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雨晴見了這樣的情勢,自然是氣惱的,一把將溫惜初從徐卓賢的懷中拉了出來,還說道,“哎呀,男女授受不親的。溫小姐若是體弱,不好久站,不如讓蘇姐姐我好好扶着你。”
徐卓賢自是知道蘇雨晴是蠻橫慣了的,卻便是覺得她這般的蠻橫倒不算討厭,還是有幾分可愛在其中。這便是蘇雨晴的好處了,雖驕傲任性,卻不會任性妄爲,所做之事一定在一個度內。譬如,她無論如何刁蠻,還始終不會置溫惜初不顧,還是會好生扶着她。這便是蘇雨晴既小氣又大方之處了。
這也是爲什麼,後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溫惜初和蘇雨晴可以安然相處的緣故。也許很容易理解溫惜初會認可蘇雨晴的存在,但大概很難理解蘇雨晴爲何最後會讓徐卓賢同溫惜初成婚,也很難明白蘇雨晴爲何會和溫惜初成爲相交至深的知己,更難明白的是連溫惜初的最後一程,陪伴在側的竟然是蘇雨晴。
然而這些謎團,都需得蘇雨晴親自來解開。因爲關於這段感情的記憶,凝翠只能敘說到這裡。她因爲施了這一遭重疊之術,而修爲大損,甚至耗傷了元氣。那杯盞之中的茶水大約還有一半,她卻已經面色蒼白,氣喘吁吁地靠在桌上,連腰都直不起來。
紫瑛見凝翠如此,便趕忙上前扶起凝翠,勸道,“快收起術法,你好好坐下歇一歇。”
凝翠擺擺手,示意紫瑛不必擔憂。然而,卻不消片刻,自己已經支撐不住,嘔了幾口鮮血,眼看着就要逼回原形了。好在一旁靜默的莫滌深及時出手,他只是那麼隨性地一擡掌,隔空拂過凝翠的眉眼,凝翠的氣色立時便恢復了,好似比任何靈丹妙藥都更顯效。
紫瑛因此好奇地望着莫滌深,問道,“你這個是什麼術法,怎麼這麼厲害?難道是妙手回春?”
“妙手回春這個名字不錯,只可惜老君很愛用這四個字。還是不必用在我的術法上了吧。”莫滌深彎着嘴角說道,又輕描淡寫地說,“救一隻不過千把歲的小狐狸,無論是多重的傷,自然也只是需要做這個小動作就好了。”
“是麼?”紫瑛有些不信,便問凝翠道,“我沒記錯的話,彩嫣是不是比你小一些。”
凝翠不明就裡,直接應道,“嗯,比我還小兩百歲。”
紫瑛遂說,“那爲何,上回彩嫣被我身上那個什麼破禁制給傷到了,娘子需要耗費三千年的靈力來替她療傷呢?”
凝翠原本想說紫瑛身上的禁制是不一般的,但看了一眼莫滌深,遂乾淨改口道,“因爲,因爲彩嫣的資質比較差,所以……”
彩嫣聽了,自然是不樂意的,遂犟嘴道,“我就算是資質比凝翠姐姐差一些,也不至於差到這個地步吧。凝翠姐姐就拂一下就好了,我可是被娘子灌輸到頭昏腦漲,而且還想吐的地步了。會不會是娘子的術法不如……額,這位莫殿主啊。”
紫瑛剛剛想要說什麼,莫滌深已然接過話,道,“必然是如此的。”
紫瑛側目去看莫滌深,雖隔着鐵皮面具,卻不知爲何紫瑛彷彿能夠穿過這面具極佳的隱藏功能,看到他掩在背後的表情。紫瑛敢肯定莫滌深說這話是不自然的,至少有點心虛。紫瑛的好奇心又立刻啓動,遂拉着彩嫣,道,“你打我一拳試試看。”
彩嫣有些納悶,道,“爲什麼?”
“聽說我身上的禁制只有在我的身體遇到危險的時候,才能夠啓動的。那我現在也沒什麼危險,不如就由你來製造一些危險。那麼我的禁制便會傷了你。反正有莫滌深在,且看看我的禁制傷了你以後,他還能不能一拂把你給救回來。”紫瑛這番話說的無敵的輕巧。
然而,聽在彩嫣的耳朵裡,卻頓時連頭髮絲絲都在顫抖,她驚怕地望着紫瑛,然後又看向莫滌深道,“那,萬一,他拂不好呢?”
“拂不好,他也會有別的辦法的,你放心好了。”紫瑛無所謂地說道。
“這個,你倒是很肯定麼!”莫滌深聽了這句,笑意愈發深了。
然而,彩嫣卻憤憤道,“可是受傷是會痛的,我憑什麼要受傷啊。我爲什麼要這麼做啊。”
紫瑛聞言,便道,“彩嫣,別急啊。我也沒說一定要你這麼做啊。就是上一回在集市遇上賀芳庭,他說我若是有困惑,便去找他,他一定幫我解決。我思來想去,這麼久,除了娘子的事,便是這件事了。我身上的禁制到底有多強,救被我所傷的人到底有多難啊。反正你也不願意,他又拍胸脯和我說,有事找他。那如果我不找他,好像不大好……”
“呸呸呸,怎麼會呢,纔不會的拉。”彩嫣一聽見賀芳庭的名字,便開始分寸打亂,立馬見風使舵道,“其實,你就是想試試看你的禁制有多厲害麼。何必等賀芳庭那麼久,找我,豈不是比他快多了。我剛纔是勤學好問,就是隨口問的,你別介意啊。”彩嫣說着,又開始比劃拳頭,在紫瑛的額前,脖頸,胸前揮舞來揮舞去,最後還是沒敢打下去。
一來,她怕紫瑛的禁制太強,逼得她粉身碎骨。二來,她怕莫滌深把她大卸八塊,一樣死無全屍。彩嫣思來想去,只覺得進退維谷,便呵呵笑道,“紫瑛姐姐,不如我明天再打你好了,我現在還沒選好打你哪裡。你一定是要我幫你試出你身上禁制最厲害的程度吧。”
紫瑛笑了笑,卻沒有勉強彩嫣的意思,反而是隨手拿起方纔凝翠用術法揮發到一半的茶盞,連着茶水一同扔向莫滌深。依着莫滌深的法術造詣,一個小小的茶杯而已,他隨便動一個手指,就可以把這杯子了結在半空了。可是,莫滌深又不傻,他還不知道紫瑛那點小心思,只要他動了術法,紫瑛只要鑽進術法的光圈,便可激起紫瑛身上的禁制。紫瑛終究還是對自己身上的禁制存了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