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砰——
槍聲此起彼伏,密如爆豆般。
這裡並非西城區的射擊俱樂部,而是馬內郊外深山中的一片莊園,一羣人穿着獵裝,手裡握着火槍不停朝着遠處的靶子射擊。
在莊園的一角搭着一座涼棚,拉佩和海因並排坐在一起,夏洛克在後面垂手而立。
此刻的拉佩已經換成原本的模樣,他的手裡同樣拿着一把火槍,不過這並非射擊俱樂部用的那種加重槍管火槍,而是他們自己製造,打算讓警察部隊裝備的火槍。
這是一把滑膛槍,槍管沒有膛線,而且管壁很薄,再加上槍身是松木夾桐木,所以非常輕,整把槍的重量不到三公斤。不過除了槍管,其他地方和那種加重槍管的火槍幾乎沒有兩樣,前面同樣也加裝撐腳,後面更是配上望遠鏡,還不是縮水版,而是十倍的單筒望遠鏡。反正對尤特人來說,錢從來不是問題。
之前拉佩讓馬薩德不要報告上去,還把米涅爾介紹給多明尼哥,其實是有私心的,爲的就是把這兩項發明用在自己的槍上。
槍聲漸漸平息,幾個年輕的尤特人朝着靶子走去,他們要計算命中的靶數,算出準確的命中率。
尤特人對數字異常敏感,一切都以數據說話。
大概過了一刻鐘,其中一個人拿着報表跑過來。
海因沒有去接那份報表,只是問道:“命中率怎麼樣?”
“兩百米內的命中率是百分之九十七點五,兩百五十米的命中率是百分之九十二點三,三百米的命中率是百分之八十三點六,三百五十米的命中率是……”
那個年輕人一直報到五百五十米的距離,即便在這樣的距離也有百分之十幾的命中率,這足以讓人感到驚喜,普通的火槍在百尺的距離也只不過是這樣的命中率。
“很不錯。”海因點頭讚道,不過緊接着又嘆息一聲,道:“這種槍的出現,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從今往後人人都會是神槍手。”
海因不會只看眼前,尤特人的數量畢竟有限,當人人都是神槍手的時候,戰爭的勝負最終肯定屬於人數多的一方。
“您何必發出這樣的感慨?擁有這樣一把槍,防禦就變得很佔便宜,進攻的一方想要獲得勝利,往往要付出幾倍的代價,從今往後戰爭的天平將朝着防禦一方傾斜。”拉佩說這番話不只是安慰,同樣也是提示。
“這倒沒錯。”海因聽懂了,所謂的防禦就是事先有所準備,現在不流行建造城堡,但是可以建造一幢大一些、堅固一些的房子,一旦將來有事,可以讓所有的尤特人住在裡面。
“勳爵,我希望您能夠同意我們仿造這種槍支。”海因已經想好,他既然無法阻止,就只有加緊準備。
“沒問題,不過每製造一把槍,必須給我五比紹。”拉佩從來沒想過保密,因爲做不到。
“錢不是問題。”海因真的不在乎錢,他將身體湊過去,輕聲說道:“我聽說您組建的警察部隊正在招人?”
“是的,怎麼?你有興趣?”拉佩立刻明白,這纔是尤特人請他過來的真正目的。
“現在市面不景氣,我有不少族人破產,我正打算幫他們找一份工作。”海因當然不會說組建屬於自己的武力之類的話,只有傻子纔會說得那麼直白。
拉佩看着海因,他不會把這番話當真,因爲尤特人非常團結,如果有人失去工作,只要找所在的那個區的長老,很快就會得到一份新的工作。
“現在局勢不太妙,說不定會越來越亂,警察部隊的責任非常重大。”拉佩打着官腔,他已經猜到海因的意圖,當然他並不知道尤特人想要擁有自己的武裝,他以爲海因提這樣的要求,是爲了能夠自保。
說實話,拉佩對尤特人沒有好感,卻也沒有惡感,也沒其他人那樣歧視。
“請您放心,我們尤特人最有責任感。”海因一語雙關地道。
拉佩當然懂其中的涵義,海因的意思很明顯,他們必然會有回報。
拉佩確實需要尤特人幫忙,拉佩的錢已經透過烏迪內斯轉移到國外,但那是死錢,總有一天會坐吃山空,他必須拿這些錢去投資。
以前拉佩可以把錢投資在走私生意上,但他現在擁有勳爵的頭銜,在任何國家都可以輕而易舉地進入上流社會,再這樣做就太傻了,他需要一份正大光明的產業,那不只是財富的象徵,也是身份的證明。
拉佩需要有人幫他經營這些生意,交給尤特人是最合適的選擇。
除此之外,拉佩對尤特人的技師也頗爲垂涎,尤特人練武不行,修煉魔法同樣進展緩慢,他們只能往別的方面發展,再加上尤特人注重教育,所以學者、技師的數量衆多。
這段日子拉佩越來越體會到技師的作用,士兵可以招募,武器可以透過簡化而大批量製造,唯獨技師沒辦法在短時間內培養出來。
“那我就不兜圈子了,我需要你們的關係網,需要你們幫我做一些事,主要是幫我經營國外的產業,除此之外,我還要一大批技師。”拉佩直接開價。
“沒問題。”海因毫不在意,他們早已做好對方會獅子大開口的打算。
“你們打算讓多少人加入?”拉佩問道。
“人越多越好,第一批三千人怎麼樣?”海因說了一個令人吃驚的數字。
拉佩瞪大眼睛看着海因,這下子他感覺出不對勁。
塔倫的警察加起來才三千名多一些,拉佩組建的警察部隊到現在爲止也就只有兩百多人,怎麼可能一下子擴大到這麼多?就算拉佩願意,塔倫高層也不會答應。
更何況拉佩也養不起這麼多人,要知道警察部隊完全是他掏錢在維持,每個月單單工資他就要花一萬多比紹,一年就是十幾萬,這讓他感覺有些吃不消。
稍微一想,拉佩就明白尤特人可能有目的。
“這恐怕要另外組建一支警察部隊了。”拉佩試探着說道。
“那不是很好嗎?我們可以借錢給你,只要你有這個需求。”海因笑了起來。
“借錢就不必了,這三千人只要不拿工資就行。”拉佩說道。
“這可不行,不過我們願意爲同胞做些事,譬如每個月募捐一筆錢給您。”海因攤牌了。
拉佩徹底明白,尤特人要的是一支軍隊,一支由他們掌控的軍隊,一支屬於他們自己的武裝。
見拉佩沒有反應,海因輕聲說道:“你讓夏洛克查的那筆賬有些麻煩,出錢的人非常謹慎,他來來回回繞了幾個彎,查起來難度很大。”
拉佩看着海因,知道海因的意思。
“那好吧。”拉佩輕嘆一聲,突然他想到什麼,既然尤特人想要利用他,他同樣也可以反過來利用尤特人。
一直以來拉佩都有一個計劃,卻始終沒能付諸實施。
塔倫是一座海港,一旦出了什麼事,最安全的辦法不是逃往外地,而是坐船出海。
有烏迪內斯這樣的盟友,拉佩完全可以組建一支船隊,名義上也說得過去,只要把船隊掛在水警名下就行。
拉佩一直沒這麼做,除了事情太多之外,一時忙不過來,另一個原因是沒錢。
組建船隊比組建警察部隊更花錢,組建警察部隊除了購買軍服、被褥、營帳、武器之外,頂多再配備一些車輛。船隊就不行,一艘船的價錢就抵得上整支警察部隊的開銷,更不用說船隻的維護和僱傭水手的開銷。
水手的工資可不便宜,做這個行當需要體力,還需要技術,更需要不怕死,薪水是警察的好幾倍。
“不如這樣,塔倫是海港城市,水警隊顯得格外重要,我會提議擴大水警隊的規模,另外組建一支水警分隊。”拉佩說出自己的想法。
“水警隊?”海因沉思起來,好半天才問道:“和警察部隊有什麼區別嗎?”
“大部分差不多,唯一的區別就是多了幾艘船,還得增加一座修船廠。”拉佩說道。
“如果只是這點區別,那沒問題。”海因答應得非常爽快,這無非是多花點錢,他並不在乎。尤特人需要的是一支屬於自己的武力,不管是陸軍還是海軍都行。
“看來尤特佬已經查清楚那筆錢的來龍去脈,要不然他們不會和你提條件。”說這話的是比格·威爾,此刻三人都在馬車上,正在往回趕。
“這下子麻煩了,他們不看到初步的結果,是不會給我情報的。”拉佩輕嘆一聲,這件事並不像想象中容易,一支三千人的武裝足以引起任何人的忌憚。
“難道不能換條路走嗎?一定要靠這些尤特佬?”傑克明顯不喜歡尤特人,他一向認爲尤特人是社會的蛀蟲、貪婪的吸血鬼。
“還有一條路可以試試。”比格·威爾輕嘆一聲,無可奈何地說道:“現在去皇后大街一七三號。”
“你讓他去鍍金徽章?”傑克顯然知道那個地方。
“那是什麼地方?”拉佩問道。
“一間酒吧,一間秘密俱樂部,一家賭場,一間妓院,一處令人墮落的地方。混跡在那裡的有各國的間諜、秘密警察的探子、情報販子,還有政治掮客。”傑克解釋道。
“很刺激。”拉佩脫口而出,緊接着又問道:“你進去過?”
“這傢伙是常客,不過他去那裡不是爲了交換情報,也不是爲了做交易,而是去偷東西。”說着,比格·威爾給傑克一個鄙視的目光。
傑克回敬一根中指,開始說比格·威爾當年的糗事。
尤特人挑選的莊園離馬內有點距離,黃昏時分拉佩等人終於進了城,半個小時後停在一間酒吧門前。
這間酒吧的門面不是很大,和西弗作爲老巢的賭場差不多,只有一扇很窄的門,門內頗爲幽暗,看上去也很冷清,沒什麼人,只有酒保在吧檯後面坐着,百無聊賴地擦着杯子。
拉佩和傑克推門進去,比格·威爾雖然是這裡的常客,但是他已經死了,所以只能躲在幸運戒指裡面。
“兩位先生要來些什麼?”酒保站起來問道。
“要一間包廂。”拉佩從口袋內掏出一張牌,那是一張鬼牌,不知道用什麼金屬打造而成,表面銀光閃閃,但是湊在燈光下隱約可見一層淡淡的血色。
傑克也掏出一張一模一樣的鬼牌,不過他只是晃了晃。
酒保重新低下頭,繼續擦他的杯子。
拉佩朝着後面走去,穿過長長的走廊,盡頭是一扇很窄的門,一進門,裡面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
裡面很亮,到處都點着燈,不過所有的燈都罩着大紅色燈罩,把房間映照得一片通紅。
燈光下人影幢幢,有十幾個人在喝酒,他們有的聚攏在一起談笑喧鬧,有的兩、三個人在談論些什麼,也有一些人在自斟自飲,不過更多的人在玩牌,這裡總共有六張牌桌,每張牌桌前都有五、六個人,他們的右手旁邊放着五顏六色的籌碼。
房間四周有一圈榻椅,很多人正躺在上面吞雲吐霧抽着鴉片。
角落有一道硃紅色的扶梯,二樓是一排十幾間房間,裡面隱約傳出嗯嗯啊啊的聲音,那聲音充滿誘惑,令人渾身發熱。
拉佩從心底贊成傑克的說法,這裡確實是一個讓人墮落的地方。
突然,拉佩感覺有人在注意他,那幾個打牌的和喝酒的人全都有意無意地掃了他一眼,眼神中都帶着一絲狐疑。
拉佩這才發現自己顯得突兀,這裡的人平均年齡在三十五歲左右,他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出現在這裡,實在有些格格不入。
不過做這一行的都不會多嘴,所以那些人看了拉佩一眼後,又繼續做原來的事,喝酒的仍舊喝酒,打牌的仍舊打牌。
“小弟弟,你怎麼跑到這裡來?這裡可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一個異常美豔的女人從樓上走下來,身上穿着一件很奇特的衣服,有點像牧師和魔法師的袍子,但是很緊身,清晰地勾勒出那優美的線條,看上去袍裡什麼都沒穿,胸前可以清楚地看到兩顆小點。
“他可不是小弟弟,你小看他的話,肯定會在牀上躺一整天。”傑克在一旁說着葷話。
拉佩看了傑克一眼,不清楚他是怎麼知道的,心想:難道是比格·威爾說的?
“哎呦,有這麼厲害?”那個美女靠上來,她看了看傑克。
此刻傑克用魔法改變外貌,那個美女當然看不出真實身份,不過感覺得出來他是熟客。
拉佩既沒有拒絕,也沒有太過在意,一隻手順勢搭在那個美女的腰上,然後朝着牌桌走去。
牌桌上玩的是“五張”,這種牌斗的是心機,而且不限玩家的人數,少到兩個人,多到七、八個人都能玩。
拉佩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來,那個美女直接坐在他的腿上,這倒不算什麼特殊,其他人也都這樣,有一個人甚至左擁右抱。
如果換成幾個月前,拉佩未必能把持得住,但現在他卻不在乎,這個女人很漂亮,渾身上下充滿一股勾人的魅力,可惜他已經有蜜絲瑞爾侯爵夫人,論美貌,蜜絲瑞爾侯爵夫人絕對更勝一籌,身份就更不用說,更吸引人的是那分神秘。
相對於這個坐在拉佩腿上的女人,拉佩對負責開牌的荷官更感興趣。
那個荷官是女的,從她洗牌的手法來看,她絕對不簡單,恐怕扔暗器也是一個好手。
拉佩從口袋內掏出一張面額一千比紹的金圓券,隨手丟在桌上。
女荷官將金圓券收起來,然後從放籌碼的盤子裡面拿了十枚綠色籌碼推到拉佩面前。
此刻恰好是又一輪開始,女荷官隨手發了一張牌給拉佩。
傑克對玩牌不感興趣,他從來不賺錢,也從來不賭錢,他只偷,這是他的原則。
傑克徑直走到酒櫃旁邊,從裡面拿一瓶酒,然後找一個座位自斟自飲起來。
一個自顧自地玩牌,一個自顧自地喝酒,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着。
拉佩手邊的籌碼越來越多,一開始全都是綠色的,漸漸多了幾枚紅色籌碼,紅色簿碼一枚就是一千比紹。
“你的牌玩得不錯啊!”一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道,他有些眼紅,今天就數他輸得最多。
“手氣好。”拉佩當然不會承認。
“我不覺得是手氣的關係,我一直在觀察你。你雖然有輸有贏,甚至輸多贏少,但你只要贏的話,肯定是大贏,輸卻都是小輸。以前也有一個人的玩牌手法和你差不多,但願你別像他那樣。”另外一個人陰陽怪氣地說道,他輸得也不少。
“那個人的運氣也曾經很好,玩牌總是贏,勾引女人也總能得手,做什麼事都一帆風順。不過他的運氣很快就用完,年紀輕輕就死了。”之前那個人又說道,這一次他的話裡明顯帶刺。
“你們說的是威爾勳爵?”拉佩看了那兩個人一眼。
“聽說你在查他的案子,想要替他報仇?”那個陰陽怪氣的人問道,混跡在這個圈子的全都是人精,又都是吃消息飯的,很多人早就認出拉佩。
“你和他是什麼關係?父子?叔侄?”一個年紀稍微大些的賭徒問道。
“一萬比紹,我就告訴你答案。”拉佩伸出一根手指,在這個圈子裡,任何情報都可以賣錢。
那個人頓時閉上嘴巴,在他看來答案顯然不值這個價。
“恭喜你,這麼快就成了貴族,說實話,一個不能繼承的勳爵頭銜根本不值六十六萬。”那個陰陽怪氣的人搖了搖頭。
“應該這樣想,如果我只靠自己,能賣個二十幾萬就很不錯,正是因爲國王陛下拼命吆喝,才能賣到這樣一個高價。所以我只花了二十萬就買到一個勳爵頭銜,你說值不值?”拉佩呵呵一笑。
拉佩開心,有人就不開心,那個陰陽怪氣的人哼了一聲,道:“你來這裡,不是爲了炫耀吧?”
“當然不是,我查案子碰到了問題。”拉佩看了四周一眼,然後提高嗓門說道:“有誰認識伊文·德理安這個人?”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突然樓上有人問道:“怎麼?他捲進這個案子裡面?”
“賓尼派只是被別人當刀子用,幕後主使者另有其人,幫兩邊牽線的就是伊文·德理安。”拉佩衝着樓梯口大聲喊道。
那邊沉默了,過了五、六分鐘,樓梯口響起腳步聲,一個三十多歲、臉色蒼白、骨痩如柴的人從樓上下來,這個人的腳步發飄,看來剛剛辦完事。
這個人走到拉佩面前,一屁股坐在拉佩旁邊的椅子上,不過他沒打算玩牌,而是直接說道:“那個傢伙是我帶入門的,算是我的小弟,你打算怎麼對付他?”
“你的這個小弟太不講究了,什麼工作都接,居然幫着外人暗算自己的前輩!”一個躺在榻椅上抽鴉片的人吼了一聲。
大家都是幹這行的,比格·威爾的事難免讓他們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抽你的大煙吧,這裡沒你的事。”那個人反罵回去,他看拉佩手邊的籌碼一眼,臉上露出微笑,道:“大家都是幹這一行的,拿錢辦事,天經地義。”
“我只需要知道幕後黑手是誰?對於過程,我不感興趣。”拉佩算是給出回答,這話的意思很明白,他要的是真相,並不打算追究。
一邊說話,拉佩一邊撥弄着手中的籌碼,籌碼發出清脆的聲響,這玩意是用水晶玻璃做的,聲音頗爲動聽。
拉佩懂得這裡面的規矩,在來的路上,比格·威爾已經和他說過。
掮客幫忙穿針引線,一般不會往外亂說,但是也沒守口如瓶的義務,如果有人找上門,他們會實話實說。
“五萬,我告訴你他在什麼地方?”那個人搓着手指。
“不值這麼多。”拉佩把兩枚紅色籌碼挑出來,他的意思很明顯。
“太少了,那小子是關鍵,你不想知道誰是幕後主使者嗎?”那個人根本不幹。
“真是個白癡,那小子可不是這個圈子裡面的,用不着遵循你們的那套規矩。”傑克遠遠地說道。
“你們打算壞規矩?”那個人冷着臉說道:“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出來了。”
“規矩?這一行真的有規矩嗎?”傑克可沒那麼好騙,他冷冷地問道:“再說,你就算不出來,這裡肯定有人知道你和那傢伙的關係,都是吃這行飯的,誰瞞得過誰啊?”
“喲,你們還打算來硬的?”那個人朝着角落看了一眼,角落裡面坐着一個滿臉絡腮鬍的人,似乎在打盹。
絡腮鬍男子原本不想多事,聽到有人點名,他冷冷地說道:“胡賽,你別指望我幫你出頭,這件事和我無關,也和這裡無關,是你們的私怨。我也惹不起那個傢伙,我打不贏他,他也奈何不了我,不過惹急他,我這裡就別做生意了。但我相信那個傢伙至少會給我一個面子,不會在這裡動手,但是你一出去就難說。”
聽到這話,很多人看了傑克一眼,有些人已經猜到他的身份,他們聽說過馬內有這麼個神秘人物,而且和比格·威爾的關係不錯。
“好吧。”那個人知道榨不出更多的好處,伸手就想拿那兩枚紅色籌碼。
“沒問題,不過我要先見到人。”拉佩用手蓋住籌碼。
“這小子躲在惹偌大街七五四號紅天鵝旅店。”說着,那個人掏出一張名片,道:“拿着這個過去,找一個叫安妮的女招待,她會帶你去。”
“如果讓他過來呢?”拉佩問道。
“他恐怕沒這個膽子。”那個人搖頭,幹這一行的首先得謹慎。
拉佩朝着傑克看了一眼。
“算了,我幫你跑一趟吧。”傑克站起身,他並不是幫拉佩,而是幫比格·威爾。
此刻拉佩肯定不能動,必須盯着那個人,要不然他們前腳一走,那人後腳就會開溜,順便給紅天鵝旅店那邊通風報信。
“我請這裡的每一個人喝一杯。”拉佩抓一把籌碼放在身邊的女人手裡。
那個女人笑盈盈地把籌碼放進懷中,然後走到角落那邊的吧檯前,從裡面拿一大瓶酒,又取過一個托盤,在上面放滿酒杯。
“你很不錯,比以前那個傢伙大方。”剛纔幫拉佩說話的鴉片鬼豎起拇指。
“那當然了,我比他懂得賺錢。”拉佩理直氣壯地說道。
“那倒是。”
“一個只用三個月就賺六十幾萬的人,確實有資格說這樣的話。”
“比格·威爾肯定會爲你感到自傲,如果他還活着的話。”
聽到有免費的酒喝,周圍那些人紛紛說着好話。
拉佩很清楚這意味着什麼,那些人已經接受他,他已經正式成爲其中的一員。
“說到賺錢,你有什麼發財門路嗎?”一個人走過來。
房間內頓時安靜下來,顯然大家都很關心這個話題。
“想發財的話,最好囤一批軍火。”拉佩說道。
衆人全都皺起眉頭,對於眼前的局勢,他們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還不如囤積糧食和肉類呢!”剛纔問話的人有些不以爲然。
“如果你這麼做,絕對會賠得血本無歸。”拉佩呵呵一笑。
“爲什麼?”問話的人明顯不相信。
“因爲糧食和肉類會被強行徵收,兩邊都會這麼做。如果國王獲勝,我們的那位陛下肯定會趁機限定物價,食物絕對是重中之重,他沒辦法逼迫農民降價,就只有在中間商身上打主意。如果是另外一邊獲勝,各國肯定會出兵干涉,接下來的仗有得打了,食物供應會受到管制,中間商更沒活路。”拉佩和比格·威爾分析過局勢,正打算渾水摸魚。
衆人全都沉默下來。
“招募一批裁縫,製作軍服、被褥、營帳呢?”又有一個人問道。
“這可以賺錢,不過你得防備上面賴賬。做這種東西沒什麼難度,有的是人做,一旦上面缺錢,完全有可能拖欠或者乾脆賴賬,他們也不會在乎你的怨恨,因爲做軍服、被褥的人沒什麼威脅。倒是賣軍火的商人就不同。”拉佩沒繼續說下去。
大家都懂,製造軍械的人如果心裡有怨憤,投到另外一邊,那問題就大了。
“除此之外,藥品、繃帶、聖水、聖油,囤積這類東西肯定發財。”拉佩又說道。
拉佩可不是好心,透過烏迪內斯,他從國外弄了不少這類東西,當然要找買家。
說完這話,拉佩的心思重新回到牌桌上。
時間一點點流逝,一個小時過去,門突然打開,傑克推着一個二十多歲、黃褐色頭髮的青年走進來。
“胡賽先生,您找我?”青年朝着帶他入門的那個人問道。
“不是我找你,是他找你。”那個人朝着拉佩一指,道:“這位是最近馬內風頭最盛的人,比格·威爾的學生、跑狗場原來的主人,只用三個月就賺六十幾萬的財神。”
那個青年在來的路上就已經有所猜測,剛纔一進來看到拉佩,就知道自己的麻煩來了。
青年認得拉佩,當初聽說有人在調查比格·威爾的案子,他就留心了,特意找門路弄來一張拉佩的畫像,雖然不是很精細,大致的特徵還是畫了出來。
“刺殺案和我無關,我只是負責牽線。那個人說他想對付威爾勳爵,讓我找一個同樣對威爾勳爵不滿的人,然後他給我一封信和一張匯票。”青年不等拉佩發問,立刻像竹筒倒水般把那些事全都倒出來。
“那個人?他沒名字嗎?”拉佩問道。
“我不知道他叫什麼,他自稱‘K先生’,我甚至沒有看到過他長什麼樣子。他和我見面的時候,總是穿着一件很大的斗篷,還戴着面具,神神秘秘的。我知道這不正常,沒敢介入太深,恰好我認識一個賓尼派的成員,知道賓尼派對威爾勳爵一向不滿,就把信交給他。”青年不敢撒謊,他知道拉佩是黑魔法師。
拉佩很失望,他看着那個青年,冷冷地問道:“對那個人,你連一點線索都沒有?”
“沒有,絕對沒有。我知道這裡面水很深,不敢捲進去,第二天就把信和匯票轉出去,我絕對沒有騙你,我根本沒必要替那個人保密。”那個青年一臉慌張。
“好了,我知道了。”拉佩擺了擺手,一無所獲讓他的心情非常糟糕,看來只能依靠那些尤特人。
“您不會殺我吧?”青年兩腿發軟。
“滾吧。”拉佩指了指門口。說實話,他拿這個青年沒什麼辦法,至少他不能現在就動手殺人,這個青年的做法完全是踩在規矩的邊緣。
不過現在不動手,並不等於將來不能動手,按照比格·威爾的要求,這個人必須死,等到半年後這個國家徹底亂起來,沒人會在意一個小角色的死活。
拉佩同樣也不擔心這個青年逃跑,傑克已經在他的身上打了魔法印記。
傑克不會魔法,但是身爲大盜賊,他能夠運用魔法裝備,還可以調配和使用一些魔藥。
當然,拉佩不會只准備一手,他還會讓漢德盯着這個青年,如果這個青年想逃,那就用不着客氣,可以當場殺掉。
“現在麻煩了,只能指望那些尤特佬。”拉佩在馬車上抱怨着。
“你去找國王。”比格·威爾輕嘆道:“告訴他,你打算對付賈克卜。”
“這和那幫尤特佬有什麼關係?”拉佩覺得奇怪地道。
“動一動腦子,如果一條路走不通,就繞一下試試。”比格·威爾現在難得有機會在拉佩面前顯示優越感。
看到拉佩仍舊不明白,比格·威爾解釋道:“賈克卜已經被賓尼派收買,那位陛下最痛恨的就是背叛者,你主動要求啃這根硬骨頭,他肯定會很高興。不過他會告訴你沒錢,也無法提供你任何幫助,一切都需要你自己想辦法,你就趁機請求他給予你整頓地下錢莊的權力,陛下知道你和尤特佬有過紛爭,肯定以爲你想秋後算賬,而且他對尤特佬沒有好感,再說那是塔倫的地下錢莊,不是馬內的地下錢莊,他肯定會答應,如此一來,尤特人出錢、出力和出人組建軍隊,就會被看作是你逼迫的結果。”
拉佩眨巴着眼睛看着比格·威爾,他聽懂了,這個圈子繞得可不小,原本他以爲自己已經很厲害,此刻才知道和比格·威爾一比,差距仍舊很大。
拉佩正打算開口,突然聽到傑克暴喝一聲:“什麼人?”
“怎麼?”拉佩臉色大變。
“有人窺視。”傑克臉色陰沉地道。
“剛纔的話有沒有被那個傢伙聽到?”拉佩急了。
“不知道。”傑克搖了搖頭。
“必須把人找出來。”拉佩拍一下前面的車壁。
話音落下,傑克已經從車窗竄出去。拉佩緊隨其後,跳下來的同時,他隨手放出五枝竹蜻蜓。
“要我幫忙嗎?”負責趕車的西爾維婭問道。
“你看着車,讓萊卡下來!”拉佩喊道。
萊卡是一條狗,一條混血靈緹,當初拉佩讓佛勒調製一些魔藥,提升賽犬的體能,結果有一條狗發生變異。
那條狗就蹲在西爾維婭的腳邊,聽到拉佩的呼喊,它立刻跳下來。
從外表來看,這條狗和其他混血靈緹沒什麼兩樣,體形不算很大,看上去也不兇,也不顯得特別機靈,實際上它的智力很高,相當於五、六歲的小孩。
“我看到他了。”傑克飛身一躍,跳上樓頂。
拉佩在地面上追,有那五枝竹蜻蜓,他根本就不擔心會追丟,那條狗則緊跟在拉佩的身後。
兩個人、一條狗,速度都快到極點。
傑克就不用說,大盜賊原本就以速度見長,就連刺殺比格·威爾的那個大刺客也沒辦法和他比速度。拉佩擁有一雙新的靴子,這雙靴子對於其他魔法師來說,是自殺的利器,但是對他來說卻如同量身訂造般。至於那條狗,混血靈緹原本就以速度見長,萊卡又是變異品種,速度更加恐怖。
突然,一聲劈啪亂響,一道紫色閃電從上空劃過。
逃的人是個魔法師,而且是精通雷電魔法的魔法師。
拉佩的心不由得一沉,曾經和霍特·波爾伯爵戰鬥過的他,對於這類速度極快的魔法非常討厭,這絕對是他的剋星。
拉佩原本已經一隻手握着劍,另一隻手拿着短槍,轉瞬間劍和短槍全都消失,隨着錚的一聲輕響,他的左手臂上多了一面盾牌,右手多了一把長槍。
“伊斯特伍,薩巴拉尼。”拉佩的嘴裡唸誦着咒語,瞬間那把長槍的頂端亮起一道符文。
這是靜默咒的符文,不過是簡化的靜默咒,所以效果並不是很好,做不到完全沒有聲音,不過對拉佩來說已經足夠。
“我看你往哪裡逃?”拉佩低聲自語道,剛纔那道閃電讓他異常忌憚,卻也暴露對手的位置。
那個魔法師肯定用了隱身魔法,而且是很高明的隱身魔法,傑克能夠看破那個魔法師的隱形,拉佩卻不行,但是那道閃電卻替他指明方位,於是拉佩調轉方向追過去。
旁邊是一條很熱鬧的商業街,街上全都是人。
在幾十尺外的地方,有一羣人正看着天空,其中一個人捂着腦袋,鮮血從他的手指縫滴滴答答流淌下來,在他的腳下散落着許多摔碎的瓦片。
毫無疑問,那個魔法師就是從這個倒黴蛋的頭頂上過去的。
拉佩甩出飛索勾住牆頭,緊接着縱身一躍,踩着牆壁上了房頂。
剛一上去,拉佩就看到一道黑影從十幾尺外的地方掠過,那是傑克,他顯然沒被剛纔的閃電擊中。
就在這時,遠處又傳來嗡嗡的輕響,那是電系魔法即將發動的徵兆。
拉佩加快速度,幾步翻上房頂,緊接着舉起長槍對準聲音傳來的方向。
電光一閃,一道閃電朝着傑克飛過去。
原本傑克是往前飛奔,突然變成橫向閃避,身體瞬間扭曲成一個怪異的模樣,閃電居然擦着他的身體飛過去。
拉佩沒有注意傑克,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前方。
爆閃的電光暴露了那個傢伙的蹤跡。
拉佩的槍口迅速調轉,緊接着扣動扳機。
火光噴吐,硝煙瀰漫,空氣劇烈震動着,如同水波般朝着四面八方蕩去,詭異的是沒有槍聲,只有啵的一聲輕響,彷彿一顆氣泡破裂般。
這是靜默咒的效果,簡化的靜默咒無法做到絕對靜默,但是聲音小很多。
拉佩並沒有停止,他接連扣動扳機。
啵啵作響的聲音不絕於耳,一團團硝煙朝着四面八方瀰漫,轉眼間煙霧濛濛。
那個魔法師沒注意到拉佩,也來不及反應,不過他的身體四周瞬間閃過一道道電芒,這些電芒交織在一起,組成一張張細密的羅網,每一張網的中央都包裹着一顆子彈。
拉佩仍舊不停扣動着扳機。
那細密的電芒變得越來越暗,突然有一顆子彈穿透過去,打在那個魔法師的腹部上,然後彈開,魔法袍是最後一道屏障。
那個魔法師這才反應過來,他擡起手,手中的魔杖指向拉佩,魔杖的頂端電芒閃爍。
噼啪——
一道閃電朝着拉佩射來,拉佩不是傑克,他可躲不開,不過他沒的打算躲,左臂上的那面盾牌把他大部分身體都遮蔽住。
閃電正劈在盾牌上,這道閃電也就手指粗細,但是威力不小,在盾牌上留下一道半尺多長的焦痕。
拉佩根本不在意,他已經習慣一心多用,舉盾格擋的同時,他迅速摳出打光的轉輪,緊接着把另外一個轉輪換上去。
拉佩剛換好子彈,那個魔法師已經消失,此人的隱身術非常高明,只要不出手,就很難發現他的蹤跡。
就在這時,屋檐下閃出一道黑影,那是萊卡,這條狗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翻上屋頂。
虛空中電光一閃,這條狗被一片交織的電芒擋下來,它被電得嗷嗷直叫。
幾乎同時,拉佩扣動扳機。
子彈飛出去,這顆子彈和剛纔的子彈不一樣,通體銀光閃閃。
電芒交織,再一次纏繞在子彈上,不過這一次那如同蜘蛛網般的電芒失去作用,箭矢般的子彈劈開電芒,絲毫不受阻擋地穿過去。
子彈打在魔法師的右臂上,拉佩出手太快,沒來得及瞄準要害。
魔法袍稍微擋了一下,不過效果也和之前的電芒差不多,輕而易舉就被穿透過去,進去的時候只是一個小眼,穿透出來的時候,鮮血和撕裂的肌肉噴涌而出。那個魔法師慘叫一聲,身體倒了下去。
看到這一槍奏效,拉佩心中大喜,他正打算再一次扣動扳機,突然有人在背後推他一把。
拉佩一下子被推倒在地上,幾乎同時,一道青色風刃擦着他的背脊掠過去。
推拉佩的正是傑克,他感覺到危險,於是捨棄那個魔法師,及時救下拉佩。
“原來是這個王八蛋!”拉佩暴怒。
這一擊給拉佩的感覺太熟悉,出手的人只可能是霍特·波爾伯爵。
當初拉佩暗殺霍特·波爾伯爵,現在他報復回來了。
拉佩同樣也能猜到,可爲什麼他此刻會遭遇襲擊?
霍特·波爾伯爵肯定一直想報復拉佩,但是拉佩大部分時間是以佩拉得·沃斯的身份出現,霍特·波爾伯爵找不到他。今天他出現在“鍍金徽章”,肯定有人給霍特·波爾通風報信。
對於霍特·波爾伯爵的隱忍和心狠手辣,拉佩也暗自心驚,爲了保證成功擊殺,他居然用同伴當誘餌,根本不顧同伴的死活。
這也給拉佩一個教訓,即將勝利前的那一刻也是最薄弱的時候。
“你幹掉另外一個傢伙,這個混蛋交給我!”傑克怒了,他瞬間隱沒,這不是隱身魔法,而是把藏匿潛行練到極致的效果。
霍特·波爾伯爵知道厲害,立刻施法將身體包裹在一股旋風中,飛身而起。
霍特·波爾伯爵以爲這樣就安全,他的對手不會魔法,不可能威脅到他,沒想到剛一飛起來,十幾把飛刀從四面八方朝着他射來。
霍特·波爾伯爵手中的魔杖一揮,立刻招來一陣怪風,在身體四周組成一道風的屏障,這招用來對付箭矢、暗器之類的東西絕對百試不爽。
可惜這一次霍特·波爾伯爵失算,那十幾把飛刀瞬間一閃,緊接着出現在另一個地方。還沒等他看清楚,這些飛刀又是一閃。再一次出現的時候,其中兩把飛刀已經進入屏障的內圈。
“相移飛刀!”霍特·波爾伯爵發出驚恐的嚎叫聲。
霍特·波爾伯爵擡手還想給自己佈設一道防線,可惜已經晚了,那兩把飛刀電射而至。
此時霍特·波爾伯爵魔法袍上的護盾被觸發,一道屏障瞬間出現,不過這招對相移飛刀沒用,飛刀消失,直接出現在護盾的後面。
霍特·波爾伯爵的身體一震,整個人靜止在那裡,過了片刻,鮮血從衣服裡面滲透出來。
這一刀直接穿透霍特·波爾伯爵的心臟,徹底切斷他的生機。
在另一邊,拉佩正和那個閃電法師苦戰。
那個閃電法師被廢掉一條手臂,流血不止,更可怕的是子彈帶毒,他已經灌了一瓶解毒藥下去,但解毒藥畢竟不能解除所有的毒,偏偏他還在不停奔跑,毒素早已隨着血液散佈到全身,此刻他只能強撐着。
不過拉佩同樣不輕鬆,那個魔法師知道自己無法逃脫,乾脆拼命,不停發射一道道閃電。
閃電實在太快,拉佩只能趴在房頂上,用手臂上的盾牌護住全身,整個人縮在那裡,連頭都不敢擡。
“是你逼我的。”拉佩咬牙拔出一把小刀,這把小刀赤紅如血,長僅三寸,寬只有一指,形狀像一片柳葉,薄如蟬翼,而且沒有握把。
拉佩撥開胸口的鈕釦,露出胸膛,一刀紮下去,那把小刀直沒至柄,詭異的是傷口沒有一滴血流淌出來,甚至那把刀開始漸漸融化。
拉佩的左眼開始充血,黑色瞳孔漸漸變成通紅,眼窩附近的血管一條條凸出着,看上去異常猙獰。
突然,拉佩從躲藏的屋脊後面閃出來。
那個魔法師的手掌心又亮起來,一道閃電正在成形。
突然,電芒散開,那個魔法師的臉上露出駭然的表情,過了片刻,他緩緩地倒下來。
魔法師的額頭正中多了一道縫隙,縫隙很窄,就彷彿被刮鬍子的刀片割一下,連血都沒有流出來。
拉佩鬆了一口氣,他站起來,在手臂上輕輕一按,那面盾牌頓時收起來,變成無數鱗片緊貼在手臂上。
“這招叫什麼?”不知道什麼時候,傑克走過來。
“詛咒之刃。”拉佩說道。
“雖然我不會魔法,但是知道一些原理,魔法的基礎是等價交換原則,使出這招的代價不小吧?”傑克打量一下拉佩。
“馬馬虎虎,只不過是今後半個月處於嚴重失血的狀態,反正我的另外一個身份扮演的是傷員,頂多半個月不出去就是。”拉佩無所謂地說道,此刻他關心的是另一件事:“霍特·波爾伯爵呢?”
“伯爵?那傢伙不像是伯爵。”傑克感到有些奇怪。
“不是伯爵?”拉佩搞不明白。
“你自己去看。”傑克帶着拉佩回到剛纔的地方。
那位“伯爵”的屍體被放在屋脊上,他戴着的面具被拿下來,露出一張蒼白的面孔。
這是一個老男人,大概有五十多歲,皮膚白皙得不正常,眼睛旁邊有一圈暗影,和那些常年濃妝豔抹留下的色素沉積很相似,他的嘴巴旁邊也有類似的情況。
“我覺得他更像一個小丑。”傑克評論道。
“他確實是個小丑。”拉佩輕嘆一聲。
拉佩見過這個人,在那座市場上見過,他還爲那個十字架和這個人討價還價過一番,這個可憐的小丑應該是霍特·波爾伯爵的奴僕。
拉佩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副面具,這東西看上去很普通,上面沒有散發出絲毫魔法波動,但是他可以肯定這東西是魔導器。
拉佩絕對不會搞錯,剛纔那個充滿殺意的人是霍特·波爾伯爵。
拉佩曾經聽佛勒說過,有一種魔導器可以讓一個人附身在另外一個人身上。
佛勒一直在尋找這樣一件魔導器,這樣一來他就可以做一些非常危險的試驗,就算出意外,死的也是那個被附身的人。
“還算不錯,至少賺回票價。”拉佩揚了揚手中的面具。
“你好像忘了,這是我的戰利品。”傑克冷冷地說道。
“我用兩幅畫來換。或者我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他對這東西充滿渴求,你可以自己去敲詐他,他是個煉金術士,很肥的。”拉佩毫不猶豫地賣了佛勒。
“我喜歡敲詐別人。”傑克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