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和月圓343 秘旨
江書鴻微微點頭,“父親所言有理。若吳王登基,以靜王的權勢未必能牽制得住。”吳王的年紀到底小了些,靜王對帝位一直志在必得,只怕早在多年前就開始運籌帷幄。“倘若登基的新君會是靜王,又將如何?”
江舜誠微微擰眉,從素妍口裡知曉將來的事後,他亦反覆思量過,對於這諸多假設的事,他難以回答。“你二叔的家書裡提了些晉地的變化,晉地那邊已經是流言四起,皆傳‘靜王爲帝,老皇崩。’雖是童謠,恐皇上已得到消息。”
素妍寧心細想,前世的時候,可沒這謠言之事。
難道……是吳王動手了。
是她告訴吳王,靜王於晉地囤有重兵,廣開鐵礦私造兵器的事兒。
若是童謠起,皇帝一定會派人入晉細查,若此事屬實,靜王便犯有謀逆大罪。
江舜誠道:“身爲皇帝,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自己兒子在生病之時生有奪位之心。別看這些日子靜王與崔左相鬧得歡,恐怕大難臨頭尚不自知。”
以素妍對江舜誠的瞭解,除非他知曉了什麼,否則不會沒由來地說上這句話。
晉地童謠起,江舜誠擱下二房兩個孫子的喜酒不吃,卻遠赴千里去吃江舜信嫡長孫的喜酒,這於理不合。
一時間,素妍心裡暗自猜踱,江舜誠此番回晉地,莫不是與晉地的童謠有關聯?否則她很難解釋江舜誠此舉的做法。
江書鯤奇道:“晉地怎會有這樣的流言?這要不是說靜王有謀反之心?”晉地是他們的家鄉,他們不希望晉地出現混亂。那裡還有他們的族人。
這樣的流言,足可以治靜王於死地。只要皇帝信了,隨時都可以治靜王的大罪。
江舜誠道:“不管怎麼來的,很顯然。皇家奪嫡之爭已經開始。”
素妍憶起上元佳節,她與吳王說的那些話,告訴他:靜王在晉地裡藏有秘密。
吳王的反應不是一般的快,還不到半月時間,江舜誠收到家書也不過幾天前的事,晉地就有了這樣的傳言。
前世,吳王奉詔於皇帝駕崩三日後登基,靜王被他放歸封地——晉。一年後,靜王起兵造反,一路攻入皇城。奪下帝位。趕走吳王。
今生。吳王一直在努力。防備了媚君的美人,除去了藏在身邊的瘸軍師,更成功對付潛伏於暗衛營裡靜王心腹——高俊。
結局會和上次不同?
吳王在那一次裡。奉皇帝遺命,登基之後便拿江家下手。
江舜誠正色道:“無論我們選擇誰,都會成爲爭鬥中的棋子。我們江家不求潑天的富貴榮華,只求保住全家性命、平安。你們幾個更得管束好兒子、女眷。老三,你媳婦和靜王妃走得太近。從明日起,讓她安心於府中養胎,不許邁出府門。還有老大、老二,一定要看緊你們的兒子,不許在外生出事端。必要的時候,讓傳良從書院休學。在家中讀書吧。我們江家賭不了。”
兄弟幾人一一應下。
江書鵬問素妍:“吳王是先生的弟子琅琊公子?”
這事,素妍在重回皇城,與吳王重逢時便又知曉。
幾人露出驚色,唯江舜誠卻一早猜到。
江書鵬道:“父親的意思,皇上會傳位給吳王?”
江舜誠道:“我伴在皇上身邊數十年,在他心裡最喜歡的女人是先皇后,最疼的是乾明太子。這麼多年沒將吳王立爲皇太孫,也是在保護他。甚至就連羽林軍、禁軍統領亦都是昔日跟隨乾明太子的人。太子對這些人恩同再造,表面上瞧着他們沒有支持吳王,可關鍵時候就會發揮作用。皇上早已爲吳王謀劃好了,只是吳王略顯優柔寡斷,皇上又有遲疑。一旦吳王在皇上面前證實了自己有爲帝的才能,皇上便會傳位於他。”
素妍告訴了江舜誠“夢裡結局”,但江舜誠卻能想到更多的原因。
西歧皇帝最寵的是耶律貴妃與四皇子拓跋昌。北齊皇帝許會效仿西歧皇帝,看似冷落,實爲保護。吳王是乾明太子的兒子,是嫡出的皇嫡長孫,倘若失去帝位,就會成爲下位新君的肉中刺、眼中釘。
在皇權爭奪路上,只有死與生,從來沒有兩贏局面。
江舜誠道:“爲父說的話,你們回去之後再慢慢想。散去吧!”
江書鴻起身告退,兄弟幾人陸續退出書房。
只聽江舜誠意味深長地輕嘆:“山雨欲來風滿樓……”
這些日子,許是整個皇城最陰暗的時候。
前世的江舜誠雖未站隊,卻最終因他貪污了鉅額的銀錢累及妻兒性命。
今生的他,改變了奸相的聲名,變成了百姓口裡的良臣、賢相。
素妍並沒有離開,而是輕柔地走到他的身後,“爹和娘今日都有些奇怪。”
江舜誠回過身來,看着最小的女兒,心頭微微一暖,過了良久,方纔意味深長地道:“你三哥說,皇上令大學士寫下傳位遺詔,要傳位於吳王。”
大學士周耕林與朱武交好,許是通過朱武知曉了此事。
江舜誠道:“立詔之時,有羽林軍統領、禁衛軍統領、兵部尚書、鎮國公在場。此次皇上立詔,在場的文官唯大學士一人。皇上定是得曉了晉地的流言,準備對晉地用兵。而這幾日,這四位大人多有出入吳王府。”
前世裡皇帝立詔時,有幾位權臣:崔左相、大學士、禮部尚書、左肩王,今生除了大學士,其他人都換成了武將。
崔左相如今已被皇帝烙印上“靜王黨”幾字。
江舜誠道:“妍兒,皇上能成功制住靜王麼?”
素妍咬了咬脣。“爹,是女兒告訴吳王,靜王於晉地囤積重兵、私造兵器的事。”
吳王的命運也許會和前世不同,對。也必須不同,她不僅要改變吳王對江家的看法,也要改變吳王最後落魄的命運。如若吳王與江家的命運聯繫到一塊,吳王若平安,江家就能平安。
江舜誠選擇了避開皇子、皇孫的奪嫡之真,但她必須會江家的平安做些什麼,那就是用外人無法洞悉的法子站在吳王那邊,靜默地支持着吳王,唯有如此,才能讓江家避開前世的宿命。
江舜誠微微點頭。“這事兒吳王定是告訴皇上了。”他回過頭來。眼裡是凝重。更是對素妍的憐惜,聲音極其低沉,“皇上給我秘旨。着我回晉秘密調查童謠一事。”如此,就能理解得通,江舜誠緣何不參加二房兩位孫兒的婚禮,而是急着要回晉地的事。“禁衛軍分批暗動。我之前還在想,皇上怎的因爲流言就要用兵。西歧戰事已了,沒有二十年很難恢復了元氣。”
靜王的謀逆之心,前世直至當今皇帝賀崩都沒暴露出來,而今卻早早有了不利的童謠。
“爹,皇上要對晉地用兵,會不會打草驚蛇?靜王可狡猾得很。”
江舜誠道:“正月十六時。靜王就被皇上遣至江南巡視。皇上新任的江南鹽運使在江南被刺身亡,恐怕沒有三月回不來。此次,靜王身邊的護衛全是皇上的人。皇上說江南連朝廷命官都敢殺,需派人小心保護。”
這在外人眼裡,是父愛。
可他們父女卻知道,這是皇上派人盯着靜王。
靜王在江南的一言一行,都會傳曉皇帝。
但凡他有半點不矩之處,皇帝會是第一個知曉的人。
江舜誠又道:“有件事我想不明白。數日前,廣平郡王於吳王府赴宴,酒醉之時,竟然玷污吳王的侍妾,這侍妾不堪受辱,懸樑自盡了。”
廣平郡王雖然貪戀女色,可亦沒膽子在吳王府玷污他人侍妾。
而且這還是吳王的姬妾!
素妍想罷,吳王與她說過,二位美人確實是靜王的人,難道這是一招反間計。
江舜誠欲在愛女的眼裡尋找到實情,卻見素妍神色平靜,彷彿於她是完全不相干的事,可她眼裡瞬間翻滾的波瀾還是沒有逃過他的眼睛。“靜王世子在郊外時,結識了一位絕色女子,不敢帶回王府,將她養在外宅做了侍妾。”
素妍眼珠微顫,“爹,這些事你怎麼會知道?”
江舜誠反而笑了,“今日晌午爲父約朱先生六福樓吃飯,巧遇吳王帶了幾個朋友吃飯,他竟讓爲父帶這幾句話給你。爲父倒是好奇了,他告訴你這些做甚?”
她險些以爲,江舜誠在吳王、靜王府都有眼線,原來是吳王讓他帶話給她的。
“除了這兩個女子的事,還有……什麼事是他讓你帶給我的?”
兩位絕世美人,一個死了,一個給了靜王世子。
如果她沒猜錯,吳王是把那位美人的死嫁禍給廣平郡王,然後說服了活着的美人爲自己的姐妹報仇。再精心安排了靜王世子與美人的相遇,定然是一見鍾情的美麗故事。妾有意,郎有情,靜王世子自不敢帶身份卑微的女子回府,只要爲她另置別苑養在外宅。
吳王要告訴她的:本殿遠離了禍水紅顏!
也就是說,他已成功除去了靜王遣去的細作。
“妍兒以爲,還該有什麼事?”他眸光微斂,“你處處擔心爲父攪入奪嫡之爭,可你卻暗中與吳王往來,妍兒,你可真將爲父瞞得苦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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