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源昌這麼一問,趙傑點了根菸,吞雲吐霧的思考起來,他想了許多,最後搖頭道:“此人非我們能駕馭的,日後只怕是我們抱他大腿。”
“這怎麼可能,他一個掛職來的科員,日後能有什麼大作爲,還要我們抱他大腿。”李源昌滿臉吃驚的叫道。
趙傑見他如此沒有遠見,皺眉點撥道:“你在他這個年紀時候,可曾掛職歷練,可曾做一任副鄉長?”
李源昌一頓的,他像曾毅這會兒年紀,正在農村當苦逼的村主任,哪層想過有一天有如今的地位。
想到自己活一把年紀才爬到如今的地位,而曾毅工作一年不到,卻輕輕鬆鬆的掛職做副鄉長,他頓時慚愧的臉色漲紅。
趙傑看他表情,再道:“如果沒有能耐,他不可能來咱們鄉里掛職,所以這人我們拉攏不了,只有盡力保持友誼,說不定日後我們還要有求於人家。”
“哦。”李源昌甕聲甕氣的耷拉下腦袋來。
趙傑見他頹廢的樣子,揮手道:“去忙工作吧,記得一切都要做好,切忌別叫程國標回來抓到把柄。”
提到工作,李源昌頓時來精神了,追問道:“爲什麼我們不趁機把權利捏在手裡,何必要等他回來再送還呢。”
趙傑笑道:“時機未到,咱們還得等。”
“等,等,這話你說了兩年了,時機還沒成熟嗎?”李源昌不耐煩道。
趙傑點頭道:“時機雖然不成熟,但是也快了,看吧,離程國標好日子結束已經不遠了,咱們靜觀其變的好。”
“哦,那好,我再忍忍。”
這邊在秘密商談,那邊辦公室,衛建華已經電話聯繫了程國標,那這邊的情況一一告知了。
程國標聽後冷笑道:“讓老趙他們折騰,反正回來後一切又是我說了算,他們蹦躂不了幾天。”
“可是我擔心這幾天他們會有所動作。”衛建華擔憂道。
“他們蹦躂的越多越好,到時候我們一併掃除了。”程國標獰笑道。
一聽這笑聲,衛建華明白程國標用意了,這是一招投石問路,好探探底下人的站隊問題,另外也可以好好接着教師工資的問題好好治一治曾毅。
這真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掛斷了電話,衛建華輕輕一嘆,都說他是軍師,其實他也就算是半吊子,這計劃的完美呈現,還不是程國標一手導演的,他在這局中算個屁啊。
對於百里鄉的幹部職工來說,這幾天,私下裡議論得最多的就是鄉長程國標看病去了,臨時主持政府工作的,不再是以往的衛建華了,而是變成了李源昌。儘管這樣的安排大大出乎人們意外,但也沒有人敢對李源昌有絲毫的怠慢。
原本衛建華還等着李源昌來點大人事調動,可結果發現並不是那麼一回事,事情還是按照以往的步調在進行,不緊不慢,根本就看不見趙系的人有所行動。
對此他是納悶不已,可又不知道如何解開這個迷局。
不過,對於這種分工的原因,卻是各執一詞,衆口難辯。不過,雖然有各種版本,有一點卻是共同的,那就是最後,曾毅一句話一錘定音,拍板定調了。
程國標請假的這幾天,鄉里的幹部嗅覺似乎非常的靈敏,對曾毅的能耐感到吃驚,紛紛去挖他的底細,結果發現這位居然做過牛縣長的秘書,頓時對他很是尊敬,那七所八站的負責人,也開始頻繁出入曾毅的辦公室。
這兩天,鄉政府秩序井然,一切工作都是按部就班。這可就把曾毅透了腦筋,也沒有發現什麼可以整出動靜的大事來。
瞅瞅對面坐着的李暮雪,看着也和平常一樣,試探一下也沒發現什麼。
所以曾毅覺得可能她這位鄉長夫人也被悶在骨子裡。
還真是如曾毅猜測的一般,李暮雪壓根就不知道丈夫的情況,只是她被要求盯曾毅盯緊點。
越是這樣,曾毅越是不敢大意,在他看來,這份沉寂似乎太離奇了,一場醞釀已久的風暴,即將來臨!
……
“爸爸,我有點,有點兒想吃蘋果。”女兒眼神怯怯地對爸爸囁嚅道。看着女兒面黃肌瘦的小臉兒,鄉中的數學老師趙鐵樹,心裡猛的一陣心酸,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這個小不點兒實在是太缺乏營養了!
看着女兒那盯着蘋果,眼神有些貪婪,趙鐵樹的眼裡就有些溼潤,一把抱起女兒,哄孩子道:“小不點兒最乖了,今天咱們先不吃,等爸爸明天發了工資,咱們買一堆,再讓雨點兒寶貝吃個夠好嗎?”
“真的要買一堆嗎爸爸?不用不用,小不點兒只吃一個就夠了!”小不點兒驚喜之下,隨即就樂了,但是很快就搖搖頭道。
“又不想花咱家的錢了?沒事兒的,爸爸明天一發工資,咱們倆就是小富翁了!等着吧,爸爸給你說過,騙人是傻瓜!”趙鐵樹一本正經地對女兒說道。
“哦,明天就能吃到蘋果啦!爸爸,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大概是受爸爸情緒的感染,小不點兒也有些興奮,調皮地跟爸爸拉了拉小指,這才走進學校的大門。
將女兒送進校門,直到看不見那個羸弱的背影了,趙鐵樹這才離開。明天就要發工資了!儘管拖欠的四個月只能暫時發兩個月的,但也足以解一下燃眉之急了,趙鐵樹心裡充斥着一種心滿意足的興奮,甚至有些激動。
大步流星地走進學校,很快就來到自己的辦公室。辦公室的條件很簡陋:幾張桌子並在一起,除了一些必需的教學儀器之外,就是一摞摞的作業本了。
走進辦公室,趙鐵樹就覺得眼前的情形有些不對勁兒,原本應該坐在這裡改作業的同事,此時這偌大的辦公室裡竟空無一人。
這人都去哪兒了?難道是去找孫會計了?莫非是提前一天發工資了?
心中激動的趙鐵樹沒有多想,就來到學校的財務室。門前已經擠滿了人,還沒走近,就聽有人心急火燎地問道:“孫會計,你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確,鄉財政所剛纔已經通知了,眼下鄉里財政吃緊,咱們的工資,估計還得拖一段時間。”孫會計儘可能的把聲音放緩,但是這聲音卻還是像一根大悶棍,結結實實的敲在趙鐵樹的腦袋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