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蘇暖不由叫了出來,“您怎麼了?”
“今天……沒什麼?我只是突然想起你來,不知道你現在怎麼樣?想給你打個電話,聽到你的聲音一切平安就好了。”顏夫人聲音逐漸恢復了平靜。
“我挺好的,讓伯母您擔心了。”蘇暖遲疑了一下,沒有再多問。
“孩子還好吧?如果你需要我做什麼,就告訴我,想要吃什麼就告訴我,就把我當成是你……”顏夫人細細碎碎交代着,欲言又止。
“這兒一切都挺好的,有專業的營養師調配着,等過兩天我讓聿接你過來。”蘇暖心裡感激,安慰着。
“那你就早些休息。”顏夫人掛斷了通話,聲音裡透出了一抹悵然。
蘇暖看着暗淡下來的手機擡頭看向身邊的宗政聿,抿了抿脣,“顏夫人好像有什麼事情,卻什麼也沒說。”
“回去以後我給阿明打個電話問問就知道了,別擔心。”他安慰着爲她拉上了保險帶,目光落在前方,微微一窒,顏家,似乎對他的女人格外有興趣。
顏家,籠罩在一片溫馨中。
客廳中,和往常相比裝點得格外隆重,花花綠綠的彩紙拉出了一個別樣的穹頂,點綴下來的流蘇碎片在燈光中搖曳着,閃閃爍爍,好像亮晶晶的小星星。一束粉色的香水百合靜靜的綻放在茶几上,一隻只小熊更透着調皮與可愛。
餐桌上,一個高塔式的蕾絲蛋糕宛若身穿白色紗裙的小姑娘妖嬈站立着,身上惟妙惟肖的裙裾層層疊疊,纏繞着淡淡的奶香和花香。裙裾上,是點點紅色櫻桃點綴出來的紅暈,滿天星一樣。
顏夫人放下手機,看向身邊的兩個兒子,默默嘆了口氣,“好了,電話打過了,她很好。”
顏翼天清俊的臉上浮現過了深深的愧疚,繼而默默起身,拿起了一旁的蠟燭說道,“還是先插上蠟燭吧。”
看着他低頭默不作聲的做事,顏夫人起身握住了他的手,“阿天,你坐下,我來。”兒子的手指微微有些顫抖,甚至有些冰涼。
“媽,這些事情我能做,何況,這麼多年了,我能爲心心做的只有這些了。”顏翼天握緊了手裡的蠟燭,俊臉上的肌肉緊繃着,就聽輕微的一聲響動,他手裡的蠟燭折成了兩段。
“我……”他緩緩伸開了手掌,懊惱的想要解釋,卻什麼也說不了。
“好了好了,讓我來插蠟燭吧,你們倆啊,年年都是這樣,看着是一件小小的事情總是做不好,幸虧我已經習慣成自然了,早就準備好了東西,都坐下,坐下,什麼都不要做,今天我來。”
顏翼明一改往日的不羈,坐在一旁陷入了沉思,好像此時方纔清醒過來,起身強硬從他手中拿掉了斷了的蠟燭,按着他坐下,這才轉身翻找出來一把新的。
“一起來吧。”顏翼天臉上閃過艱澀,從他手中拿過了兩支蠟燭,小心翼翼的插在了蛋糕上。
“一共二十五根。”終於插好了,顏翼明這才釋然的鬆了口氣,三人重新坐下來,他擡頭看向老媽和大哥,“沒想到一晃竟然二十五年了,心心也該二十五歲了,不知道現在誰在爲她過生日。”
“阿明。”顏夫人叫了他一聲,擺了擺手,“不要多說了,還是先吹蠟燭,把我們的禮物拿出來。”
想起這些事情,她就覺得五臟六腑好像被什麼東西揪着似的難受。
“好了,心心,今天是你二十五歲的生日,哥哥和媽一起爲你過生日,爸爸離開已經有兩年了,如果爸爸在的話,一定會給你一個很大很大的禮物,不過等到以後你回來了,也能看到。”顏翼明一邊絮絮叨叨的說着,一邊點燃了蠟燭。
燈光暗淡下來,蠟燭的光芒照亮了周圍小小的空間,照亮了三人充滿憂傷而期待的臉。
“我們一起爲心心吹蠟燭!”顏夫人故作歡快的說道,緩緩閉上眼睛,沉默籠罩了周圍。
她只希望能夠儘快的找到女兒,找到想念了二十五年的女兒。
“呼——”燭光滅了,燈光亮起來,顏翼明轉身拿出了一個包裝十分精緻的盒子,“媽,這個是我爲心心二十五歲生日買的禮物,是一件婚紗,一件我從意大利特意定製的婚紗,真希望有一天心心能夠穿上我爲他買的婚紗,我送她到她喜歡的老公那裡。”
他說着眼睛裡浮現出了特有的溫柔,牽扯和思念。
“是啊,不知道現在她有沒有喜歡的人,在哪兒上的大學,生活的怎麼樣?”顏夫人的眼前閃過蘇暖的臉,搖了搖頭想要淡化掉,嘆了口氣接着說道。
“媽,都是我……”顏翼天捏緊了手裡的盒子,艱難的說出這句話,霍然起身走到了窗前,看着窗外的夜色沉默了下來。
顏夫人嘆了口氣看過去,他的背影形隻影單,好似黑夜裡的獨行者,讓人無法靠近無法理解。
“大哥,其實這麼多年你一直揹負着這樣沉重的負擔生活着,我們都感到沉重,心心的走失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你那時候還那麼小,怎麼能夠照顧得了?再說了,這麼多年你一直在找,現在……”顏翼明想要勸解,可是突然發現一向善言辭的他竟然如此口拙。
“是啊,阿天,媽媽知道,你這麼多年不近女人就是因爲心心的原因,你想要等到找到心心了才成家,可是你想過沒有,如果我們找不到的話,你豈不是……”顏夫人心疼,起身走過去按住了他的肩,勸道。
“媽,我早就已經打定主意了,找不到心心我的事情就暫且押後,目前也沒有喜歡的人,不是嗎?”顏翼天轉身看過來,臉上已經恢復了慣常的清冷。
“唉,你這孩子,我勸不了你,你們都大了,很多事情都不需要我再給你們拿主意,只是我希望你們能夠放下心裡的負擔,好好的生活,等到有一天真的見到了心心,也讓她能夠心安理得的接受你們作爲哥哥的愛。”顏夫人握住兒子的手,滿是期待。
“媽,放心吧,有我在呢?”顏翼明過來,拉着二人重新坐下,順便收起了禮物,“我去把禮物放在心心的房間裡去,待會兒回來。”
“你小心些,那些禮物是按照年齡劃分的,千萬不要弄亂了,亂了明天我還要重新整理一遍呢。”顏夫人交代着有些不放心。
“亂了又能怎麼樣?反正你每天都要翻看一遍,在整理一下也行。”他故意說道,跑向了二樓。
三人重新坐下來,顏翼明開始切着蛋糕,“心心是女孩子,應該是喜歡花和水果的,就把這些水果給心心吃。”
顏夫人看着他一臉激動的模樣,不由放下了手裡的刀叉,垂眸思索了片刻這才說道,“阿明,你是不是對暖暖有一種別樣的感情?”
嗯?一句話問的顏翼明一愣,手中的刀頓住了,半晌才擡頭看過來,“媽,你什麼意思?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嗎?你也看到了,暖暖是聿的老婆,你不要牽扯到我身上啊。”
“阿天,阿明,我有話要對你們說。”顏夫人神態凝重下來,嚴肅的看着兩個兒子,“我以前很少和你們說,其實心心的身上是有胎記的,手腕處有一個紅痣。”
“什麼?”顏翼明聞聽,差點兒沒跳起來,看着她眼睛裡閃爍着意味不明的光芒,“媽,你怎麼不早說?早說的話也許就……”
“也許什麼?”
顏翼天淡淡看過來,清冷的掃了他一眼,“知道了難道你還到大街上,拉起每一個女孩子的手腕看看?”
“這……”顏翼明話語被噎住重新坐下來,吶吶的說道,“雖然不至於那樣,可是最起碼也能夠有跡可循能快一些找到啊。”
“這件事情原本就不是公開的事情,怎麼能大張旗鼓的去尋找呢?有沒有依照紅痣去尋找沒多大關係。”顏翼天說着看向老媽,“媽,您要說什麼,繼續說。”
“蘇暖的手腕上有一個一模一樣的紅痣。”顏夫人直戳戳的說出來,看着兩個兒子眼神意味不明。
她不確定,在不確定的時候不想說出來,是因爲經歷過一次又一次的希望失望輪迴之後,她清楚這個家,尤其是顏翼天再也經不起這種打擊了。
“暖暖?”顏翼明驚叫起來,霍然起身看着顏夫人,半晌推開了椅子走了出來,來來回回在廚房裡徘徊着,似乎整顆心都在跳躍一樣無法沉靜下來。
“媽,你覺得有可能嗎?”顏翼天則靠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半晌才淡淡問道。
他不敢抱任何希望了。
“我不太確定,所以纔會……”顏夫人拿出了一個小小的塑料袋,裡面是幾根頭髮,“這是暖暖的頭髮,我想只要經過鑑定之後一切都會清楚,我們已經做過了那麼多鑑定,不在乎這一次吧?”
“我說不清楚該怎麼說我的心情。”顏翼明重新坐下來拿起那個塑料袋,盯着裡面的髮絲眼前閃過和蘇暖交織的一幕幕。無疑他是喜歡蘇暖的,可是這種喜歡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突然之間好像被顛覆了一樣。
“好,既然要查就查到底,媽,這件事情交給我了,只是……”他眼睛裡浮現出了擔憂,“只是現在暖暖的情況我們都清楚,如果她真的是心心,我想我們這個時候也不便於告訴她一切。”
好吧,他不是故意的,就是想要爲她考慮,似乎這樣才正常一些。
“對,阿明說得對,阿天,我想你得找人打聽一下,我聽蘇振明說暖暖是在外婆家裡出生的,你查找到那個地址,打聽一下當時的情況,我想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顏夫人叮囑着,微微鬆了口氣。有些話憋在心裡說不出來永遠都是個梗。
“媽,我有種預感,暖暖就是心心,否則的話不會有這麼多的巧合。”一言不發的顏翼天終於說話,清俊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激動。
叮鈴!
門鈴,恰在此時響了起來。三人彼此看了一下,顏翼明起身向外走去,“誰啊?”
是沈初夏!
“怎麼?看到我很意外嗎?我只是在家裡悶得慌,想要出來走走就到了你這裡,怎麼樣?不歡迎我,如果不歡迎的話我就……”她說着徑直走進了客廳裡,擡頭看到這邊的情景,微微愣了一下走過來問道,“誰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