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雲舒幾人七手八腳的擡着老窯進門時,李氏正帶着小蝶在院中做針線。
見他們突然又擡個人回來,李氏愣了半晌,瞪雲舒一眼,無奈的搖頭嘆口氣,自己也上來幫忙。
雲舒則匆匆衝進倉庫,找了些外敷內服的傷藥出來,讓小蝶幫忙熬上,自己則專心的爲老窯處理傷口。結痂的好辦,新傷也好辦,就是那些化膿發炎的傷口,爛肉肯定要切除。雖然上次給杜十動過刀,可這腐肉的臭味兒和那噁心的樣子,她實在有些挨不住!
幾人商量一番,還是決定讓杜康去請會動刀的大夫,雲舒只需處理普通的傷口。一羣人緊張的忙碌大半個時辰,該做的都差不多了,就等大夫前來,可惜他們左等右等就是不見杜康回來,而那暈迷的老窯又突然開始發起高燒來!
這樣下去不行,腐肉必須儘快切除,否則這高燒沒法兒降下去。想起當初的安夫子,他說過救人決不能半途而廢,決定救了就一定要救到底,雲舒一咬牙,讓大家把老窯擡進柴房,只留下小蝶幫忙,其他人全部趕出去。
小蝶看雲舒發白的臉色,挑亮油燈,幫她擦擦汗水道:“小姐別怕,您比我見過的大夫都能幹,一定沒問題的!你把那爛肉當成一堆和糞的稀泥,那稀泥不是還能肥田養莊稼嗎?沒什麼好怕的!咱們就當把它挑出來肥田了!”
雲舒被小蝶的比喻逗得撲哧一笑,說來也是,村裡的牛糞、狗糞還有人搶着撿了,有什麼大不了!雲舒長長吐口氣,真誠的對小蝶道了聲謝!二人好不容易做好準備。雲舒的小手術刀剛剛接觸到老窯的傷口,突聽有人道:“你要幹什麼?”
雲舒手上一抖,差點兒劃傷自己,她擡頭四望,突然發現這軀體的主人正睜着眼望着自己。雲舒見他目光平靜、略帶敵意、絲毫不覺疼痛的望着自己,她愣了一下,又立刻驚喜道:“老窯叔,你醒了?哦。我不是壞人,我師傅是大夫,出去雲遊了,我想幫您清除傷口的腐肉,然後上了藥你就能好了!”
老窯的目光慢慢轉向雲舒手中明晃晃的鋒利小刀,停頓片刻又慢慢轉回到她臉上。雲舒心胸坦蕩,始終笑眯眯的任他打量。等他目光中的敵意慢慢退卻,她伸手探向老窯的脈搏,細聽片刻。狀況比先前更糟糕,這種情況下他居然能清醒過來,實在讓人佩服。
“老窯叔叔,你有些傷口腐爛了。必須切掉腐肉,可能會有些疼,但你不要動,好嗎?否則會傷到你其他地方的!”
等待片刻,老窯沙啞着嗓子問:“你叫什麼名字?爲何要救我?”
雲舒眼珠一轉:“我姓水名雲舒,救你是因爲杜十叔叔說你在窯廠幹了幾十年,我想請你做我窯廠的大師傅,你願意嗎?”
老窯聞言眼中有些震驚。他疑惑的打量雲舒一番,片刻後又轉爲平靜道:“我在窯廠幹活兒,但不會燒窯,什麼都不懂,你不用救了!”
“那可不行。我花了好大功夫才把你從黃老大和畢三手裡要回來,我師傅說過救人就要救到底。如果你真不想活的話,也得等我把你治好了再說!忍着點兒。我要動手了!”
雲舒說完,手中的小刀毫不猶豫的划向手下那塊腐肉,老窯疼得輕顫一下,卻死死咬牙頂住,不吱一聲兒!之後的手術老窯就像一具沒有知覺的樹木一般,任憑雲舒和小蝶在他身上動刀、上藥、止血、包紮。
老窯身上的傷實在太多,這場手術直到一個時辰後才完。當雲舒直起身子,抹抹額上的汗水,再擡頭去看老窯,見他正瞪大眼睛直直的望着自己!
雲舒愕然片刻,吐口氣輕鬆一笑:“老窯叔,腐肉切完了,傷口也包紮好了,這段時間你就在我家養傷吧,每日飯菜湯藥小蝶姐會給你送來!
傷好後你若不想幫我,不願做我窯廠的大師傅,你儘可以離開。但是你若想留下來,就必須與我籤賣身契,必須接納我的建議;我給你二十兩的賣身銀子,窯廠一旦運轉起來,每月十兩銀子的月例!好了,就這樣,你安心休息吧!”
雲舒給小蝶打個眼色,二人滅了幾盞油燈,只給老窯留下一盞,然後開門出去。那房門一開,門外之人立刻圍上來,杜十道:“怎麼樣,雲舒小姐,老窯醒了嗎?”
‘噓!’雲舒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讓小蝶關上門,帶着大家回到院中。
“我已經幫老窯叔把傷口的腐肉處理過了,上了藥纏了紗布,現在正是藥物起作用的時候,大家不要驚醒他,隔會兒去看看就行了!放心,老窯叔沒問題了,明早就能清醒過來!”
杜十和老爹長長鬆了口氣,雲舒坐到院中的石凳上休息,突然發現對面坐着個陌生的中年人。
中年人見雲舒注意到他,笑眯眯的站起來拱手道:“想必這位就是安大夫的高徒雲舒小姐吧?”
雲舒不識此人,詢問的看向爹孃,爹孃也搖頭,那人呵呵笑道:“雲舒小姐不必擔心,在下只是個普通遊醫,年前曾偶遇安大夫,有幸得他指點幾日,令在下佩服不已!”
“你遇到師傅了?他在哪兒?”雲舒立刻緊張起來,一把拉起來人的袖子問。
“雲舒小姐不要着急,且聽在下慢慢道來!在下以往本在北方邊境地帶遊走,靠賣藥治病爲生。可去年年底邊境突發戰事,在下堅持了一段時間,那裡日子實在不好過,便打算上南邊兒來,到京城附近偶遇安大夫。”
“你遇到師傅是幾月幾日?他身體還好嗎?啞娘在他身邊嗎?”
“這個,好像是…去年冬月裡某個日子,他很好,身體健朗着了!啞娘…哦,他身邊跟着個伺候的婦人從不說話。應該就是你說的啞娘吧!”
“他…他有沒有說要去哪兒?什麼時候回來?”
“老人家只說北邊起戰事,定有不少百姓、將士傷亡,他打算去北邊盡些大夫之責,倒沒說幾時回來!不過老人家聽說在下要來南邊,就託在下有空來雲霧城看看,並讓在下給小姐帶句話兒:‘請小姐不必擔心他們,有緣定會再見!’”
雲舒垂頭,心裡一陣傷感。師傅真的去了邊城!連道別都沒有一聲,留封信就跑了,真不負責,還是師傅了,人家那麼信任他……!
老爹見雲舒低頭不說話,揉揉她腦袋以示安慰,然後對那人道:“這位兄弟。謝謝你了!正好咱們還沒吃晚飯,你若不忙,不如留下來與我等暢飲一番如何?”
那中年人是個豪氣之人,直接應下,在院中擺上一桌,幾個男人一邊喝酒一邊吹牛。這遊醫果然有些見識。說起那北方的大草原、中原的奇山險峰、各地的風土人情,簡直是滔滔不絕、津津有味,沒一會兒便把大家都吸引了過去。雲舒卻沒那心思,從下午一直忙到現在,再加上想起師父的傷感,她覺得很累,吃了飯草草洗漱一番便去睡覺了。
次日醒來時,遊醫、杜十等都已回家。要不是柴房中依然沉睡的老窯還在,雲舒以爲自己只是做了場夢。趁早飯時,雲舒給老爹打眼色,讓他把昨天承諾杜十的事兒說了。
李氏一聽今天就要去找村長丈量土地,覺得太過草率。但提起西區那些可憐的孩子婦人們,她默認了!站起來就要去收拾東西。雲舒覺得那深山中太過危險,找了個理由讓孃親留下。就自己和老爹一起去。
父女倆在孃親的千叮呤萬囑咐下出門,直奔北城門,上了牛車,到銅鑼院子附近下車。好些年沒來這院子,想起初來時那些探頭探腦又三八的婦人,雲舒立刻全身警覺起來,叮囑老爹不管誰問一定不要說開荒之事。
果然,他們一進院子便引來偷窺無數,因這次來的是老爹,院中留下的多是婦人,男女授受不親,婦人不好靠近老爹,只好打個招呼就把注意力轉到雲舒身上。
雲舒不管對方說什麼、問什麼,始終笑眯眯的嗯嗯啊啊,完全沒有一句實質性的話。院子好不容易過了一半,突然冒出一婦人拉住她道:
“哎,這不是雲舒嗎?來來來,大嬸問你個事兒,你不是跟大雜院那雲香挺好的嗎?過年前後我親眼看見有人大車大車的送東西去她家,那糧食穀物、綾羅綢緞一堆一堆的!雲舒丫頭,是不是那雲香丫頭又攀上什麼高枝兒了?”
雲舒尷尬的笑笑不知該如何回答,那婦人對她的表現絲毫不介意,一拍巴掌道:“我就說嘛,那丫頭就是個狐狸精,小小年紀到處勾搭男人,我看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唉~~還是咱們水家的,丟人哦、丟人哦!”
婦人扼腕嘆息,雲舒乾笑兩聲,努力把手腕掙脫出來道:“大嬸,我還有事了,你們先聊!”雲舒快跑幾步過去挽起老爹的胳膊,拉着他快步穿過院子往村子家去。
到村長家時來開門的依然是村長娘子,過了十年,這老太太相貌幾乎沒有變化,依然白白胖胖笑眯眯的。雲舒一見她就滿臉堆笑的迎上去,將事先準備好的銀子塞村長娘子手裡,村長娘子手上掂掂,眼睛咕嚕咕嚕一轉,立刻喜笑顏開的把父女二人迎了進去。
再次見到雲舒的村長有些驚訝,想起多年前那個乖巧的小肉團兒現在長這麼大了,一陣長吁短嘆的感慨,雲舒自然少不了裝作乖巧的逢迎幾句。
雙方寒暄一陣,老爹說明來意,村長一聽雲舒家要開荒,驚訝道:“志誠啊,現在外面不太平,官府加重賦稅,又沒了那開荒的優惠,你多一畝地就要多交一畝的稅,不划算啊!何況那五六百畝的土地,就你們兩口子,何時才能開完啊?”
雲舒插話道:“村長爺爺,咱們家老房子被泥龍埋了!田地都在鄉下,城裡待不長久,反正遲早都要回來的,不如早些找好地方。順便蓋了院子,免得日後再折騰。咱們現在把地開出來,等外面太平了,那地就有收成了,日子就好過了!
至於賦稅那方面,謝謝村長爺爺提醒,現任的師爺跟我外公有些交情,我們打算找他幫幫忙。應該沒有問題,就是麻煩村長爺爺幫忙找人丈量一下,開個憑證出來,咱們好去縣衙辦地契!麻煩村長爺爺了!”
村長聞言有些驚訝:“現任的師爺可不是個普通人物,你們能與他攀上關係?”
“這個…呵呵,我們打算試試,能不能成還不知道了!對了。村長爺爺,靠雲霧山次峰那片斜坡地好像不止五百畝,那周邊的兩個山頭兒咱們村兒能做主嗎?”
“山頭兒?對了,丫頭啊,靠雲霧山那山頭兒時常有土匪山賊出沒,你們…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老爹聞言有些嚇到:“什麼?有山賊?那…那……”
“爹。咱們那麼多人,不怕他!到時候先把那山頭佔了,築起圍牆就沒事了!”雲舒呵呵乾笑兩聲,對村長道:“謝謝村長爺爺,山賊我們一定能想辦法應付。不知附近那兩個山頭兒咱們村可以開憑證不?”
村長皺眉沉吟片刻道:“那片……倒是沒具體劃給哪個村兒,算是附近各村兒的公用地,按理說附近村兒開的憑證都有效,只要別人沒買那地。應該是可以的!只是這時局這麼不好,你們當真還要開?”
雲舒趕緊拉拉老爹袖子,老爹立刻應諾:“是啊是啊,麻煩村長了!”
村長搖頭嘆氣一番道:“既然你們堅持,那好吧!不過那地方大。要找人丈量怕是一時半會兒叫不齊人,要不你們先回去準備準備。明天再來?”
“沒關係,村長爺爺。咱們早就準備好了,專程從城裡趕來,就是爲這事兒!現在時辰還早,叫人還來得及,只要今天肯來幫忙丈量的,我們給每人一百文的工錢!”
村長一聽錢有些不高興,村長娘子笑眯眯的進來:“行行,反正現在大夥兒都有空,我已經叫老大找人去了,你們先等着,一會兒人就到!”
村長瞪她一眼,村長娘子趁着給他上茶的機會扯了下他鬍子瞪回去,然後又笑眯眯的給雲舒父女上茶水!雲舒突然覺得這村長娘子人品還不錯,雖然愛錢,但收了錢肯定辦事兒,比某些收了錢不辦事還下絆子的好多了。
村長娘子辦事效率果然高,一個時辰不到,就找來二十來個年輕小夥子,不枉雲舒給她包那個大大的紅包。
村長大兒子點好人數,便帶着衆人一起上山,當他們知道雲舒家要開荒,不僅大還是荒無人煙、山賊野獸出沒之地,紛紛唏噓不已,甚至有好心的上來勸老爹再考慮考慮。老爹最是耳根子軟,被人家唸叨多次,居然有些動搖,幸好雲舒跟在身邊,否則這地肯定量不成了!
衆人沿着趙家院子後面的山路上山,然後人人手拿武器,兩人並行,小心的穿過荒草棺木走上幾裡,纔來到那片目的地。
雲舒站在山頭上往下一一查看,發現這邊不僅向陽,坡度也合適,且一直延伸到半山腰就是懸崖,形成一道天然屏障。要上下除了衆人來的這個方向,就只有靠雲霧山那小山頭下方的斜坡了。
如果把院子蓋在那裡,修條坡度均勻的大道就能下山連通山下的村子,那村子還有條連通縣城的大道,如此交通問題就解決了,其他的更好辦。
雲舒一邊看一邊在心裡盤算,村長道:“志誠啊,這地方前後左邊都是懸崖,右邊下山也不容易,你當真要在此處開荒?”
雲舒點頭道,“是的,村長爺爺,麻煩開始丈量吧!”
村長搖頭嘆氣一番,“罷了罷了,現在的年輕人,做事越來越沒讓人摸不着頭腦!老大,帶大家夥兒動工吧!丈量過的地方做下標記、標明尺寸、畫出草圖!事情辦利落囉!”
“哎,好嘞!來來,大家夥兒拿好傢伙,準備動工了!”
一大羣人開始忙活起來,從早上辰時末忙到中午,雲舒怕耽誤時辰,請人下山去弄了些吃食上來,又給每人另加五十文工錢。總算趕在下午酉時末把地全部丈量完,並做上標記。父女倆跟着村長回家,重新畫了詳細地圖,做好憑證,蓋上印章,直到天黑才弄完,當然父女倆是打着火把回去的!幸好大道上還算平靜,沒出什麼事。
二人回到院子時。杜十和杜康也在,他們正在院中跟老窯說話;李氏帶着小蝶忙前忙後給雲舒父女洗漱換衣服。一陣忙活過後,雲舒舒服的吐口氣,來到院中與杜氏夫子和老窯打招呼。杜十還不待他們坐下,就焦急的問:“怎樣?雲舒小姐,土地丈量完了嗎?什麼時候可以招人?”
雲舒笑眯眯的點頭:“好了,從早上一直忙到現在!招人之事你問我爹孃吧!”
“志誠兄弟。怎樣?明天可以招人了嗎?”杜十非常關心此事,一刻不停的追問。
老爹詢問的看向孃親,孃親笑眯眯的坐下:“這招人不是小事,我看咱們最好先商量商量,定下招些什麼人再說!”
“好啊好啊,那…那志誠兄弟。你…你們商量吧,我…我們等着!”杜十那樣子似乎自己比工人們還着急!
雲舒想了想道:“杜叔,你爲什麼這麼着急?你有什麼好的建議不妨說來聽聽啊!”
“啊?哦,沒什麼沒什麼,呵呵!”
雲舒看杜氏父子那神色,稍稍一想,便明白過來。她心下嘆氣,杜十果然是個心善的。他以前受過那種苦,看着西區的百姓受苦,又得知自己想招人,肯定四下去過幾趟了,說不定還許下些人家。
雲舒想了想道:“爹。娘,不如這樣。咱們先定下要多少有技能的工人,其他的就在西區逃荒百姓聚居區裡挑。一家挑一個壯勞力,工錢待遇就按咱們先前說好的發。
這樣定好人數明天就可以去西區招工人,順便跟他們簽下用工契,預發些糧食工錢給他們,如此他們能頂上一段時間,等咱們這邊的事兒辦好了,選好日子就可以開工了。”
“什麼是有技能的工人?咱們不就是開個荒,不用籤什麼用工契吧?”
“有技能的比如說石匠啊、木匠啊、會蓋房子的、會看風水的、瓦匠、窯工等等,很多的,反正咱們能想到的都先列出來再說,能找到最好,不能找到以後再說。
至於用工契嘛,咱們又不像窯廠那樣提些苛刻條件,只要寫上咱們用工人們做什麼,工錢如何算,預發了什麼,以後怎麼結賬。如此雙方都有個憑證,看着心裡也踏實啊!當然工人們到時候若有更好的出路,大可以拿着契紙來退還領取的銀錢糧食,解約即可,如此我們也好再找人啊!”
衆人聞言靜了片刻,紛紛點頭贊同。李氏道:“那你說說都要有哪些技能的工人?人數多少?怎麼分配?”
雲舒轉着眼珠子一邊想一邊慢慢敘述:“恩,那地方山高坡陡,首先得找個住的地方,要伐樹蓋屋,所以要木匠,讓他挑選木柴,既要蓋房又要保留可用的木柴,後面蓋院子、做傢俱用。
然後是修路,山裡修路不容易,不僅要把路修得平整易行,還得安全,所以必須找兩個修過路的工匠。
然後就是石匠,會開鑿條石、青石板、石磨、石臼什麼的,反正會得越多越好!
接着是會蓋房子會看風水的,最好是蓋過大院子的,到時候咱們把家裡的大院子好好謀劃謀劃,必須要既舒服又安全還實用。
哦,對了,還有瓦匠,一定要找幾個經驗豐富的瓦匠,如果當過大師傅最好!”
“雲舒,你不是纔買過瓦了?那麼貴!還找瓦匠幹什麼?”
“嘿嘿,娘,我自有用處拉!哦,對了,如果瓦匠要想在咱們這兒當大師傅的話,不僅要有真本事,還得跟咱們籤終身賣身契,待遇上絕不虧待他!”
“雲舒小姐,那個…老窯……”
“杜叔,老窯叔說自己什麼都不會,不願意做我的大師傅,也不願籤賣身契!沒辦法,我從不強人所難,慢慢再找就是!”
“這個,老窯?”杜十爲難的看向一旁靜默的老窯。
老窯沉默半晌道:“我願意,不過我有條件!”
雲舒要的就是這句話,別看這人不愛說話,越是低調的人越有真本事,雲舒相信自己絕對沒看錯:“哦,老窯叔,你有什麼條件,不妨說來聽聽!”
“我…有兩個條件:一、我要兩個助手且必須我自己選,只要我挑了人你一定要幫我把他們弄出來。
二、我來雲霧縣本是來找失散多年的妻兒,他日我若與妻兒團聚,你們不得對我妻兒不利,且不能強逼他們籤賣身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