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崩似乎停止了,下行的坡道一瞬間擡高了不少的水平,淹沒了最初候存欣通過的凹口。這樣的坑洞中堆積的果然是冰雪,厚厚地一層的這東西現在壘在了低處,像是大壩一樣結實不可動搖。候存欣必須經過這裡,他要向前挖掘去尋找可能已經被分散甚至被活埋的同伴。
植野暗香和陳靜都是重要的夥伴,但是如同笨蛋一樣頭腦發熱的候存欣卻僅僅只感受到了植野暗香的存在,他的心裡,腦子裡都只是單純地冒着熱血,想象着少女遭遇危險的畫面。面對結實的雪壁,候存欣最初希望通過伏龍的刃口鑿開位置,一步步深入,然而挖掘緩慢進行的同時,他無意間讓劍鋒刺穿了之前道路邊蹲着的凍僵屍體。
這樣的危險太致命了,假如暗香和陳靜碰巧趴在這樣的地方怎麼辦,候存欣豈不是無形中造成了最大傷害的人了麼。無奈之間,少年凝聚力量在手心,他的結晶化假面靈力幾乎封存未動,現在強大的力道讓人類最靈活的手指化爲了挖掘鏟子。
他要用最有效果,卻最狼狽的方式抵達對面,之前飛奔而來的這距離也許只需要五分鐘,然而接下來他卻不得不全神貫注地做着這樣的重複運動,並且麗雅只能呆呆地看着沒有做出保證的能力。
也不僅僅只是呆呆地看着,麗雅和姐姐兩個女生協助候存欣將奮力跑開的積雪推向身邊兩側壘成穩定結構,防止出現二次崩塌,三個人的工作配合雖然異常默契,但是前方的道路永遠如此的遙遠,候存欣每次停下檢查前面新發現的人形,卻不斷地感受到失望。
沒有暗香,也沒有陳靜,大雪和冰層之下還有許多的路要走。之前的岔路口究竟通往哪裡,候存欣一邊挖一邊問,不過姐姐卻什麼也不想說。麗雅的搬運工作正在進行的同時,她也注意到身邊的這個女性的肢體發生的顫抖,不可能是出於寒冷,這顫抖來自於女性內心的恐怖。
黑暗中聲音和晃動幾乎蓋過了一切,陳靜彷彿死了一樣被擺放在災難的正中央,像是快要被撕裂的可憐物件,而並非人類一樣。每次嘗試身體的挪動都是困難的,失去視覺的陳靜嘗試了用結晶化假面重新照明。不過可惜的是假面給予了迴應,陳靜依然看不見亮光,身上的重壓實實在在,看來真正的壓力讓自己的眼睛也睜不開了。
“唔...”嬌喘發生之後,陳靜停頓了片刻,她感覺自己至少可以控制住自己的嘴巴,這聲音也完全不像是自己,然而貼着耳邊的這個聲音卻與伏在身上的壓力相互呼應起來。這是什麼感覺,陳靜艱難地給自己的眼皮施加壓力。甚至用上了結界法術催眠,她必須睜開眼睛讓自己起碼發現視線中竭力避免的事情是什麼。
果然,她如願地睜開了眼睛,並且腦海中立刻迴盪起了另一聲嬌喘。陳靜晃盪的眼神彌留着。她搖晃的視角找了很久才終於察覺到假面竭誠表現的亮度。果然結晶化的產品是靠得住的,陳靜認真地掃視了一遍這個區域。
她發現了一個相對封閉的洞穴,大小抵得上自己家中的客廳,而她卻躺在了這個洞穴的角落。身邊不時會抖落的雪花告訴她。剛纔發生雪崩的事實,可怕的那一幕幾乎是一秒鐘便已經結束了,自那之後黑暗就已經覆蓋了一切。
有些頭疼的大腦竭力思考着之前發生了什麼。能夠想清楚的事情就是自己和暗香一起向着前方跑,某個可怕的磕絆讓自己和同伴錯失了方向。沒有避開雪崩,而是正好衝向了雪崩的正前方,如果換做是普通人的話應該會直接被活埋,光是衝下來的那雪花厚實的重量和衝力便會讓碰到的一切折斷粉碎。
然而陳靜沒有,少女慶幸地看着身邊並且逐漸感受到胸口的重壓,她向着尚且沒有恢復知覺的身前看去。能夠輕鬆避開危難的原因總算是被找到了,果然這與趴在自己胸口同樣昏迷的植野暗香有關。
電光火石之間陳靜看見了飛翔的天使,綜合想來趕在雪崩之前救下了自己的果然是暗香。她們從雪崩的道路前找到了分叉的開口,暗香將計就計的舉動直接導致兩個人雙雙摔進這個封閉的空間,不敢說情況變得好了,至少避開了危險。
“暗香,你怎麼樣?”陳靜向前拍拍暗香的後背,然而某種水潤潤的觸感卻讓她忍不住顫動了起來。像是遭到了電擊,陳靜奮力地坐起身這個舉動並非普通狀態下就可以完成的,畢竟精力和直覺都還在緩慢恢復。
因爲她摸到了不尋常的液體,冰霜的寒冷,鮮血的粘稠,這些感覺統統都有,陳靜看着趴着的暗香,現在紅髮的少女趴在她的膝蓋上,而鋒利地冰錐卻從她的後肩斜着插進了身體。陳靜小小地挪動一下腳踝,卻發現暗香有些痛苦地呻吟,果然冰冷讓兩個人都麻木了,在這裡受到傷害之後要麼被凍死,要麼就會失血過多被凍死。
陳靜很顯然發現了這些,她立刻讓下身保持靜止,作用高等結界的法術在暗香的後背,被冰錐刺穿的身體因爲靠近臟器,這讓所有的移動成爲了危險。威脅心律的這突發命中同樣會讓暗香的肢體失去對靈力的控制,靈力即使強大白白浪費而不用來恢復是毫無作用的。在這裡的陳靜則要爲暗香做這樣的引導,結界本身利用的就是暗香的靈壓,這樣的恢復伴隨着少女的體溫升高,冰錐會逐漸融化,形成引導工業生產鏈的重要資源之一,水。
挖掘的進展非常的遲緩,候存欣幾乎沮喪到了極點,麗雅這邊雖然可以利用這羣冰霜之力作爲武器,卻從來沒有試過如何吸收冰雪。與此相對,候存欣的姐姐面無表情完全不想參與這樣的營救,至少現在候存欣也能夠感覺出姐姐的不樂意了。
但是這一切都不重要,即使耗盡自己的全部力氣,即使讓一切都變的失敗。他也必須找到暗香,哪怕只是僅有的機會也絕對不能放棄,這就是他的堅持。最近的一次挖掘他使出了巨大的力氣,然而沉重地雪塊與冰錐融合的十分緊密,他如同利爪一樣的手掌扳開目標後,向後重重地倒在了凸起的牆壁上。
偏偏偏這個時候,四周滿滿地冰層都讓他感覺到了嘲諷和阻礙,少年自己也發現想要找到暗香的機會變得渺茫起來。無奈中的他猛地擡起手狠狠地砸向身邊明顯光滑堅硬的堅冰,明明之前這裡還是隧道,大家爲什麼要遭遇這樣的陷阱。難道在那之下真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被埋藏了麼?
“啊!!!去死吧!!!”少年的怒吼沒能升上天空,但是卻在洞壁間迴盪,他的重攻擊配合高頻率的吼叫讓空間重新抖動起來。麗雅小聲地建議少年冷靜,不過候存欣依然猛敲這面更加堅硬一些的石壁,所有的怒火和悲傷只有在這裡發泄了:“暗香!!!!!”
震動變得更加劇烈,似乎雪崩有可能第二次被催發出來,如果事情變成那樣的話就真的不得了了。候存欣不管不顧地行爲最終引發姐姐的不滿,之間少女模樣的她第一次滿臉的怒火拉開麗雅走過來認真地說道:“你理智一點,那個女孩不會有事的。我們現在去最裡面找線索,我們來這裡不就是爲了這個的麼,難道想讓之前發生的事情前功盡棄麼,算我拜託你完成這個心願吧。”
說完。少女猛地推向候存欣的胸口,少年只感覺自己被一陣寒氣擊退狠狠地撞向身後剛纔虐待過的石壁。忽然,震動開始了,又結束了。然而候存欣卻被沉重的推擊力道撞向了一張脆弱的石壁,不知道是冰霜還是岩石的牆壁居然碎裂露出了一個全新的大洞。
就連姐姐也震驚地看着通道,她之前竟然從來不知道有這個通道。也對啊,那個時候只有自己一個人呢...
陳靜的治療和暗香的生命力都強大的可怕,不到一會紅髮少女已經活蹦亂跳的起身慢跑取暖,其實對於假面來說身體中的脂肪和靈壓被耗盡之前他們都不會感受到更加寒冷或者飢餓的可能,假面果然就像是怪物一樣,這是暗香平時開玩笑時後所說的。
暗香運動着走進陳靜並且問道:“你在看什麼?”
“一個驚喜或者是一個絕望...”陳靜攤開手掌上的陳舊筆記本,這小小的本子居然泛着黃色,顯然這東西屬於下體被埋在密室另一頭冰壁的可憐犧牲者,沒人知道這個人是怎麼死去的,不過她的法杖凍結在身邊的冰塊中真是悲劇。
暗香無奈地笑了笑小跑過來看清楚陳靜手中的筆記,如同日記的書本上面鐫寫着一些奇怪的日期,這大概是異界的著名法,之前陳靜解釋過通用語能夠讓甚至是書面文字也被不同世界的人看懂,因爲在異界不論是語言還是文字,只要是通用語就僅僅只是一種靈子體現。
上面雋秀的字體有些美感,不過內容卻讓人不敢多想。
第一段是在某個不認識的日期標記符號下面:
【今天和隊員們一起探索地下,這個任務院長不願意多說,畢竟是我自己的要求。開啓大門之前院長已經爲我們關閉了大部分機關,並且認真告誡我們注意內部的機關和可怕的雪崩。】
連續幾頁的段落被水漬弄的開不明白,之間也許有着特殊的記號,於是陳靜直接跳到了第六頁或者是第七頁,因爲中間的夾層可能被粘起來了:
【怎麼形容也不過分,探索失敗了,我們似乎並沒有被運氣和神明接受探索那份禁忌,必須帶着大家撤離,然而阿爾法死了,他可是魔法師中百鍊成鋼的男人,內測機關的機關獸...這很重要。】
之後陳靜必須繼續尋找能看的頁碼,在已經往後到達潦草的不標註頁碼的某個頁面,陳靜發現:
【真相在天上,然而...】
這句之後的筆記混亂了,似乎是強行停止了書寫。接下來是空白,直到最後一頁:
【就算死我也不走,該死我的法杖沒了,也沒有了同伴,然而還是不懂爲什麼不是天上了,這空間像是個妖怪,該死...好想要活下去,好像要見到他,然而太遲了,感覺對不起院長了。】
死亡性地筆記並沒有新的記憶,看來卡在石壁裡面的法師似乎就連肢體也凍僵了,失去了夥伴和法術,法師會變得更加脆弱更何況還是個女法師。暗香恍惚地眼神飄逸着,問道身邊的陳靜:“我們會沒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