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歌怒極發招,一心救起衆馬賊,雙手一反一正,兩股內力化做有形的劍氣,嘶嘶破風之聲,亦尤在耳,攜帶着驚人的力量,打向熊淵二人。
“小心!”望向只顧埋頭砍人的龍興魚,熊淵高聲喊道。
腳下虎步猛晃,迅速變換着前行的腳步,躲避高歌正面攻來的劍氣。
“起!”哪知龍興魚並不懼怕,嬌小的身軀瞬間泛起白色霧氣,窄劍狂甩,挽起劍花無數,攪向高歌打來的劍氣。
“砰!”
衆人沒看到龍興魚與高歌有實質性的接觸,卻產生了巨大的轟鳴之聲。無邊的氣浪撕扯着衆人的臉皮,狠狠地將一個個強壯的身軀,無情地拍在沙地之上,再無力起身。
“哼!”龍興魚悶哼一聲,向後退了數步,又回到了嵐的身邊。
此時嵐已經坐了起來,茫然地看着幾人戰鬥。
龍興魚強忍胸口激盪熱血,鳳目圓睜防備着高歌再次動手,再轉回頭看着嵐道:“嵐姐姐無恙!”
“你是誰?”秀氣的臉上,茫然之意更濃,與師父大打出手的人,竟然關心自己的安危。
“我……”龍興魚終是不能承受高歌隨意的一掌,話剛出口,胸中一悶,熱血隨之吐了出來,鳳目突現迷茫,嘴角滑下絲絲血跡。
“魚兒!”情急之下,熊淵三步並一步,五丈多遠的距離,只三個躍起便扶住龍興安魚欲墜倒的身軀。
“你又是誰,這些人都是你殺的!”杏眼圓睜,滿眼都是指責,哪裡有想像中的溫情愛意。
“衆賊皆是該死之惡徒,若不是馬賊,你我何至天崖兩隔,”堅毅的臉寵現出少有的和藹,虎目中柔情四溢,對上迷茫的杏目。
“你我?笑話,像你這樣殘暴嗜血之人,怎會與我絲毫關係,”嵐扶地站起,雙目冷冷地望向扶住龍興魚的熊淵,轉身朝高歌行去,再不回頭。
“嵐!”焦急迫切地喊出愛人的名字,聲音中滿是痛苦嘶啞。
“我!我是淵啊,你的夫君,熊淵,難道你不曾記起分毫?”情急之下的熊淵已變的喋喋不休,近乎瘋狂地解釋着,而迎接他的只是一壇死水。
“懷中嬌娃甚是可愛,少俠又何苦糊弄於落魄之人,”輕轉青衣羅裙,杏目充滿了對愛情的憧憬與羨慕,“少俠相救之恩,藍燕子畢生不敢忘懷,但你我畢竟不是同路人,還請自重!”
“你!”令人肝腸寸斷的話語,熊淵的心碎的滿地都是,卻終是不能放下懷中受傷的龍興魚,“連你也要可憐這些無恥的馬賊嗎?是馬賊奪走了義父的生命,是馬賊令我們家破人亡。”至愛之人的冷漠令熊淵虎目滲出血絲,無形中對高歌的仇恨又上升了幾分。
“高歌枉爲人師,竟陷你於危難之中,你卻要尊其爲師,真真可笑至極!”
“馬賊虜我而走,只爲躲避師父的勸告,師父雖不能及時趕來相救卻也爲時不晚!此均爲我師徒二人私事,請少俠不必費心,”聲音很輕,卻是如刀般的鋒利,對於熊淵來說,這不僅僅是鋒利的刀,更是無情的手掌在狠狠地蹂躪那顆柔軟的心。
“淵,嵐姐姐已然失去記憶,不要焦躁,慢慢來!”龍興魚此時已經穩住心神,看到不知如何解釋的熊淵,小心地提示着。
“魚兒!沒事就好!”柔美的聲音將激動的大漢給拉回了現實,大手託着魚兒的後背,緩緩地向嵐與高歌立足之處行了過去。
所有生還的馬賊幾乎想到了一個事實,卻又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只傻傻地看着眼前由殺神變爲情哥哥的男子。
扶着的明明是個美男子,衆人怎麼也想不明白,這藍燕子爲何卻要說他是可愛的嬌娃。
高歌停下了所有的動作,只靜靜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沒有一絲絲阻攔熊淵的意思,亦沒有提醒嵐關於她身世的一點消息。
只幾步的距離,熊淵卻像是走了幾十年,歲月的沉重與無情,令相親相愛的兩人竟然如同隔世。
熊淵滿載着人生所有的苦痛與幸福歲月,而嵐對兩人的人生交集,卻已然一片空白。
“嵐,隨我走吧,讓我陪你尋找失去的記憶,”隔在兩人之間的黃土路,終像不可逾越的鴻溝,橫亙在二人之間。
伸出的雙手滿載着對未來的希翼,粗壯的手臂如穿越銀河的鎖橋,緩緩延伸於虛無的空間。
“我失去的記憶,師父與義父會盡力幫我恢復,否則我師徒二人亦不會到如此黃山野嶺之地,”嵐轉身看了看身邊的高歌,又微笑着瞧了瞧不知所措的馬賊,“無論如何,少俠終是對我有搭救之恩,但你我並不相識,恕燕子難以遵從少俠的意願!”
“高老前輩,請恕熊淵先前不敬之過!”緊抱雙拳,熊淵對着高歌深深施禮。
“無妨,少年血性,但終不能隨意製造殺戮!”高歌情緒依然沒有太大的反應,卻對熊淵開始了說教。
或許這就是高人的姿態吧,熊淵沒有多想,而接下來的動作,卻令所有人意外。
撲通一聲,熊淵雙膝跪地,高聲道:“還請前輩放過拙妻,允她隨晚輩同行!”
“這!少年,人之初,性本善。”眼見少年跪倒,此事已經差不多屬實,高歌闊步向前,將熊淵扶了起來,”老夫收燕子爲徒,亦是爲她尋找丟失的記憶,而兩年來所有一切均是徒勞。前些時日經人指點,才造訪劉家溝,以求有人識得燕子,不想……”
“村中無人嗎?劉老爹即可作證!”終是看到了希望,熊淵眼中迸射着迫切的神情。
高歌聽後,眼神黯然道:“村裡人走的走,亡的亡,已然成爲空村!”
“什麼!”眼前昏黃,實然變成黑白,高歌的消息如睛中霹靂炸響了熊淵腦際,身體晃了數下,終是沒有倒下去,“是他們害了父老鄉親?”
虎目噴張,魔陽劍氣鼓動衣角,獵獵作響。
“非也!”濃眉聳動,大鼻子亦是變得更加明顯。
“村中本已無人,只因老夫去山野尋食,才被見縫插針擄走燕子。此事只是一場虛驚,不必記恨於貧苦之人!”高歌仁心,一心記掛世人疾苦,在他眼中所有人都是善良的,所有人都是可以饒恕的。
“也罷!若嵐能與我同行,在下自不在問他人之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