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的空氣彷彿凝滯了，手冢沒有再回話，手裡動作加快，終於在最下面的一個抽屜裡找到了自己小學穿的一件棉質短袖衫，它洗了很多次，質地柔軟，他拿剪刀剪了，琉璃把手錶和領帶夾留在了外面，把剩下的東西用布包好放在了盒子裡，琉璃抓了幾塊金塊進去，把盒子放在了書桌抽屜的最後一層。
“我給你做個防護結界，這樣就只有你本人才能打開。”琉璃扯下一根頭髮插入鎖孔，那髮絲極細，不僅鑽進了鎖孔，還在鎖口周圍繞了幾圈，之後繞了桌子抽屜外圍一圈，把髮絲的另一邊也塞進鎖口，眨眼之間就做得了，拉過他的手，擠出一滴血抹在結界上。“這樣的話這抽屜就打不開了，等到要打開的時候，沾點血就能打開。”琉璃側過頭看他。“如果你哪天需要有用錢的時候，你就打開它。看到這些東西指不定你們還能想起我來。”
“你——什麼時候走？”說這話的時候，手冢國光不由自主的聲音還帶着些澀意。
“沒那麼快，鳳長太郎那事兒還沒了呢。還有，這次我去取錢的時候路過一個鎮子，那裡面有一個陰陽師家族。應該在熊本那一片，我感覺到那家有我需要的東西。”
“那這兩天去取嗎？”
“不，我先去取錢，然後要休息一段時間，我身體還沒好。”
手冢嗯了一聲，再沒說話。
這段時間一直在見血，琉璃雖然很想休息，但是必須要把這些燙手的東西處理掉才行。所以還得等回來之後再休息。“剩下的我就處理掉了。”琉璃拉上了行李箱的拉鍊。在他的牀下設置了結界。“這幾隻小狐狸先住你房間裡，等我回來再安頓他們。這兩天你多操點心。等我回來後會補償你的。”琉璃把流提溜着脖頸提起來。“尤其是你，給我老實點，不許出門，如果因爲你而給其他人添了麻煩，我就不管你了。等我回來就給你們找個地方解毒。”
流自從別墅之後就一直死氣沉沉的窩着。聽到琉璃的話也只是點了點頭。剛出生的那兩隻小狐狸不知道爲什麼喜歡他竟然超過了雪和曉，剛把他放下去兩隻小狐狸就湊到他身邊。他一尾巴把兩隻小狐狸攏了起來趴在那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懶樣。
手冢國光壓根沒考慮過補償的事，不如說她給自己的好處已經夠多了。“沒問題，你交給我吧。”
“如果有人上門搜查就把所有的東西往牀下塞。不會有人發現的。”
兩人分別洗了澡上牀睡覺。手冢國光醒來之後就開始約隊友出來打球，頻繁出現在外面。而琉璃則幻化成了手冢國光的樣子去了關西。
琉璃走了，手冢國光一個人照顧五隻小狐狸實在夠嗆，雪雖然想幫忙，但是她現在一副五短身材根本幫不上忙，流還是個挑的，雖然說是被要求要老老實實的，但是流看着面前這個人類男人，雖然看不順眼但是也不能輕舉妄動，而且最討厭的是他身上有那位大人的味道。不由得讓人不敢反抗。
“這是你的午飯。”
看着面前的人類遞給自己的午飯，流撇了撇嘴。剛想說兩句，但是又懼怕於他的氣質和氣息，到最後只有叉起那塊豬排往嘴裡塞。
看在豬排好吃的份上，還是不計較了。流又咬了一口。“喂，人類。”
手冢正給兩隻小奶狐衝奶粉。聽到流叫他，回頭看他應了聲。“有什麼事嗎？”
流看着手裡的那塊豬排撇了撇嘴。“還有嗎？一個不夠。”
不夠……“只有那麼多了，不過你如果要吃的話我等會出去買。”
性子挺好的？流託着自己的小下巴瞧他給小狐狸衝奶粉。喂他們的時候也是，非常耐心。兩隻小狐狸都很喜歡他。“你不怕我們妖怪？”
手冢光顧着給兩隻小狐狸餵奶，兩隻小狐狸把他折騰的手忙腳亂的。他根本來不及擡頭看與他對視着說話。“妖怪也有好妖怪的。”
昨天收拾東西的時候，流也在，他的語氣流聽的很清楚，雖然自己的那位先祖大人妖力很強，不過對於人類的感情方面，這位先祖大人還早的很。
“喂，人類。”流的容貌本來就出衆，而且從剛出生能化成人形之後就被拉去被人類取樂，爲了活着，不得不精通魅惑之術，用魅惑之術引出那些噁心的人類那一點點的惻隱之心而艱難的生存，對於人類的情感，流雖然年齡不大，但是卻非常敏感。
手冢禮貌性的擡頭看他。“有什麼事嗎？”
“你不會喜歡上那個女……”
啪！啪！
流的大話還沒說完就被曉和雪一人一巴掌給抽了。“誰讓你這麼稱呼琉璃大人！”
流抱着頭，但是對母親和兄長的訓斥還是不敢吱聲。咬了咬牙一字一蹦。“你該不會喜歡上琉璃大人了吧。”
雖然那個大人說的咬牙切齒的。
手冢國光被他這句話說的愣在那。
喜歡……
喜歡嗎？
一直以來與網球相伴，手冢國光雖然接過不少女孩子的情書，聽過不少女孩子的告白，但是並不瞭解她們是什麼感覺。但是當流這麼說的時候，他卻有種被人看破了心事的羞恥感。他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琉璃是個好妖怪。”
這麼明顯的感情波動，流一眼就看破了，他眼波流轉看着手冢，不自覺拋了個媚眼。但是脣角的笑卻冷冰冰的。“人類都是視覺動物，你難道不是因爲她長得好看才喜歡她的嗎？只不過是色/欲作祟罷了。人都是一個德行，只要喜歡就要留在身邊，也不管對方喜不喜歡，如果不願意就強留，再不願意就囚禁，然後爲所欲爲。”流冷笑了一聲站起來伸出半個身子靠近他，直視他。“琉璃大人還把你當成好人，原來你的心也那麼髒。你也想把琉璃囚禁在這裡，爲所欲爲？”
手冢聽到這話身體一抖，彷彿是手碰到了開水一般。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白皙的臉上泛上了紅色。“你別胡說。”
“胡說？你臉都發紅了！”
三隻小狐狸明明才一點點高，流撇着嘴滿臉不屑，雪和曉卻支棱着兩隻小耳朵一邊用懷疑的眼神直直盯着手冢一邊往嘴裡扒飯。
雪扒拉完最後那口飯放下了碗。把其中一隻小狐狸抱過來餵奶。她銀色的頭髮還沒完全長長，只到肩上。她低下頭看着懷裡的孩子給他順毛，給他餵奶。“手冢先生。”
“有什麼事嗎？”
“請您不要喜歡琉璃大人好嗎？”雪還是很怕人。說這話的時候還有些顫抖。“也許您覺得我說的話太過分。可是人類的壽命太短了，只有幾十年，最多不過一百年，妖怪的壽命很長，琉璃大人雖然看起來年齡很小，可是她其實已經千歲以上了。妖怪與人類不同，人類花心，今天喜歡這個，明天喜歡那個，可是妖怪只要認準一個人就不會再喜歡上其他人了……如果您喜歡上了她，在您活着的時候，您會很開心，她也會，可是等到您百年之後呢？琉璃大人怎麼辦？與其某一天失去，那還不如一開始就不擁有。”
雖然手冢國光還不確定自己對琉璃的感情到底如何，但是聽到雪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他只覺得彷彿整個人掉入冰窟。周身寸寸成冰。
——你活的還沒我零頭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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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時候這麼說的時候，聲音輕佻還帶着不屑。那時候的自己根本沒有在意，可是現在再聽到這話的時候，卻非常在意。自己這十多年活的連她的零頭都不夠。僅僅百年的時間，時間太短了。
手冢國光一直覺得，人類的科技發展到現在，一個人能活到百年已經是很長的時間了，甚至很多人活到七八十歲都覺得活夠了，可是她卻說百年時間太短。而在妖怪眼裡，百年的時間也不過轉瞬。
手冢眼裡的光黯淡下來。“嗯，我知道。”
***
琉璃動作很快，春假結束第一天預約了不同地區的好幾家銀行，第二天就把錢通過不同地區的幾家銀行全給取了出來，如此大的取現行爲必然遭到了銀行的監管。上課的第四天，手冢國光就因爲資金流動異常被請去約談，手冢國光按照琉璃所說一口咬定不知道，只道自己的錢包不知道丟到哪兒去了，而監控顯示長的相同的人卻在同一時間，不同的地點同時出現，這讓警方匪夷所思。但卻毫無辦法。只能放人，並且讓手冢國光重新掛失補辦ID卡和銀行卡。
琉璃回來的時候可謂是滿載而歸，最大的行李箱裡塞滿了現金。至於其他那些洗劫來的東西，不方便帶的全部脫手。方便帶的則直接收了起來。
琉璃回來的時候，手冢還沒下課，幾隻小狐狸在手冢國光的臥室裡撒歡的跑來跑去。
琉璃回來風塵僕僕連澡都沒來及洗，她洗了澡之後換了一身浴衣回到房間，幾隻小狐狸看到她不約而同的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