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靜根本就沒有正面回答暗香的話,主要是因爲她壓根就沒有考慮過死亡。進入這裡之前,將該放下的都放下,將所有的掛念全部消除,完全淨空心情的陳靜根本就不在乎犧牲,而且順帶她還發現了很多很多細節。
“你最好不要胡思亂想,有功夫就過來幫我思考一下什麼叫做真相在上面,卻又不是上面。”陳靜來回翻看前後兩頁的這些話,然而沒有任何的提示和猜測的選項,強行留下語言的人說不定壓根就不屬於陳靜這個時代,這樣想留下看不懂的語句也能夠理解了。畢竟即便是中文,不同年代的遣詞造句也分很多階段,而這些話只要揣測就會有所指向,陳靜抱着這個目標認爲解脫就在前方。
暗香並不這麼認爲,她同樣也沒有遵從陳靜的意思,變得更加躁動起來。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有了掛念,心中的雜念勝過了她自己的決心之後,她的行爲變得不由自主,思維變得不堪重負,某種無形的恐懼正在壓上心頭,不管如何都不會被甩脫。少女先是四處尋找石壁上的漏洞,像是能夠在結實光滑的壁壘上找到足夠打開的切口,然而這些都沒有。在這樣之後,暗香嘗試用敲打等方式脫離這個地方,不管是這房間的什麼角落都讓她感受到毛骨悚然,說不上來的死亡恐懼壓抑了整間密室,越是想要離開,她便越是直接的想到候存欣。
躁動不安最終引發成爲劇烈的爆炸,距離陳靜稍遠甚至遊移到對面的方向上傳來了聲音。這聲音剛剛好讓植野暗香聽見,彷彿是天國的救贖一樣驅動少女的雙腳走過去,驅使她恣意地拍打那個部分的牆壁。這樣不需要經過自己的大腦思考跟着情緒走的狀態讓陳靜非常不安,她索性收起日記本,走過來查看暗香的近況。這位夥伴的狀態糟糕極了,陳靜發現自己任命爲會長的這個女孩現在已經放棄了最後一絲理智,猛烈地敲打牆壁。昏暗的光線下她只能感覺暗香在說些什麼,卻無法聽明白。
“到底怎麼了?”陳靜高聲喊叫着,然而暗香卻充耳不聞,好像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已經消失了,求生的願望跟隨着本能而前進,少女更加像是個活屍而並非人類。
黑黢黢的洞穴通向遠方,除了最初的拐角之外,候存欣發現這前方居然是一條直道。獲得了這全新希望的候存欣像個可愛的孩子,他雙眼放出金光飢渴的挖掘着,如果不是麗雅不時地和他對話。候存欣簡直不像是人類一樣。
“嘿,我在和你說話呢,你知道麼?”麗雅任由姐姐在身後跟着,對着前面的候存欣喊話,這已經是第幾次他出言提醒候存欣的急不可耐了。走到這一步,銀髮的少女不適應地摸摸脖子,感覺身後除了姐姐之外還有別人在偷窺。“很快就能找到暗香了,所以你現在該往後走懂麼?”
“不能夠...”候存欣直接地喊話聲讓迴音重新有了空隙可以鑽進來,這個回覆也讓麗雅過了幾分鐘才逐漸適應。看來候存欣想要找到暗香的心情變得更加迫切了。不知道爲什麼這份渴望和需求就是讓麗雅感受到不安。
所謂的願望時人類思維發揮到一定水平所出現的事實預瞻,換言之只要還存在活着的目的,人們就會有願望。然而歷史中不少人將所謂的願望與鍊金術的研究成果畫等號,這是兩個完全不同次元的概念。願望單的催生因爲人們的思維。而鍊金術的正確啓動也因爲人類思維對思維欲這個集合產生了影響,在一般狀態下,僅僅只是人的願望都是純粹的,不與客觀事實相關的。而如果那個人碰巧具備鍊金術的集大成之後,自身的願望就會因爲這個契機與現實掛鉤,從而達到像是夢想成真的效果。通俗來說就是對於願望的期待惡化了,暴走了。
十五分鐘之後,前進中的麗雅驚呼起來,身後的姐姐和剛纔一樣淡然地看着通道壁上的一切。那如同水管爆裂漏出污垢的效果浮現出來,大家的身邊和頂部的石壁像是快要融化一樣。然而真正讓麗雅震驚地是牆壁上每隔一段距離就從水管中鑽出的人類上半身。慢慢出現的上半身先是露出頭部,接着個個人形都分先後不同的進度爬出了上半身,像是個腰部陷在牆壁裡面的遇難者,麗雅看穿了從人形頭頂向着下方流淌滴落的蠟燭形態粘稠物,這些東西壓根就不是活人會粘上的,要麼出現的是敵襲與機關,要麼則出現的是噩夢。
與此相對,在麗雅呆住的時候,候存欣竟然開心的想要去摸那些人形。不知道他是如何思考的,一當他靠近一具上身的時候周圍的好幾具身軀都竭力地想要靠近他將他也一併拉進去一樣。
看見這個狀況,麗雅以爲候存欣喝醉了,雖然這不可能,但是現在少女速度極快地抱住了候存欣的腰,強行將迷失心智的少年拽出來可不容易。在這個過程中,麗雅聽見候存欣呢喃道:“暗香,終於找到你了,我好擔心你....”
面對麗雅的強行分離和勸說,候存欣倒是不爲所動,彷彿少年完全沒察覺牆壁上浮現出身體的異樣,而且最可怕的是少年心中急切地思念最終讓他變得走火入魔,失去了對於正常事物的判定。
“姐姐,你快些來幫我一下...”麗雅向着後方的女性喊着。
然而候存欣的姐姐面色蒼白,神色慌亂,就連這個先前作爲救星出現的女性現在也終於失去了方寸。她似乎連帶陷入了幻術,某種假象正在矇蔽他們所有人。果然片刻後站在後面的女性尖叫着抱緊腦袋向下蹲去,這位姐姐似乎看見了讓自己害怕的東西,激起了深層次的回憶,關乎於她不願意提到的過去。
麗雅搖搖頭,她感覺這是個陷阱,而是彷彿身邊有一隻吞噬心智的怪物正在虎視眈眈,一旦三個人中沒有人對現實世界有所支持,它就會出現並且吞沒三個人。索性的是麗雅現在還算是...
不!!!麗雅內心尖叫着,她發現陷在牆壁中的人影逐漸出現了輪廓。被候存欣看錯成暗香的陷阱人體變成了白慈溪的模樣,這個許久不見臨危不懼的男人是麗雅的最愛,然而他現在吶喊着祈求麗雅伸手來救援自己。
麗雅雅掙扎着,緊緊地拉開候存欣,她完全不知道控制大家讓大家看見幻術的原因是什麼,總之她知道如果自己也最終中了幻術那麼一切都來不及了。
這個讓大家都中招的術式是怎麼發生的呢?下來的時候大家都被陳靜下了結界在身上,不管多麼細微,多麼接近自己的只要釋放法術和幻術都會有所警覺。會被算計的可能只有一個,然而麗雅看了看姐姐的方向,可憐的女性蹲在地上像是驚慌過度的難民只是一動不動。那麼排除忽然出現的熟人,讓大家中招的只有大家本身了。
候存欣最先中招的,但是在那之前他只是想着暗香而已,難道這個術式和暗香有關。這想法並不對,於是麗雅立刻進行了糾正,她發覺自己也開始逐漸留意石壁邊上那些假的白慈溪的呼喊,畢竟自己好久沒有和那個男生說過話了。不能跟心愛的人見面,最近連話都不能說,這對於一個女孩來說是多麼的過分,如果可以的話麗雅不如不問後果,撲向白慈溪的懷抱....
這個思想出現後,立刻被少女扼殺掉了,白慈溪是不會出現在這裡的,而且最重要的是...
忽然,眼前閃亮的光線讓麗雅有些吃驚,隔着候存欣的胸前罩衫有一搓東西散發着亮光,這高亮的成分讓麗雅着手去摸索起來。全心全意被控制的候存欣完全在意自己的東西被拿走了。待到麗雅將那上懷口袋的東西拿出來,她發現這就是之前開門的那把鑰匙。
院長送出來的鑰匙,據說是用來開門的東西,然而這東西爲什麼會發出超出常人在意的光芒這就是另一回事了。沒有啓動的靈裝在平常狀態是不會出現任何反應的,有什麼東西啓動了它。
明明需要候存欣的意念進行作用的東西,居然吸收了候存欣無意識的作用力,並且...加劇了主人思維的混亂,讓這份混亂影響了現實世界中的物體或者是造成了周遭範圍人的幻術。這種事情可能麼?如果是那樣,那麼候存欣拿到鑰匙開始到今天之前爲什麼沒有出現過影響,爲什麼在此時此刻這鑰匙的作用效果如此的劇烈呢?
不行了,麗雅操縱自己的靈力,強大的冰封之力瞬間包裹住鑰匙的形狀,讓這個鑰匙化爲了一個小小的冰錐。這樣做成之後,候存欣和姐姐的感受好多了,他們不再因爲周遭的變化而迷失,就連麗雅自己也在冰霜的手掌握感中逐漸放棄了關於周邊人體形象的幻想。
一切....不過是幻術....
窮盡全身力氣如此擺脫幻術後,麗雅開心地發現四周洞壁的人形消失了,通道變回了十五分鐘前的樣子。身體輕鬆的麗雅扶不住候存欣便立刻摔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同時候存欣和其姐姐也乏力地摔倒在地,空洞的聲響逐漸傳遍整個通道最後復歸平靜,意識正在等待被淨化,因而此刻需要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