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人終於到了

第二天一早,拉佩沒去聖帕爾戈廣場,而是直接前往那家刷子店,讓他感到意外的是,少女也站在門口。

“梅儂小姐,本貝畫廊又不做生意了?”拉佩問道。

“叫我莎爾娜。”少女有些不樂意。

“好吧,莎爾娜,本貝畫廊不做生意了?”拉佩又問了一遍。

“我的叔叔把我解僱了,他覺得我不再是一個合格的店員,我則覺得本貝畫廊沒以前那樣有趣。”莎爾娜笑道。

莎爾娜的話剛說完,門就開了,那位老人走出來,道:“兩位請進,你們恐怕等了好一會兒吧?”

莎爾娜抿了抿嘴,她其實更希望老人晚一點開門。

進了店鋪,老人走到櫃檯邊,拉開櫃檯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一把畫筆。

“這是您要的,鼠鬚毛的筆尖,紫銅的卡口,我已經幫您貼了金,這樣才配得上本世紀最偉大的畫家的身份。筆桿是用紫荊木做的,因爲是特別訂製,所以每一枝都收您三枚比紹,總共是七枝,應該收您二十一枚比紹,一枚比紹的零頭就不用了。昨天您已經交了十枚比紹的訂金,只需要再給我十枚比紹就行。”老人嘰哩咕嚕說了一大堆。

拉佩掏出一把銀幣放在桌上,問道:“昨天你用來裝魚膠的那種管子呢?”

“您需要?”老人很奇怪,拉佩是他看到過最奇怪的客人。

“另外一頭能不能小一些?”拉佩提出進一步的要求。

“小一些?”老人撓了撓頭。

“只要你給錢,我就幫你做出來,這很容易。”那個青年捧着一隻大箱子從後面出來。

“多少錢?”拉佩問道。

“一枚比紹一個。”青年看拉佩不爽,所以有意開一個很高的價錢。

“沒問題,我要十二個。”拉佩毫不在意。

“真夠有錢的,畫家都這麼有錢嗎?”青年絲毫沒有高興的感覺,他氣鼓鼓地走到工作臺前,從抽屜裡面掏出十二根紫銅軟管,緊接着又拿出一隻圓錐形的鐵站,叮叮噹噹地敲打了起來,不一會兒紫銅軟管的一端就被敲打出一個圓錐形的縮口。

青年拎起鐵錘,在另外一頭砸了兩下,那頭立刻被砸扁,卷邊之後再砸扁,他把敲打出來的紫銅軟管扔在拉佩的面前,道:“一枚比紹。”

拉佩扔了一枚銀幣在工作臺上。

青年沒想到拉佩真的給錢,他發了一陣呆,然後又拿一根紫銅軟管出來。轉眼的工夫,十二根完全按照要求打出來的軟管交到拉佩的手裡。

拉佩扔下錢,轉身就走。

莎爾娜跟了出來,滿臉微笑地說道:“沃斯先生,您肯定又有什麼想法了。”

“是的,我想和多明尼哥先生談筆生意。”拉佩一本正經地說道。

片刻後,在本貝畫廊的小客廳內,多明尼哥顛來倒去看着其中一根紫銅軟管,好半天才問道:“這就是你說的生意?”

拉佩笑而不答,他跑到前面的櫃檯,從裡面拿出十二包粉末狀的顏料、十二隻燒杯、十二根棉籤和一瓶蓖麻油。

這些東西是任何一個畫家都必須隨身攜帶的,那些顏料包還好說,並不佔地方,不過得注意別壓碎,那是紙袋子並不結實,燒杯就麻煩了,是玻璃做的,一敲就破,一擠就碎,還特別佔地方,蓖麻油也很麻煩,同樣得用玻璃瓶來裝,還很容易打翻。

帶着這麼一大堆東西,實在太麻煩,瓶瓶罐罐,弄得像化學家似的。所以這年頭,畫家很少外出,就算寫生也只是在住處附近。

只見拉佩把顏料倒進燒杯裡面,然後倒入蓖麻油,用棉籤攪拌均勻,一邊做,一邊說道:“每一次用到某種顏料都必須臨時調配,這實在太麻煩了,還不能調配得太多,因爲蓖麻油乾透之後顏料會結塊。”

“你想把顏料灌入這些軟管裡面?”多明尼哥明白了,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但是你怎麼把顏料弄進去,開口這麼小。”莎爾娜問道。

拉佩和多明尼哥看了莎爾娜一眼,然後兩人同時聳了聳肩膀。

“我的侄女不笨,只是缺乏創造力。”多明尼哥連忙解釋道:“女人大多是這樣的,恐怕這也是她畫畫不行的原因,還有你的老師卡門也一樣,現在你當她的老師都足夠了。”

“別眨低我的老師,我會和您翻臉的。”拉佩開玩笑似的說道。

只見拉佩變戲法般從口袋裡面掏出一隻給蛋糕裱花用的皮袋,前面是一根很細的管子,他把管子插入軟管的口部,然後轉頭朝着莎爾娜問道:“還有問題嗎?”

“親愛的娃女,作爲懲罰,這些全都由你來搞定。”多明尼哥笑道:“我要和沃斯先生談一談。”

緊接着,多明尼哥又說道:“灌顏料之前,別忘了去蛋糕店多買幾隻裱花的皮袋子回來,要不然顏料會混在一起的。”

多明尼哥這顯然是在開玩笑。

“我沒那麼笨!”莎爾娜有些生氣,自己的叔叔在她最喜歡的人面前說這樣的話,讓她很惱怒。

逗完侄女,多明尼哥拉着拉佩走到酒櫃前,從裡面拿了一瓶酒和兩隻杯子,然後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來,道:“不得不承認你是一個天才,不只是在繪畫方面,就算你去經商的話,也會是最好的商人。”

“您過獎了。”拉佩連說道答。

“不、不、不,你沒必戲太謙虛,我把你當作自己的孩子看待。”多明尼哥掃了莎爾娜一眼,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然後道:“你的想法很不錯,不過賺不了太多錢。”

“我不在乎,我要的是名聲。”拉佩坐下來,接過多明尼哥遞過來的酒。

“這沒問題,我幫你搞定專利,這樣名聲就絕對屬於你的。”多明尼哥明白拉佩的意思。

“專利?那是什麼東西?”拉佩沒聽說過“專利”,問道。

“專利是一種制度,一種對創新進行保護的制度。瓦爾納斯在兩個世紀以前就已經有了相應的法規,海峽對面的那個國家在一個世紀之前也制訂相應的法律。我們國家的學者在幾十年前也有過類似的提議,可惜上面根本不在乎……這羣該死的傢伙!”多明尼哥低聲咒罵道。

“那麼……”拉佩不明白多明尼哥爲什麼還提專利,心想:都沒這樣的法規,什麼用處也沒有。

“這是我們自己搞的,官方並不承認,沒什麼法律效應,不過我們私底下還是遵守的。”多明尼哥解釋道:“你反正在乎的不是利益,而是名聲,這對你很合適。”

“那倒也是。”拉佩沉思起來,不知道有專利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他肯定要琢磨一下。

“你發明了新的畫具,創立了新的風格,很容易就能得到大家的認可,我看好你。”多明尼哥拍着拉佩的肩膀,道:“快點完善那幾幅畫,我已經決定在年底爲你專門開一個畫展,哪怕只有那幾幅畫也行,除此之外就是讓大家看看你的發明。”

一隻翠綠色的小鳥在枝頭嘰嘰喳喳地叫着,拉佩停下筆來。

“怎麼了?”莎爾娜一直跟在拉佩的身邊,她也弄了一個木架在畫畫,她學的當然是拉佩的風格。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了馬內之後就急匆匆趕來這裡,之後又遇到一大堆事,一時興奮,把父親的吩咐忘了。”拉佩撓了撓頭,一臉不好意思的模樣。拉佩撒這個謊,是因爲看到了那隻小鳥。

和載拉佩等人來馬內的那匹馬一樣,那小鳥也是佛勒的作品,不過用處不大,飛行距離不超過百里,速度也很一般,還沒有那些“竹蜻蜓”好用,只能當作玩具。

小鳥突然出現在這裡,唯一的解釋就是家裡有什麼事發生。

“那你快去。”莎爾娜急匆匆地說道,她可不希望拉佩誤了他父親的事。

“真是抱歉,說不定會耽誤很多時間。”拉佩裝出一副不捨的模樣。

“那畢竟是你父親交代的事,快去吧,你的畫具就放在這裡好了,我來幫你收拾。”莎爾娜說道。

拉佩在莎爾娜的臉頰上親吻了一下。

此刻拉佩已經換成花花公子人格,擁有愛情之神的祝福,擅長花言巧語和欺詐,對付女孩子絕對無往而不利。

拉佩走了,毫不在意地走了。

半個小時後,拉佩出現在那座菜市場,果然看到費德里克的馬車,費德里克正在和一個賣海鮮的商人討價還價。

討價還價當然不是真的,費德里克只是找藉口拖延時間,當他看到一隻翠綠色的小鳥在房頂上嘰嘰喳喳,他立刻裝作生氣的樣子說道:“算了,不買了!”說完,費德里克轉身就走。

“別走,別走,價錢好商量。”那個老闆反倒急了,這段日子生意不好做,費德里克開的價錢確實太低,但是對於老闆來說,有賺就不錯了,甚至只能保本也行。

費德里克頭也不回,徑直走了,此刻的他有種說不出來的解氣。

“怎麼回事?”拉佩躺在掛斗裡面問道。

“漢德他們全都到了。”費德里克嘴裡說道,眼睛卻看都不看後面的掛斗,他確實非常小心。

“不是說他們被困在達林頓嗎?”拉佩感到奇怪。

“說來也巧,他們剛放出信鴿,那邊就放行了,還好我沒去廳長大人家。”德里克異常慶幸地說道。

“只爲了這件事就特意讓我回來?”拉佩有些不高興。

“當然不是,那位廳長大人派了管家過來,他想請您共進晚餐。”費德里克連忙說道,這也是他剛纔慶幸自己沒去廳長家的原因,要不然平白無故讓主人欠下一固人情。

“他請我?”拉佩皺起眉頭,如果只是應酬倒也沒什麼,就怕要他幫忙。

拉佩並不是怕做不到,反正安博爾·諾德提出任何要求,自然由比格·威爾去解決,他用不着費心,頭痛的是現在不是時候,他這邊剛步入正軌,多明尼哥對他的印象很好,如果自己突然失蹤好幾天,多明尼哥說不定會有想法,拉佩第一次感到分身乏術。

馬車走得很快,十分鐘後就回到別墅。

現在是白天,別墅外面異常熱鬧,一大堆工人正在那裡忙碌着,四周已經搭起一圈兩尺多高的格子牆,甚至已經開始往上鑲玻璃。

馬車徑直駛入後院,拉佩悄悄地從馬車上溜下來,既然晚上要去見安博爾·諾德,他當然要恢復原來的模樣,還不能用那枚戒指上帶的幻術,那有可能被看出來。

只要一想到事後還要喝一次變形藥,拉佩就感到渾身難受起來。

一進大廳,拉佩就看到漢德和夏洛克。

“老闆。”漢德和夏洛克也看到拉佩,他們同時站了起來。

“其他兄弟呢?”拉佩問道。

“費德里克說了住處的地址,我讓他們先過去了。”漢德連忙說道。

“辛苦你們了,放兩天假,讓兄弟們休息一下,你給他們一筆錢,好不容科來一趟馬內,讓他們好好玩玩。”拉佩心情不錯,緊接着又道:“你恐怕沒有玩的機會了,費德里克肯定已經告訴你跑狗場的事吧?”

“聽說了。”漢德以前很貪玩,現在就不一樣,他有了目標,一下子變得自覺很多,再說他們又不是隻在馬內待一、兩天,以後有的是機會玩。

“你跟我來,夏洛克在外面等一會。”拉佩吩咐道。

說完,拉佩上了樓,進了書房,漢德則跟在拉佩的身後。

“你見過那個叫妮娜的女孩嗎?”拉佩一進來就問道。

“還沒有,聽說這一次是以她爲主?”漢德並不是有怨氣,只要是女人,他都會非常小心,天知道這個女人是不是和老闆上過牀?

“我打算培養她接替夏洛克的位置,這件事你知道就行,別往外說。”拉佩警告道,這也是一種變相的安慰,等於告訴漢德,妮娜不會威脅到他的地位。

“我早就看夏洛克不順眼,尤特佬沒一個好東西。”漢德立刻接受拉佩的善意,同時也變相地表示對妮娜的支持。

“我倒不是對尤特人有看法,只不過尤特人團結得太緊密,萬一夏洛克有什麼想法,其他尤特人都會幫忙,一天之內就可以把我的財產全都轉移走。”

拉佩可不是危言聳聽,這是有前車之鑑,尤特佬名聲之所以糟糕,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他們經常做這種事,受害者之中甚至有幾位國王。

漢德嚇了一跳,他看了看身後的房門,忐忑不安地說道:“夏洛克就在這裡,這話會不會被他聽到?”

“放心,我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把這裡和外面隔開。”拉佩可不是一個粗心大意的人,緊接着他又道:“你和兄弟們說一聲,讓大家把嘴閉緊一些,不要提塔倫的事,更不要提秘密警察的身份,就算在妮娜面前,你們也什麼都別說,她到現在爲止還什麼都不知道。”

“她不是我們的人?”漢德異常驚奇。

“不是。”拉佩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打算把她拉進來,她管的是正當買寶,偏門生意仍舊交給夏洛克做。”

“我明白了。”漢德點頭應道,他真的明白了。這其實並不奇怪,很多黑道老大都是這麼做,譬如烏迪內斯的手下就有專門做正當生意的。

“你去做事吧,把夏洛克叫進來。”拉佩吩咐道。

漢德畢恭畢敬地退出來,還隨手把門關起來。

過了片刻,夏洛克小心翼翼地走進來,他摘下帽子,微微躬着腰,走到拉佩面前。

“你知不知道專利是什麼東西?”拉佩問道。

“專利?”夏洛克進來原本想提跑狗場的事,他對此也非常感興趣,原本想分一杯羹的。

不過夏洛克對妮娜頗爲忌憚,他也怕妮娜是拉佩的情人,正琢磨着怎麼提這件事,沒想到拉佩突然問起專利的事,道:“我們國家好像還沒承認專利的存在,海峽對面的那個國家倒是有這方面的法規。”

“我現在有了另外一個身份,是一個新銳畫家兼發明家,現在我的手裡有一項發明,需要申請專利。”拉佩說道。

剛纔拉佩沒對漢德提那個身份,就是怕漢德泄漏出去,相反的,他覺得尤特人對政治不感興趣,一門心思賺錢,在這方面反倒要可靠得多。

“這是爲了打入賓尼派內部?”夏洛克和他背後的人一直都有這樣的猜測,他甚至懷疑所謂的發明也是秘密警察提供的。

拉佩沒有回答,他的神情異常嚴肅,用警告的門氣說道:“我的另外一個身份絕對不能和現在這個身份產生任何聯繫,所以我需要一些生面孔幫我做這件事,最好是本地人。”

“或許您可以另外招募一套人馬,這邊有漢德他們,另外一套人馬負責那邊。”夏洛克提議道。

“沒必要,弄兩個人幫我處理財務方面的事就足夠了。”拉佩不想再弄一批人,當老大是很累的。

夏洛克多少有些失望,他原本打算拉一批同胞進來,不過拉佩既然沒把話說死,以後或許還有機會。

“我們尤特人最擅長理財……”夏洛克仍舊打算推銷自己的同胞。

“可以,你去招人吧。”拉佩原本就打算用尤特人。

拉佩之所以忌憚尤特人,就是因爲他們太團結,互相之間通氣,很容上下其手,內外聯合,把財產放在他們手裡,總讓人不放心,但拉佩用尤特人也是因爲這個緣故,世界各地都有尤特人,用他們辦事非常方便。

“那麼我就告辭了。”夏洛克一刻都不想停留,他必須把這個消息告訴他背後的人。

“新銳畫家和發明家?”在離紅楓大道不遠的一幢別墅內,一位老者自言自語道,他正是那個幕後黑手。

拉佩對尤特人充滿忌憚並不是沒有原因的,賈克卜不知道拉佩的下落,賓尼派的人同樣不知道拉佩的下落,但是尤特人卻已經知道了,甚至還在拉佩的別墅附近也買了一幢別墅,用來就近監視。

“需要我去打聽一下嗎?”老者的身邊站着兩個人,一人正是小恩格哈,另外一人是二十多歲的青年,此刻說話的正是這個青年,他是這裡的地頭蛇。

“不需要,他既然請我們幫忙,就不會對我們有所隱瞞,我們遲早能夠知道他的另外一個身份。”老者力求穩妥。

“那麼就由我出面和他聯絡吧。”青年又道。

老者遲疑半晌,最後搖了搖頭,道:“沒必要動用到你。那小子只要一個人幫他理財,很可能他都不會見你一面,這個身份很雞肋,隨便找一個職業掮客就行,你的手裡應該有這樣的人吧?”

“有。”青年連忙點頭說道。

“找一個底子乾淨一些的人,沒必要知道太多的東西。那小子畢竟是個魔法師,再說秘密警察裡面擅長精神魔法的魔法師有一大堆,派過去的人知道得越多,反而越容易露餡。”老者一提到秘密警察就變得凝重起來。

“要不要給賓尼派透個信?”青年又問道。

老者的目光瞬間變得銳利起來,道:“你這樣的想法非常危險,你的曾祖父曾經說過一句話,‘除非背叛可以得到驚人的獲利,還是保持誠信和可靠的名聲更好。’這句話讓我印象深刻,絕對是至理名言。”

老者探出身體問道:“透露消息給賓尼派,除了暴露夏洛克的身份,我們還能得到什麼?賓尼派的友誼嗎?”

“我錯了。”青年連忙低頭道。

“我們是商人,不是政治家,只要對方表現出足夠的價值,就值得我們投資。對所有被投資的對象,我們都應該保持中立,沒必要摻和他們之間的紛爭。”老者再一次警告道。

“別忘了,咱們是尤特人。”小恩格哈淡淡地哼了一聲,說話的口氣像是在教訓。

“我知道錯了,我去做事了。”青年告辭離開。

看着青年遠去的背影,老者揉了揉太陽穴,道:“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讓人費神。”

“看到這個國家呈現出亂象,他們都以爲機會來了,以爲自己可以有一番作爲,只有碰個頭破血流之後纔會知道,他們身上流淌的鮮血是天生的桎梏,不管誰上臺,都沒有我們尤特人說話的地方。”小恩格哈一臉痛苦,他也曾經年輕過,也有過類似的想法,也犯過同樣的錯誤。

事實上,所有尤特人都在不停重複着這個可悲的歷程,結果是一次又一次的頭破血流,連帶名聲也變得越來越糟糕。

就在這時,一個僕人急匆匆地走過來,道:“目標坐着馬車離開了。”

“這時候離開會有什麼事?”小恩格哈自言自語道。

“我猜他十之八九是去赴那位警察廳廳長大人的約。”老者猜測道,他從椅子上站起來,道:“走,咱們也該出去走動一下了。”

“我去準備馬車。”僕人連忙說道。

拉佩確實是去赴約的,他帶着西爾維婭同行,他不敢肯定會遇到什麼,帶個保鏢總沒壞處。

安博爾·諾德請拉佩吃飯的地方,正是來的路上看過的斯特羅斯餐廳,之所以選擇這裡是因爲這裡地方夠大,有足夠的包廂。

安博爾·諾德訂的包廂很好認,包廂門口就站着一個警察,這是最明顯的標誌。拉佩一進包廂,安博爾·諾德立刻關上門。

“您找我有什麼事?”拉佩坐下後直指正題。

“我剛剛得到消息,明天在舍利謝宮將舉辦一場舞會,您能不能幫我搞一張請柬?”安博爾·諾德急不可耐地問道。

“明天?您在開玩笑?”拉佩提高嗓門道:“當初說好了,您必須提前三天通知我。”

“我也沒辦法,這幾天我一直在找門路,能夠得到這個消息還算是我的運氣。”安博爾·諾德一臉無奈,他在上面沒靠山,消息來源也非常有限。

“舍利謝宮?”拉佩喃喃自語道。

現在已經是晚上,所以比格,威爾可以出來,此刻這隻鬼魂就站在拉佩的身旁。“那是兩個世紀以前建造的一座園林,說是宮,實際上和王室沒有任何關係。它最初屬於波多爾公爵度米埃爾·佛朗索瓦·德·尼瓦斯,後來賣給一個富商。在馬內,商人雖然有錢,卻沒地位,絕對沒資格住在這麼豪華的宅邸。那個富商很聰明,他把園林修繕一新後對外開放,那裡就成了貴族和名流雲集的地方,經常有人在那裡舉辦宴會和舞會。”

“我要答應下來嗎?”拉佩用意識問道。

“如果是在別的地方開舞會,混進去或許有些難度,在舍利謝宮就簡單了,不過你別答應得那麼容易。”

比格·威爾對別的或許不擅長,但是對混入各種宴會、舞會,那絕對是拿手好戲,當初他就是這樣混進上層圈子。

聽到比格·威爾這麼說,拉佩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此時拉佩轉換成演員人格,裝作很不悅地說道:“現在已經六點了,您給我的時間只有不到二十個小時,其中大部分還是夜晚……您出了一道難題。”

“別誤會,我不是故意刁難,我真的是剛剛得到消息。”安博爾·諾德連連擺手,他最擔心的就是拉佩以爲他又在試探。

“您爲什麼不讓僕人帶一句話給我,這樣至少可以節省好幾個小時。”拉佩感到不爽的正是這一點。

安博爾·諾德不由苦笑起來,這種事怎麼能讓僕人知道,更不用說讓他們帶話。

“我先去想想辦法,您最好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就算拿到請柬,花費的代價也會很高……”

停頓了片刻,拉佩用規勸的口吻說道:“其實您用不着這麼急,機會不只是這一次,以後肯定還有。”

“快要到年底了。”安博爾·諾德說道,他那麼匆匆忙忙趕來馬內,就是因爲時間緊迫。

按照慣例,過年之後是不會辦公的,特別是人事任免這類重要事件,大多要拖延到三、四月分,安博爾·諾德卻不能在馬內停留太久,最遲也只能留到二月中旬。

“好吧,我儘可能試試,不過醜話說在前面,費用上可能要翻倍,甚至可能翻三、四倍。”拉佩毫不客氣地舉起砍刀,不趁機宰上一刀,那他就太蠢了。

“沒問題,這點積蓄我還是有的。”安博爾·諾德毫不在意,這就是在外地當主事官的好處,油水豐厚。

“明天早上等我的消息。”說完,拉佩站起身就走。

扮演一個掮客就必須扮得夠像,既然在二十個小時內弄到請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拉佩再磨磨蹭蹭,等着吃完晚餐,那肯定會引起懷疑。

“晚餐都已經點好了,吃完再走吧?”安博爾·諾德果然滿心喜歡,但是嘴裡說的卻是客套話。

“沒時間了。”拉佩擺了擺手,轉身出門。

看着拉佩走遠,在門口站崗的那個警察問道:“大人,要不要我和廚房打聲招呼,讓他們別上了?”

“沒必要,讓廚師把那頭烤駱駝分塊切好,直接送到他家,這也是我的一番誠意。”安博爾·諾德很會做人。

出了餐廳的大門,拉佩上了馬車,馬車內坐着西爾維姬,之所以沒讓西爾維姬踉他進去,就是擔心馬車被人做手腳。“怎麼?這麼快就吃完了?”西爾維姬驚詫地問道。

“老傢伙不是請我吃飯,而是給我出一個難題。”拉佩搖了搖頭,道:“明天王宮裡面有一場舞會,這傢伙希望我幫他弄一張請柬,時間只有二十個小時。”

拉佩這麼說是故意的,九分真話,一分假話,不過就是這一分假話讓西爾維婭兩眼冒光。

“王宮……”西爾維婭喃喃自語道,她在幻想着自己穿着長裙,在王宮裡面翩翩起舞的景象。

“很抱歉,沒辦法帶你去。”拉佩在西爾維婭的臉頰上親了一下,此刻的他當然又換成花花公子人格。

拉佩靠在椅背上,轉過頭彷彿是在看窗外的景色,實際上是在意識中和比格·威爾交談:“現在怎麼辦?我到哪裡去弄這張請柬?”

“放心,這事不難做到,不過你先得甩掉身後的馬車。”

“馬車?”拉佩頓時警覺起來,他從衣服裡面掏出一面很小的反光鏡,偷偷地伸出車窗,往後面張望了一眼。

果然,拉佩看到一輛馬車緊跟在後面。

後面那輛馬車的車伕根本沒有看路,而是緊緊地盯着拉佩的這輛馬車,他滿臉猙獰,一隻眼睛還是假的。

“我們有客人了。”拉佩喃喃自語道,緊接着他敲了敲前面的護板,道:“到了前面隨便找一座廣場,你繞着廣場轉圈。”

“小少爺,您到底要幹什麼?這麼晚出來,說是吃飯,但很快就離開餐廳,現在又讓我繞着廣場轉圈……”車伕開始唧唧歪歪。

拉佩這一次再也沒興趣忍耐,他朝着西爾維婭使了一個眼色。

西爾維婭推開車門,瞬間閃了出去,眨眼的工夫就聽到一聲慘叫,車伕被扔了出去。

搞掉這個討厭的車伕,原本慢騰騰走着的馬車突然狂奔起來。

後面那輛馬車的車伕遲疑了片刻,也開始駕馬狂奔。

與此同時,一道人影從那輛馬車躥出來,在擁擠的大街上,兩條腿往往比四條腿更方便。

一看到那個人的動作,不管是西爾維婭還是拉佩,都知道這不是他們能夠對付的,不過沒到賈克卜那個等級。

拉佩隨手拋出一顆圓球,與此同時,他從車窗裡面閃出來,一把拉住西爾維婭往旁邊就跳。

砰的一聲巨響,圓球凌空炸開,沒什麼火光,威力也不大,但是滾滾的濃煙將半條街籠罩在濃煙中。

拉佩沒有跳開多遠,他的目標是擦肩而過的一輛馬車上。

“趴下。”拉佩一按西爾維婭的背,把她壓趴在車頂上,用身後的斗篷把兩人遮蓋起來。

這是一輛私人馬車,突如其來的爆炸把這輛馬車上的人嚇壞了。

“快、快、快,我們快點離開這裡。”一箇中年男子慌亂地喊道。

一聲鞭響,拉車的四匹馬嘶鳴一聲,拼命狂奔起來。

不只是這輛馬車,大街上從馬車到行人全都一邊嗷嗷大叫,一邊拼命逃跑,有些聰明的人一溜煙鑽進旁邊的小巷,不過大多數人則沿着大街亂跑。

突然,一道劍光瞬間閃過,就彷彿平地打了一道閃電,緊接着濃煙中傳出馬匹痛苦的嘶嗚聲,還有車廂砸落在地上的聲音,過了片刻,兩隻車輪從滾滾濃煙中飛出來,拉佩原來坐的馬車已經被徹底毀掉。

“該死!”濃煙中響起一聲怒吼,出手的人意識到自己沒能成功。

“走!”這人的同夥,扮成車伕的那個獨眼龍立刻喊道。

話音落下,一道人影從濃煙中飛竄出來,飛身跳上馬車。

獨眼龍趕着馬車,猛的一個拐彎,朝着旁邊的一個十字路口衝去。

這兩個人的對話,全都落在拉佩和西爾維婭的耳中。

“南方口音,是護衛隊的那羣傢伙?”西爾維婭問道。

“很難說,或許是他們,也可能有人希望我相信是他們做的。”沒有絕對的證據,拉佩並不打算輕易下定論。

“咱們怎麼辦?馬內的警察當局會不會調查?”西爾維婭不喜歡警察,她的身份比較敏感,誰教她有個強盜哥哥。

“先去看看咱們的車伕,如果他沒事,警察應該不會插手。”拉佩從那輛馬車上跳下來,他記得車伕剛纔就是在這裡被西爾維婭扔下去的。

遠處有一堆人圍攏在一起,這裡畢竟離爆炸的地方有幾座街區,大部分人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所以沒跟着亂逃,反倒看起熱鬧。

拉佩撥開圍攏的人羣擠了進去,就看到半具屍體——那個討厭的車伕只剩下上半截身體,是被一把長劍硬生生從中間砍開,切口異常平整。

隨後,拉佩退了出來。

拉佩完全可以猜到,對方爲什麼連車伕都不放過,肯定是防備他裝成車伕逃跑,這幫人不但兇殘,而且心思縝密。

“要不要去找那隻老猴子,這些人肯定跟着他過來的。”西爾維婭臉色鐵青地道。

拉佩擺了擺手,和安博爾·諾德計較這些根本沒有意義,這是他結下的仇家,對方找不到他,只能盯着安博爾·諾德,說起來還是他對不起安博爾·諾德。

再說,拉佩還打算讓安博爾·諾德擺平這件事,畢竟他不想驚動警察系統,更不希望他們繼續調查下去。

“跟我來,如果我讓你偷襲爲首的那個傢伙,你有沒有把握一擊必殺?”拉佩問道。

“做不到,那傢伙的實力比我強得多。”西爾維婭連連搖頭。

“我會幫你創造機會的。”拉佩抽出魔杖隨手一抖,抖得筆直。

“你能找到他們?”西爾維婭有些驚詫。

“你認爲那股濃煙只是製造混亂,讓我們逃生用的?”拉佩嘿嘿一笑,然後從口袋裡面掏出一枝竹蜻蜓,在手裡輕輕一撮,那枝竹蜻蜓打着轉飛到天上。

“真是不順利,差一點就成功了!”趕車的獨眼龍怒氣衝衝地說道。

“現在怎麼辦?”馬車裡面傳來一道年輕的聲音,剛纔出手的就是他。

“頭說了,殺不死他的話就立刻離開,別把警察和秘密警察召來。”獨眼龍道,顯然他的身份要比另外一人高一些。

“該死,這次殺不了他,以後恐怕就沒機會了。”那個年輕劍客鬱悶地敲了一下車壁。

“放心,另外一組人已經在追查他住的地方,一旦查到,他就完了,頭會親自動手。”獨眼龍安慰道。

那個年輕劍客聞言,這才舒服了一些。

馬車連着拐了幾個彎就放慢速度,混雜在車流中。

路越來越堵,前面傳來叮叮噹噹的警鐘聲,十幾輛警用馬車朝着這邊而來。

警察出動了,雖然只死了一個人,但是剛纔的場面實在恐怖,此刻的馬內局勢緊張,稍微有點風吹草動會讓警察神經過敏,更不用說這種惡性事件。

趕車的獨眼龍膽子不小,看着警察的馬車從身邊駛過,他擺出一副旁觀者的姿態,然後和警察的馬車擦肩而過。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馬車停在一家旅店的門前。

“我進去拿行李,你在這裡等着。”年輕劍客從馬車上下來。

獨眼龍也從馬車上下來,他拉着馬走到食槽旁邊,等一會兒還要趕夜路,必須要餵馬。

“嘿,朋友,都這麼晚了,你們還要出城嗎?”對面走過來一個又瘦又長的青年,這個青年主動打着招呼。

換成往日,獨眼龍根本不會搭理陌生人,甚至還會有所警戒,但是此刻他正心虛,只想着怎麼敷衍過去。

強自鎮定後,獨眼龍隨口道:“做我們這一行的,苦啊!租車的人有什麼事的話,就算三更半夜我們都得從牀上爬起來,等一會兒我還得趕夜路,那位大老爺卻可以在馬車裡面呼呼大睡。”

“你們恐怕未必走得了,聽說出城的路全都封了。”那個瘦高青年像是一個自來熟,突然他驚訝地看着獨眼龍的胸口,道:“怎麼回事?你怎麼……”

獨眼龍還以爲身上沾了血跡之類的東西,連忙低頭查看。

突然,一截劍尖從獨眼龍的胸口冒出來。

“你……”獨眼龍剛吐出一個字,一把極細的劍就刺入他的嘴巴,然後從腦袋後面穿透出來。

瘦高青年正是拉佩,他手中的戒指既能讓他變成原來的模樣,也能變成之後的模樣,如果是在白天,獨眼龍肯定能夠看出破綻,但現在是晚上,拉佩又背對着旅店,燈光從背後射過來,根本就看不清楚拉佩的臉,所以獨眼龍完了。

出手的是西爾維婭,從小在強盜窩長大的她並不陌生偷襲,一擊斃命,她瞬間收起手中的劍,頓時那把一尺多長的長劍已經變回匕首大小。

拉佩飛快地剝下獨眼龍的外套和褲子,然後看了裡面的內衣一眼,立刻說道:“這傢伙是護衛隊的成員。”

“賈克卜,我總有一天要找他報仇。”西爾維婭臉色陰沉,她哥哥就是被同樣一羣人殺害的。

拉佩沒有在意,他隨手把屍體塞到水槽底下,然後彈了一些藥粉上去,等到了明天早上,水槽底下就什麼東西都沒有,別說屍體,就連膿血也都乾透,頂多會留下一些灰黑殘渣。

等到拉佩站起身的時候,原本骨瘦如柴的他一下子變得魁梧起來,從身體的輪廓來看,和那個獨眼龍一模一樣,這同樣也是那枚戒指的功勞。

“做我們這一行的,苦啊!租車的人有什麼事的話,就算三更半夜我們都得從牀上爬起來,等一會兒我還得趕夜路,那位大老爺卻可以在馬車裡面呼呼大睡。”拉佩複述着剛纔獨眼龍說過的話,此刻他的聲音都和獨眼龍一模一樣。

“衣服上的血跡怎麼辦?”西爾維婭提醒道。

“這很簡單。”拉佩隨手給自己施了一個魔法,身上頓時泛起許多泡沫,血跡連同污漬一起被泡沫帶出來,一團團地落在地上。

“你先躲到馬車頂上去。”拉佩吩咐道。

西爾維婭飛身跳上車頂,拉佩隨手將披風扔給她,只要把這條披風蓋在身上,別人就看不見車頂上有人。

拉佩轉身朝着車廂內一指,一股黃褐色的氣注入車廂內。

過了大概十幾分鍾,那個年輕劍客從旅店裡面走出來,手裡拎着兩隻很大的旅行皮箱,甩手就扔在馬車頂上。

“嗚……真臭,這是什麼味道?”年輕劍客不由得捂住鼻子,另外一隻手不停地扇着。

“這裡是馬廄,味道當然不好聞。”拉佩用獨眼龍的聲音回道。

“管馬廄的人肯定很懶。”年輕劍客嘟囔一聲,然後上了馬車,進去後仍舊輕聲抱怨道:“裡面也都是臭味,以後情願租房子,也不再住旅店了。”

“住旅店方便。”拉佩淡淡地說道,想要裝得逼真,就不能怕說話,如果沉默不語反倒容易引起懷疑。

不過拉佩也不會說得太多,說得越多,錯得越多。

只見拉佩飛身上了馬車,輕輕一提馬鞭。

馬車動了起來,拐上了大街,然後朝着城外駛去。

“頭有沒有說過讓我們在哪裡會合?”年輕劍客問道。

聽到這個稱呼,拉佩可以確定主使者是賈克卜,也只有賈克卜敢這麼亂來。

“達林頓。”拉佩隨口說了一個地名,他之所以說達林頓,完全是因爲澳德他們被刁難的事。

“我猜也是。”年輕劍客卻透出一絲口風,顯然達林頓確實有問題,道:“那豈不是要趕一晚的夜路?要不要我們輪流替換?”

“不需要,出了城,我們找一家旅店住下,明天早上再趕過去。”拉佩說道。

“旅店?”年輕劍客的臉色有些蒼白,他想起剛纔那陣惡臭,道:“不能早一點到那裡嗎?實在不行,在馬車上過一夜也比住旅店強。”

“我不想引起懷疑。”拉佩冷哼一聲。

年輕劍客不再說話了。

馬車出了城,城外的路況顯然沒城裡好,所以有些顛簸。

“怎麼還有一股臭味?”年輕劍客異常厭惡地問道。

“可能是你的鼻子有問題……要不然就是外面的農田剛剛施過肥。”拉佩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道。

“我的鼻子有問題?”年輕劍客用力嗅了嗅,他也有些不太肯定,道:“難道是那股濃煙有問題?”

“這就是頭讓我們立刻就走的原因。”拉佩順勢說道。

年輕劍客愈發沒了疑心,他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我確實覺得有些不對勁,渾身沒力氣,頭也暈乎乎的,恐怕那股濃煙真的有問題,聽說那小子是個魔法師。”

“只是頭暈?有胸悶嗎?是不是還有想要嘔吐的感覺?”拉佩問道。

“有點胸悶,不過嘔吐的感覺倒是沒有。”年輕劍客並沒有發現異常。年輕劍客不知道拉佩這樣問,其實是在確定毒藥是否發揮了效果。

對於這種實力極強的人,拉佩不敢下猛毒,只能用慢性毒藥,問題是慢性毒藥發揮作用的時間因人而異,年輕劍客實力很強,在中級劍客中已經屬於頂尖人物,只差一點就可以達到高級,因此毒藥對他的效果肯定弱得多。

道路愈發顛簸起來,年輕劍客終於受不了,道:“這什麼路?我快要吐了。”年輕劍客的話音剛落,整輛馬車突然往旁邊滑落。

年輕劍客就算中了毒,反應仍舊挺快,他一拳頭打破車壁從裡面跳出來,人還作半空中,他突然看到一道清冽的劍光從車頂上朝自己劈過來。

年輕劍客想要抽劍,他的腦子已經做出反應,身體卻慢了半拍,不過他確實厲害,一感覺到身體遲鈍,立刻改格擋爲點刺。

只聽叮的一聲輕響,年輕劍客的劍尖點在飛來的劍光上。

西爾維婭只感覺到手中的長劍完全失去控制,帶着她的身體往旁邊飛去。

年輕劍客長嘯一聲,身上散發出一片金紅色光芒,原本顯得萎靡的精神頓時振作起來。

年輕劍客挺劍就刺,這一劍快如閃電,卻又飄忽無比,根本看不出刺向什麼方位,這就是中級劍客的實力。

現在輪到西爾維婭招架,她將手中的長劍一橫,劍光化作一面光的盾牌。

這招只能維持幾秒鐘,不過對西爾維婭來說已經足夠。

年輕劍客的劍刺在光盾上,劍尖被阻擋了一下,不過緊接着光盾破碎開來。

當——

兩把劍交擊在一起。

西爾維婭被彈開,就算準備了那麼久,就算佔盡便宜,可實力上的差距仍舊難以彌補,她的劍沒有被擊飛已經算運氣好了。

年輕劍客也被彈飛,因爲他的身體在半空中,根本沒有借力的地方。

就在這時,另外一個人出手了。

只見拉佩彷彿動了一下似的,他的速度實在太快,出招、發招都在瞬間完成。

這一劍,體現了拉佩對快的理解。

快有兩種,一種是連續快攻,雙手連發,一招快過一招,另外一種就是追求一擊命中。

剛纔那一劍只是簡單的突刺,沒有任何保留,完全放棄防禦,刺中對手的同時也可能被對手刺中。

這是絕殺的一擊,拉佩成功了。

那個年輕劍客怎麼也沒想到同伴會從背後捅他一劍,這一劍太快,而且無聲無息,直到劍尖刺入身體,他才發現不妙。

一切都已經晚了,這一劍直接穿透年輕劍客的心臟。

朝着旁邊連退幾步,年輕劍客半跪在地上,死死盯着拉佩,道:“你是……假……的。”

突然,年輕劍客看到拉佩握在手中的劍,那把細到極點,看上去非常脆弱,稍微一折就斷的刺劍。

“原來……是你……”年輕劍客什麼都明白了。

“頭……會替我們……報仇的。”年輕劍客狠狠地瞪着拉佩,然後緩緩地倒下去。

第七集

內容簡介:

安博爾·諾德和拉佩聯袂赴宴,這場貴族舞會讓安博爾·諾德徹底醒悟,一定要抱緊拉佩這位貴人的大腿!

拉佩以天才畫家和發明家的雙重身份,成功引起賓尼派高層的注意。在一場賓尼派巨頭們的聚會裡,一個敏感又尖銳的時事話題指定要拉佩發表看法,他將如何拿捏這個關鍵性的回答?

從多明尼哥和馬克西米的口中,拉佩得到有關刺殺案的重要情報,但這些機密情資反讓他如墜霧中……

第二十五章 上當第六十九章 你來我往第二十四章 路上第七十五章 爲將來打算第九十一章 圖雷特之戰第十三章 再做交易第五十六章 路遇強盜第五十三章 新的線索第七十六章 不死之蛇第四章 時間緊迫第四十五章 撒手第十六章 挑釁第一百一十五章 遠征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局已定第五十六章 路遇強盜第六十一章 海盜來襲第八十二章 比格·威爾的要求第二章 幸運?厄運?第五十二章 各自躲藏第六章 收服第十八章 刺殺和詭局第一百章 戰爭開始第二十七章 分歧第一百零八章 歡迎第三十章 人終於到了第四十二章 執法部門第一百零五章 家門口的海戰第一百一十六章 隱藏的陵墓第一百零四章 分分合合第一百二十四章 共和第八十七章 居然有追兵第十五章 地下錢莊和匯票第十三章 再做交易第六十章 羣毆上校第三十七章 侯爵夫人第九十二章 十字第一百零三章 上層博弈第八十七章 居然有追兵第八章 水警第九十九章 設局和收網第十五章 地下錢莊和匯票第三十二章 仿造和贗品第一百一十章 深入敵後第七十四章 你們被騙了第二章 幸運?厄運?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海戰第一百零六章 行動第一百一十一章 黑鬍子第五十二章 各自躲藏第十三章 再做交易第六十八章 海盜的執着第六十九章 你來我往第三十二章 仿造和贗品第二十六章 跑馬場第一百一十章 深入敵後第六十章 羣毆上校第一百零八章 歡迎第八十一章 會議——時代的帷幕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局已定第六章 收服第三十一章 偷和借的關係第五十三章 新的線索第九十六章 不明來歷的紅衣主教第七十四章 你們被騙了第七十二章 狙殺第二十一章 港口守備隊第十四章 嫌疑犯溜了第六十四章 防禦·反擊第七十八章 感情危機第三十二章 仿造和贗品第八章 水警第十五章 地下錢莊和匯票第六十二章 兩家攤牌第九十三章 選擇和算計第九十六章 不明來歷的紅衣主教第一百二十二章 決議第四章 時間緊迫第七十章 “正義”的力量第一百二十三章 偷孩子第六十三章 警報第二十六章 跑馬場第三十二章 仿造和贗品第四十二章 執法部門第一章 刺殺第十七章 亂戰第二十八章 創新第六十九章 你來我往第三十九章 血色夜晚第一百零七章 量產第五十二章 各自躲藏第五十八章 見父母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局已定第四十五章 撒手第一百零三章 上層博弈第九十七章 栽贓第三十五章 成功和邀請第二十五章 上當第一百一十三章 決戰西南第七十章 “正義”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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