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所遊樂園,葉薔知道,名叫星光,她曾和葉薔帶着霍晴來過,只因那時是白天,遊樂園也是人潮擁擠,而現在,園內一陣安靜祥和,只有閃爍的燈光照亮着葉薔腳下的路。
霍少庭伸出右手,拉着葉薔走了進去。
“大晚上的來遊樂園幹什麼?”葉薔疑惑,這裡空無一人,好似沒有生氣的樣子,況且,霍少庭再有錢也不能任性到讓一所遊樂園在夜晚單獨爲他們開放。
那只有一種可能。
遊樂園是他的。
霍少庭沒有回葉薔的話,只是拉着她的手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慢慢地走着,他們每上前一段距離,前面總有霓虹會亮起燈光,燈就像是天上的星星,照亮着黑夜未知的路。
終於,他們在旋轉木馬前停住了腳步。
葉薔不解,難道晚上坐旋轉木馬?
“這是給你的禮物。”霍少庭笑着對葉薔說。
接着,旋轉木馬亮起了比白天更耀眼的光,就好像那兒真是一片星空下的一個童話般的世界,旋轉木馬隨着好聽的音樂旋轉着,頂棚上的星空也隨着旋轉而改變,或幽深或明亮,唯一不變的是漫天的繁星。
而就在葉薔震驚於旋轉木馬的變幻時,黑藍色的天空中突然炸開一朵朵豔麗的煙花,頭頂一片光明,這是葉薔第一次那麼清楚地去欣賞天空上的光景,天藍的深邃,就像是一位神秘的詩人吟唱着詩歌,而炸開的煙花卻像是在詩人身旁舞動的舞女,一動一靜,一個神秘,一個熱情,譜寫着恢宏壯麗的一幕。
煙花燃盡,劃過葉薔的臉龐,霍少庭從身後輕輕抱住葉薔,在情人耳邊輕輕地呢喃,“喜歡嗎?”
葉薔的臉閃爍着千萬的光,融着動人的笑,她的心臟幾乎要隨着煙花的升起綻放而蹦出胸腔,這一切,真的好美,她從來沒有在夜晚看見過這麼美麗的景色。
她重重地點點頭,說,“真的很美,我很喜歡。”
“喜歡就好,要不要去裡面坐坐?”霍少庭垂眸,目光恰好落在葉薔的側臉,這是一張這世上最動人的臉龐,如果時光不老,他願意讓她每天都擁有如此笑靨。
葉薔很想坐旋轉木馬,這是每個女孩兒都愛的東西,自然她也不意外,只是,她不想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上面,喜悅是需要分享的。
霍少庭看懂了葉薔的神情,二話不說,牽起她的手走向了那個童話般的世界。
木馬隨着音樂起起伏伏,葉薔坐在一匹棕色的木馬上,而霍少庭則在她身後駕着一匹白色的木馬。
她回眸,對上霍少庭溫柔的目光,霍少庭身材高大,坐在木馬上似乎有些不協調,但此時的他卻更像是個白馬王子,騎着白馬靜靜地在她身後。
頭頂上,星光耀着柔和的光,葉薔擡眸,腦海中彷彿想起了一個畫面,一個小女孩和小男孩約定,要看星星,要讓小女孩看見星星的約定,女孩是葉薔,而男孩,葉薔卻發現正是霍少庭的臉,她目光一怔,腦子裡有千萬條思緒,卻抓不住任何一條,爾後,葉薔淡淡地搖頭,只是個小孩子間的約定罷了,她
和那個小哥哥也只不過是萍水相逢,或許現在他倆天各一方,這個約定也隨之淡去,而且,現在,她的這個小心願不正歪打正着地實現了嗎?
霍少庭在葉薔身後看着她的笑,她的快樂,這麼多年的等待彷彿在這一刻有了回報,他當初建造這所遊樂園不正是爲了她嗎?
他答應過的,那場星星的約定,多少年過去了,他都不曾忘記那個夜晚,還有那個和他勾手指的夜盲症女孩兒,與其說,這所遊樂園的主人是霍少庭,倒不如說,它的真正主人是他眼前這個笑面嫣然的葉薔,這個約定他沒有食鹽食言,他說道做到了,此時的她在他的身邊是如此的快樂,笑聲是如此的悅耳。
這一刻,如果她要全世界,只要他能給,他便會傾盡所有,因爲,這是他的寶貝啊。
從旋轉木馬上下來,葉薔嘴角還掛着開心的笑,她挽着霍少庭的手臂,看着空中依舊綻放的煙花,“這個遊樂園的主人是你嗎?”
“嗯。”霍少庭深情地凝着葉薔的眼。
霍少庭的臉上有種力量,一直把葉薔帶入溫柔的深淵,同時,心裡又開始隱隱不安,很少有人會想建造一座大型遊樂園,有的是爲孩子,有的卻是爲愛人,那他呢?
葉薔舔脣,說出了心中的疑慮,“那爲何你會想建這麼個地方。”
這地方漂亮極了,就像是方快樂的淨土,只是,這快樂究竟是爲誰而造?
“那你喜歡嗎?”
“喜歡啊,不過我更想知道你建這個地方的原因。”這個地方圓了葉薔多年的夢,但因爲主人是她的愛人,她不得不在意這所遊樂園的存在。
霍少庭看向葉薔,眼裡露出一抹光,很快便又消失不見,清冷而又柔|軟的聲音在葉薔的耳畔迴盪着,他說,爲了一個約定。
葉薔的心咯噔一下,約定,這兩個字像一張密實的網子,把她罩得有些透不過氣。
難道......
葉薔對於童年的那個約定有過無數次的幻想,幻想着能有一天這個約定能夠實現,但直到和霍少庭霍少庭的相愛,她漸漸地認知到,這可能只是個年少無知的夢罷了,有誰會在意對一個萍水相逢的人許下的約定?
霍少庭對她的好讓她漸漸把這個夢埋在了心底,但愛情再美,也抵不過時間的糾纏,終究,霍少庭從她的世界消失了。
爾後,霍少庭的出現卻讓這個夢再一次從心底躍出,有多少次,葉薔甚至以爲,霍少庭就是那個和她拉鉤的小男孩,又有多少次,當她夢見這個場景時,腦海中浮現的卻是霍少庭那張淺笑的英俊面容。
真的會是他嗎?
他知道自己就是那個5歲的小女孩嗎?
葉薔心裡惶惶地想,有股不安,也有股期待,兩股力量相沖着,她不知道到底是期待戰勝了不安,還是不安擊退了期待。
“什麼約定,能和我說說嗎?”葉薔心懷希望,聲音也跟着有些激動,或許,她真的等到了。
霍少庭看着葉薔滿懷激動的臉,眼中露出一抹暗色,接着便撇過臉,“沒什麼,只
是答應過一個人而已,要爲她建造一所遊樂園。”
“哦,那肯定是個女孩子咯?”葉薔儘量安撫着自己的情緒,不一樣,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樣,可是她還是止不住想要知道。
“嗯。”
“那,那個女孩子現在在哪?”葉薔心裡失落,這肯定是一個霍少庭曾經喜歡的女孩子,要不然也不會這麼用心建造出這樣一所遊樂園。
“她......”霍少庭看着葉薔的臉,竟有些猶豫,“她去國外定居了。”
霍少庭也不知道究竟是爲何,他竟然不想告訴葉薔自己就是當初那個和她約定的小男孩。
也許是害怕,也許是其他什麼。
在他眼裡,葉薔是個敏感心細的女人,當他在休息室看到她被噩夢纏身卻又隱忍不發的樣子,他就知道,葉薔心裡一定揹負着一些沉重的心事,而他所要做的就是一步步走進她的心裡,知道她可以完全相信他,把他當成是安全的依靠,告訴他自己所有的不安。
但,當霍少庭直到她就是自己等待多年、執着多年的那個小女孩以後,他對她的喜歡又加深了,疼惜,喜愛,呵護,只要他有的一切美好的情感,他都想放在她的身上,可唯獨,他不願讓她直到他就是那個小男孩。
他不是怕葉薔會責怪他爲何這麼多年才找到她,而是怕葉薔會把他的愛誤會成知曉真相後的同情罷了,如果說霍少庭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情緒,那麼,葉薔就是他唯一的例外,他甚至不希望,他們的感情能有一絲裂縫。
於是,他便隱瞞了,說這只是答應別人的一個約定而已。
可當看見葉薔臉上的一抹失望之後,霍少庭心裡有開始質疑,這樣做真的對嗎?
她會不會不開心?會不會又開始亂想?那他到底要不要在她面前承認一切。
在商場上運籌帷幄的霍少庭,第一次心中有了彷徨。
人,有了愛,就會有彷徨,有了愛,就會有顧慮。
彷徨中,猶豫中,霍少庭看着葉薔的眼,有一抹痛色深深刺痛着他的心,彷彿一針之下,他就要窒息。
這一刻,他多想擁過葉薔,告訴她,寶貝,我就是和你約定的那個人,你開心嗎?這個約定我終於實現了。
可說了之後呢?
葉薔就會在下一刻問道,難道你是因爲這個約定才和我在一起的嗎?
人之所以站在食物鏈的高端,是因爲有着和其他動物不同的精神情感,遵守承諾,在人類社會已經傳承了幾千年。
如果真的要深究這個問題的話,霍少庭也不知如何回答,他第一眼見到的葉薔就是在遊樂園的那顆老榕樹下,她就像是春天拂面的柳枝,撓動着霍少庭的心,那一刻,霍少庭對這個女人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特殊感覺,有股懷念的力量把他往她的方向推進。
超市碰面,他看見了她的蹙促,他即覺得這個女人真有趣。
有些事,有了二就有三,接着,他便意外得知霍氏招聘人員的名單內有這個有趣的女人,於是,他便一反常態地參加了面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