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軍一跺腳道:“他孃的,這麼多人、這麼多道關卡,他們居然還敢來,一點兒不把咱們放在眼裡!”
“頭兒,那到底是羣什麼人啊?我們…我們連人影兒都沒見到,就…就…….!”
“是啊,頭兒,我老方當差幾十年,還是第一次遇上這麼厲害的,咱們要不要先請示縣老爺,請他報給上級再說啊!”
陳軍臉一拉:“怕什麼怕?縣太爺已經知道了,中午就出發去省城彙報了!”
“那…那咱們還是等縣太爺回來再……”
“等他回來,那羣人早就跑光了!”
大家沉默半晌,老方猶猶豫豫,還是上前拱手道:“頭兒,容在下說句不好聽的,我老方在縣衙當差幾十年,見的事情也不少,咱們雖然是官差,可有些人咱們不能惹也惹不起啊!咱們兄弟都是血肉之軀,這上有老下有小的,萬一……”
陳軍掃了一眼,見面前的衙役們個個灰頭土臉、衣衫不整,哪裡還有半分平時那趾高氣揚的氣勢?經過方纔那一戰,衙役們顯然對那神秘人都有了些愜意,可憐巴巴的望着陳軍,陳軍更是惱怒,又要開口大罵,雲舒拉拉他袖子,跟他小聲嘀咕幾句。
陳軍掃衆衙役一眼,深呼吸兩下,一揮手道:“原地休息!”,然後轉身大步進了破廟。雲舒趕緊跟進去,“陳叔叔、陳叔叔,您消消氣兒!”
“哼!都是一羣貪生怕死的,老子平時待他們不薄,關鍵時刻卻……”
“陳叔叔莫氣,其實方大伯說得也不無道理,大家都是有血有肉、有妻兒老小的,誰也不希望出事!陳叔叔。都怪我,是我連累了您!您要怪的話就怪我吧!”
“你別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此事跟你無關!說來……這麼厲害的對手我也是第一次遇上!方纔我拿刀出去,見大家混戰成一團兒,喊了幾聲沒人聽,倒是突然跳出個青衣人,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對方打暈了過去!此人功夫不是一般的厲害……”
“陳叔叔,那人應該就是青衣人的頭領青風,我方纔也看見他了。咱們抓來的婦人就是被他劫走的!”
“哦,看來那婦人對他們當真重要,正好。方纔那婦人把家人地址都招了出來,我去把她全家都拿下,看她出不出來!”
“等等,陳叔叔,我覺得…反正我們想知道的那婦人差不多都招了。拿她回來也沒用,萬一惹惱了青衣人,他們破罐子破摔,咱們也麻煩,婦人家人那邊還是暫時不管吧!”
“不管?我們兄弟忙活這麼久就,還被人羞辱一頓。就這麼算了?雲舒丫頭,這事兒開頭可是你,你可不能到了半路撂挑子啊!”
“我知道。陳叔叔,我是說咱們‘暫時’表面上不管,但可以暗中查訪啊,如果能找到青衣人的老巢,或者能找到他們的暗中指使者。咱們再想辦法不遲!如此既能節省人力物力,又能免去不必要的傷亡。
然後藥草那邊。只要巴先生研究出一刻紅的分栽方法,咱們能做出足夠的解藥,就不怕青衣人再使壞了!所以,當務之急咱們還是應該把精力放在一刻紅的研究上!”
陳軍手扶下巴思慮片刻,點頭道:“好,就依你所言,待會兒我挑幾個功夫好的兄弟送你和巴老先生去藥草院子,你們抓緊時間研製,城裡的事我來辦!”
二人商量好後出去,見吳公明雙手環胸如門神般守在門口,巴先生則帶着曹功成依次給受傷的官差們接骨醫治,看他專業的姿勢、熟練的手法,儼然一個行醫多年、經驗豐富的老大夫般,那模樣似乎與記憶中某人有些相似?
等巴先生忙得差不多了,雲舒這邊也整頓好了,陳軍親自挑出四個官差,讓他們跟着雲舒和巴先生的馬車繼續往山上走,破廟這邊也留下十個人防守接應,其餘人全部跟陳軍一起下山去。
雲舒和巴先生在山路上搖晃了一刻鐘,又打着火把步行好一段路纔到地方。那院子位置確實不錯,一面山谷,兩面山壁,只有進去那面是石階山路,有人前來一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巴先生先去看了那些花盆,又看看時辰,離一刻紅開花還有一個時辰左右。巴先生想了想,從懷裡掏出一個藥瓶和幾個布袋子,遞給曹功成道:“老三,把瓷瓶裡的藥丸兒分給大家,一人一顆!然後把這袋子裡的粉末灑到院子四周!仔細些,粉末必須連成線,你親自去辦!”
曹功成應諾一聲接了,開始忙活,雲舒圍着院子查看一圈,大致分配了下屋子,然後去找巴先生:“先生,你讓三公子灑的藥粉是什麼東西?”
巴先生看她一眼:“毒藥!”
果然如此,她早就猜到了!還是巴先生考慮周到,不過她還是很好奇:“先生,如果有不知情的人撞進來會怎樣?”
巴先生一邊查看花盆一邊淡淡道:“半盞茶功夫內,全身自焚而死!”
自焚!雲舒驚了一下,這可比青衣人配製的一刻紅厲害多了!
“那…我們要不要派人去路口守着,免得陳叔叔他們來也被誤傷!”
巴先生隨意的揮揮手,示意她快去,雲舒縮縮脖子,趕緊去找了吳公明,請他跟幫忙的衙役們也說一聲,然後安排他們輪班守在路口!
半夜,被巴先生挑出來的二十多株一刻紅全都開花了,一羣人一陣手忙腳亂,總算趕在大半刻鐘內將所有花朵收集完畢,將大鐵鍋密封紮實,今天的任務纔算完成,然後各自回屋休息。
次日,雲舒早早起牀,第一時間就是去院中看那些開過花的一刻紅怎樣了?她到院中時,巴先生已經在了,他正坐在石凳上,一邊喝茶一邊望着桌子正中擺着的幾盆一刻紅,此時那花株的葉子已經掉光,枝椏也開始慢慢變幹萎縮。
雲舒默默坐到巴先生對面,自己斟了杯茶,跟巴先生一起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正在枯萎的花株。雲舒觀察片刻,發現並排擺在桌上的花株枯萎程度略有不同,莫非是昨晚採摘花朵時間有前有後的緣故?
等了約莫一盞茶功夫,巴先生從一旁的籃子裡抓了些粉末扔進枯萎最慢的花盆裡,中間那盆只放一半,最後那盆不放。雲舒雖覺奇怪,卻並未多問,半刻鐘後,放了粉末的花盆明顯枯萎較慢,沒放粉末的枝幹已經萎頓了!
巴先生又抓些粉末撒進去,如此靜坐直到半上午,那株撒過粉末的花株也完全枯萎,但卻不像最先枯萎那株一般黢黑一團兒,似乎還能聞到一點兒花香味兒!
雲舒看着三盆花如此大的差距,一拍巴掌道:“巴先生,你可真厲害,才一天就找到延遲一刻紅枯萎的辦法,要是……”
“別吵!沒那麼容易!要讓這些開過花的活下來至少還得三天時間!”
“三天?”雲舒大概估算一下,只要青衣人不找上門來,應該沒問題,“那先生只管研究藥草,製作解藥的事就交給我們吧!”
“等等,這瓶子拿去!”巴先生遞給雲舒個巴掌大的小瓷瓶。
“這是什麼?”
“用一刻紅製藥時把這瓶粉末全部倒入攪拌後再製成藥丸兒,數量能增五倍而不影響藥效!”
五倍,昨天採來二十多多一刻紅,每朵原本可以做五顆藥丸兒,現在再翻五倍,那就有五百多顆,就算給每個衙役和與此事相關之人都發一顆都足夠了!
雲舒大喜,連連給巴先生道謝,興沖沖的拿着藥瓶去作藥丸兒。結果果然如巴先生所說,一倒入他給的粉末,那花瓣便像麪粉一下發泡脹大,比原本大了好幾倍,研磨後居然也沒減少,做出來的藥丸兒果然比預計多了好幾倍!
雲舒拿到藥丸兒,第一件事就是讓幫忙的衙役將解藥送下山去交給陳軍,讓他給每個衙役發一顆,如此就不怕青衣人再用這東西使壞了!
接下來的時間,雲舒除了照顧藥草,就是給巴先生打下手,一起研製一刻紅分栽之法!他們能用的辦法都試過了,葉子、根莖、花朵,連以前用在果樹上的嫁接都用上了。
在無數次失敗後,來到山上的第十天早上,天還沒亮,巴先生突然興奮的大叫:“雲舒丫頭、雲舒丫頭,快來看、快來看,成了!成了!”
原本睡得正香的雲舒一個激靈跳起來,隨意披了衣服就衝出去,聽到聲音的吳公明和曹功成等比她更先到,正圍在院中石桌旁,望着桌子正中那盆一刻紅!
雲舒擠進去,見五天前在半枯萎的主幹上嫁接的一個芽孢兒有點兒微微透綠,好像…真的活了!不過……那主幹似乎快乾得不行了啊!
“巴…先生,這個…是活了麼?”雲舒不敢相信的指着那個透綠的芽孢兒!
巴先生老臉笑成一朵菊花:“是啊、是啊!雲舒丫頭,快跟老夫說說,你這什麼‘嫁接’是從哪兒學來的?待會兒也教教老夫!”
“這個…只是雲舒年幼時看一本雜書,見上面有這麼一說,便找果樹試了試!巴先生,這芽孢兒長出來後,咱們把它移栽到土裡就行了麼?”
“嗯,目前看來應該問題不大,只要它能長出葉兒,老夫就有辦法讓它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