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擒拿下,易彬再也沒有了說話的力量,只能顫抖着喘着粗氣。而在他的眼中已有幾份朦朧的場景裡,魅影手持醒劍,仍背向自己。“喂,你也該幹正事了吧。”這時,北騰對着魅影偏了偏腦袋:“這可是我最期待的高潮啊。”
“不用你來提醒我。”魅影冷言相告,隨即便翻開了醒劍後的卡盒,從中取出一張卡牌刷下一側的讀卡器。“Mighty”的電子音響起,一張淺藍色的光幕復現,隨即匯入劍刃之上,隨之亮起的,還有一道暗金色的劍影。
附身蓄勢後,魅影隨即快步突進到了怪物面前,揚手一揮,攔腰橫斬,就在一道貫通身軀的劍創乍現時,芷儀的哀聲隨即響起,但很快就被一陣怪物的嘶吼淹沒。金光閃爍,消散時,那個怪物也仰面倒下。此時,它腰間的腰帶,竟也如Undead一般彈開。
“看起來,這樣就結束了呢。”這時,魅影緩緩轉過身來,指節也多出了一張卡牌。“住手!住手啊!”目睹了吳天崎的戰鬥,易彬當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但就算他奮力掙扎,在身着Delta的北騰的挾持下也終究是徒勞。“前輩!快逃啊!前輩!”縱然已無法出聲,易彬還是拼盡全力地低吼着。
“別白費力氣了。”而這時,北騰輕蔑地低語着,隨即便伸出手,掐住了易彬的脖子。窒息之感,令易彬頓覺傷痛減弱,也讓的視線變得朦朧。冰冷的手套,死死鎖住咽喉,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折磨,耳邊,還依稀傳來北騰的細語:“猜猜看,我掐斷你的脖子,需要多大的力呢?”
身處絕境之下,易彬卻並沒有面對死亡的恐懼,他的眼裡只有那個芷儀化成的,已然一動不動的怪物,心中彌散的只有愧恨,愧恨自己沒能保護好芷儀,愧恨自己被奪去了騎士系統。倘若死亡就是對自己的審判,能讓自己贖罪,易彬也心甘情願。可現在,更讓易彬難以釋懷的,則是芷儀的危險。“前輩,對不起……”心底默唸着最後的懺悔,易彬便不甘地閉上了眼睛,準備迎接自己最後的結局。
然而就在這彈指之間,一陣灼燙的熱浪卻突然在易彬的身後襲來。就在易彬勉強地微睜眼眸時,卻見身後竟憑空燃起一團熊熊烈焰,隨後一柄銀刃劃破火幕,直奔易彬身後的北騰而去。北騰見狀,隨即鬆開了鎖住易彬咽喉的手,以腕甲格擋。
兵刃斬落之時,爆出一陣鏗然鳴響,衝擊以迅風擴散,也衝破了兩人身邊的煊騰的火光。而直到此時,易彬才終於發覺,來者一身赤甲,手持兩刃長刀,頭頂六片犄角形似冠冕,又如火焰,正是燃燒形態下的白巽翎。
“是,你……”易彬顫抖着回首望去,覷見來者時,傷勢和疲乏已令他氣息衰微。而白巽翎並未作答,而是揚起一拳,重擊在北騰的肩胛,焰光耀動間,北騰便被一拳擊退,向前踉蹌幾步,也順勢解除了對易彬的控制。
不過,白巽翎並未乘勝而攻,而是先於易彬面前俯下身,在確定後者並無大恙後,方纔鬆了一口氣:“果然你們還是把事情搞得這麼糟啊,真是的,從一開始就好好聽我的話不就行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在雙臂的支撐下,易彬一邊掙扎着試圖起身,一邊沉聲質問着。而白巽翎只是輕聲吁嘆:“你還是不要勉強自己的比較好,這裡你也幫不上什麼忙,等眼前的麻煩結束了,再慢慢跟你解釋吧。”
“正好,比起這個無力反抗的傢伙,你倒是一個很不錯的測試對象。”這時,早已站定的北騰,發出一陣蔑然低語,隨後,他便倏然抽出腰間配槍:“就用你,來給我這套騎士系統開個光吧。”言罷,北騰扣動扳機,光束自膛口飛馳,直逼白巽翎而去。
“別以爲搶了別人的東西就能爲所欲爲!”白巽翎緊攥手中兵刃,就在光束即將命中之際,便一擊揮刀縱斬,就在這彈指間,赤炎隨即裹挾銀刃,熊熊焰色下,劈中了那道光束。在一陣暴鳴震響中,那團靛藍色的光束溘然湮滅,但四散的衝擊,還是讓白巽翎爲之一顫:“這傢伙,把這條騎士系統玩得挺溜啊。”
“真不愧是亞極陀,是個值得一殺的獵物呢。”不遠處,北騰將配槍隨性地搭在肩膀上,言語雖有讚許,但那輕薄的語氣,卻分明凸顯着諷刺。“那你就來試試看吧,不過幹掉收割者的魔龍,對我來說也是大功一件。”將軍刀與身前劃過,白巽翎的言辭針鋒相對,亦毫不退讓。
此處的戰況,也同樣映入魅影的眼中:“果然,Albinoroachi並沒有攔截到這個傢伙,他到底也是找上門來了,比我想象的還快一點。”隨即,他的視線再度落在了那隻被擊倒的怪物身上:“無妨,魔龍的水平應該也足夠牽制他了,我還是抓緊時間做我該做的事吧。”
魅影思索至此,便再度將手中卡牌舉起,但就在魅影試圖將其拋出時,一陣刺耳的槍鳴響起,繼而子彈的轟擊在他的腳邊打出一陣塵土,也迫止了他的行動。就在魅影循聲望去時,卻見一個身着品紅色甲冑的騎士,正屹立在不遠處,手中一把造型奇特的扁平槍械,還在幽幽地飄揚着硝煙。
“到此爲止了,魅影!”假面之下,傳來一陣輕浮而高傲的青年之聲,而這對於易彬而言,也頓覺驚詫:“林銘士!你爲什麼也……”“原來如此,這就是你的底牌是嗎,白巽翎。”此時,魅影瞥見一旁尚與北騰對峙的白巽翎,似乎就已然知曉一切的牽連。
而就在這時,魅影的手中,醒劍的銀刃霎時鍍上一團灼目的金光。當他對着林銘士揮劍虛斬時,金光化爲光刃,脫劍而出,直逼林銘士而去。“什麼?”遠程的反擊,令林銘士猝不及防。倉促甩動手腕,那柄手槍化爲長劍,雖在剎那間當下光刃進攻,卻也封鎖了林銘士的行動。而就在這毫秒之間,魅影便將卡牌丟向了那個怪物。
“糟了!”這一幕,令在場的衆人悚然一驚,但林銘士和白巽翎均與強敵僵持,易彬又幾乎沒有了戰鬥的餘力,一時間,衆人近乎無計可施。“前輩!”惶懼之下,易彬試圖奔赴芷儀身邊,但不過數步,便無力地摔倒在地。但就在卡牌墜落於那個怪物的身體時,卻仿若有一道無形的屏障一般,使其靜止在了寸餘的距離。
不多時,一陣蒼青的炫光便在怪物的腰帶上亮起,將怪物的身形完全籠罩其中,待其消散時,怪物已然不見蹤影,餘下的,卻是陷入昏迷的芷儀。此時,她的臉色蒼白,近無血色,櫻脣翕張,顯示她喘息的微薄。原本彈開的腰帶,此刻再度合攏,那張卡牌,也驟然反彈,回到了魅影的手中。
“看樣子,到底還是沒能到能夠封印的程度啊。”端詳着手中空白的卡牌,魅影似是發出了一陣無奈的嗟嘆,但在那嘆息聲中,卻分明隱含着幾分笑意:“不過,對你來說也是好事。你不必像我一樣,面臨戰敗即死的命運呢。”
這時,魅影將醒劍收納回腰際,緩步來到芷儀的身邊,隨即便將她一把抱起:“而且,現在我們又多了很多單獨相處的時間呢。”此時的芷儀,全無一絲意識,纖弱的身軀,乖巧地依偎在魅影的懷抱中,乍一看惹人愛憐。但這一幕,無疑令易彬的神經緊繃到了極點,拼盡最後的氣力,他聲嘶力竭地吶喊道:“把前輩放下!”
“有本事的話,就把她救回去吧。不過,得看看到底是你們來得快,還是我封印她更快呢?”魅影以陰沉的語氣說完,便轉過頭,對北騰說道:“你應該也玩夠了吧,撤退吧。”
“無所謂啊,反正事情越來越有趣了。”北騰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隨即便走到了魅影身邊,但這時,他突然轉向易彬,提高了聲音:“看在你今天給了我這麼好玩的玩具的份上,就不殺你了。如果覺得不服氣的話,就來把它搶回去吧。我不介意的哦。”話音剛落,北騰便扣動扳機,光束飛馳,在衆人的面前擊出塵土飛揚,待一切歸復平靜,魅影和北騰都不見了蹤影。
“可惡!可惡!”易彬一拳重重地打落在地,愧恨和恥辱如毒蟲般,不斷噬咬着他的內心,令他坐立難安。“銘士,現在怎麼辦?”環顧一圈後,白巽翎無奈地問道。“這裡畢竟是聯盟的地盤,還是不要久留了,否則更說不清楚。”林銘士納起長劍,輕嘆一聲,隨即便來到了易彬的身後,輕聲對他耳語道:“我知道你現在肯定很疑惑,如果你想知道真相的話,就來找我吧。”言罷,兩人便匆忙離開了這片戰場。此時,在易彬的身後終於傳來了零散的腳步聲,可他早已無心理會,昂首之際,一聲沉痛的悲鳴,衝破了四下久違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