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間堆滿書籍的臥房裡,夜小蕾從夢中驚醒,她怔住地看着天花板上那個圓形的吸頂燈,她...似乎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夢裡,她叫夜熙蕾,是一個生來就擁有人身的狐女,然後...再然後...她就從雲端不停地掉落...掉落...
她黑色的瞳仁在黑夜中猛地收縮了一下,騰地從穿上坐起,她要寫下來,將這個故事完完整整地寫下來,從開始寫作到現在,她從未像此時這般激動,興奮。
她跳下牀,打開了電腦,電腦就在她的牀邊,只要她高興,甚至可以就呆在牀上寫書,但是今天,她要端端正正坐在電腦前,將這個夢,不,是故事一個字一個字地,認認真真地寫下來。
萬籟俱寂的夜晚,響起了敲鍵盤的流暢的聲音,那漆黑的小區裡,只有那個小小的窗口,閃爍着銀白的光芒,直到日出東方。
兩個月後,夜小蕾偷偷摸摸地進了出版社,昨天她已經將文檔發到了出版社,可是她不敢進自己責編的辦公室,她在那扇普普通通的門前徘徊,探頭張望。
她不敢進去,她害怕,她可以說是做了非常對不起自己的責編:芳姐的事,其罪足可以讓芳姐將她先X後殺,再剖屍,然後挑着她的人頭遊行三天都無法彌補。因爲芳姐要她寫的是現代都市婆媳家庭劇,而她因爲一時亢奮,就寫了這麼一篇完全牛頭不對馬嘴的文。
“呼~~一陣陰風忽然吹過夜小蕾的脖子,讓她嚇得一縮脖子,趕緊摸了一下,看看還在不在。
“呼~~又一陣,夜小蕾疑惑了一下,回頭看,嚇了一跳,竟是另一個責編,但這位責編可以說是大叔級別的。看見這位大叔,一條定律就可以在他身上體現,就是人不可貌相。
儘管這位大叔地中海,眯眯眼,酒糟鼻,豬腸嘴,怎麼猥瑣怎麼長,但是,他真的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好人。
“進去是死~不進去也是死~~早進早超升~~~~~ 大叔用陰翳的聲音在夜小蕾耳邊說着,“超升...超升 超升 ....
看,還帶着回聲。
夜小蕾心一橫,就衝了進去。
芳姐就站在自己辦公室的窗前,背對着她,一派女皇遙望自己山川的神情。
“你知道責任二字怎麼寫嗎?”芳姐女皇依然沒有轉身,說話的聲音是美妙的帶着一份慵懶的女中音。夜小蕾緊張地轉動自己包包被帶上的趴趴熊徽章。
“小蕾,今年市場不景氣啊...
“是是。"
“出版社的冬天吶..."
“對對。”
“玄幻一直就是飽和啊...”
“那你還寫!”陡然間,溫潤的和平使者在轉身間就化身爲南非母獅,朝夜小蕾咆哮。
夜小蕾縮頭,開始做烏龜。
“我說你到底是怎麼回事!”芳姐拍得桌子砰砰響,“就快年底了,到發年終獎的時候了,你這不是害我嘛!”
夜小蕾繼續龜縮。
“你給我回去反省,一個月裡馬上把我要的稿子寫出來,不然!”芳姐抓起桌上的手機就做出一個扔的姿勢。
夜小蕾這次不再龜縮,而是將雙手伸出:“那你...芳姐你要扔能不能扔那個LV包?”
“芳姐衡白她一眼,態度來了個三百六十度轉彎:“你想得美,今天我懶得跟你廢話,過會太子爺來視察,我得看他留個好印象。”
“太子...爺?傳說中的禿頂老闆的那個在德國留學的兒子?”
“嗯哪。”芳姐一臉神往,“聽說很帥呢。”
夜小蕾有些不可置信,指着芳姐的大肚子和輻射服:“芳姐,你是有夫之婦了,而其還有蛋了。”
芳姐再次衡白她:“去去去,胎教不行啊,我不多看看帥哥嗎,孩子怎麼漂亮,你好滾了。”
“遮....”夜小蕾被芳姐推出了辦公室,今天芳姐心情不錯。說實話,這家出版社的老闆她是見過的,禿頂,大鼻子,圓臉,小眼睛,很難想象他的兒子會帥到哪兒去。
她走到電梯門口,面前時兩部電梯,右邊的電梯正上來。
“叮。”她面前的門打開,她走了進去,隨即,又是“叮”地一聲,隔壁的電梯到了。
當夜小蕾面前的電梯門慢慢合上時,她看到一羣人從她的門前經過,一個高高的男子被許多女生簇擁着,他穿着一件銀灰色的西裝,那西裝泛出了淡淡的青色。
電梯門漸漸關閉,夜小蕾無聊地撫弄自己挎包的帶子,這兩個月算是白寫了。
一毛錢都拿不到,接下去,又只能靠泡麪來維持溫飽了。
她跨出出版社的大門時,陽光分外明媚,不知不覺已經是中午了。面前行人依舊,忙忙碌碌,甚至都沒有時間停下腳步,休息片刻。
忽的,兩個人影晃過她的面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是一對雙胞胎少年,少年穿着嘻哈,聽着MP3,兄弟兩個哼哼唧唧從出版社大前的噴水池而過,那熟悉的容貌讓她震驚。
她立刻揉了揉眼睛,雙胞胎兄弟已經走遠,可他們的面容,卻讓夜小蕾無法忘記,那是她夢中的三思和後行的臉。
一陣風從她的腳下捲過,一個塑料袋捲過她的面前,當塑料袋離開她的視線之時,一對情侶,坐在了噴水池邊,並且映入了她的眼簾。
男生拿出KFC,將雞翅放到女生手中。女生拿出飲料交給男生,夜小蕾怔怔地看着他們,男生笑容寵溺,女生笑容清澈,他們一顰一笑分明是她夢中的朱明溪河韓子高。之時面前的韓子高已經變成了女孩。
韓子高原本就生的雌雄莫辯,現在變成了女孩,輪廓雖然偏向於女生,但是神韻猶在。他好朱明溪,終成眷屬了?
夜小蕾徹底石化了,她變成了出版社門前的有一座石雕。巧合!絕對是巧合!
她刻意不去看那對情侶,將視線轉移,看到了總是在噴水池邊擺攤的,一個行爲藝術家。這位藝術家總是化妝而來,所以她至今不知這位藝術家是何模樣。今日這位藝術家將自己辦成了一個小丑,卻穿得分外體面高貴地站在噴水池邊。
看到這個行爲藝術家的存在,她心裡鬆了口氣。可就在這時,一個女孩匆匆跑過她的身邊,跑到了那位行爲藝術家的面前,疾呼:“左陸之,我求你相信我好不好!”
當即,夜小蕾瞠目結舌,呆若木雞。
眼前的少女,與夢中的孫小柒,一模一樣!
行爲藝術家當然不會理睬這位少女,他依舊一動不動,形如石雕。
少女拿出了一支分外漂亮精緻的毛筆:“左陸之,你拿一下這支毛筆就知道了,這是茂茂好不容易爲你偷來的,你拿一下就能恢復畫技了!”
不!夜小蕾抱住了頭,昨天她才寫完小說,今日,她竟然看到了小說裡的人物一個個出現在她的面前,就連那隻毛筆都長得跟夢裡的天鏡神筆完全一樣!眼前的這些人,她無疑從前都沒見過,只有在夢裡,在那個夢裡!
是幻覺,還是還沒醒?她不知所措地退回出版社,一口氣跑回芳姐的辦公室,芳姐正坐在電腦前神遊。
她衝過去:“芳姐,快罵我!”
芳姐被她的突然闖入嚇了一跳,愣愣地看着她:“你有病啊。”
“不是不是,我剛纔出現幻覺了,爲了確保自己不在做夢,所以請你罵我。”
“這還不簡單。”芳姐優雅地伸出手,在夜小蕾發愣的目光中,伸向她的面頰,然後,狠狠地一掐,夜小蕾當即痛呼起來:“啊!”
“現在你知道不是在做夢了?”芳姐面色下沉,“哼,回去給我好好寫書,別再讓我操心。真是,我大着肚子,還要照看你,我容易嘛我。”
聽着芳姐那滔滔不絕的抱怨,夜小蕾心情變得輕鬆,剛纔看見的一定都是幻覺,自己果然還是好好地生活在現實之中,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崩潰。
她轉身準備離開,芳姐電腦裡發出了“嘀嘀嘀”QQ的消息聲,芳姐漫不經心地打開,一看,立刻叫住了開門的夜小蕾:“等等,太子爺要見你。
夜小蕾一愣,開始眨巴眼睛。芳姐也面露疑惑,太子爺怎麼知道夜小蕾來了?而且,太子爺夜不認識夜小蕾吧。
”
哦。“愣了許久,夜小蕾才蹦出了這個字。芳姐整理了一下辦公桌:“我帶你去吧,順便再去看兩眼。”兩陀紅暈爬上芳姐的面頰,顯然她是太子爺的粉絲。
可是,就在這時,芳姐定在了原地,直直地看着夜小蕾的身後:“邵,邵總。”
邵總?夜小蕾奇怪地轉身,入眼一片淡青色的襯衫,猶豫距離太近,她又被襯衫上那好看的水晶釦子吸引住了視線,兩隻眼睛立刻成了鬥雞眼。
“恩。”有人發出了一聲迴應,是沉沉地男聲,然後就伸出手拉住了夜小蕾的胳膊,“一起吃午飯吧。”
夜小蕾甚至都來不及看清這個男人的面貌,就被拖出了芳姐的辦公室。芳姐疑惑地坐回座椅,納悶:“難道太子爺以前急認識夜小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