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忙爬起來,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整個人都木了。
是QUEEN!
葉薔醞釀了好幾口氣,四下看看,點了錄音,才接起電話。一開口,聲音都是沙啞的:“喂。”
那頭照舊傳來被機器處理過的男聲,尖銳的笑聲在她耳邊炸開,得意極了。
“葉小姐,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怎麼樣?”
沒等葉薔說話,就又顧自道:“是不是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孤島,恨不得自己沉下去?”
葉薔抿脣,眼底原本薄薄的怒意飛快席捲,“今天追我們的人,是你?葉威那,也是你做的?
”
“你想怎樣?”
QUEEN的笑聲不停,反問了一句,“這重要嗎?”
“明天,霍少庭莫名失蹤的消息,就會傳遍全世界。你猜猜,有多少恨不得把他纔在腳下的人會爲之瘋狂?”
“想想就覺得好興奮啊!”
葉薔咬牙,耳後的虎爪突突的跳,有些崩潰道:“霍少庭在你手裡?!”
QUEEN這次沒有笑,沉默到葉薔能清楚的聽見那頭搖椅的聲音,汗毛都要豎起來了,許久,才聽見一道刺耳的雜音。
一道嘶啞的男聲傳出來,“相見他?”
葉薔微怔,似乎沒料到他會把聲音處理器關掉,用自己的聲音。
但嘶啞和沙啞,總之是有區別的。他的聲音,這時候也算不上好聽。而且,這個聲音分明是陌生的,不是週數。
像是被大火燒燬的聲音。
“你要什麼?”葉薔問道。
“我要你。”那頭的聲音,這樣回,然後,粗嘎的笑了,“若是你不願意,那便算了。”
最後那兩個字,已經離話筒有些遠。
葉薔來不及思考,幾乎是貼着話筒,急切道:“別掛。”
男人的聲音重新響起,“別跟我提要聽他的聲音,看他照片這樣的條件,你沒資格。”
“那你怎麼證明……”
QUEEN聲音冷了下去,威逼道:“願意,還是不願意?”
葉薔一梗,深深的喘息了一聲。
忽然聽瞧見房門被推開,一隻修長潔白的手撐着門板,然後,閃身走進來一個面容俊冷的男人,頭頂的頭髮微長,往後梳起,在發旋出紮了個小辮。
衣服褲子都是寬鬆的款式,外頭披了一件厚重的黑色大衣,襯的人特別的白,像是一隻高傲慵懶的大貓。
大概是地上鋪着地毯,他毋庸置疑的走進來,也像是貓一樣,一點聲音也無。
葉薔見他眉眼間,和明翰十分相似,瞬間就明白過來,這人應該是傳說中的明肆。
明肆……
她這是在明家?
傳說中掌控B市黑道秩序,殘暴冷血,動動腳B市都要跟着抖一抖的明肆,居然長這樣?
“考慮好了嗎?”那頭見葉薔不說話,有些不耐。
明肆指着她的手機
,又指了指自己手裡的盒子,做了一個耳機的狀態。
葉薔在一片怔忪中,也不知道是從那幾個莫名其妙的動作裡有什麼玄機,自動把這些都理解成拖延時間。
反正電視裡都是這麼演的,回過神來,對電話那頭道:“我可以答應你,但是我想知道,你要我做什麼?”
QUEEN冷笑,“你不是很愛霍少庭?那何必在乎我要你做什麼?橫豎都是爲了他。”
葉薔一邊盯着明肆對着那個小盒子上一個連着一個紅點來回的點,挑了一個絕對有爆點的話題,對着電話那頭笑道:“Q先生,你這樣,會讓我以爲你喜歡我。”
說完,自己都跟着緊張起來。
QUEEN如願很久都沒掛電話,似乎是在思考某種可能,好一會,才啞聲道:“你想多了……”
葉薔長舒一口氣。
QUEEN繼續道:“我只是想把你們都集齊……呵呵……”
明肆的盒子,紅燈全部亮起,衝葉薔比了個手勢。
葉薔演的渾身發麻,已經分析不動她所謂把“他們”都集齊,是什麼意思。只覺得如蒙大赦,恢復了清冷的語調,“去哪兒找你。”
QUEEN吐出幾個字來,“兩天後,殯儀館。”
“嘟嘟嘟!”
電話切斷。
葉薔像是長途跋涉回來,渾身溼透,往後一仰,後背一片冰涼,已經完全忘了要追究自己是被打昏了帶到這裡的事情,焦急的看着明肆。
“查到了嗎?”
明肆掀了眼皮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你警覺性這麼低,怎麼活下來的?”
大概是明肆的形象和傳聞中的差別太大,葉薔在落差裡找到平衡,竟然覺得明肆會開口挖苦人,也特別的接地氣。
總比留着絡腮鬍長頭髮的土匪形象要好啊。
葉薔虛心接受:“受教了。下次我會注意的。”
“嗯。”明肆似有若無的應了一聲,又專心擺弄手上的小東西,一邊道:“別相信他,霍少庭不在他手上。”
葉薔一愣,像是在暗夜裡抓住一點希望,敏銳的捕捉到明肆話裡的重點,“你知道霍少庭在哪兒?”
明肆搖頭,“不知道。”
“但也別讓擔心混亂了你的理智,你仔細想想,這件事情裡,給你留了很多漏洞。別人注意不到,你和霍少庭一直在一起,怎麼會注意不到?”
“別信你看見的,聽見的,信你自己的心。”
本來,該是什麼都不說的,但他怕她這樣混沌下去,反而連累舒放。
葉薔原本混沌的腦子,被明肆點的清楚起來,很多疑點,拼湊在一起,讓她眼底驟亮,腦海裡閃過八個字。
金蟬脫殼!釜底抽薪!
明肆挑眉,“還有什麼要問的?給你一個問題。”
葉薔眼圈一紅,只覺得這一天所有的惶惶不安,都有了歸處。牙根都咬的疼了,最後,只問了一句,“他現在,安全嗎?”
明肆搖頭,“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
他參與的部分,是黑吃黑,和霍少庭負責的那部分,完全不相干。他們這也算,各取所
需吧。
如他忌諱霍少庭,霍少庭對他,也有防備,遠不能像明翰那樣交心。
畢竟不是一個領域的人,栽在彼此的手裡,就是地獄。
葉薔原本舒展的心,忽然又揪了起來,道:“我能做什麼?”
明肆看了葉薔好一會,才道:“裝作你今天從沒聽過我說這些話。”
他希望,知道這些後,葉薔起碼不會去做些冒險的事情,那樣,連累舒放。
想到舒放身上的傷,明肆有些心疼,後悔把舒放交出去了。
從前,他不是不知道舒放那點小心思,但是因爲自己的原因,一直裝看不見。
一把刀,如果有了牽絆,就會變的遲鈍。
害人害己。
但這次回來,舒放有點不一樣了。
他手把手教她功夫,讓她變成自己想要的模樣,但現在,她好像有點脫離自己的控制,甚至,離自己越來越遠。
好像隨時都會飛離他手中一樣。
這種急切的危機感,讓他有點抓狂。但既定的協議,不能終止,尤其是現在這丫頭,恨不得躲自己遠遠的,即便是在明宅裡,也根本不和他打照面。
到底是哪裡不對呢?
明肆有些走神,手指也不知道撥弄到盒子哪裡,忽然聽見盒子,“噗嗤”一聲,冒出幾縷青煙。
“呵!黑到我頭上來了!”
明肆冷嗤,擡眼見陽臺的門鎖了,門也關了,低咒了一聲。
反手就把盒子往空曠的客廳牆腳丟去,一個翻身跳上牀,帶着葉薔在牀上滾了一圈,摔向牀的另一邊。
“轟!”一聲巨響。
他們剛巧落地,明肆毫不憐香惜玉的把葉薔壓在了下面當墊背的。
那牀雖然不算高,但到底是男人,葉薔這一下險些被壓的斷氣了,連痛呼都吞了回去。明肆卻沒有後退的意思,直接整個人趴下來,把他從頭到腳的護着。
葉薔感覺身下的地板在震動,耳朵裡嗡嗡的什麼聲音也聽不見,然後一陣濃煙滾滾,陽臺的玻璃拉門嘩啦啦碎了一地。
牀靠着陽臺的玻璃門,那玻璃碎渣盡數落在明肆背上,男人身體緊繃,愣是一聲沒吭。
爆……爆炸了?!怎麼會?
葉薔連呼吸都忘了,等回過神,屋內的空氣已經一片灼熱,木質的地板燃燒了起來,隔着牀底的間隙,眼見着要燒到牀單了,葉薔着急的推着明肆,“喂!明先生!着火了!”
明肆一動不動的,大概是暈過去了。
葉薔一摸他後背,都是玻璃渣子,也不敢輕易把他掀翻了,一咬牙,揚手一巴掌甩在面前的俊臉上。
明肆的右臉登時浮起五個指印,人也跟着悠悠轉醒,甩甩頭,見屋內狼藉,眸色一沉,利索的爬起身來抖去身上的玻璃渣,把葉薔拉起來,葉薔手忙腳亂的爬上牀把被震到牀尾的手機撿起來,一一點開屏幕。
還好,都沒壞。
明肆真佩服這女人,火都要燒到眉毛了還有心思顧着手機,要不是應承了霍少庭要護好她,他真是想把她丟進火堆裡。
抵着她一推,喝道:“走!”
葉薔聽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