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那座宅子前,蘇暖憑藉着直覺頓時感到了莫名其妙的殺氣,周圍蕭條的一切都不能掩蓋這種殺氣所帶來的冷厲感,彷彿此時呼呼吹送的北風全是這種殺氣的號角似的,讓人不寒而慄。
她心裡縮了縮,緊張的深吸了口氣,不停的在心裡默唸着,“不緊張,不緊張,只要你不緊張,凡事講究方法,一定會找到在宗政聿來之前和他們更好的相處方法。”
此時此刻,她不僅僅要保護好自己,更要保護好孩子,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和這些人硬碰硬,而是要講究方法,力爭讓自己在宗政聿到來之前平平安安的。
想到這兒她的目的就十分明確了。
似乎感覺到了她的緊張,林越的脣邊泛起了一抹譏諷,畢竟女人還是女人,遇到真正的事情還是膽怯害怕。
“怕了?”
他開口問道,率先向着那道門走去,這個任務完成得很漂亮,他已經給老頭子打過電話了,人都在等着他們。
“怕又能怎麼樣?不怕又能怎麼樣?你也不能因爲我做什麼,我只能靠自己了。”蘇暖跟着向前走去淡淡說着,眼角的餘光打量着周圍的一切,發現這個村長的人真的很奇怪,雖然這個宅子在村子的最外面,可是近處幾步沒有任何村民在走動,好似這兒是一個禁地似的,除了身穿黑衣的人,不見任何外來者。
直到進入了那道門,她心底不由吃了一驚,院子很大,停靠着大大小小不同的車輛,有豪華的普通的,統一閃爍着晶亮的光澤。而每隔幾步就有一個黑衣殺手面無表情的站在那兒,從她這個位置看過去,能看到十幾個,而門口的位置,兩旁各站立着兩位,面對面站立着彼此凝視着對方。
而任何進入那道門的人都要經過這四個人,看上去十分嚴峻。
空氣裡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輕輕的爆響,甚至她能夠聽到發出的輕微的噼啪聲,她一顆心都提了起來,明白待會兒她要和林越一起見到的恐怕是一位重量級的人物。
林越示意她在門口的臺階下站住了腳步,之後踏上臺階進入了客廳裡,沒過多久,一個女人走出來衝着她招了招手。
這個女人很漂亮,長髮及腰垂落着,嫵媚的神情讓人過目不忘,可惜的是蘇暖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轉移了視線,跟着踏上臺階穿過了四個人,站在了那個裝修豪華的客廳裡。
剛剛進門,她就感覺到了頭頂上好似有一道道犀利的目光射進來,好似探照燈讓人產生一種無法透氣的感覺,她稍稍頓了頓凝住了心神,緩緩的擡頭看過去。
坐在沙發上的老頭子手裡握着一根柺杖,定定的目光注視着眼前出現的女人,尤其是一個身懷六甲的女人,眼睛裡透出了一抹奇異。
而兩者的目光就是在這種探究的情景中碰觸到了,一剎那的交匯之後各自心裡都好似明白了什麼似的,注視着對方誰都沒有退縮。
蘇暖看着他,眸光逐漸凝起,心頭的疑惑一點點的瀰漫開來,陡然間腦海中拂過了一道光芒,眼前的老者和曾經看到的一張照片重合在一起。
原來是他!
曾經在執行國際任務的時候,涉及到一位境外人物,當時對這個人的資料很少,只是有一張模模糊糊的照片,而這張照片顯然是經過特殊處理的,所以纔會不分明,可即便是那樣,她只看了一眼就記住了那雙眼睛,那樣一雙精明中透着陰險的眼睛,是任何眼睛都無法替代的。
而現在眼前的這雙眼睛和記憶中曾經出現的重合了,她不由案子叫苦不迭。
怪不得最近翻騰起不少波浪,原來來了這樣一位大人物,事情似乎更加明瞭了。
老頭子也打量着蘇暖,上上下下把她看了個遍,心頭也是暗暗的詫異,就是這樣一個站在眼前沒有絲毫特殊之處的女人,還懷孕着,竟然把穆庭這個他最得力的助手迷的團團轉,連任務都無法完成?
簡直難以把眼前的女人和她的所作所爲聯繫起來。
兩人彼此打量着對方,站在一旁的林越不由輕輕咳嗽着提醒蘇暖,這丫頭的擔子也太大了,竟然敢這麼直白的看着老頭子,他也從不曾有過如此冒犯。
“你叫蘇暖。”老頭子沒有等蘇暖說話,淡淡的說了一句,這句話不是問話而是肯定的語氣。
“是。”蘇暖依然注視着他的眼睛,沒有躲閃,似乎這樣才能夠更好的表達自己的意思。
“你的名字,如雷貫耳。”老頭子又說了一句,臉上的神色恢復了慣常的冰冷,就連說話的語氣都恢復了冷淡,聽不出這句話是褒義還是貶義。
“呵呵,聽說我的名字不奇怪,因爲最近網絡上公佈了太多有關我的緋聞,所以我無奈的出名了,至於如雷貫耳就不敢了,只是我看着您……”
蘇暖呵呵一笑情緒迅速穩定下來,淡淡的說着,說出來的話好似在拉家常,而不是在接受審問。
她看到老頭子更明白了此時此刻她的處境,如果慌亂或者稍稍露出緊張的話,也許就會被眼前這個老頭子給徹底的拿捏住,從而被打擊得體無完膚。
她要改變自己被動的局面,爲自己喝孩子的平安贏得機會和時間。
“嗯?”她的話沒有說完,只是買了個關子,而聽在老頭子耳中,這個轉折無疑預示着更爲重要的內容,他淡淡哼了一聲,目光直逼向她。
“我覺得您有些面熟,不知道在哪兒曾經見過你,可是直覺上告訴我你很親切。”蘇暖心裡暗自罵了一下自己,面對這樣一個江湖大盜竟然開始拍馬屁,咳咳,都是爲了孩子爲了保命,就請走過路過的天地神爺爺們饒命吧。
“哦。”老頭子眨了眨眼睛,淡淡應了一聲,卻不由多看了蘇暖幾眼,這丫頭竟然有這種感覺,竟然說他親切?自從他出生以來,還從來沒有一個人對他做過這樣的評價。
他的手下對他敬畏又害怕,那些對手聽到他的名字聞風喪膽,熟悉他的人也對他敬畏三分,而眼前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丫頭,竟然說他感到親切,還面熟?
明顯是在拍馬屁,可是他聽着就是覺得心裡舒服,很受用。就好像看到一個自己不反感的人,明知道她在哄自己,可是還是喜歡聽。
就是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他覺得不可思議,也讓他稍稍鬱悶了一下,對蘇暖怎麼會有這種感覺。
蘇暖盯着他臉上的表情,明白自己的話也許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於是繼續說道,“也許是我很久沒有看到您這樣的長者了,所以纔會產生這樣的想法,或者是您的年紀和我爸爸的相似,所以我對您也有一種親切感,不過看到您很高興。”
咳咳,她是不是被綁架來了,竟然開始討好對方,不得已不得已啊。
一旁的林越聽着,身上的雞皮疙瘩幾乎要出來了,他是從來不屑於說這樣的好聽話的,而在這個組織裡,更不可能有任何人說這些無關緊要的話,彼此之間除了執行任務就是眼神的交流,甚至連眼神的交流都是受到限制的。
“嗯。”老頭子沒有接過話,只是淡淡應了一聲,可房間裡的氣氛明顯緩和了很多,好似緊張被爐子裡的火苗蒸發了似的,一點點的融化掉了,和門外的空氣匯合在一起。
“您……”蘇暖打量着眼前的老頭子,心裡有些着急,他這樣嗯嗯啊啊的不和自己交流怎麼讓他順着自己的意思走呢?時間一長自己在他面前就露出了所有的馬腳,這樣不行。
“您的雙腿是不是經常浮腫?”她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腿上,老頭子的雙腿上搭着一條毛毯,可是即便如此,她依然能夠看得到他稍稍浮腫的腳腕,穿着的那雙黑色的鞋子完全被撐得滿滿的。
“你怎麼知道?”老頭子皺眉,原本不想要說的話問了出來。這丫頭是醫生嗎?怎麼懂得這些?
其實雙腿浮腫是困擾他這麼多年的事情,醫生幫忙看過,說是要多注意鍛鍊才能促使血液流動,減少浮腫,可是他每天能做什麼運動?管理那麼多事情還有這麼多手下看着,難道要去散步嗎?
也有醫生曾經想要通過食療來改變,可是收效甚微。
無奈的情況下他才讓陪伴自己的女人不停的給自己的雙腿按摩,即使如此也沒有多大效果。
“我能感覺出來。”蘇暖微微鬆了口氣,看來自己的判斷是準確的,呵呵,任何一個人坐久了不活動都會造成下肢血液循環不暢通,會造成是手腳浮腫的。
“你有辦法?”
老頭子忍不住問道,眼前的女人似乎不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蘇暖,而是一個能夠和他交流能夠看出他病痛的女人,既然她是自己綁架的人質,也沒打算撕票,何不好好的利用一下,如果真的能把自己的毛病治療好了,也是兩全其美的事情。
“我的這個辦法也許對您是無效的,可是如果您願意的話,我不會隱藏的,只要您跟着我做,我想一定會有所改善的。”蘇暖點頭說道,能夠看的出來老頭子對她的態度明顯少了一些敵意,這是一個好兆頭。
“改善?好啊,只是你一定會有條件的,你不妨提出來,我會考慮的。”老頭子看着眼前的小丫頭,其實她的心思他很清楚,就是爲了緩和時間爲自己的安全打算。
因爲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殺了蘇暖,所以也就無所謂答應不答應這個條件。不殺蘇暖是因爲穆庭,他心裡清楚,依照穆庭的性子,如果殺了蘇暖,就多了穆庭一個敵人。
“我的條件是在聿來找我之前你得保證我的安全,不能讓我和孩子受委屈,我呢就幫助您改善雙腿浮腫的病痛。您看如何?”
蘇暖緩緩說出自己的條件,心裡還是有些忐忑的,像老頭子這樣的人喜怒無常,情緒隨時都有可能失控,她必須小心爲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