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羅三人對視一眼,雖知實情定然是另有內情,但榮烈既然如是說了,他們也只能依言從命。
遂挺直脊背,面容肅然,“是!屬下明白。”
望着三人,榮烈勾脣一笑,目光朝門外一拋,“這家的人呢?”
沙魯咧嘴一笑,“都在屋子裡呢。”
榮烈挑了挑眉,滿臉興味地一笑,提步朝外。三人隨即跟上。
走到後門處,榮烈低低一笑,“四兒姑娘。”
明思在屋中窗內見得外間情形,榮烈竟然把眼布取了,自然不方便叫帽兒出去了。她接過帽兒手中的白布,走了過去。
打開房門,便見榮烈一身齊整的站在門前,明思未擡眼,半垂着眸子,將手中布條遞過,“你要的白布。”
榮烈卻不接過,只勾脣輕輕帶笑,一雙琉璃琥珀眼定定地看着眼前這個半垂着首的女子,心中頗覺得意。
這女人大約沒想到自己會將那布條取下吧,此刻神情倒顯出些正常女子的羞澀忸怩了。
不過這女人的這一頭髮絲,黑亮如綢,順滑如絲,還真真是惹人心動……嗯,身量不算高,可看着似乎還有些娉婷之態……
他哪裡想到,明思是怕他認出,故而纔不同他對視,讓他看清。
“不敢看我?”他低低一笑,語聲低沉而微。
明思垂首翻了個白眼不讓他看見,語聲淡淡而輕,“早看光了,還有什麼好看的。”
榮烈霎時一噎!
原來竟是他想多了!這女人的語聲語意哪裡有半分羞澀?
明思卻想早些打發他,將他白布朝他懷中一塞,“慢走,不送!”言畢,便轉身關門。
榮烈來不及反應之下,一把捉住她的手,明思倏地一驚,忘了初衷,一怔之下,擡首便是怒容,“你做什麼?”
一雙湛亮如星辰的秋水雙瞳瞬間撞入眼簾——只見兩排黑亮纖長的羽睫下,只見星光匯聚一般的幽黑烏亮,恍若雪山之巔的天湖一般靜謐安然。卻在深邃中帶着通透,在那最亮的幽深處的兩點星光更是驚亮得不可思議。
這樣一雙眸子措不及防地映入眼中,榮烈不覺一怔,甚至忘了去注意其他。
這個女人竟然有這樣的一雙眼!
明思哪裡知道他的怔忪是爲何,擡首之後又迅速垂下,暗自磨了磨牙,低聲,“放開!”
這妖孽握住的正是前日被他捏傷的手腕,她的皮膚極易淤青,前日他用力不小,這兩日都還隱隱作痛。
目光在那手腕處一落,榮烈一愣,依稀記起上回自己也是捏了她的這隻手。垂了垂眸後,他鬆開了手。明思揉着手腕,低哼一聲,便轉身。
“反正你也要下山尋我,不如如今就跟了我去。”榮烈忽地出聲。
明思身形一頓,轉首過來,“我是來採藥的,如今藥被你用了。我還得重新找找——”微微一頓,輕垂眸子,脣角彎起淡淡,“放心,只要你不賴賬,無論有無所求,一年內,我都會將東西還給你的。”
說完,不待榮烈迴應,那房門便合攏了。
榮烈微微一愣,眸光閃了閃,看了那緊閉的房門一眼,轉身大步走回柴房。
不多時,他又再走出,身上卻多了幾條鼓鼓囊囊處,甚至還用一條繃帶將左手吊在胸前。
一眼觸及三人訝然呆愣的目光,他擡了擡眉梢,冷冷甩了記眼刀過去,“看什麼看,還不走?”
遂擡步,步伐卻稍顯不便之態。
沙魯和卓都二人對望了一眼,趕緊跟上。
布羅卻若有所思地望了那緊閉的後門一眼才提步,轉身之際,心底卻稍有疑慮。
不知爲何,這兩個女子,總給他一種莫名的感覺。這個叫“四兒”的女子分明是數日前,他們見過的那個吵架女子。
可今晚得見,感覺卻全然不同。
而那個有些瘸腿的姑娘,他更有一種莫名熟悉感。
在哪兒見過呢?
布羅蹙起眉頭,邊走邊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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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餘日後,榮烈回到大京。
下山之後,他就將此行情形飛鴿傳書回去。元帝也迅速傳信回覆,讓他回京養傷,餘事不必再管。
回到大京,他漱洗換裝之後便入宮覲見。
此際,原來的大漢皇宮已經物是人非,換了新主人。
多處宮殿也在整修粉刷,還有一些地方則是按照西胡的習慣在重新修建。
乾清宮已燒燬,正在重建,榮安便另擇了一處靠近金鑾殿的宮殿暫住。
見得榮烈來,他頓露欣喜之色,從桌案旁長身而起,到榮烈身邊,一拍肩膀,“你這小子,這回怎麼這般不小心?那幫兔崽子,你也該拘着點,沒得讓他們醉酒誤了事。”
看着眼前這張從小看大的熟悉面容,榮烈微微而笑,須臾,輕聲笑開,“也怪我運氣不好。那山上寒氣重,便未管束他們。我自己也喝多了些,當時也有些迷糊。誰知能遇上半夜出來立威的狼王——他們幾人拼死護了我,也算盡了責。我正想同皇兄給這幾人討個封賞,還請皇兄應允。”
榮安摸着他肩頭下的繃帶,皺了皺眉,“聽說是從山上滾下來的,可傷到要害?”
榮烈笑了笑,“無妨,都是些皮肉外傷。”又撩開左手衣袖,露出手臂上的淤青,“就手骨裂了道縫兒,眼下已經大好了。”
榮安看了一眼那傷處,眉頭卻未展開,忽地提聲,“來人,傳太醫。”
榮烈一愣,隨即笑着搖首,“皇兄,真無大礙。”
“還是看看吧。你這小子從小淘氣,卻又倔得緊——”榮安笑道,“還未娶王妃,這身子骨兒還是顧着點好。讓太醫查仔細些,我也好同母後交差。”
榮烈無奈而笑。
不多時,一個白鬍子老太醫便到了。
這太醫原本就是西胡王庭的御用太醫,此番進來,榮安也未讓他行大禮,只讓他好好替榮烈檢查身子。
書房中並無他人,榮烈也無忌諱,便脫了衣裳,露出上身。榮安定睛一看,只見肩頭臂膀乃至前胸後背皆有未散盡的淤青,心裡不由地便信了幾分。
西胡男子自小摸滾打爬慣了,他又是個凡事事必躬親的。只一見,就知道這傷痕的確像是從山崖滾落而成。絕非僞造。
老太醫看了看,又摸了摸脈,“王爺並無大礙,都是些瘀傷,好好調養些時日,待淤血化了,便可無事。只這手骨雖非骨折,但傷筋動骨皆非小事,還是留心着將養纔是。這段時日,莫要再使力。臣再開些方子,王爺按方用藥,月內應可痊癒。”
榮烈這一身傷自然是真的,且回來途中,他也有意不用藥物,特地留回來應對,故而,才這般清晰猙獰。
而體內的餘毒本就清得七七八八,身下些許又被他用內力壓制包裹,自然不能讓人察覺出異處。
他凡事皆細緻,在進宮之前,就將所有可能猜到,此番應付起來,也是自然之極。
他們兄弟二人感情實是太過錯綜複雜,彼此都相知極深。如今他心中是萬事明瞭,心中有底,知曉榮安之思慮,當然周旋起來是遊刃有餘。
太醫下去開方子,榮烈撈了衣裳慢騰騰地穿着。
榮安望着這個品貌異常出衆的皇弟,心裡微微一嘆。
這般結局,他也不知是喜是憂。
一時思緒複雜。
瓦格對皇弟終究是情意匪淺,到最後,還是捨棄了自個兒性命,護了他周全。
榮安馭下,眼光甚爲獨到。
他雖疑心極重,但看人卻是毒辣獨到。但凡能爲他託於重任的親信,定然是心性知恩純良之輩。
此番,他給瓦格下令,瓦格心中的猶疑不決,他也是心知肚明。
不過他也篤定,瓦格最後定然是會從命的。卻未想到,瓦格還未動手,這一行人便遇了意外。
見榮烈動作有些不便,他走上前,替他將外裳拉攏。
榮烈一怔,擡眸看向他,輕聲道了一聲,“皇兄——”
語聲有些低,卻有些說不出的意味在其中。
這樣的場景,自父皇病危後,便再未出現過了。而在他幼時,皇兄卻是經常替他穿衣整裝的……
榮安淡淡一笑,取了腰帶遞過去,“等下去母后那裡請個安,也好讓母后安些心。”
榮烈垂了垂眸,“嗯”了一聲。
這時,門外忽聞宮人稟報,“陛下,皇后娘娘和寶光郡主求見。”
榮烈眉頭倏地一皺,俊面微沉,接過腰帶迅速將衣裝穿戴整齊。
榮安見他神情,知他極煩這寶光郡主,遂輕聲笑了笑,語帶調侃,“人家好歹也是郡主,又是皇后的表妹,你這性子真該改改纔是。”
榮烈目無表情地看他大哥一眼,語聲平平,“大哥若喜歡,不若一併收了。”
榮安一噎,瞪他一眼,“你這小子,還胡說!”言畢,擡首含笑朗聲,“請皇后和郡主進來。”
宮人將門拉開,兩個華服女子便盈盈笑着走了進來。
當前一人穿着金色的繡花長袍,右衽的款式,肩上披着鑲嵌了金珠瑪瑙的金繡雲肩。年紀四旬,面目飽滿,眼部細長,雙耳垂着長長的明珠寶石耳串,一直到肩頭。頭上則戴着三尺高的金箔罟罟冠,高冠上,珠花耀眼。
這一身裝扮,正是西胡皇后的傳統服飾。
這個華貴富態的中年女子,便是西胡現任皇后貢珠。
第三百四十九章 原來是她!(恭賀LILIAN00升級《嫁夫》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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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 原來是她!(恭賀LILIAN00升級《嫁夫》長老!!)
西胡原本是馬上游牧部落聯合而成。除了榮氏、剛察氏、溫氏這三支最大部落外,便是莫氏最爲強大。而皇后貢珠,就出身於這僅次這三支之外的莫氏。
貢珠之母乃是莫氏族長之嫡長女。因父母早去,便同只年長她兩歲的嫡親舅舅莫倫一起長大,情分非同一般。
而寶光郡主莫清清,則是她舅舅,也是如今莫氏族長莫倫的獨生女兒。莫倫娶了十一個老婆,生了九個兒子,卻只得了這麼一個女兒,自然是疼若眼珠。
而貢珠自己只生了太子榮俊一個,對這個年歲相差甚遠的表妹也是珍愛異常。一年當中,倒有大半年,是將這個表妹接到身邊一起同住。
兩人朝榮安盈盈行禮之後,榮安笑着讓兩人平身。
一起身,寶光郡主便羞澀帶笑地朝榮烈望去。
今年十六歲的她長得甚似皇后姑姑貢珠。此際,她穿着一身華貴的大紅孔雀大袖織錦束腰長袍,通身五彩刺繡,精美異常。頭戴珍珠寶冠,寶冠下,面似滿月,眉眼細長。皮膚雖不如何白皙幼滑,但自幼如珠如寶的長大,一身肌膚在西胡女子中也算得是嬌嫩。
西胡女子較爲早熟。這寶光郡主莫清清雖年僅二八,卻身形高挑飽滿,極爲浮凸有致。面目雖不絕美,但也姣好可看。加之這副誘人的身段和不凡家世,讓她在西胡貴族男子中,也有着不少愛慕者。
可她一個都瞧不上,雖對那些愛慕者也會柔弱楚楚的相對,可自小到大,她眼裡真正容得下的,就只一個榮烈。
但凡得知榮烈出現,她總會尋着由頭出現。
偏生榮烈自小便極煩她,從來不給她好臉色看。如今大了,礙着皇后的情面,也不好明言,每回只好淡淡應付。而這寶光郡主見而今榮烈倒不似小時候那般厭煩呵斥,又見榮烈那隨着年歲愈發出衆的儀容,心裡愛慕則更甚。
早兩年前,聽得左柱國之女溫娜兒傾慕榮烈,心下原本是傷惱了一回。
王都第一美人兒,身份高貴還在她之上,她自是寢食難眠的一段時日。
可後來得知因溫娜兒性子驕縱,兩人鬧翻。她心中希望又起,從此愈發溫柔楚楚,每每見到榮烈,那性子更是嬌羞柔順似綿羊。
可惜卻是俏眼做給瞎子看。
對於那兩道脈脈含情的秋波,榮烈視若無睹,朝皇后行了一禮,道了一聲“皇嫂”,便開口告辭,稱要去給太后請安。
皇后忙給榮安遞眼色,榮烈卻不待榮安再言,利落地道了一聲“告退”,就轉身大步離去。
見榮烈離開,寶光郡主霎時一滯,旋即珠淚盈盈地拽了拽皇后衣袖,“姑姑——”
皇后安撫地拍了拍她,“傻丫頭,哭什麼?你們打小就識得,還不知他那性子?”
榮安看着兩人笑了笑,回身到案後落座。
“好了,你先回去。”皇后柔聲道,“姑姑同陛下還有話說。”
寶光郡主咬了咬脣,神情依舊楚楚,聞言還是乖順地朝榮安屈膝一禮,退了下去。
她本是爲榮烈而來,此番榮烈走了,她再留下也無意義。
待她一走,皇后的臉就沉了下來,“陛下,這十七弟也太不講情面了些!好歹清清也是臣妾帶來的,這照面,竟連個招呼也沒!”
對於榮安榮烈兩兄弟之間種種,她自是清楚不少。故而,如今只兩人在場,她說話也無甚顧及。
對於這個可能影響到自己丈夫和兒子皇位的小叔子,再聯想到太后的偏心處,她心裡怨氣也是不少。
榮安淡淡一笑,“你都說了,他那性子如此,朕又能如何?”
皇后移步過去,皺緊眉頭,“陛下心裡究竟是如何打算的?難道就這般放任他下去,萬一他真同那溫傢俬下有通連——這可不是小事啊!”
西胡兵力三分,皇族佔五成,左右柱國各佔兩成半。而先帝大行前,卻在當時的皇后柴爾丹的勸說下,將佔皇族兵力三分之一的黑甲軍交給了榮烈。
如果榮烈同左柱國府聯姻,對皇位便是極大威脅。
左右柱國雖是血誓不得背叛,但這不背叛乃是指的榮氏皇族,卻並非榮安一人。
這一點,也是榮安最大心病之所在。
聞聽皇后之言,榮安面上的笑容倏地斂起,眸光驀地暗沉,“下去!”
語聲中隱怒陣陣,竟是未給皇后絲毫顏面。
皇后一言既出,心中也是不安。榮安平素對她雖多有尊重,但從不喜後宮干政,但凡她言中稍有端倪,便會變臉生怒。
此番,她也是被榮烈氣得一時失言,纔會觸翻榮安逆處。
此際,見榮安臉色,頓時惴惴,也不敢再多言,行了一禮,便退下。
只是心中的那股鬱結之氣,卻是恨恨移到了榮烈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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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烈出了元帝書房,也未朝慈寧宮走,卻是徑直出了宮。上了馬車,便吩咐布羅朝自己的府邸行去。
如今的睿親王府正是原先的上官侯府。
大京城破之後,西胡太子榮俊便給大京各家勳爵重臣都下了帖子。收了帖子未到的,便由鎧甲森嚴的兵士上門直接請到天牢。
而持帖赴宴的,則給了兩條路。頭一條路——捐出半數家產歸順,若是不選這條路,也可離開。給出了幾處安置之地,任由選擇其一。然後,由兵士押送離開,只是這條路,卻不可帶走分毫家產。
上官侯府和歐陽侯府卻不在這有選擇權之列。在城破之後的當夜,兩家就被炒了家,男丁全被抓起充軍。女眷則被運送到北地爲奴。
興盛數百年的兩大侯府,一夜間便煙消雲散。
上官侯府的府邸賜給了榮烈做睿親王府,而歐陽侯府的府邸則賜給了太子,成了太子府。
兩家只隔了一條街,也算是比鄰而居。
榮烈在車中闔眼養神,直到馬車聽穩,沙魯下來打開車門,他才施施然下車。
擡首看了府邸正門前新換的黑金漆牌匾一眼,略勾了勾脣,擡腿進入。
布羅拍了沙魯一記,示意他去停馬車,便小跑着朝榮烈追去。
這府邸原本就精緻奢華,如今又重新整飭粉刷一遍。觸目所及,亭臺樓閣玲瓏,草木蔥鬱清幽,無論屋頂枝頭還是地面都無一絲髒亂,滿眼皆是耳目一新的華貴精美。
數日前大京雖也下過雪,但此處此際,卻是一絲蹤跡都不見。
面對滿目奢華整潔,榮烈卻似興致缺缺,連餘光都未多停留一眼。對這個他只住過一夜的府邸,竟連半分新奇欣喜都無。
布羅小意地瞅着他的面色,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一步遠,面上卻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
一路行到中堂外,榮烈忽地停住腳步,轉首看向他,淡然挑眉,“有事?”
布羅一滯,嚥了嚥唾沫,瞄了他一眼,小小聲的恭聲道,“晴容郡主又帶了信來,約主子……去盛德樓。”
晴容郡主便是溫娜兒。
聞得他回京,昨日便留了口信,讓榮烈回來後覆信於她。
榮烈看過之後就丟到一邊,後便整裝入宮。溫娜兒沒有等回榮烈的回信,便又帶了信來。這一回,卻是直接約榮烈見面。
布羅說完,便偷覷榮烈面色。只見榮烈面色淡淡,只挑了挑眉,不作答,卻又斜睨他一眼,“除了這個,可還有事兒?”
布羅訕訕乾笑一聲,瞅了榮烈腰間一眼,“主子,您那玉佩怎不見了?”
自從大雪山出來,這疑問就懸在他心頭,但見榮烈面色不佳,他也未敢相問。心裡只疑慮同那兩名女子有關。今日入宮勾起舊事,也觸發了他的記憶。他終於想起在何處見過那瘸腿女子,心下猛驚之後,幾番思量,忍不住就開口了。
榮烈這塊玉佩的重要性,他自是最清楚不過。
這塊飛雲神獸玉佩非但是嫡出皇子的身份證明,還是一塊重要兵符。持此佩,不僅可自由進出宮禁,擁有面聖之權,更重要的是,此物還是號令八萬黑甲軍的令符。
這樣重要的東西,若無因由,榮烈絕不會離身半步。就算失落,也不可能像如今這般,提也不提一句。
正因爲清楚,故而,他心中一記起舊事,便添了些隱憂。
可也不十分確信,當初在御花園中只是遠遠得見。他目力雖好,但當夜人頭攢動,他也只能看個七八分。雖覺那夜被那襄城侯世子一拳打中的丫鬟容貌同那雪山中的瘸腿丫頭極其相似——可那丫鬟卻並未瘸腿……於是,他又有些拿不定了。
但事情太過湊巧。
若是同其他人形容相似,也就罷了。可那夜那丫鬟卻是北將軍府的丫鬟,這事兒就非同小可了。
布羅並不知那夜後來發生的事兒,當日計劃意外失敗,他也只是暗自可惜,並未多想。
而榮烈生性高傲,自然也不願屬下知曉自己被騙。就連當日夜闖明思香閨,也是獨自而行,並未告知布羅。
在北將軍府吃了癟這種糗事,自然更不會透漏半分。
是以,布羅並不知他的主子已經同明思照面幾回,更不知,明思就是兩年前反打劫他們二人,讓榮烈吃了生平第一個大虧的“江湖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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