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相見,卻只是默然對視。夜闌面無表情,只是看了一會自己的父王,便轉身回房。
夜孤恆垂下臉,脣角浮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飛身離開了夜熙蕾門前的平臺。
層雲覆蓋了星月,只有那裝有午後陽光的小燈,零零星星地掛在樹枝上,忽明忽暗地閃耀。
夜熙蕾靜坐在百里容的身邊,沉默不言。似乎自從她回了妖界,說話的時候,越來越少。
一抹淡淡的心掠過百里容平靜的面容,他將她攬入懷中,透過那圓形的窗戶,靜靜地,看着那朦朧的燈光。
就在此時,住在界王宮裡天青和則天,卻在悠然地品茗。則天繼續糾結天青的容貌問題,即使喝茶,也雙眼緊盯天青變成甲某人的臉。
“玉皇生性好,聽說容不得比他長得更爲俊美的人存在。”則天手捧茶杯,茶香化作霧氣,飄散在空氣裡。他繼續說道,“天蓬將軍便因此被貶入人間,現在也整天寧可頂一張豬臉。你整天戴着面巾,莫不是因爲比玉皇更爲俊美?”玉皇則天還是見過的,那般的長相,的確是他所見的男子中,最爲俊美了。
天青笑了笑,脣角一勾:“麼,想知道我到.底長什麼樣?”
則天起雙眸:“說實話。我還是比較喜歡你是天青地時候。現在這個甲某人。一點也不好玩。”
“哈哈。是因爲我這個甲某人與你這個魔主有過多地相似之處?”天青悠然品茗甲某人時。他與他一樣。都喜歡自鳴得意。
則天甩了甩手。就像是在趕身邊地蒼蠅:“你是天青地時候。整天板一張臉。沒有別地表情正經地樣子反而比現在有趣多了。喂喂喂。你這算是繞開話題嗎?”
天青脣角微揚手拿茶壺爲則天和自己倒上了茶。幽幽道:“只怕我是天青時。我們便無法在此共飲這香茶了。”
立時。則天轉臉看向天青。那張純善陽光地臉上蒙上了一層陰雲:“玉皇不僅善妒。而且多疑。你若與我長期相處只怕會惹禍上身。”
天青不再說話。只是拿起茶杯。聞了聞。臉上露出享受地神情。然後面帶微笑地繼續品茗。
晴朗的夜空下,慢慢走來了左陸之和孫小陸之微微靠前,孫小抱着畫板跟在左陸之的身側上帶着笑容,看來今天的學習讓她很開心。
“篤篤篤。”秘境裡傳來了敲門聲。
左陸之停下腳步向門口:“會是誰?說不定是敖廣。小,你去開門畫板交給我吧。”
“是,師傅。”孫小將畫板交給左陸之,前去開門。
左陸之拿着畫板入院,看見天青和則天正在品茗,就說道:“來客人了,茶杯夠嗎?”
三人看了看石桌,只有一壺茶,兩隻杯。左陸之放下畫板一嘆:“哎呀,不夠啊。”
天青輕笑,揚手,袍袖掃過桌面,又多了四隻杯:“這不就有了?”
左陸之一笑,提袍坐下,給自己倒上了一壺茶。院中便響起了某人的聲音:“陸之兄,本王來看望你啦。”
果然是敖廣。左陸之搖頭而笑。
孫小將客人引入後宮,來的不僅僅是敖廣,還有炎和魄澤,似是留在界王宮的客人,今晚都齊了。
“小王拜見天青帝君、魔主大人!”敖廣進門就拜,他已經知道那位神秘人就是偉大的魔主。一開始知道的時候,還.真是吃驚地呆愣了好久。
魄澤和敖>跟着要拜,天青卻道:“即是小蕾的後宮,這裡便再無高低身份。怎麼,敖廣你忘了這後宮的規矩了嗎?”
敖廣三人一怔,隨即,卻是都笑了起來,敖廣朗聲大笑,敖琰笑得嬌媚,唯獨魄澤的笑容含蓄而不失他狼王的威嚴。
落座後,孫小給他們三人倒上了茶,隨後,便去取瓜果點心。
敖廣說道:“你們可真是好興致,大冬天喝茶。”
衆人一陣輕笑,則天立時道:“既然龍王嫌茶淡,那我們就取酒來。”說罷,他掌心只是隨意地向上一翻,立時,一壺酒便憑空出現。他隨手拿開瓶蓋,立時,瓜果的幽香就飄滿了後宮大院。
“好香啊。”左陸之驚歎,“竟是有百果的香味。”
“這是當然!”則天臉上帶着幾分驕傲,“這可是我們魔界最好的酒,千果香。只給朋友嘗,來!”則天將酒倒入每個人的杯中,“快嚐嚐。”
這好酒就如品茶,也是
看三品,衆人將酒杯放到鼻下輕繞,淡雅的酒香並是吸入鼻後,卻已經生津,有如千百種果實放在了面前。果香雖多,卻不雜亂,更沒有相生相剋,這種感覺,十分奇妙。
再看那酒色,真是清澈見底,如甘露清泉,毫無半絲雜色,就如水果表面那層晶瑩剔透的水光,雖無色,卻讓人垂涎欲滴。
將酒微微含入口中,即無澀,又無衝,衆人不禁迷惑,這是酒嗎?毫無半絲酒味。正疑惑間,豁然間,酒的燒味從口中化開,立時,百果的甘甜和酒的辛辣一起炸開,讓你不由得就將那口酒入了肚,緊接着,就是一股神奇的力量直衝百骸,讓你欲罷不能。
“太妙了!”敖廣驚歎,“沒想到魔界竟也有如此佳釀。”
聽見這句話,則天不高興了,他本就是個脾氣古怪的人,他立刻翻臉:“敖廣,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只有天界的那批神仙,才能釀出好酒嗎?!”
敖廣立刻撫額,動了,又沒控制住自己的嘴。
“天,別忘了後宮的規矩。”天在一旁冷不丁地說道,“你一日住在後宮,就不是什麼魔主,而只是個房客。”
則天斜睨天,嘴裡嘟囔:“真不可愛。”
孫小正好拿着瓜果心回來,聽見則天的輕語和看見他臉上不服氣的表情,一邊將食物放到桌上,一邊故意冷聲道:“也不知道這裡誰最不可愛。”
“孫小!”則天怒視孫小,“你好大的膽子!你給我……”
“消失。”孫小下巴一擡,“來呀,現在是在後宮,你敢讓我消失,我就敢跟界王說!”
一下子,則天收回了手,滿的憋悶,現在,連孫小也不怕他了,他算不算失敗?
左陸之哈哈大笑起來。敖廣也跟着偷笑幾聲,他還沒完全適應這後宮.無身份的規矩,知道對方是天青帝君和魔主,笑起來總是有些不自然。
倒是敖>和魄澤,笑地更歡。
一杯酒下肚,院子裡的氣氛也熱烈了些。
敖廣開口道:“今夜我們其實是來辭行的。”
“辭行?”左陸之反問。天青淡淡地看着敖廣,則天則說道:“怎麼剛來就要走,而且寶貝兒也不在,要走也等她回來。”
敖廣微微皺眉,敖琰接口道:“蟠桃會就在眼前,外公要趕回去準備禮物。很多事都需要外公親力親爲。”
“原來如此。”天青輕輕點頭,“那我們蟠桃會再見。”
敖廣惶惶一禮:“天青帝君……”
“你又來了。”左陸之忍不住打斷敖廣,敖廣有些尷尬地笑笑,天青立刻拿起酒:“罰酒。”
“好,好,該罰,該罰。”敖廣舉杯飲下。左陸之便看向魄澤:“這龍王和敖琰殿下會龍宮,狼王爲何也要走?”
“哦,是我請澤去龍宮遊玩。”敖琰笑意融融,臉上多出一分狡詐,湊上腦袋,刻意壓低聲.音道,“順便找個機會帶他去天界開開眼界。”
“哦~”則天壞笑起來,他最喜歡這種偷偷摸摸的事。
敖琰笑看天青:“到時還請天青帝君睜一眼閉一眼。”
“哼,你藏好他的妖氣,我自不會管。
”天青的笑容帶上了玩意。
魄澤舉杯相謝:“多謝。”
“不謝。”
杯相撞,一仙一妖舉杯共飲,這神仙妖魔其樂融融的景象,也只有在這秘境後宮方能見到了。
天青放下酒杯道:“魄澤,你可曾想過讓小蕾帶你上天界?這應該是一樣的吧,而且更加方便。”
衆人的目光停駐在了這位英姿颯爽的狼王身上,魄澤微微擰眉,道:“不想欠她人情。”短短几個字,卻概括了太多太多無法言喻的東西。
衆人聽罷,也是一陣感嘆,幾個男子都變得沉默,神情各異地看着杯中酒。
站在一旁一直陪伴他們的孫小,也是心中百感交集。左陸之畢竟是仙,一旦回到天界,他們再見的日子不知又在何時了。
“我……想辭去畫仙一職。”忽然,左陸之認真地說出了這句話。立時,衆人不同程度地大吃一驚。最爲驚訝的,應該就是天青了。
“你!”天青的話尚未說完,左陸之就給自己滿上一杯,一口氣喝下,重重放下酒杯,道:“我受夠了!”
一時間,院子裡變得鴉雀無聲。星星點點的,白色的雪花從空中落下,就像月亮落下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