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新學期課程好像突然多了起來,安小佳趴在桌上對着課表唧唧歪歪“哎呀，二十幾門課！要不要人活了！！”
楊胖不無憂慮“上學期選課時我選晚了，淨選了些不好搞定的導師，沒一個好對付的，這下死定了。”
只有錦戶安之若素。他是安小佳口中的外星人，楊胖兒眼裡的異形，老師心中的超級天才。大一第一學期就有幾門課免修，至學期末己經拿到了大一所有課程的學分。也就是別人要學一年的東西他半年內己經搞定了，現在正在準備大二的課程。鷹目禿頭凶神惡煞的年級主任見了他都到盪出一個發自內心深處的微笑。雖然表情猙獰了點，但是很能體現錦戶陛下超絕的地位。
大一下學期剛一開學號稱全校金融經濟類大拿的蔣老太太就把錦戶大人請走了。用安小佳的話說就是，不知道陛下用了什麼手段還是蔣老太太對陛下用了什麼手段，總之，錦戶成了人家的入室嫡傳弟子——唯一一位才大一的弟子——實在是前無古人，估計後有來者也很困難。
雖然陛下不覺得有什麼特別，但冬兒學姐卻興致勃勃的約了幾個好友慶祝一番。
席間觥籌交錯，安小佳望着陛下英俊的側臉，在燈光下微閃着紫光的頭髮，還有它下面隱藏着的不得了的大腦，只覺得一陣氣悶。爲什麼自己身邊總能聚來一些異能者？先有安南再有錦戶，我安小佳的聰明才智何時才能被世人發現？
事實上，就智商、理解力和學習效率來說，安南比錦戶陛下還要異形一些。只是，那變態也太不正幹了，嚴重浪費自己身上得天獨厚的自然資源。安小佳恨恨，要是換了我…哼哼…
正忿忿然自傷身世，手機響了。是安南那不經唸的傢伙發了個短信過來，上寫三個字“安小佳。”
瞧這短信發的。安某人更忿，有錢沒處花吧。沒好氣的回他“幹嘛？有事快說，無事退下。”
過年以後頭一次遇到那變態，他竟然公然在陛下眼皮底下調戲冬兒學姐。害自己回來差點給剝了皮當墊子。只要他出現，準沒好事。
冬兒見安小佳坐那兒心神不定的樣子，一分鐘看三次手機“怎麼了？有約？”
“沒…”安某人又看手機還是沒安南的回信“那傢伙叫我一聲又不說話了。”
冬兒口齒不清的咬着蒸餃說“那就打個給他嘛。既然關心就別彆扭啦。”現在的小孩兒們啊，都不夠坦誠。
誰？誰關心他了！安某人一蹦三尺高。
瞧他那欲蓋彌張的樣子“行行，不關心。你一天提他幾次？你呀…”伸手戳他頭幾下“跟誰都嘻嘻哈哈沒個正形，一提到安南準噴火，雞毛蒜皮的事也往心裡去。你不關心？我都懶的說你…”
安小佳縮啊縮的團在角落，鬱悶了。沒有吧…
冬兒受不了的把他手機抓來。等手機再回到安小佳手上時，安南電話己經通了。Moku大人在那邊吊着嗓子說“啊～挺吵的嗎你那邊～”
安小佳聽他那調調就反射性來氣“你管！剛纔叫我什麼事？”
那邊人挺迷糊“我叫你了？喔。是有那麼回事…”語氣轉委屈“你叫我別說話，我就沒說了啊。”
我？安小佳霧氣着反問。
嗯。Moku大人又開始捏着嗓子慢條斯理“你說有事快說，無事退下的…”
無事退下？！安小佳氣“沒事你叫我幹嘛！！”
“就隨便叫叫唄～”
安小同學無語了，翻着白眼，有點溺水的感覺。
“不過…”電話那頭的人興致挺高“你主動打電話給我，我還是很高興的。果然啊…”聲音裡帶了點嘆息的味道“你還是放不下我啊。”
把手機哐啷往桌子上一摔，安小佳抱着頭就往桌下順。我招他幹嘛，自作孽不可活啊…
沐白涮完碗甩甩手上的水，嘆口氣，可算弄完了，安南這傢伙不作飯也就算了，連碗也不涮一個，懶成這樣…回頭看看，安南正坐在客廳亂七八糟的書籍資料中間，抱着個米色小抱枕，手裡拿着手機甩來甩去，一付心情大好的樣子。
剛纔不還煩兮兮的把設計稿都折了飛機麼？情緒變的還真快。
“怎麼了？”沐白把moku大人的長腿往裡推，在沙發上坐下來。
安南扯扯嘴角露出個偷了糖的笑容。
“幹壞事了吧？”沐白橫他一眼“你別玩的太過火了。現在的女孩子不好惹，都是些女權至上的。還有那些男人，雖然大家知道只是玩玩，可畢竟人非草木，要是你無意還是不要招惹的好…”
不是沐白個性太唐僧，只怪眼前這個妖精個性太爛。過去那些氣的得血壓狂升的事就不提了，前一陣子還把手伸到了導師家的寶貝兒子身上。勾引的人家一個好好的祖國花朵拋下課業每日來小區門口蹲點，就盼能見他一面再續前緣。偏偏moku大人是個沒心的，淡淡的把人家從上到下濾了一遍回頭問沐白“誰呀這是？”
就爲了這事，原來意氣風發的導師頭髮掉的一把把的，對藝術對學生的滿腔熱情都轉移到了兒子身上，指天劃地“我一定要把他掰直嘍！”
到了這種地步安南毫無悔意的在一邊分析“這可挺有難度。只見過把直男掰彎的，沒見過往回掰直的。值得研究…”
基本上他就是這麼個惡劣的人。像…像一朵在黑暗中散發着燦藍光芒的寶石花，璀璨地堅硬，解手微涼。可是，那強烈的存在感，若有若無的魅惑，又有誰能抵擋…
安南對沐白的碎碎念置若罔聞，把桌上一堆資料劃拉到地上，抽出張空白的紙開始打底稿。隨他念去吧，別人的人生由他們自己負責，並不是其他人的義務。這種你情我願的事情，切。
隨着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長腿削肩簡潔的凸現出來。沐白住了口。其實他清楚說也沒有用。別人能投射到moku大人身上的影響力一直非常微渺。
“嗯？作成army look 麼？”安南筆下是件翻領軍裝大衣的雛形“這種風格題材太平庸了吧，很難再找到什麼新意和亮點。”
安南擡頭看他一眼，眉毛高挑，眼神跳脫而張揚“那樣纔有意義啊，新意只是表面功夫。”寥寥幾筆色出利落的腰線“我的模特不是馬戲團的小丑…”
你的模特不是馬戲團的小丑，是你後宮三千佳麗的佼佼者。不過。安南的設計還是相當有水準的。雖然專業課程上的有一搭沒一搭的，學院參加設計大賽的推薦作品中肯定會有moku的手筆“又要參賽？”
“不…只是應徵作品。弄着玩玩。”安南把資料抱過來，翻翻找找又丟下“那個，有關騎馬靴傳統樣式的資料呢？你見到沒？”
沐白也幫着翻，這個人生活習慣相當糟。
纖長的指在紙間翻弄着，安南略顯蒼白的臉龐在桔色燈光中泛起柔和的光韻，眉頭輕輕打個折，是飛速思考時的表情。這個男人認真起來總讓人覺得成竹在胸，有種讓人特別心安的力量。
“嗯。在這。“安南細讀了幾行又放下“說的簡略了。”
“去電腦上查一下吧”沐白說着站起身，電腦放在自己臥室。安南那臺早就打遊戲打到爆機了。正要離去，手臂被扯住了。Moku大人正吊着嘴角衝自己笑，左眼是深遂的暗藍色。
“請你當助理，貴不貴啊？”
“你說呢…”
“恐怕便宜不了。”狹長的眼眨眨“可是，別人給我當助理我還不要呢。怎比的上沐白有默契。”安南說着轉回頭去鬆開了沐白的袖，卻沒看到與此同時沐白眼中閃過的悵惘神色。
“這麼說來，還得多謝安南大人的擡愛呢。”
趴在資料堆中的某人點點頭“那就麻煩你繼續友情客串了。”
沐白往樓上走，黑暗撲面而來。默契？是我對你有默契，而並非彼此之間。Moku的溫情總是飄忽不定又極其有限的，可是…沐白停下腳步站在黑暗中回頭望…越是微薄渺茫越覺得糜足珍貴。
樓下那人穿淡色的質地柔軟的家居服，埋首桌前專注而平和，手邊瓷杯散出輕煙般的熱氣模糊了桔色燈光。
其實，這要就很好。我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