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會兒新聞,藉口自己累了,凌錦囫圇的衝了把澡,又重新躺回葛白那張比學校大不了多少的牀上。她看着牆壁上有些變色的牆紙,忍不住去摳了摳突出來的碎花圖案。
其實這一屋子的花,看習慣了,也挺好看的。細碎的小花帶給人暖烘烘的感覺,有家的味道。凌錦在腦海中構想着葛白表姐到底是個什麼形象。
跆拳道和小碎花是根本搭不上邊的東西,可是對方卻將這兩樣成功的拉在了一起。估計也是個人才,畢竟有句話是這麼說的,有其母必有其女。
凌錦默默的玩着壁紙,一直安安靜靜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忽然劇烈的震動起來,極不情願的從牀上爬起來拿過手機,原來是張清給他發的短信。
“怎麼樣了?”四個字,簡單的問候,卻讓凌錦心裡涌上暖意,迅速的給女生回了短信,說自己的身體已經好了很多,凌錦抱着手機再次倒回牀上。
“我是問你在葛白家住的怎樣。”很快張清的短信回了過來,內容讓凌錦一陣尷尬,合着自己在這裡自作多情了。
“還行吧,葛白阿姨手藝一級棒。”儘管對葛白小姨的爲人不敢苟同,凌錦多少還顧及着葛白的顏面。
“我還想着要實在不行把你接我們家住兩天呢,我媽最近出國,家裡就我和錢叔叔,好無聊啊。”
“切……要不是無聊,你還想不到我是吧。”
“哪有哪有,我也是很關心你的好不好,我媽給我買的巧克力我都沒捨得吃完,留了好多給你呢。”
“哇哇哇,這叫什麼,我虎口裡奪食了?”
“去你的~”
“哈哈哈,被我說中了吧,臉紅了吧,羞愧了吧……”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來,凌錦從晚飯開始就有些陰鬱的心情,很快就一掃而光。
“許學長,跟誰聊天呢這麼開心。”洗好澡的葛白走進房間,看着抱着手機樂和的凌錦,好奇的問到。
“張清,我越來越覺得,這小丫頭真是太逗了。”凌錦笑盈盈的放下手機,身體一番整個平趴在牀上,扭頭對着葛白,“我跟張清剛纔還聊到你,張清說,要不是看過你的護照,她還以爲你是從日本韓國過來的呢。”
“爲什麼?”葛白剛洗過頭,腦袋上氤氳着霧氣,他從門後抽出一條毛巾擦着腦袋,“我長得像那邊的人?”
“~”凌錦擡起食指搖了搖,“放眼整個學校,會對着我畢恭畢敬叫學長的,只有你了。”凌錦說完便囂張的大笑起來,很有她以前的味道。幸好這個時候許風揚不在房間裡,否則又要對她橫眉冷對。
“是我爸讓我回來之後,看到比自己高一級的人都要叫學長學姐,不能像在美國一樣直呼其名。”葛白撓了撓後腦勺,表情有些迷茫。
“差點都給忘了,你父母都是大學的中文老師。”兩個老八股的形象立刻出現在凌錦的腦海中,他們一個帶着酒瓶底,一個梳着大背頭。
“對了,我給你看我在美國的家。”一條自己真正的家,葛白臉上立刻閃爍起興奮的神色,大步跨到書桌旁把筆記本搬到牀上,和凌錦並排坐着看起照片。
“這個是格雷斯,我爸爸去年三月在大學裡撿到的。”葛白指着屏幕上一隻叼着自己的飯碗賣萌的金毛介紹着,“它最大的愛好就是叼着自己的碗挨家挨戶的討食,我們都叫它乞丐格雷斯。”
接下來幾張都是格雷斯乞討的照片,一隻壯碩的金毛把飯碗放在門口,然後可憐巴巴的望着門內人的場景讓凌錦忍不住想笑。
國內的流浪狗不是土狗就是殘疾,一撿就撿到一隻金毛這種事情放在國內,算是小概率事件。
“這是蘇西夫人,鄰居曼達太太養的波斯貓,別看它一臉的高傲表情,其實卻是隻特別粘人的貓,自從格雷斯來了之後它很黏格雷斯,甚至有時候會把自己私藏的魚乾拿出來跟格雷斯分享,大家都說蘇西夫人是看上格雷斯了。”男生的手指滑到鼠標,貓和狗的和諧生活照一張又一張的展示給凌錦看。
白色的肥貓走在牆頭,黃色的大狗走在牆角,兩隻動物步伐一致表情相同,非常惹人喜愛。
“它是蜘蛛俠,鄰居喬伊養的蜘蛛,有一次喬伊沒把它的箱子合上,結果蜘蛛俠溜到了我們家,把格雷斯嚇得半死,你看你看,這是來抓蜘蛛的喬伊抓拍的鏡頭,看到沒有格雷斯那驚恐的眼神。”葛白指着廚房內,一直被逼到角落瑟瑟發抖努力想縮成一個團的金毛犬,它的不遠處一隻狼蛛揮動着強壯耀武揚威。
凌錦一邊看着照片一邊哈哈大笑,這隻狗讓凌錦立刻聯想到了葛白,把這兩張臉擺在一起,還真有幾分相像。
鼠標繼續滾動,什麼會唱歌的鳥啊,嘰嘰喳喳的小白老鼠,就連吃飯都閉着眼睛的老貓。半個小時過去了,凌錦發現自己看了半天的動物。雖然有的長相很醜陋,比如那隻狼蛛,有的一點賣相都沒有,比如那隻黑乎乎卻很會唱歌的鳥。這些看似平淡無奇的動物,在葛白或者他周圍人的鏡頭下,不僅搞笑而且萌點十足。
“有一次我媽媽把格雷斯的狗窩挪到屋外曬太陽,就是這樣的草筐中間加點墊子,然後一隻鳥把一枚蛋留在了墊子的縫隙中,媽媽在收窩的時候沒有發現。那幾天的格雷斯特別愛在窩裡趴着,有時候不管我們怎麼逗它都不出來,我們還以爲它生病了,結果一週後,格雷斯突然跑到我房間咬着我的褲子把我生拉硬拽到它的窩旁邊,我蹲下一看,這麼小東西正窩在格雷斯的窩裡嗷嗷的叫喚,這時我們才知道,原來格雷斯這幾天一直孵小鳥呢。”葛白指着屏幕上長着小嘴叫喚的雛鳥,它小小的身體上長着稀稀拉拉的絨毛,眼睛還沒完全睜開,某樣招人憐愛,“這件事情很快就在附近傳開,還有記者特意來我們家採訪格雷斯,一時間格雷斯成了我們那片最有名的狗。”
“愛貓,更愛討飯。怕蜘蛛不代表我膽子小,我能孵蛋,你會麼?我是凡客,我是格雷斯。”葛白翻到最後一張照片,這是張特寫,背景是廚房還有格雷斯紅色的飯盆,帶着墨鏡的格雷斯把大鼻子伸到鏡頭下,讓人看着呆頭呆腦。照片旁邊還配了這行字。
“凡客體?”凌錦看着配字再看圖片更想笑了,“這文字誰給配的啊,那麼有才。”
“蔣歡,曼達太太家的房客,中國留學生,她特別喜歡格雷斯。”葛白簡單跟凌錦說了下,是誰配的字不重要,對於老爸在無意間撿回這麼一個大活寶格雷斯,葛白覺得對於她他們家來說是件非常幸運的事。
“要是有機會,我也得見識見識你家那隻狗。”凌錦早已笑的前仰後合,看得出葛白和他周圍的人都懂得記錄下生活美好的瞬間。
這麼多照片,有鄰居照的,有葛白自己照的,還有葛白爸爸媽媽照的,總之大多都圍繞着他們身邊這些可愛的小動物。
如果不是他們善於發現,即使格雷斯孵出十隻小鳥,也不一定有人能知道。雖然這些照片沒有一張上面出現葛白父母的身影,凌錦心中對於他們的想象也出現了變化。
拿掉了酒瓶底,放下了大背頭。他們的形象更年期,更儒雅,更和善。否則,葛白小姨這樣的母親,是無論如何也養不出葛白這樣單純陽光的兒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