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將錢罐大致清點一遍,然後把木盒子和那裝有玉佩的錢袋塞進懷裡,其餘東西全部收回錢罐子,然後站起來道:“爹,咱們回去吧!”
老爹懵懵懂懂的揹着雲舒往回走,直到到了家才清醒過來。雲舒一落地,就抱着罐子對廚房喊道:“娘、娘,我們回來了,我的東西找着了!”
正在炒菜的李氏回頭看了一眼,點頭道:“找着就好,拿隔壁屋子去,好生收着啊,菜一會兒就好,叫你爹把飯桌擦擦,碗筷擺上,準備吃飯了!”
雲舒答應一聲,便抱着罐子往隔壁去。老爹在門前呆立半晌,然後走向廚房,進門道:“她娘啊,咱們女兒啥時候存了那麼多銀錢啊?”
李氏頓一頓,啞然失笑道:“她的脾性你還不知道?她從小到大一有機會就跟長輩討賞錢,那小嘴兒又甜,每次都比別人要得多,還從不亂花。你看她的東西哪樣兒是自己買的?不說她外婆、姑姑姨姨們給的,光咱們每次過年過生給的就不少,這樣七攢八攢可不就很多了?”
“可…可也太多了些吧!比…比咱們攢的還多,我…我怎麼覺得……”
“呵呵,覺得自己還沒你女兒攢得多,沒面子是不是?”
老爹臉上一紅,摸着腦袋呵呵傻笑幾聲!李氏嗔他一眼,“你不是心疼你那寶貝女兒嗎?連這個也比!這麼大人了,也不害臊!行了行了,快把碗筷拿過去,要吃飯了!”
一家人吃過飯,雲舒立刻邀功的把自己的錢罐子掏出來。揭了封口,將裡面的銀錢稀里嘩啦全倒牀上。
“爹,娘,快來,咱們一起點點,看看能有多少?”雲舒興奮的大叫,搓着手望着面前一大堆銅錢兩眼直冒光,沒什麼比驗收自己多年的成果更讓人高興了!
“着什麼急?等我洗了碗再來!讓你爹陪你數把!”李氏樂呵呵的一邊收碗一邊道。似乎對這銀錢興趣不大!
雲舒小嘴翹得老高,算了,不來拉倒,我自己來。她自己脫了鞋子爬上牀,開始興致勃勃的一個一個銅錢的數起來,沒一會兒,李氏夫妻也來幫忙。
幾人一陣清點下來。這裡光銅錢就有七八千文,相當於七八兩銀子,散碎銀兩約十一二兩的樣子,還有兩個五兩的銀錠子,那是當初雲舒從衛禹那裡要來的賠償費。這七七八八加起來居然有三十兩左右。
李氏見之也有些驚訝,這明顯超過了她的預期。她笑眯眯的掐掐雲舒臉蛋:“你這小妮子,不知上哪兒去要這麼多散碎銀子來?給娘說說看,要是有不該要的,小心爹孃打你屁股!”
雲舒吸吸鼻子,“我哪有啊,大多都是過年過節時外婆偷偷塞給我的!娘,不能怪我啊,是外婆自己要給的。她是長輩,我不收是不知禮數,外婆還會不高興哩!”
李氏哭笑不得,嗔她一眼道:“就知道你歪理多!那好,這十兩銀子我拿去還給你外婆!”李氏直接取了那兩個五兩的銀錠子!雲舒張張嘴想要回來。又覺不妥,外婆家現在這光景兒。確實需要銀子,那就給她吧!
李氏見雲舒沒有追着要。好笑的將銀錠子放下道:“算了,你外婆那倔脾氣,給她她也不會要的,留着咱們買甘薯吧,裝斗的時候裝平點兒就是!”
雲舒點頭,這倒是個好主意,這裡的鄉下人一般用鬥來衡量貨物多少,這種方式水份很大的,平點兒是一斗,滿滿的堆成小山也是一斗,但前後就能差個二三十斤!
李氏找出塊紅布,將其撕成布條兒,搓搓擰擰弄成一股繩兒,然後將牀上的銅錢一個一個的串起來,老爹和雲舒見狀也拿了紅繩來幫忙。
雲舒道:“爹啊,咱們下午就去把順通錢莊那四百兩銀子取出來吧?”
李氏道:“上午纔回來,幹嘛那麼着急?明天再去唄!”
“不行啊,娘,不取出來我不放心啊!萬一取不出來怎麼辦?”
“取不出來就算了,反正那錢也是借的,遲早要還回去!對了,雲舒,以前我們從錢莊借的一百兩還沒還了,人家還會借嗎?”
雲舒乾笑兩聲,那錢確實是王爺爺好心給咱家留的福利,照他的意思收不收都無所謂,但爹孃都是老實人,那錢肯定是要還的。其實雲舒也從沒想過不還,她是想把果園先弄起來,走上正軌後那五百兩很容易就能還清了!
之所以這麼着急取錢是因爲聽說順通錢莊的姜掌櫃也跟六順兄弟回京了,現任掌櫃不知是誰?會不會賣帳?要是人家不給取,那自己的果園就泡湯了!那麼咱們一家的生計就得從長計議!
當然這些話沒法兒跟爹孃說,不過老爹還是在她的百般催促下順了她的意,帶她進城去順通錢莊試試運氣。
父女二人進城後一路直奔順通錢莊,爲防萬一,他們先在門口轉悠一會兒,想看看錢莊內的情況。表面看起來一切正常,錢莊門口依舊人來人往,跑堂小二熱情的爲客人們帶路、送行,門口那幾個小二還是舊人,看來應該問題不大。
老爹見雲舒躲在巷口探頭探腦,疑惑道:“雲舒啊,你躲在這兒幹什麼?”
“沒什麼,爹,我看看有沒有壞人?”
老爹一頭霧水的四下看看,再要發問,雲舒從巷子出來走向錢莊門口:“爹,走了!”
他們還沒到門口,那幾個小二就認出了他們,立刻笑嘻嘻的迎上來:“哎呀,雲舒小姐,好久不見了!”
雲舒微微笑笑:“小二哥,怎麼每次來遇到你啊?”
“呵呵,我跟雲舒小姐有緣不是?每次都正好小的當差!雲舒小姐,這次來是……”
“小二哥,聽說姜伯伯回京了是不是?那你們現在的掌櫃是不是換了人啊?”
“呵呵,是啊是啊,沒想到雲舒小姐消息這麼靈,咱們老薑掌櫃才走沒幾天了,現在的掌櫃您肯定認識,就是咱們老薑掌櫃的侄子!”
雲舒偏頭想了想,“哦!原來是那位姜叔叔……”
“呵呵,雲舒小姐,看你這輩分叫得,您稱呼老薑掌櫃爲伯伯,叫他侄子又是叔叔!”
雲舒呵呵笑笑,那老薑掌櫃的侄子姜凡才至少二十五六了,比自己親叔叔還大,不叫叔叔莫非叫哥哥?
“小二哥,那個姜…掌櫃在麼?我想見見他可以麼?”
“可以可以,咱們掌櫃的吩咐了,只要是您來,什麼時候都有空,您請跟我來!哎呀,水大哥也來了,您也請!”
雲舒父女跟着這位小二走的還是那條熟悉的路,去的還是頂樓那豪華的大書房,只是今天的人變了!雲舒雖然見過那姜凡才多次,卻極少跟他說話,也不知這人脾性怎樣?會不會爲難自己?能不能順利取到那四百兩銀子?她心裡有些七上八下起來!
這些顧慮在她見到姜凡才後立刻雲消霧散了!他們到了門口,小二往裡通報一聲,那姜凡才立刻滿臉堆笑的迎出來,把二人請進去上了茶,然後就藉故將雲舒叫到裡間。
姜凡才笑呵呵道:“雲舒小姐,您是來去那四百兩銀子的吧?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你在這兒簽過字吧!”
姜凡才將一本厚厚的賬冊推到雲舒面前,那正是當初老薑掌櫃給自己看過的那本賬冊。雲舒有些驚訝道:“姜…掌櫃,你怎麼知道我來取銀子?”
姜凡才但笑不語,雲舒無奈,拿起筆輕輕寫下自己的名字,道謝一番,收了四百兩銀票。她想了想道:“姜…掌櫃,姜伯伯爲何會突然離開?出了什麼事麼?”
姜凡才搖頭道:“對不起,雲舒小姐,我叔叔只交待我管好錢莊,如果你來,就把這四百兩銀票交給你!其餘的一概不知!”
雲舒有些失望,她低頭想了想道:“姜掌櫃,是不是京城裡出了什麼事?”
姜凡才頓了頓,依然不置可否的微笑着搖頭表示不知,雲舒又問了幾個問題,這姜凡才始終面帶微笑,答案一律不知!
雲舒有些喪氣,跟他說話實在累,也不知他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故作不知。雲舒輕輕吐口氣,打算出去,姜凡才道:“雲舒小姐留步!”
“姜掌櫃,你想起什麼了麼?”雲舒立刻回身一臉期待的問。
姜凡才笑眯眯道:“雲舒小姐,未來一年半載可能不太平,你們要早作準備啊!”
“不太平?你什麼意思?”
姜凡才微笑着搖搖頭不願多說,雲舒只好眉頭緊皺、滿腹心思的出了門。老爹看她那表情以爲沒取到銀子,上前寬慰她道:“雲舒啊,別擔心,以前咱們家一年三五兩銀子都能過,家裡那些銀子足夠咱們過到明天收糧食了!”
雲舒糊里糊塗的點點頭,然後跟着老爹一起下樓出了錢莊。老爹見她魂不守舍的模樣,擔心她撞到傷處,便主動背起她行走。
二人路過米糧店時,見店門口掛一牌子:今日米價:精米十二文一斤、白米八文一斤、糙米五文一斤!老爹嘀咕一句:唉,米價又漲了!再漲就吃不起飯了!
雲舒聞言一驚,米價漲了?她擡頭去看,果然比以前漲了好幾文,精米比肉價還高了!那旱災對稻米影響不是很小嗎?怎麼會漲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