈族的緹仙果的確是個好東西,三千顆換一畝地,着實是個便宜事兒了。若不是還敬畏着點魔帝的修爲與在外的盛名,一般人仙靈族也不一定應允了呢。”
“聽你們說了這麼多,我就覺得我更應該要去了。”紫瑛不鹹不淡地說道,擡手扶了扶鬢邊的銀簪子,蝶翅隨着紫瑛悠緩的步履而顫抖,一雙綠寶石鑲嵌而成的碟目之下懸着一串赤銀鏤空的燈籠吊墜,搖搖曳曳地映在紫瑛的側臉,光華曼妙。
夜子羌卻還是不死心地規勸道,“我們同您說這麼多,其實是想說魔帝陛下如今的心中只是惦記着那個璃淚,只怕是誰的話都聽不進了。倘或我們執意與那個璃淚作對的話也不是不可以。但瑾譽殿下的意思是……”
夜子羌說着,側目去看了一眼身旁的阿魯巴航,阿魯巴航遂道,“若是說幻焰長公主殿下一定要和那位開戰的話,阿魯巴航自然是奉陪到底。但,依着瑾譽殿下的意思,還是希望能避則避,一切等到瑾譽殿下回來再論。”
紫瑛擡手,兩指夾着那張傾花殿來的帖子,搖了搖問道,“如今是我們想要避就可以避得了的麼?”
夜子羌遂道,“也不是說不能夠避,倘或公主殿下應允的話,裝個病其實也不算太難的吧。”
紫瑛搖頭道,“裝病這個伎倆留到下一回吧,我果真有些事要同她討教一下。何況我的熒鴦姐姐也去了,不能夠獨留她一個人獨自面對。”
“即是如此,那麼我們便聽從殿下安排了。”阿魯巴航說道。
這一日的天光不錯,其實也的確很適合安排個小宴,墨海里波瀾不驚,平靜得宛如一塊無暇的墨玉,而那些魔族妖嬈婀娜的女子就宛如嵌在墨玉之中,步履優雅,頻笑動人。然而,傾花殿的女子更爲多姿,但無論如何姿彩動人卻都一定敵不過魔帝蒼梧空肆身邊坐着的那個女子。
璃淚,不知道她是不是爲了迎合這個名字,特地在眼角綴了一顆水晶淚作爲裝飾,襯得她的容顏愈發的光彩照人,婉約嫵媚。她現下坐的位置,從前一直都是思縷魔妃的,如今她倒是沒有絲毫如坐鍼氈的感覺,反而是如此心安理得,好似她果真就是花神凝珀,而是從前的那位思縷魔妃奪了她原本的幸福。
她這副姿態到底是讓衆人有些敬畏起來,就連傳聞之中那個與她不睦的衡顏魔妃也是低眉順眼地坐在她的左下位,而之前與她還算和睦,後來卻不知爲何鬧掰了的那位靜安魔妃也是不情不願地坐在右下位,但到底還是擺了忍氣吞聲的姿態。這樣看來,這位璃淚魔妃的位置算是坐穩了。
然而,等到紫瑛姍姍來遲時,卻並沒有按照禮制將她的座位安排在長公主的上位,反倒是熒鴦坐在那裡。紫瑛的位置竟然與魔族七公主晚雨和八公主寧奈靠的頗近。自然,阿魯巴航和夜子羌也是隨着紫瑛入座的。
阿魯巴航和夜子羌帶着阿魯熙先和各位公主都問了安,各位公主又同紫瑛問了安,於是被打斷的八卦會場,又瞬時重新熱鬧起來。其中自然少不了晚雨和寧奈的舌根。
晚雨端着酒盞,靠着寧奈聲音不大,卻也不小,恰恰落入紫瑛的耳朵裡。晚雨說道,“聽說你丟了一盆八角菊麼?”
“可不就是,我最喜歡的一盆,我去問了星華,你猜星華是怎麼說的?”寧奈說道。
“嗯?星華?爲了一盆桔花,你果真去找了那個占卜師星華麼?”晚雨驚呼,又道,“那星華怎麼說的?”
“說,一定就在秋和園咯。”寧奈嘆道。
晚雨便說,“唉,其實這個答案現在還有誰不知道的呢,你根本沒必要去問星華的。那個占卜師不是最近剛剛爆出一個新的奇怪的嗜好,要女子的一夜來換占卜一卦麼。你好歹是堂堂的魔族公主,你該不會真的委身於他吧?”
“他配麼?”寧奈冷冷譏笑道。
“那……”晚雨又問。
寧奈便說,“他想着我宮裡的一個小婢子很久很久了,所以呢。反正那個小婢子也很喜歡星華,她自己都不在乎,我在乎那些做什麼呢。”
晚雨輕輕一咳,又轉了話鋒道,“那星華可說了如何跟那位璃淚魔妃要回你的桔花來呢?”
“我沒問,難道我還不知道麼,肯定是要不回了。衡顏魔妃那盆鳳仙花不是至今沒個定論,我小小的幾朵桔花,還敢跟她要麼?難道要讓父君將我發配邊疆不曾,其實去了邊疆也沒有什麼不好。只不過,我不願意她得逞罷了。”寧內不甘心地說道。
晚雨也點頭道,“誰說不是這個道理,她就是想把我們一一都除去了。不過,總是坐以待斃也不是個法子。她那樣的心氣,倘或知道我們怕了,難道還不會得寸進尺的麼?”
晚雨和寧奈正說着,前方高座上的那個璃淚魔妃竟然會離了魔帝蒼梧空肆的身邊,舉着酒樽緩步走下來,走到晚雨和寧奈的座前,衝着她們道,“聽說,二位公主私下對我有些看法,其實不如當面說出來,我們好解決。倘或,你們覺得我哪裡做的不夠好,我也會聽得進意見,好生改一改的。”
晚雨卻也不起身,只是手指在杯沿劃過,故意沾了些冷酒在指尖,又故意裝作找帕子的模樣,低着眉眼不看她。倒是寧奈,約莫着是失去了一盆心愛的桔花,心上不大爽快,便也沒有控制住情緒,道,“不敢,誰敢挑璃淚魔妃的錯處,何況就算挑了又如何,總歸魔妃不會改,改的卻是我們!”
璃淚聞言,溫溫婉婉一笑,眸子裡卻閃過一道狠戾之色,稍縱即逝,卻偏偏落入一旁紫瑛的眼底,紫瑛清了清嗓子,眼光飄向晚雨。晚雨會意,拉了拉寧奈的衣角,道,“你快幫我找找帕子,我的手指溼了,需要擦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